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花香入眠

闲听落花

　　下班时，收到网购的切花，一捧清香的雪柳和澳梅。纤细的枝，玲珑的小花，分别是雪白和紫粉色，从南方而来，带着季节的温暖。

我携着花，走进病房。婆婆住院了，正侧身躺在床上。我将花凑近婆婆的脸，让她闻闻，并轻声问：香吗？婆婆说：香! 我找了一个玻璃瓶，将澳梅置入水中，调整花枝的位置，一股沁心的草木香弥漫开来。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前两天下雨，婆婆在小区里走晚路，不小心摔倒。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单位里加班，凭着职业的直觉，我觉得她老人肯定骨折了。接到医院后，拍了片子，果真是小腿胫骨骨折。

尽管曾经在心里想过许多次，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是很灵活，摔过几次跟头，万幸都没有大问题，不过，也许哪一天会真的摔伤。可老人家真的摔下来，满身湿漉漉、抖抖颤颤地被我们用轮椅推进病房时，我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

　　手术的早晨，病区护士与手术室阿姨核对信息时，问婆婆有没有假牙。我一直以为婆婆喜欢吃坚硬的东西，牙口很好，不料婆婆却回答：没有假牙，就是已经掉了好几颗牙齿了。我心里一惊，我们都不知道啊！

在等待手术的当儿，我在准备间陪婆婆。婆婆闭着眼睛，慈祥的面孔，银白的头发，突然眼角流下泪来。我忙问：是不是紧张啊?婆婆回答：还好，还好，不紧张!

我不再追问，只是为婆婆擦去眼泪，握着婆婆的手，又捏了捏，鼓励她坚强。我明白婆婆是害怕的，无论大人、小孩，即使我待在医院里，自己遇到创伤性的检查与手术，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担忧与紧张。

手术时间到了，婆婆被推进了手术间，虽然我在医院里工作，知道手术的风险极其微小，但想到婆婆一直以来就胆小，有依赖心，一定会害怕，心里还是挺担忧的。

　　手术很顺利。术后看护的小姑告诉我，婆婆麻醉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叨唠说自己手术了，儿子媳妇工作忙，没有人给孙子烧饭了。

其实我们对婆婆也是挺依赖的，天晴的时候不愁，家有老人晒被子；下雨天不愁，家有老人关窗户；迟回家不愁，有老人看门户；吃饭也不愁，有老人在厨房里转悠。而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我们也觉得不适应。

婆婆住院的前两天，除了忙着照顾婆婆，工作也忙，回家还要收拾，我便觉得特别疲惫，晚上偏偏入睡难，早上又容易醒，头便疼得炸开一般，却不愿声张。

婆婆骨折，让我们重新思考自己的生活。想到婆婆虽然是一普通老人，却乃家中的一宝，不知不觉，岁月流年里，年老了自己，丰润了家庭。而我们做儿女的，有对老人照料不周之处，而老人却从来不言不语。

　　婆婆知道我们辛苦，催着我们一家人赶紧回家，说今晚有小姑与护工照顾。还说：你喜欢花花草草，将花都带回去吧！

我知道婆婆说话言不由衷，她也喜欢花儿草儿的。春天里，她老人家在院子里走路，有时候会摘一朵红艳艳的山茶花带回家，放在厨房里的玻璃杯里。老人一种美好的夙愿，在油盐酱醋里散发开来。

我将澳梅留给婆婆，将雪柳带回家。澳梅花朵虽小巧，却精致似梅花的意蕴；雪柳也玲珑，妙曼恰有柳丝的美意。看见花朵里春天的美丽与温暖。

澳梅嫣红俏丽，希望婆婆在花香里，身体一天天好起来；雪柳洁白纯净，我们在平凡的日子里，无论安然还是意外，都能镇静自若，对生活，对亲人朋友，保持一颗真醇的心。

　　我们在各自的花香里入眠，安守眼前，期待明天。

图片：网络（感谢）

文字：闲听落花

乐曲：《一船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