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弓搭弩,跃马冲鹤。——《瘗鹤铭》书法赏析

黎德良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  </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 </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 </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 濯 堂</span><br></h3><h3> </h3><h3>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隐于野,既是为了求得一方清静,又是因为担心自己把持不住,说到底还是定力不够,抵挡不住欲惑;隐于市,就像清荷出泥,入濁拔清,能怡神入定,清者自清,有山一般的坚定,有风一般的柔韧。真正的脱俗,不是避居高山,扬帆大海,而是深入社会,不拘清濁。真正的高明,是能将两个极端对立的矛盾柔合一起,牢牢地把握住这个度!</h3><h3> 高空走钢丝原本就难,而能在钢丝上极力跳跃,空中翻飞,或故意设险,这就更能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呼声雀起!惊险才能令人惊叹,难能方显可贵!于人于艺都是一样。在南北朝梁国摩崖刻石《瘗鹤铭》中我感受到了它的这种品质与可贵!</h3><h3> 素称“书法之山”的镇江焦山,有着甚多历代书法家的碑刻作品,珍品不少,其中最为著名的要数被誉为“碑中之王”的《瘗鹤铭》。为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正书。这是一篇哀悼家鹤的纪念文章,共九十余字。其书法成就极高,在中国书法史上具有坐标意义,被誉为“大字之祖”,其艺术影响力绵长悠久、远涉海外。</h3><h3> 历代名家,大家对《瘗鹤铭》极为看重!认为其点画灵动,字势开张,厚重高古!用笔奇峭飞逸,意合篆分。楷书中含篆、分、行多体意味,字里行间显六朝风韵。书法意态雍容,格调高雅,堪称逸品,为隋唐以来之楷书风范者。北宋大书法家黄山谷称:“大字无过瘗鹤铭!”明王世贞评:“此铭古拙奇峭,雄伟飞逸,固书家之雄。”古人虽极力称赞,却真实不虚!舍此而外,令我更为惊叹的是点画之外的虚白!</h3><h3> 《瘗鹤铭》有弯弓搭弩的蓄势,更有跃马鹤冲的态势;有危楼坠石的险绝,也有绝地反转的奇诡。画面感与想象感极其丰富,可谓意趣横生,妙不可言。这还只是它造黑功夫的独特!于虚白处更可谓匠心独运,大夹角处圆厚如点,宽阔如捺,洁润泽丽,各具形态;小夹角处状如撇尖,浑厚苍茫,如深邃幽谷;大空白处圆角方边,空如洞穴;黑白交错处犬牙交互,画叠笔垒,富有层次。真是画中有画,字中有字,意中含义,给人以扑朔迷离的感觉,极具艺术性!</h3><h3> 《瘗鹤铭》作书白重于黑!书法界自有“计白当黑”一说。而《瘗鹤铭》冲破了这个笼罩,它达到了为事白而设黑的地步,这是它最具典型的用笔特点!历史上自然造白的书法家很多,与其风格比较类似的有:像郑道昭、安道一…等。但在这一点上似乎都没有走得这么深入,这么得意!计白就是计空间,在空间上做文章,就像几何学中的辅助线,证论文中的反证法,是一种以反向思维的方式。谋事能无中生有,达到瓮中捉鳖的效果!作书能如此,非得道高人难有此等特质!</h3><h3> 行书意趣的来源。《瘗鹤铭》是楷书为什么会融入行书的笔画意味?一是为了取象的需要,《瘗鹤铭》造法自然,重在设白,取虚和空灵之象,故为造白而设黑,黑的边际就得随之自然,扬溢势动,像江河的水一样浸润流荡,散发一种行云流水的意韵。二是为了丰富空白而造设的点画感,就是在空白处设置如笔画形态特征的虚笔,如为减缓水速而拦河设坝一样,将直白变成曲白,增添回荡感。笔画原本意连,再加上这些有意设置的小点小线,让字体变得更加意气飞扬。所以其行书的意味纯属无心插柳,应为意外之得。</h3><h3> 《瘗鹤铭》摩崖石刻的书法意境与本质。从《瘗鹤铭》摩崖石刻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其具有弯弓搭弩,跃马冲鹤的傲世之能,又具有闲云野鹤般的闲情与逸致!从其书法质地的高贵与朴拙,意态的雍容与虚幻,格调的清润与高雅可以断定,作者有着大隐于世的高洁!是一个集入世精能与出世超脱,集大智与大勇于一身的世中高人!上皇山樵无愧于史上书中翘楚,人中骄子!是的,他就是那个能将两个极端对立的矛盾统一在起,且牢牢地把握住这个度的人!是一个能在出世与入世间任由淌洋的人!而同样有着“大字之祖”美称的佛道书法家安道一与之相比似乎显得有点逊色。在我看来,其书入逸品实不为过,“大字无出其右!”更是实至名归!</h3><h3> 真是有趣,真有情致!一只家养的鹤死了还能给它安葬,还要拉上挚友撰文,还要自己亲手为之书碑立铭!《瘗鹤铭》只是书者的一个小小举措,一个潇洒的打指,是在不经意间展露了他的惊世笔墨与旷世才华!遗世独立,羽化登仙。我惊叹《瘗鹤铭》书法的高妙,更喜欢像上皇山樵这样懂得生活的留白,并善于将白经营出极富情趣的隐世高人!正可谓:世上有奇人,悠然出凡尘,平常无所示,出手震古今!</h3> <h3>【濯堂临古】</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