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当年五桂山抗日游击队有一对姐妹花,大家称姐为大谢(月香),妹为小谢(月珍)。日子长了,这“大谢小谢”叫响了,山里人无有不识,山外人也多有所闻。小时候我在翠亨小学读书时就听老师以及父母提起,印象中就是一个红色传奇。</h3><h3><br></h3><h3>多年后,我和我弟与她们的子女成了同学或同事。“大谢”的革命经历中,有一段在香港,是我父亲当年在港参加地下党的同事。巧的是,离休后的“大谢”“小谢”还是我岳父母的邻居、同一老干支部成员。此前之耳闻目睹,后来之特别关注,红色传奇印象就渐次清晰起来了。</h3><h3><br></h3><h3>“二谢”的父亲谢锐明(金连)早年在美国檀香山经商,是香山南朗籍(包括南朗翠亨一带)华侨“四大都”同乡会创会理事,该同乡会曾倾力支持孙中山先生领导的推翻专制的革命。</h3><h3><br></h3><h3>1894年,孙中山领导的乙未广州起义前后,受到孙中山先生革命思想影响,谢锐明毅然结束生意回国,并受四大都同乡会侨胞之托,带了一笔捐款回来,交给孙中山先生作革命经费。</h3> <h5>(上图为爱国华侨谢锐明故居、当年石门乡农会旧址,月香、月珍姐妹出生祖屋。)</h5><h3><br></h3><h3>时逢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大革命时期,孙中山的亲密战友廖仲凱亲赴中山先生故乡点燃中国农民运动火种,并在九区(今黄圃、阜沙、三角一域)指导率先创立首个农会,谢金连积极参加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农民运动,并被选为翠亨石门乡农会副会长,大革命失败后曾被捕入狱,后花钱托人情才得以保释。</h3><h3><br></h3><h3>在后来的抗日战争中,无论是侨居海外还是身居故乡,无论是捐钱捐物还是身体力行,石门谢氏一家的共赴国难,正是那个时代华侨海外赤子的真实写照。</h3><h3><br></h3><h3>据“二谢”后人云,外公外婆当年育有七女二子。女名月,子为日,巧作“七月伴日”。本来是一子的,后大舅父也要参加孙中山领导的革命,外婆便让外公续弦,再生个儿子守家业,才有了后来的日强细舅父。后来日寇侵华,中山全面沦陷,破巢之下,安有完卵?后来细舅父改名国强也参加了游击队。</h3> <h5>(上图为大谢小谢亲属与其战友后人在当年农会旧址前留影,墙上的黑石牌上有政府刻文记载)</h5><h3><br></h3><h3>谢氏姐弟们沿袭老父亲大革命时期开立的家风, 从抗日战争打鬼子到改革开放建家乡,从无间断地为国、为家乡作贡献,在故乡中山传为佳话。</h3> <h3>1947年,谢月梅(中)受同乡旅美华侨重托,将侨胞们捐赠的款项带回五桂山,并与黄旭政委(右)及温清华等武工队员(左)合照留念。</h3> <h3>30年后的1978中国改革开放元年,谢月梅率先回国支援家乡建设,从修路开始,到捐建学校、幼儿园、大会堂以及一系列公用设施等。30年前的这幅久别重逢老照片,翻开了谢家华侨爱国爱乡传统的新一页。</h3><h5>(后排左起1,2为黄旭父子,3为谢月香,4为梁冠;前排1为谢月梅,2为方群英,3为黄旭小女儿)<br></h5> <h3>这是1985年旅美爱国华侨谢月梅以纪念父亲谢金连名义,捐建在家乡的石门会堂落成典礼。</h3> <h3>当年游击队领导欧初、罗章有、黄旭等、中山市领导谢明仁、李斌等与各界人士纷纷到场祝贺。</h3> <h3></h3><h3>阔别多年的谢氏姐弟重逢聚首于改革开放中的石门会堂揭幕日,左起1,2,5分别为当年在五桂山打游击的谢国强,谢月香,谢月珍,3,4,6为旅美爱国侨胞谢月爱,谢月瑛与谢月梅。<br></h3><h3><br></h3><h3> ...................................................................</h3><h3><br></h3> <h3>五桂山游击队中的“大谢小谢”,其实年龄只差一岁,曾读翠小纪中(即翠亨小学与纪念中学)。