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再过几天父亲离开我们就整整十年了,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总想为父亲做点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文字最能表达心中无尽的思念。</h3><h3> 父亲生于40年代中期,高小文化,心中最帅。</h3><h3> 小时候,院子里的小伙伴都很羡慕我有一个当工人的父亲。父亲在一个镇上的供销社工作,母亲带着我还有弟弟妹妹住在乡下。父亲一个月休四天假,休假回家时会带“杂包”——几个水果糖、一两个馒头、一绞麻花或者几个核桃等,这些都是乡下没有的,所以我每天都很盼望父亲休假。记忆很深刻的事是父亲每个月回来会给我剪指甲,每当他拉起我的小手剪指甲的时候,我感到特别特别的得意和满足,全身酥软,享受极啦。</h3><h3> 父亲很爱吃折耳根,知道父亲可能会休假回来了,妈妈就会让我们去田土里扯折耳根。那时我觉得折耳根味道太难闻啦,但仍很愿意提着小竹篮去满田坎寻找折耳根。</h3> <h3> 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亲就把我从村校转学到姜家镇中心小学,我才知道居然有比我们村校好那么多的学校,上学放学也不用再花一个小时的时间走路啦。关键是还不走泥巴路啦。</h3><h3> 父亲那时在姜家供销社副食品门市工作,我和父亲就住在门市后面的一间小屋里。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糖、酒等都是要凭票计划购买,父亲一开始就给我讲门市所有的东西都是国家的,如果偷吃就是犯罪,就会被关黑屋子。作为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是完全记住了父亲警告的,每天都要抵制糖果的诱惑,绝没偷吃过半个。</h3><h3> 那时父亲和我绝大多数的一日三餐都是在供销社伙食团解决,每顿好像只有一个菜,一个星期可以吃一次肉,吃肉的时候父亲总是把他碗里的肉夹给我。当时觉得伙食团的菜真的好好吃。</h3><h3> 在我五年级的时候,父亲又被调到太和供销社工作,我又随父亲转学到太和中心小学读书。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有一次学校自制风筝比赛,父亲去山上砍了一节新竹子,辅导我做了一个漂亮的风筝飞得好高好高……</h3> <h3> 很快我就升上了初中,在太和中学尖子班就读,父亲很重视我的学习,特地让数学老师给我“开小灶”,并且给我开小灶的是刘邦跃老师,现在也是巴南区响当当的名师,但可以肯定没有给过一分钱的补课费,全靠父亲与老师的交情好。</h3><h3> 父亲也很重视我的身体,几乎每天清晨蒙蒙亮的时候父亲就会陪我在太和中学的操场上跑步。当时很流行早晨跑步,感觉整个太和场镇的人都在跑步。如果说我的身体好,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打下了点底子吧。</h3><h3> 父亲是一个看起来比较严肃、实际也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每当太和赶场的时候,就会有很多老乡把一些不便随手拿的东西搁在父亲那里,父亲都很乐意收留,并且还请乡亲们坐下歇歇喝口水。</h3><h3> 记得有段时间父亲管理食盐仓库,他利用食盐巧妙保鲜猪肉的情节记忆深刻。父亲如果晚上下班后会回乡下的家,他就会早上去食品站割一块肉,但当时没有冰箱,又不想让肉变质变味,父亲就会把肉瓮进食盐里保鲜,晚上带回家与妈妈和弟弟妹妹共享。</h3><h3> 父亲那个年代的同事关系真的让我现在都羡慕,他们经常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你家有好吃的会喊我家去吃,我家有好吃的会喊你家来吃,三五几个常常聚在一起喝点小酒,下酒菜就是点咸菜或者一小碟花生米,其乐融融,非常和谐。父亲当年的那些同事曾叔叔、李叔叔、邓叔叔、刘叔叔、胡孃孃等等,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h3><h3> 我初中毕业那会,流行考中专或者中师,但父亲仍然同意我读高中,把我送到了”遥远”的青木关中学。当时因为我初中英语基础几乎为零,高中就想读俄语班,但父亲说俄语学来用处不大,让我还是读英语班,就这样我没有错过青木关中学著名的高87级6班。我特别感激父亲指导我的这个选择。</h3> <h3> 高中期间,我只有寒暑假才回家,父亲就每个月会给我书信,每个月从邮局给我汇生活费20元,20元在那个年代属于中上水平。拿着汇款单拿着自己小私章去邮局取汇款是每个月最高兴的事。</h3><h3><br></h3> <h3> 很不幸,我高考落榜了,但父亲并没有任何的责怪和埋怨,居然还同意我复读。