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穿五鹿山

天行健

　　七月酷暑，假日，约好友三人，横穿五鹿山。心意早有，阴差阳错，今始成行。五鹿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全国最大的白皮松天然林基地，有“天然氧吧”和“北方植物王国”之美誉，林中有猴头、玉竹、黄精等 二百余种中药材，金钱豹、褐马鸡、黑鹳等多四十余种动物。本次穿越的向导—耐哥,曾连续四天三夜独自纵穿五鹿山，是我们心目中的徒步达人，在耐哥口中大阳、彦东、我只能称为“菜驴”第一次森林中的穿越，选择了路程较短，难度不大的横穿路线，耐哥在手机软件中绘制了徒步轨迹，起点朝阳沟，至山顶，下山途径白眉洞，黑虎沟，出山到下庄水库。路线长度8.1公里，计时约5小时，耐哥说这条路线他也未全部走过，如果他独自穿行3个小时足够用，“达人”如此说，“菜驴”自然信，5小时的路程对大山里成长起来的我们应该不算难事。

但是穿行的过程比预期的难度却大了许多┄

早七点集结，同早餐，餐后由好友心念兄弟驾车送我们到朝阳沟，途中耐哥说五鹿山上的红外摄像仪曾经捕捉到成年金钱豹的视频，他在多次穿行中也只是看到过疑似脚印和粪便。袍子，山猪，蝮蛇，担稍蛇都有见过，他的朋友圈里也都发过照片，在多次的林中穿行一直没有遇见过金钱豹，也是遗憾，我们问道，你不怕做了豹子的腹中美食啊，耐哥解释到这些林中的猛兽听觉、嗅觉更加灵敏，你未发觉时，它已注视了你，会及时回避的，它们更害怕人类，除非在无法回旋的地点，才会发起攻击，他在那次纵穿五鹿山，第一晚露宿时，对面的山上便有兽类哀嚎，也不知道是啥动物，直到他更换了露营位置，才停止了叫声，应该是对私闯领地的警告信号。林中的蛇类较多，蛇的听觉、视觉都差，一般在一米范围内才有反应，不是无意触碰不会伤人的，听着有些惊悚，但也有些期待，不知这次徒步穿行中能够遇见哪些野生动物，即便是存量较多的山猪、褐马鸡、野兔也好，最好能拍到清晰的照片。

　　四十分钟后到达朝阳沟底，这里便是徒步的起始位置了，将所需物品分成两份，食材按每人两瓶水，一桶面分配，耐哥主动将自己的背包填满，负重的一多半都由他背负，我背着相机和三脚架，另一份则由大阳和彦东轮流替换，耐哥为我们砍了三根灌木枝做手杖，手持小砍刀在前面带路，路南方向进山，清新的空气，满目的苍翠，松软的脚下，清风划过的林涛声夹杂着鸟儿的和鸣，惬意的横穿五鹿山之旅开始了。

刚开始行走，最担心的是否会无意中踩到潜伏草丛中的蛇，尤其 是剧毒的中介蝮蛇，“出师未捷身先死”想想都头皮发麻。只能盯着路面小心翼翼的行走，耐哥说到，这条轨迹路线很少有人行走，草也茂密，蛇在这种地面上爬行会很吃力，一般不会有蛇出现，我们只须沿着他走的痕迹前行就没问题，林子里有时会有担稍蛇出现，在树顶的枝头间穿行，蛇毒性很小，不用担心。抬眼望，只有枝丫和树叶，缕缕阳光透过缝隙形成道道光线。“既来之，则安之”放下担心，速度就加快了不少。沿轨迹折向向东开始了缓坡爬行，因林密，又灌木丛生，几乎无路迹可寻，行进又开始放缓，不足半小时，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行程只有1.3公里。但能感觉到三头“菜驴”已显疲态，刚刚启程，不能退缩，在相互鼓励中继续前行，依着山势，坡度越来越陡峭，林中湿气又大，能感觉到身上的汗水流淌。沿路遇见了中草药耐哥便会为我们讲解，淫羊藿、穿地龙，黄精等，还有各种各样的蘑菇，这个季节的蘑菇大多不能食用，也不敢随意采摘。一路上行，山猪的脚印越来越多，山猪的行走路径较为固定，慢慢的便形成了较为顺畅的小路，即便陡峭，却有迹可寻了，山猪排便前，会扒出一条小槽，将粪便排入其中慢慢地圈起了自己的领地，每天会沿着圈地进行巡山，同类闻到气味便会离开，若私闯领地，就会是一次强强决斗了，胜王败寇。