</h3><h3><br></h3><h3>全面抗战开始后,姐妹双双转读迁至南屏的中山县联合中学(由石歧男中、女中以及师范联合组成,简称“联中”)。</h3><h3><br></h3><h3>1939年初,姐妹俩入读联中高中,住在祠堂里(女宿舍),认识了同宿舍一个叫王丽华的女同学,知道她是抗先队(中山县青年抗日先锋队)联中独立大队的人,姐妹俩早就心仪抗先队,于是就请求她介绍,王丽华十分爽快就答应了。</h3><h3><br></h3><h3>第二天晚上,王丽华带谢家姐妹到另一座祠堂(男生宿舍),进门后见几十个青年学生正在开会,有男有女,一个叫刘庆常的高三班男同学正在作国内外形势的演讲,讲者头头是道,听者句句动心。</h3> <h5>(上图前排右起第三人就是当年“二谢”在“联中”听到那位高三演讲者刘庆常。曾任中山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及人大副主任等职,前右四係原县委宣传部部长,市政协副主席,现任中山市老战士联谊会副会长陈占勤,当年的大学生投笔从戎、粤中纵队第六支队外海交通站负责人。</h5><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随后,王丽华把姐妹俩介绍给抗先队负责人马国英、杨柏昌后,他们表示十分欢迎,简单说了几句,勉励一番,让填个抗先队申请表,就算加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参加抗先队的姐妹俩如鱼得水,生活中的另一扇窗被打开了,她们看到窗外的另一番景象:这是一班有才华、有理想、有抱负、怀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志,在一起奋斗的热血青年。</p> <h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姐妹俩无比兴奋,马不停蹄就跟师姐师兄一起研究下乡工作和排练节目。几天后,姐妹俩就下乡了,先去南屏附近灶背、吉大等地,后又去坦洲,唱抗日歌曲和表演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h3><h3><br></h3><h3>参加了抗先队的姐妹俩一发而不可收,她们连周末甚至寒、暑假都不回家,而参加抗先队组织的各种社会活动,上山下乡宣传抗日救亡,</h3><h3></h3><h3>一支40人组成的队伍,一路高歌:</h3><h3><br></h3><h3>唤醒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h3><h3>喚醒大沉睡的大地。</h3><h3>我们是抗日的先锋,</h3><h3>我们是青年的游击队,</h3><h3>生长在珠江畔,</h3><h3>战斗在南海边。</h3><h3><br></h3><h3>为保卫肥美的稻和桑,</h3><h3>为收复失去的家园,</h3><h3>我们要同鬼子决一死战!</h3><h3><br></h3><h3>从南屏联中出发,前往那洲、翠微、前山、湾仔……。宣传抗日救国的行列中始终少不了谢家姐妹的身影。</h3><h3><br></h3><h3>1939年冬,中山县抗先总队部开会,要求各大队派代表参加,联中抗先独立大队派出的五名代表中,除了杨栢昌、唐秀英外,还有谢月香和其他两位同学。</h3><h3><br></h3><h3>从南屏坐花尾渡去石岐,一路上谢月香心情十分激动。买票时, 售票员看到她们胸前佩戴着的抗先队证章就说:你们是公仔队(抗先队嶶是人头图案)的,坐船坐车免费。问何故?他说:公仔队顶呱呱,横门一战打得日寇满地爬!</h3><h3><br></h3><h3>1940年初,姐妹同时入党,不久中山全境沦陷 。同年3月5日,联中迁往澳门,姐妹随迁续读。当年“3.8节”最是难忘,本是妇女节日,却十分伤感悲怆。</h3><h3><br></h3><h3>那一夜,抗先队十多个女同学一起,默默坐着,不知是谁小声哼起一首“松花江上”,接着一首“黄水谣”,越来越多同学情不自禁地小声跟唱起来 :“自从鬼子来,百姓遭了殃,奸、淫、烧、杀,一片凄凉”,一声一泪,一泣一腔,惊动了旁边的男生们也和唱起来,当唱到“扶老携幼四处逃亡,丢掉了爹娘,回不了家乡”时,同学们再也控制不了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唱到后来竟然放声大哭起来。