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台】有些人的话，当不得真 ▏何光静

雪地开花

生活好比一潭静水，你可能只看到了它表面的微澜不惊，而没有察觉深处的潜流涌动——

有些人的话，当不得真

文/何光静

今天，拿起手机，猛然看见沉寂许久的同学微信群，信息显示99+，赶紧爬楼梯一探究竟，原来是郝洁被“双规”了，群里炸开了锅。

事件的起因是：一辆拉着石子的大货车侧翻大桥下……还附带着视频。据说，大桥是郝洁的三叔竞标成功的，今年是第三年。

郝洁长得漂亮，既聪明又能干。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白骨精”。

郝洁最初也是上师范院校，几年后借调到乡办公室，嫁给了一个官二代。老公亮子长得英俊帅气，对她温柔体贴。

有时候我们就抱怨命运不公平，凭什么好事都落到她一个人身上？我们是“羡慕妒忌恨”啊。

毕业十周年时，郝洁已经是我们乡的副乡长了，她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由她请客买单。不去白不去，何况是在乡里里最豪华的大酒店。

夫妻俩站在酒店门口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女同学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男同学一一握手。

吃饭时，郝洁给每个同学敬酒，说，同学们随意，酒、饮料、茶水都行，她先干为敬。亮子也频频向大家举杯致敬。

郝洁的酒量还不错，可是亮子却说，剩下的酒，他替她喝。亮子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可以看出老公非常疼爱她，纸巾放在手上，有时候不小心，撒上一点酒，亮子马上过去，帮她擦拭干净……

女同学看到这，想想自己家里的那位，真是心凉半截。

男同学看着千娇百媚的郝洁，想起自己的黄脸婆，也没啥心思吃喝了。

后来郝洁再组织同学们聚会，我们都借口不去了。

我和郝洁平时私交也不错，她经常开车到我家玩，拉着我的手一说就是半天。

每次她来我都亲自下厨，想着人家一个当官的能到我们家，真是看得起我们……

每次，她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想玷污我们这纯洁的友谊，每次都空手而来。我感动极了，庆幸她没有被官场所污染。

在郝洁33岁时，荣升为我们乡长。

她很久没来我们家了，自己养的鸡、鸭都还留着，等着她来吃呢，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说有空了一定再来。纯天然，绿色、健康的食材香味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后写些东西，偶尔也有文章见诸报刊杂志。老公觉得凭着我优异的教学成绩，在学校里管事儿的，也未尝不可――可以让郝洁帮帮忙。

总觉得自己不是块当官的料，要穿越到古代后宫，估计活不到两集，就得领盒饭了。

老公觉得我不思进取，我也懒得辩解。

家庭，工作，社交，朋友，孩子，一大堆事。“七年之痒”也没能幸免。第十年时，我们总是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吵闹。

我一开口就说亮子对郝洁真好。

他一张嘴，说，你跟人比，也不看看哪里具有可比性，照照镜子清醒一下吧。

我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副“怨妇”的模样。双眼黯淡无光，眼袋下垂，水桶似的腰……可人家郝洁还是明艳动人的美娇娘。

抓起一把椅子，扔向镜子。镜子“哗啦”一声脆响，孩子吓得“哇啦”大哭，我们的婚姻也像地上支离破碎的玻璃。

离婚后，我搬到学校住，郝洁来看过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我别太伤心了……她轻轻地拥抱着我，任由我一条一条地数落老公的不是，丝毫不介意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她告诉男人都是大男人和婴儿的混合物。要会说一些暖人心的话，会哄，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快到年关了，郝洁给我打电话说，要忙着各项总结，就不过来看我，要我为她照顾好自己，要吃饱，穿暖，心态好。我心里头一片暖阳。认定她是最好最好的姐妹。

听周围的家长都说，差不多每个傍晚都一个人站在学校后面的山上，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校园，后来才知道是我老公。

每天放学后，我先做饭，然后看书，写作打发时间。学校门口出现了鸡、鸭、鱼、肉，附带纸条，我错了！我知道是老公来过。

第一场大雪时，学校门口出现了一套名牌保暖内衣，棉鞋也出现了……

痛定思痛，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放寒假后就回去了。

老公说，连郝洁也说你，每天只知道埋头工作和写作，家里不会收拾，脏、乱、差。只有我舍不得你，当个宝……我听了半天不吭声。

过年时，表哥来我家拜年，他做土木工程。想承包一个乡政府门前的大桥。项目的负责人是郝洁。表哥一再保证说按质按量按时完成的，绝对不给我们出难题。知道郝洁经常来我家玩，凭着这层关系，想承包下来。

当我把一张两万元的银行卡塞给郝洁时，她一张粉脸顿时涨得通红，指着我的鼻子说，你想拉我下水么？你对我还不了解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太让我失望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捡起地上银行卡，还给表哥时，表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郝洁也没有来我家了。

想着朋友一场，就和老公一起去了郝洁家。

只有亮子一个人在家，他一脸憔悴，胡子拉碴的，额头长了很多痘痘。我们连忙过去安慰他，一定是上面弄错了。等调查清楚了，就能回来了。

郝洁的老公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喃喃地说，不会的，她自己都承认了。贪污受贿100多万了。说完，双手捂住脸，把头埋在膝盖间。

老公过去拍拍他的背。我又说，她是很爱你的啊。上次我离婚时，她还劝我，家和万事兴，夫妻俩要相互信任，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

亮子抬起头，吃惊地望着我们，说，她在家时，一直都跟我讲理！我那么信任她，她却出轨！

回去的路上，老公轻轻地说，有些人的话，当不得真。

——原载《大观·东京文学》2018年第10期

■何光静，女，八零后，出生于商城县汪桥镇，网名小河静静流，教师。信阳市作家协会会员。业余创作小小说、诗歌、散文等，作品散见于《教育时报》、《大观》、《信阳晚报》、《开封尚》、《长江诗歌》、《信阳周刊》等报刊杂志。

图文编辑 / 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