生物界的弱肉强食便是如此。

在它的领地内一些平坦低洼处，待雨后积水，便成天然浴池了，沐浴的次数多了，低洼处存水也会增加，沐浴条件自然就会更好了。这些林中的主人，也会利用天然的条件，尽量为自己创造舒适、自由的生活空间。

徒步一个小时后，爬行距离也仅仅2.3公里，耐哥引领我们斜插向下，往沟底行进，我们要攀上对面的山顶，这是轨迹中标注的第一个景点。

上到山梁，看到对面的山顶有一道石峰，褐色纯砂岩石质，目测宽度有30米，高度近50米，尖塔状，整个山峰无一丝的杂草，略显突兀。立面像人工錾切般的平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绝壁。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总会让人惊叹，天然的景观总会有些像是人为修饰的，但人造的景观永远都不能替代天然的。

由于枝叶繁茂，加之距离太近，站在哪个角度都无法拍摄到他的全貌，有一丝的遗憾，也有些庆幸，毕竟肉眼领略了他的全部。

这也是徒步的一种乐趣吧！

重新下山，攀爬对面的山，仍需要绕行山间才能避开绝壁上到山顶，一路斜插向上，即将达到山顶时又遇见了绝壁，还得绕行，耐哥让我们休息，他去探路。大约20分钟后，耐哥返回，确定了行进路线，我们顺利的登顶。山顶的温度少了山下的燥热，多了些柔和的风，树木因阳光、雨露的充足，更显葱郁、秀美，山顶有不少的鸡头参（黄精），沿途刨了一些，到一开阔处，兄弟们合影留念。按轨迹已是四公里多了，用时三小时，再前行都是下山路段了，距离白眉洞也只有1.8公里，到那儿便有山泉解渴，做饭了。饮用水留下两瓶备用，一切都在计划的时间内。湿透的衣服在山顶清风的裹挟中也渐渐干爽了，近半小时的休整，体力，和水都得到了补充，剩下的路段耐哥曾经走过，按他的记忆继续前行。未多远，我们来到了一处悬崖前，无路可前了。

对面的风景倒是优美，悬崖的边上有一块突出的青石，正好可以搭设三脚架，便准备在此拍摄照片，青石下的谷底也是一片浓绿，足有百米的深度，对面连绵的大山突出了五座山峰，山腰间一道红褐色的岩石将山体分成三段，上下拱翠，褐色装点，猜想五鹿山的名字是否由此而来。眼前的景色，顿时让我们忘记了迷路的气馁，随着快门的声音尽多的记录着每个角度的画面，如果不是迷路就错过了这一美景，在五鹿山摄影的人很多，但这个角度的照片我从未见过。下次可能找不到这个位置了，因为轨迹上没有一点的标注和提示，这里也许就是本次徒步最大的收获了。

其实徒步穿越中，总会有一些意外的收获，后面的景色依旧让我们惊喜。

　　时间已经下午1点了，我们返回山顶，依据轨迹寻找耐哥曾经走过的那条山梁，只有找到那条路，才能达到白眉洞，山顶上肉眼能看到的山梁就有十几道，我们在山顶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自己都意识到走了重复的路线，在这方圆不足300米的范围内，我们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轨迹显示的是一些不规则的圆圈，直到涂鸦成一个不规则的实心圆，耐哥的手机不知何原因，开始罢工了。