</h3><h3><br></h3><h3>“过节”变成了声讨,控诉日寇暴行,同学们无不切齿痛恨,谈到各人身世处境又无限悲凉。抗先队员们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能快些参加游击队,打回老家去,和敌人拼个死活。</h3><h3><br></h3><h3>1941年“皖南事变”,国民党反动派将枪口对准抗日的新四军,激起了青年学子的强烈愤慨。组织上在进步同学中悄悄进行募捐,支援新四军。姐妹俩一起写了一封长信给在夏威夷的姐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动员她向五桂山游击队捐款,并告诉姐姐,香妹毕业后准备回五桂山打游击。姐姐很快就回了信,说已筹集到500美元寄香港中国旅行社转交,信末特别嘱咐香妹毕业后要先去香港读大学。</h3><h3><br></h3><h3>是年6月,香姐毕业了,她如实向党支书马国英汇报,并表示了返五桂山打游击的决心。谁知马国英听罢,却赞同了美国姐姐的意见,说道: 我党需要培养人才,也要有人去大学工作。但这都需要条件,除了要有象你这样高中毕业的学历,还要有钱读得起。现在,你两样都全了,打着灯笼也难找。组织上的意见是要你去香港读大学。你们姐妹在抗先队工作的积极表现,有目共睹。再说,你妹月珍的身份暴露了,正好随你去香港继续上高中。</h3><h3><br></h3><h3>就这样,姐妹俩带着12岁的弟弟又一起去了香港。在深水埗租了一间10平方米左右的房子住了下来。时家乡已沦陷,母亲有一段时间也来港跟几个小儿女住在一起。</h3><h3><br></h3><h3>姐姐月香入读香港广东国民大学文科专业,与同班另外两位党员同学组成一个支部,香姐任宣传委员。不久学校成立文科专业学生分会,香姐当选为主席。与此同时,妹妹月珍也入读了香江中学。</h3><h3><br></h3><h3>眼看姐妹在香港的学习与工作都有了着落,姐妹的人生也有了新的目标。谁知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轰隆一声巨响,一切憧憬顿成泡影。只见弟弟从学校慌慌张张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日本飞机轰炸香港,炮火连天,整条街乱成一锅粥。</h3><h3><br></h3><h3>原来东南亚和香港也相继沦陷了,学校停课,交通阻滞,香港成了“死港”,每日数万人逃离。侨汇中断了,姐弟仨一向靠姐姐从美国寄钱回来却断了供,姐弟仨只得街边摆小摊,勉强度日。</h3><h3><br></h3><h3>过了一段时间,原学校党支部书记杨柏昌找到了她们,带着她们还有几个同学,跟随中山难民逃离香港。姐弟仨轮流背着一张棉被, 白天成群结队行路,晚上就睡在土坡或乡村街道旁。每天两餐靠宝安、东莞的慈善机构及东江纵队发动组织群众发放的粥充饥。</h3><h3><br></h3><h3>苦行七天,终于回到石门老家,时父母双亡,老家也是泥菩萨过海 一 自身难保。姐弟仨只好分头投亲靠友,七姐八弟投靠远嫁三乡雍陌的二姐月容,二姐夫惨遭敌人杀害,遗落孤儿寡母,餐餐薯苗煮粥充饥,如今五姐六弟来投,只能往锅里多添两碗水;四姐去沙溪投靠同学家。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都是“乞儿兜匀饭食”罢了。</h3><h3><br></h3><h3>不久,姐妹联系上地方党组织,才真正回到了“家”。而部队也正需要象姐妹俩这样参加过抗先队,又有理想、有文化的爱国青年投身到抗日救国大业中来,为她们分别在石门和灯笼坑安排了一个小学教师的掩护身份,而在游击队内,大家都亲切地称谢月香为“大谢”,谢月珍为“小谢”,久而久之,大谢小谢就成姐妹俩人代称了。</h3><h3><br></h3><h3>时值中国人民的持久抗日战争已进入战略反攻阶段,战局逆转而不甘失败的日寇比以往更为疯狂的反扑。