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芹斋藏青铜觚铭文新释

天夫

《鋻古錄》四十六

卢芹斋藏青铜器基本上都是真品。台湾曹先生出了一本他的藏器集，指卢芹斋所藏的一件器物是赝品，真品在他那，而十松从图案文法比对，以及器型范铸逻辑学推理的结论正好与之相反（另见十松山房公众号文章）。曹先生是十松比较尊重的青铜器藏家，但这个不等于说他所收藏就全是真品，鉴定就没有盲点。

有一个道理是比较明显的，卢芹斋所藏之器都是属于晚清旧藏，而那时仿制铜器的水准一般不太高，尤其是商周青铜器图案纹样，很难仿制得好（能经得起十松文法推敲）。但这件青铜觚（年尾浙江佳宝拍卖）不是真伪存在问题，而是铭文前人都没能正确读出來。一共才三个字，就有一个关键字读不出来。足见前人从儒家小学训诂路线识文读字者局限。

按照前人解读曰：次此青铜觚内壁有铭文“矢又（矧）父己”。

该器著录处比较多，《殷周金文暨青铜器资料库》、《殷周金文集成》、《善斋吉金录礼器丁五》、《三代吉金文存》、《小校经阁金石文字》、《殷 周青铜器分类图录》、《金文总集》等著录中均有记录可查，有些还记有青铜觚的详细尺寸。

商周时期青铜器类似的铭 文，还有“亚雀鱼父己卣”、“ 父己”等，“矢又”的金文字体也见于殷墟青铜器。

一般商代或西周此类铭文，寥落数字者，首字宜为族名，明其出身者也。若此器十松更名为“效父己”，“效”字即古方国之名。国除以此为姓也。

关于此件青铜 觚的流传，在《殷周金文暨青铜器资料库》、《殷周金文集成》有“刘体智旧藏，后曾在美国卢芹斋”的记录，由此可 以知道，此觚原为民国收藏家劉體智的旧藏，之后流至美国卢芹斋处。在陳夢家编写的《殷周青铜器分类图录》中也有 提到“觚，铭四字，在卢氏处”，由此可以确定此件青铜觚经由古董商卢芹斋处。此觚造型庄重典雅，几经流转，依然 保存完整，殊为难得。劉體智（1879~1962 年），民国官员、藏书家。字晦之，晚号善斋老人，安徽庐江人，晚清重臣 四川总督劉秉璋之子。其文物收藏堪称海内一流，尤其是龟甲骨片和青铜器的收藏，世间罕有其比。

其实，第一字即“效”字，唯左旁“交”字被拉长了与右旁边“殳”字合文。通常我们现在所用的“效”字是这个字拆开成左右旁的。

“矢”字与“交”字属于形近之字，若凡人颟顸混淆作读，亦属寻常耳。（另释“交”字与“矢”字之别见下图），

前人各种著录金石文字涉谈此器者甚多，竟无一从正读，令人唏嘘不已。

《殷周金文集成》此器铭读做：（矢又）父己。

上图红框，《小校經阁金石文字》劉體智读此青铜觚铭文为“發父己”。

《小校經阁金石文字》是晚清出版的一部较好的金石类出版物。编著者劉體智早年在其乡间旧宅藏书四五万卷，有《远碧楼书目》10卷，时称“淮军藏书家”，与張樹聲齐名。后移置上海，增至20余万卷，以明版为多，宋元旧刻亦不少。《书目》亦增至32卷。藏书于1950年捐赠上海文物管理委员会，后入藏上海图书馆，计67000余册，其中善本近2000册。又嗜金石，聚钟鼎六七千器，据以编《善斋吉金录》28册，另择旧拓，编《小校经阁金文拓本》18册，石印行世。

其书斋名“小校經阁”，“校”字与此器“效”字近同也。其言校经者，校对经书图录也，或也寓效仿前人之意。凡此古器尊彝之藏录，必有天数在，冥冥之中。

2018年流年运衰，親愛别離，不堪回首，而阴阳永隔诸，恰愁绪莫名。唯今寒夜孤寂甚，枯坐垫暖铺团上，惨淡写此，聊以正前人文讹。更正名此器为“效父己觚”。新释铭文，改矢为交。交接之“交”，男女交合，阴阳交接，除旧岁迎新年，岁月交替之“交”，署文正相合洽，以迎2019元旦新年也。

2019年元旦大喪守岁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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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颂诸位2019新年快乐

吉祥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