我们迷路了！

　　偏在这时天公不作美，本是晴朗的天，却响起了雷鸣声，雷声似乎越来越近，预报没雨，也没有防雨准备，四处又无躲藏之处，树下不能避雨的常识我们还是知道的，而这里最多的便是大树，想远离大树，在这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唯一的利好是手机有信号，可以通话。四人集中商讨，前行路程较短，原路返回时间太久，如有大雨在夜黑前未必能走出这片原始森林，后面还有白眉洞和黑虎沟的景点，这也是我们要继续前行的一大动力。既然轨迹开始有标注，山梁就在附近，那就重新寻找，恰好我在临行前下载了与耐哥同样的软件，只是不会使用，在他的指导下，依据轨迹逐步前行，不能有一丝的偏差，没有道路就在林中穿行，如能遇到山洞或石窠就做避雨之需。关闭两台手机，必要时与外界联络。翻过两道山梁，前行不足百米隐约出现了一条小路，出现了耐哥记忆中的信号塔，方向对了，前面的这段路，只因几乎无人行走，草木又旺盛给遮掩了，所以才没有找到。一直在寻找记忆中的道路，忽略了轨迹的标注。

一路向北，几乎是下坡的路段，体力消耗也减了不少，行进速度自然加快了，雷声依旧在响，但没有下雨。下山虽节约体力，可我们三位“菜驴”的膝盖有些不受用了，耐哥又为我们砍了更长的树枝，“像丐帮弟子”一样，拄扙依次前行。在接近白眉洞时，“菜驴”频繁要求报告距离，1公里，800米，300米，200米┄┄总算到达了白眉洞。

　　眼前的这座山是石灰岩构成，立面陡峭，形成绝壁，离地面高度约30米处，不足百米的长度中有五座大小不同的天然岩洞，一字排开，道观便依势而建，顺着一条石径小路蜿蜒而上，便到达了第一座岩洞，这座岩洞容积较小，不足20平米，用毛石砌堵，不明其因。

第二座岩洞便是主洞了，我们刚进入岩洞，外面的雨哗哗的下起来了，一路艰辛，拜谒道观，没有淋一丝的雨，也是缘分，洞宽5~6米，洞深十余米，洞口正中供奉着白眉大侠，洞两侧有多座泥塑神像，洞底并排供奉着三尊道教天尊，塑着金身，塑像基本完整，地面上有些杂乱，应该好久无人看守了。

按碑记记载，道观始建年代不详，明朝重修，清道光年间在善士的集资下又重新修建，并沿绝壁的山腰间人工开凿了一条能容2人并行的道路，长度近1公里，才使道观两侧都能行人，以当时的条件，又在数十米高的绝壁上，开凿难度非同一般。

因为虔诚的信仰，才会锲而不舍，始得路成。

路的开通，也能够让周边更多的善男信女前来祈福、消灾。洞内有功德箱，随心布施，以免叨扰之嫌。

紧邻主洞的第三座岩洞在是五个岩洞中面积最大的跨度20余米，深度近10米，中间用毛石砌筑，分割成大小不等的三间房屋应该是道士或居士生活的地方。

顺着石径，我们来到了第四座岩洞宽度不足6米，深度不足8米，洞底有一石臼，内存清泉，足够3人日常生活所用。在这半山腰的石窟中有此水源，且旱涝丰盈，也是奇迹。这里便是我们午餐的场所了。耐哥拿出炊具，用矿泉水瓶取泉水，开火做饭，将沿途采摘的山韭菜，鸡头参，小蘑菇，用清泉濯洗干净，用手撕开一并放入锅中，不大功夫，便已煮好。泡面里的搭配着“山珍”色彩是大厨级的，至于味道┈┄饥不择食，只为果腹了。面吃完，汤喝尽。这时雨也停了，天空又是一片湛蓝。不敢停留，收拾灶具、垃圾，取了泉水，继续前行。

时间已到下午四点，我们进山已经8个小时了。

第五座岩洞，容积不大，洞顶倒挂着几根钟乳石，在阴暗潮湿的洞窟内虽无人打理，依然是晶体透亮。

北行没多远，有一座山神庙，供奉着山神和他的侍从，庙宇房屋近代修葺过，看似年代不远，塑像头部被损毁，现在森林里安装了红外摄像仪，修了防火通道，原来的居民全部外迁了，这些山神的责任也应该减轻不少，山神庙便少有人问津了。