小谢所驻的五桂山区便成首当其冲的“眼中钉”。<br></h3><h3><br></h3><h3>在日伪勾结对五桂山进行“5.9”大扫荡、反复围剿的三个多月里,小谢和民主政权的同志与部队一起,白天头顶竹帽披蓑衣满山与敌人周旋,晚上露宿山头蓑衣当席帽盖头,只是女同志多扎一个假髻以防万一,果真是这个假髻千钧一发时刻奏了效。</h3><h3><br></h3><h3>那是7月下旬的一个黄昏,部队收到驻南朗情报站送来的情报,报称是晚日伪约200人前来偷袭。晚饭后,小谢来到曾谷和刘震球等“岳阳楼”(五桂山民主政权代号)同志商定,住址必须变更,立即转到合水口里笃箕环村后山。小谢即通知乡长和妇女主任,分头布置各村长及妇女积极分子发动群众“坚壁清野”,随后又到民兵集结队安排好埋地雷的地点与时间。</h3><h3><br></h3><h3>晚上九时许,小谢按约定地点赶到后山与曾、刘等同志会合。可是到了后山,却不见人影。小谢想一定是部队计划有变,来不及通知,情况紧急,若去找部队,万一踫上个正着,倒不如混在群众中。说时迟,那时快,小谢马上从衣服里掏出那个假发髻,三下五落二扎好,匆匆忙忙就跑到堡垒户甘菘婶家,甘崧婶开门先是吃了一惊,定睛再看,认出是小谢,高兴极了,忙招呼入屋安排妥当。</h3><h3><br></h3><h3>当夜无事,天还未亮透,甘崧婶就出门望风,这一看吃了一惊。原来周围田野、路口带已布满日寇的哨兵。</h3><h3><br></h3><h3>甘崧婶毕竟是个见过场面的人,她十分镇定返回屋,一边帮小谢假装梳头弄(假)髻,一边和小谢对口供。忽然,从背后山传来阵阵枪声,不一会,几个“萝卜头”(日寇)抬着一个伤兵入屋。跟着就把屋中的松婶、松婶的两个儿女和小谢赶了出门。</h3><h3><br></h3><h3>敌人把她们及邻居共七个人死死捆着,一边用皮靴踢她们,一边用刺刀在她们眼前晃来晃去,逼她们说出游击队的下落,但始终无人吭声。敌人只好又把这七人拉到“岳阳楼”即凌子云同志住过的碉堡里。</h3><h3><br></h3><h3>堡内关有一屋子人,都是早上到南朗圩路过合水口时的石门乡人,莫名其妙就被敌人扣住,尚未被绑。见小谢被捉,十分惊愕,其中一位认悉大谢小谢的阿婆,撫着小谢的手臂,叹了口气说道: 唉,怎么你也被拉入来了?</h3><h3><br></h3><h3>小谢小声嘱她,如能先出去,请告诉月香姐自己还未暴露身份,会想办法逃脱的,请她们放心。说罢,让阿婆帮她把被反绑着手的绳子松了些,好在被押往南朗途中的小溪树丛逃脱。</h3><h3><br></h3><h3>此时,敌人在几条村子里放的大火熊熊燃烧,乡亲们眼睁睁地从窗看着自己的家园化成灰烬,浓烟滾滾,心中的怒火难熄。</h3><h3><br></h3><h3>个多小时后,敌人把那几十个石门群众赶出门,要他们把抢来的粮食、家禽、衣物等东西担到南朗敌营。而把从松嬸家拉过来的七个人押到村南两间大屋前,一个个捆绑在窗门的铁枝上,然后逐个拉入厅堂审间。</h3><h3><br></h3><h3>第一个被审的是甘崧嬸,敌人先是用枪托打她的头,撞她的心口,问她游击队去了哪里?</h3><h3><br></h3><h3>"他们去哪,我怎么能知道,他们来时来,走时走,没个准,要么怎样叫游击队呢?” 甘崧婶这话真把敌人噎住了。于是又问:“在你家的青年妇女又是谁?” 松婶又答说: “是我女儿呀,刚死了老公回来家住,不行吗?。</h3><h3><br></h3><h3>“看你年纪不大,怎生得出这么大的女儿?”</h3><h3><br></h3><h3>敌人步步追问,却问不住松婶的机智与灵牙,只听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全村人都知道我命苦,给人家当填房。</h3><h3><br></h3><h3>甘崧婶的镇定与机智终使敌人看不出破绽来。此时窗外传来枪声,原来是游击集结队在村后与敌人驳火, 来者不善,日寇顾不上审讯,匆匆就撤退了。</h3><h3><br></h3><h3>一个70多岁被日寇拉来煮饭的老大娘,立即找来菜刀,将小谢一干人绑在身上的绳子割断,大家迅速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很远的一个山窩里,原来里面坐满了从合水口乡逃出去的乡亲。