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呼吸抵达

戴若

第一次练习瑜伽的时候，老师会告诉我们：“注意呼吸，不要憋气”，“呼吸是体式的灵魂”！我们也把这句话告诉我们的学员。但是，新手们还是会在很多体式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甚至一些练习多年的老学员也会憋气，变成难以改变的习惯。所以一些体式结束后有人觉得晕眩甚至想吐。

一般来说，导致憋气的是那些有力或难度比较大的体式，大家会下意识停住呼吸，体式结束后喘一阵才能平静，这种情况在瑜伽的课堂很普遍。它是一种身心相互影响的结果：有时我们认为憋气能帮助用力，有时是太想达到一个目标，头脑中强烈的愿望使呼吸下意识停止了。这让身体陷入一种悖论：因为专注或太想做到，我们憋气了，但憋气使身体变得很硬，更难打开，我们只好更加的憋气发力，身体更硬。我们仿佛陷入一场与自己的战争，每次练习结束后都精疲力尽，每次站上瑜伽垫都需要鼓足勇气。

当我们把呼吸作为关注目标时，这一切就转换了：如果在一个体式里无法顺畅的呼吸，就说明你还没有准备好练习它，你可以降低它的难度或换一个体式。（这一条本身就是孕产瑜伽的练习原则：练习时呼吸平稳顺畅，如果憋气或喘气，就立即出体式调整呼吸）。我们要理解，有时导致憋气的是内心的欲望：“我一定要做到......我一定要达到......”头脑中一片杂音，即使体式做到了，这还是不是瑜伽，已经值得商榷。

我们可以从最基本的呼吸重建练习：延长吸气自由呼气，感受它带来的清醒和饱满，因为吸气是扩张的，向上的；延长呼气自由吸气，感受平静放松，因为呼气的特质是向下的，内收的。然后把它和最基础的体式结合，建立身体与呼吸的协调同步：吸气抬臂-呼气放下，让手臂动作平缓稳定，吸满时刚好手臂来到耳边；呼干净时刚好手臂回到体侧。即使这么简单的动作，闭上眼睛反复进行，都会有身心合一的愉悦。《瑜伽经》对体式的两个要求：“住” - 稳定安住。“乐” - 愉悦满足，都体会到了。当我们卡在一个体式中，尝试从那个卡点微微退回一些，用呼气放松自己，让身体放弃对抗，重新具备弹性，然后再推进 。

如果把呼吸比喻成军队，不妨把吸气想象成负责冲锋的，呼气想象成负责后勤的。吸气一往直前打开局面，呼气负责提供补给休息，消除一味冲锋带来的焦虑激进，过度消耗。会休息的士兵才会打仗，同样，一呼一吸，张弛有道才是瑜伽，我们并不是在比谁的力气大。

更常见的问题是：道理我都明白，都认同，但是我做不到啊！很简单，学习曼陀罗，曼陀罗是瑜伽经中出现的第一种修行的方法，它即可独立练习也可与体式配合进行。但每一支曼陀罗有它特定的功能，不能简单定义，随意搭配。所以我们可以用一些吉祥和基础的曼陀罗开始，比如说：“OM”，这是一个原始音，据说包含了宇宙间的一切声音，发音时从腹腔到胸腔再到头腔，共鸣清晰。在每一个体式到位后放松腹部，饱满的吸气，呼气时想着腹部唱诵“OM”，把气息沉向下腹，气息唱完后进入下一个体式，轻松饱满的吸气，呼气再次唱诵。如果在体式中身体稳定，也不需要看示范，尽量闭着眼睛练习，让体式与呼吸同步，你将会感受到“动态的冥想”。

呼气是吸气的边界：放松彻底的呼气能够让吸气深入且毫不费力，所以，好的呼气带来好的吸气，相互转换。为了追求效果，头脑过于控制反而会让呼吸越来越难受，想喘气。

当我们对呼吸越来越熟悉，我们可以将每一次呼气沉到下腹部，并在呼气的尾声把下腹轻轻拉向脊柱。这是轻柔版的收腹收束，也是它的预备练习，看似轻柔，却能激活核心力量，让下腹部的气血，能量活跃起来。最重要的是，它具备呼气的标准特质：放松的，宁静的，当头脑不再强迫身体，身体不再对抗头脑，它们才有可能合而为一，进入精微层面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