　　下山路应该是多年来行人踏出来的，路两旁的灌木更为茂密，沿途不少的青石、红砂岩和花岗岩石质的大石块错落出现，虽有小路，坡度却越来越的陡峭，最陡峭处，只能坐在地上挪移前行，彦东拄着手杖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嘶嘶作响，膝盖的疼痛实在有些受不住了，但也只能是一瘸一拐，走走停停了，耐哥毕竟是“徒步达人”负重前行，沿途只要见到垃圾，便会拣起，放入垃圾袋里。他说经常徒步的人，都会这样做。下山的速度和上山速度也相差无几。

在下山的一急转弯处，地势陡然变得平坦，开阔，有四块棱角齐整的长方型花岗岩石块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如果不是在半山腰处，定会认为是人工修整后，吊装按放好的，天然的休憩地。躺在石头上，树荫遮住阳光，清风拂面，好不舒服……

随着坡度的速降，地势渐渐平缓了，到得沟底便是曾经的土匪窝子┄黑虎沟了。

我们是顺着山寨的底部前行，山寨的东北角置放着两座近1米高的红砂岩雕刻成的石龛，没有文字，前设有香台，应该是土匪祈求大神保佑的地方。“本做伤天事，又要上天佑”也许是他们忏悔和请求宽恕的心理安慰，再往前行，便是土匪老窝了。石砌的房屋和防御工事早已被摧毁，原有的轮廓依稀可见，散落的石头上长满了绿苔，稀疏粗壮的林木遮住阳光，一条溪流将山寨自然分成两块，绿色的石块点缀在厚实的枯叶上，现在看着更像童话故事里的石头阵。

岁月沧桑，斗转星移，谁又会想到这里曾经的血雨腥风？再往前行一座山体突了出来，石质是红砂岩，且异常的细腻，颜色有些近似古铜色，与周边的山体都不相同。透过树荫的阳光照射下就像健美先生身上的肌肉一般，只是更加的健硕。再往前便是山寨入口了，寨门早已不复存在，留下一块一人多高，立面平整近似方形的红砂岩，竖排雕刻“黑虎沟”三字，字体清秀工整，虎沟之间巧妙相连。这里还未被开发成景区，所有的一切都是留存的遗迹。

出的寨门，便要缓坡上行了，两侧山体对峙，路面越来越窄，最窄处一侧青石突出，一侧便是沟壑，道宽仅容两人并肩走过。天然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在冷兵器时代，寨外又相邻黄土、克城两大商贾重镇，这里自然是悍匪的首选之地。过了这道关隘，便看到了庄稼地了，我们出山了。

跨过北川河，借水洗漱，穿过一片蔬菜地，爬上公路，看到了早已等待的心念兄弟，好不亲切。时间已是下午6点，轨迹标注横穿路线14.3公里，最大爬升高度843米，用时10小时，虽然劳累，但更多的是成功穿越的喜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拍到任何一只野生动物。

驱车5分钟，便到达了下庄水库，水库建于五鹿山脚下，上世纪60年代建成，上游是一片嫩绿色的草甸，一条溪流蜿蜒流淌，一群羊群悠然点缀其间，颇有些大草原的味道，一道石堤将水面和绿茵整齐划开，三两游人，堤上漫步，当季正直泄洪期，水面数千平米，晚霞相映，折射出金色的波光。在水库大坝上，有村民售鱼，野生美味自不容错过。

天色渐晚，驱车返程，约一朋友饭店聚餐，红烧鲤鱼，鸡头参炖肉，配上其它菜品，推杯换盏，大快朵颐，谈得失，侃趣事，真心快乐。餐后，做鸟兽散。

　　户外徒步穿越最大的乐趣在于体验过程，短暂抛却世事的烦琐，掠去聒噪的浮华，洗涤蒙尘的灵魂，直面未知的挑战，倾听内心纯净的声音。

每一次的户外徒步穿越都是让心灵安静的朝觐之路，让肉体皈依灵魂的道场！

哥们们准备好，下次一起去徒步！一起去体验徒步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