父亲,驾"玉兔“西去了

林木之

<h3><br></h3><h3>父亲走了。2018年12月8日,正是嫦娥四号发射升空的那天。他的魂灵也随同升空了。</h3><h3>2019年1月3曰,随着嫦娥四号上"玉兔“首次在月背触地,我想像,父亲也在月背的寂静中,开始了另一种超度。</h3><h3>想为父亲写点什么。他尽管文化程度不高,但毕竟把我培养成为他引以为傲的"作家""画家“了。却又觉得不值得写什么。因为他太平凡,平凡得像浩宇中的一粒微尘。因为他太矮小,比潘长江高不到哪里去。</h3><h3>然而,这几天,随着我头发、胡须的疯长,加之旁人对我"艺木家"形象的误解、关询,我不得不屡屡提及父亲。事实上,他在我脑里心中,一直清清浅浅地,留下或明或暗的划痕,挥之不去,消弥不了。</h3><h3>知悉父亲走的那天,我在异乡,他在家乡。驱车千里赶回时,我在家乡,他已在梦乡。</h3><h3>抚摸他已冰凉的瘦削的肩胛骨,我忽然记起,我四五岁时,有次凌晨肚子疼,他急匆匆背着我,从零陵南门背到中医院的事。那次,我伏在他肩上,触摸到的,也正是这熟悉的肩胛。</h3><h3>在殡仪馆,我抚摸着他那因偏瘫而略显浮肿的手,似乎感觉到里面仍有热血的余温。那是又一种熟悉的余温。1980年8月的一天,为了送我上大学,他从别人家借来一个平板车,拉着行李,从零陵南门一直到北门的长途汽车站。那时,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他淋漓的汗水中,淌下的余温。当时,我真的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但我内向,不会表达,甚至在可怜的几封家书中,也很少表达对父亲的感恩之情。</h3><h3>父亲走了,以92岁高龄走了。他选择在一个突然降温的日子,选择在临近周末的日子,选择在嫦娥四号奔月的日子。现在想来,他减轻了单位和后人许多办后事的繁文缛节。甚至连开追悼会这一项,也被单位以当今政策不提倡之由,堂而皇之忽略了。父亲一生"不戚戚于富贵,不汲汲于名利。"达到了淡泊明志,宁静致远。</h3><h3>父亲走了。值得告慰的是,尽管发丧期间天作大寒大雨,但单位的领导同事来了,远亲近邻也来了,子女孙辈及子女的同学亲朋知悉后也来了。大家在呜咽的哀乐中,在炸响的鞭炮声中,在纷飞的纸钱中,送他一路走好。</h3><h3>在灵堂上,当请来的戏班子深情演唱着刘和刚的《父亲》时,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真的被刺了下。"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却尝了三分"。是的,生活的艰辛有三分,父亲肯定尝了十分。</h3><h3>昨天,嫦娥四号上的玉兔巡视车,在月背发回了第一张图片。从图片上看,前方是一个很大的环形坑。忽然想到,父亲玉石骨灰盒的颜色,好像月背土壤的土红色。骨灰盒若入环形坑,似是天人合一。</h3><h3>作为不孝儿子,我无以为报,唯有按家乡古习俗,蓄发蓄须。让疯长的发须,绵延永久的缅怀。</h3><h3>还好,父亲虽不抽烟,但喜喝酒。日后,找吴刚聊聊天,喝点桂花酒,也不太寂寞了。</h3><h3><br></h3><h3> 2019年1月5日凌晨</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