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风起

小乔

寒风起时，我又记起小时候西缉虎营街上，那小小的冬日用品“猪胰子”，寒风中那叫卖“猪胰子”的老人，和老人那苍凉的叫卖声。

“猪胰子”由古时“澡豆”演变而来，人们将猪的胰腺洗净，去除脂肪，研磨成糊状，加入豆粉香料等混合，自然干燥后形成洗涤用品“澡豆”，就是“猪胰子”的前身，经岁月演变，形成我们现在见到的“猪胰子”。

因独特的胰脂消化酶成份，“猪胰子”有清洁皮肤，锁水保湿等作用，尤其能防治皮肤干燥，皲裂，冻伤。虽然现在用它的人不多了，但它是很好的冬日护肤用品，尤其在我们北方寒冷干燥的冬天。

记忆里小时候的冬天好冷啊！尤其寒假时，进入腊月，天寒地冻，每天下午，我在我们西缉虎营街上玩跳盒盒，在车辆并不多的马路边，用粉笔画跳盒盒的格子，感觉地面冻的像冰一样，这些并不影响我玩跳盒盒的热情，和小朋友们一跳就是半下午，条绒棉鞋的塑料底在冻得硬邦邦的柏油马路上，不断传出“嘣，嘣”的声音，头上冒着热气，嘴里有哈气，在冬日里跳的热火朝天。

不知不觉中，夕阳西下，这时“猪胰子……猪胰子……猪胰子……”的沙哑叫卖声，由远而近一声声传来，在冬日暗红的夕阳里，瑟瑟的空气中，这声音苍凉遥远，街角处卖“猪胰子”的老人推着他的小车缓缓的拐进西缉虎营街上，这个场景在我整个寒假的下午都能见到。

我记得老人总是推着一个竹质的旧童车，车上放着“猪胰子”和一些杂物，一边走，旧童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其实，我现在想见，可能当时他的年龄不一定很老，但在孩子的眼里觉得他是老人了，冬天里他总是穿一身蓝色中山装棉衣外罩，一顶蓝色的帽子，黄色的翻毛皮鞋，衣服不是很整洁，胡子拉碴的，腿脚好像不利落，走起来有点拐，他的家好像在坡子街，由东面回来要经过我们西缉虎营，看着他推着小车缓缓走来，我总是会怔怔的看他一会，下意识的后退，等他经过了再接着玩儿，他沙哑的声音和胡子拉碴的样子，让小时候的我感觉有点害怕，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和姓，也没和他说过话，但是这个卖“猪胰子”的老人的样子，绘成了一幅彩色人物肖像，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老人所售卖的“猪胰子”是自己制做的，那时好像卖5角钱一块儿，像深灰色的鹅卵石般大小，包在方形的白色蜡纸里，妈妈说一早人们还未起床时，就能听到他的叫卖声，我却没听到过，只是在他晚归时看到他售卖“猪胰子”。

那时候有了上海产的彩色檀香皂，红色的上海药皂，还有我们的迎泽肥皂。但是每到冬季，妈妈还是要买几块儿土生土长的“猪胰子”，说“起潮（“潮”太原话脏的意思），洗了手，皮肤绵！”。

在外疯玩儿一下午，回到家，一盆热水，拿起“猪胰子”洗手，胰子拿到手里有点糙，淡淡的药味，洗罢手，抹上海簸簸油（一种无色润肤膏），然后到炉子上烤，手上裂的小口第二天就会好，小时候的冬天冷，我的手背时常会裂口子。

那远去的淡淡的胰子味道，和热水散发的蒸汽，对我来说，就是冬天里家的味道！一生难忘！

那天在网上看，现在也有人卖“猪胰子”，它被列入传统手工皂，卖相好看了，加入了互联网销售的大军。

寒风起时，我写下这篇文章，不是因为过往的人形象高大，也不是因为物品贵重，只是因为这些人和事，真实的在我们的生活里存在过，并且给我们留下了遥远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