在复读还不到一学期时,我参加了社会招干,幸运的是我被公安局录取了,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为此父亲特别高兴,还请了他的同事们在馆子搓了一顿。</h3><h3> </h3> <h3> 随着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逐步深入,父亲所在的供销社也慢慢解体了,父亲在还没到退休年龄就下岗了。于是父亲和母亲就开始自己做小生意,常常天不亮就坐公共汽车到朝天门拿货,很辛苦。但父亲说收入比原来的工资还是要高些,日子也算正常。</h3> <h3> 因我工作扎根在鱼洞,父亲和母亲在90年代后期也便宜买下三爸的一套旧房子,然后搬家到了鱼洞。于是,我就回家吃饭,父亲和母亲都很会弄饭菜,常常弄我喜欢吃的糯米饭、麻辣鱼、猪肝汤、爆炒小肠等。</h3><h3> 父亲很好客,经常有老家的亲朋好友来访。父亲也喜欢走人户,老家的亲朋好友生召满月接媳嫁女父亲也会回去走人户。</h3> <h3> 2001年,父亲被查出肺癌中晚期,对于我们每个家庭成员来讲都是重重的打击。父亲却反过来安慰我们说生死有命,他不怕死。父亲在花溪医院请了个重医的教授过来做了肺癌切除手术后,没有做化疗放疗,很快就回家休养了。好在手术还算成功,随着时间推移,父亲也慢慢恢复了。我们劝父亲还是每年去复查下,父亲说癌症不是已经割了甩了吗,又没得哪点痛,复查啥子嘛。</h3><h3> 2003年,父亲在姜家街上办了比较隆重的60岁生日酒。应该有超过50桌的宾客来为父亲祝寿,父亲很高兴。下午还包起车子请宾客们去附近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点游玩。</h3><h3> 2003年8月,我的孩子出生时因早产放在保温箱的,父亲母亲就轮流守在保温箱旁边,一步都不离开观察孩子的动静,因正处夏天他们还担心蚊子叮咬孩子。</h3><h3> 2005年,我装修江北的房子,父亲担心没有人现场监工的话,万一装修工人偷工减料会埋下隐患,所以父亲主动承担起现场监理的职责,每天从鱼洞坐公共汽车到江北现场。我完全记不得当时我是否关心过父亲中午吃什么?中午睡午觉没有?这件事我一直都不原谅自己。</h3><h3> </h3> <h3> 父亲终究还是没有翻过癌症五年康复期的那个坎,在快接近五年的时候,父亲的癌症开始复发并转移了。这一次,父亲接受了化疗,众所周知,化疗的痛苦,我感同身受。</h3><h3> 第一个疗程完后,父亲感觉身体又慢慢恢复了,他特别喜欢回老家,我也经常陪他回老家,甚至想在老家给他租套房子住下,都已经在张落房子了,父亲的病又开始恶化。</h3><h3> 不得已,又开始化疗,终究还是敌不过癌细胞的攻击,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2008年初夏,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头部,父亲已经进入无意识状态,唯一安慰的是父亲没有特别痛苦,可能是癌细胞压迫了痛神经吧。父亲在这种无意识状态下持续了半年左右,于2008年最后一天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h3> <h3> 父亲走后,每当看到父亲原来的朋友同事时我都特别难受。记得在龙佑贵伯伯满80岁时,来了姜家供销社的很多父亲的老同事,我是一口饭一夹菜都吃不下去,整个中午都在全身抽搐式地哭泣,要是父亲在的话他是特别喜欢这种闹热的场合的。</h3> <h3> 2016年初,我在我家开始搞读书分享会,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弟弟妹妹全家人都到我家里来共进晚餐,然后分享本月的读书心得,主要目的是想增强我们三兄妹因父母不在了的凝聚力。读书会取名“伦.芳”,这是爸爸妈妈的名字,也想让爸妈妈永远和我们在一起。</h3><h3> 去年清明节那个月,我们的读书会模仿中央电视台《见字如面》形式,我将父亲在我高中末期写给我的一封信进行分享,拿起信我还没开始读就已泣不成声了。</h3> <h3><u>这是当年供销社卖布的门市,我小学时的理想就是长大了在这里当扯布营业员</u></h3> <h3> 上周末,我和侄儿回到老家,再次去太和街上走访父亲曾经工作生活过的地方,特地重踏我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小楼,小阁楼虽破旧,但依旧在;而父亲,却不在。走上老楼,泪流满面。</h3> <h3><u>我和父亲在这里生活了三年</u></h3> <h3> 虽然父亲离开已整整十年了,依然无比思念!</h3><h3> 但我也深知,对父亲最好的怀念,就是过好每一天、每一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