下午终于与刘乡长他们会合了,说起死里逃生一幕,彼此不胜唏嘘。</h3> <h5>(在石门乡,我们探访了谢家的小儿子,年过九旬尚健的游击队老战士谢国强(上图前排中),中山沦陷时,姐弟仨相依为命,艰难渡日。后随姐姐参加了游击队。) </h5><h3><br></h3><h3> (二)</h3><h3><br></h3><h3>1942年农历8月的一个下午,游击队安排大谢在灯笼坑小学公开当教师,而真正肩负的使命是开展群众工作,支持游击队抗日救国。小学就设在大谢的泥屋旁小祠堂,30多个学生,包办了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上一年级的课时,其他年级的学生就安排抄书预习或做作业。</h3><h3><br></h3><h3>白天教书,晚上夜校,在大谢看来早晚都是正业。白天教六个班,放学后要改六个班的作业,晚上随便对付一口饭后,马上又接着开夜校,教小学来不及改的作业还要放到夜校结束后再接着批改,一点也不能马虎。</h3><h3><br></h3><h3>晚上来的人更多。听说村里小学校来了个女大学生,能说会唱,村里青年早就盼开夜校了。故这夜校一敲钟,村子里的青年几乎是能来就来。夜校办得十分出色,丰富多彩。除教识字,还教唱《松花江上》、《团结就是力量》、《游击队之歌》等抗日救亡歌曲,寓教于乐。</h3><h3><br></h3><h3>能说会唱又同声同气的大谢就是一块磁铁,每晚都能吸引当地青年来夜校上课,接受进步思想陶冶。大谢通过与他们的互动交往,逐步发展吸收为党员,同时动员青年参加抗日游击队。大谢身边很快就出现一批抗日积极分子。</h3><h3><br></h3><h3>有两男一女三位从澳门培侨中学初中毕业回来的青年,很快就成了谢老师的知心朋友。受谢老师言传身教影响,他们的思想觉悟提高得很快。不久,两个男青年就到刘震球的集结队集训三个月后就参加了抗先队,并入了党。那个叫黄彩娥的女生很快就成了谢老师的好助手,许多个晚上,师生同坐一张床彻夜长谈。后来大谢也送她到部队训练班学习三个月后介绍她入了党,后来谢老师调合水口,她就顺理成章接过了棒。</h3><h3><br></h3><h3>还有一个女青年叫兰,家境较好,家里害怕她日后到部队后,家里会遭敌人报复,因此不让她来读夜校,晚上早早就关上大门不让她出来。然而,阿兰姑娘却是想方设法每晚必到,晚了回不去,干脆就在学校厨房草堆里过宿。阿兰平时还偷偷地帮谢月香送文件、送情报。半年后,阿兰去参加部队的妇女干部学习班,回来后大谢介绍她入党,最后她走出了家门,与李瑞英同志一起搞民运工作去了。</h3><h3><br></h3><h3>又如黄顺英,一个通过来夜校学习提高了觉悟经谢月香介绍入了党的当地青年,后来参加了抗日游击队,“三山虎血战中”中的小队长,坚持打到最后。后来在解放战争中前往外沙执行任务中不幸被敌人包围,黄顺英在带领另一名战士(外号“甩须仔”)在突围时壮烈牺牲。</h3> <h3>由于大谢工作出色,43年4、5月间,上级把她从灯笼坑调到合水口乡由六、七十名男女青年组织起来的集结队(即民兵队)工作,大谢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从文化及思政方面提高这批青年的素质,使之成为刚建立起来的五桂山抗日根据地一支准游击队。</h3><h3><br></h3><h3>合水口乡是革命老区,青年们对欧初、罗章有等游击队领导十分熟悉,有一种英雄情结,据曾驻合水口乡的欧初后来回忆,当年合水口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战斗间隙中的文体活动也丰富多彩,他参加过晚会,唱过“咸水歌”,他还参加过军民蓝球赛,还清楚记得当年那个在球场外来回捡球的少年,还向他要求参加游击队。欧初当时哈哈一笑,让他长大再来。这个时不足十三岁的少年后来参加了游击队,后来担任中山县青年团委副书记(谢月珍任书记),再后来当了广东省副省长的凌伯棠。</h3><h3><br></h3><h3>当年大谢驻合水口乡时,头一件事就是请游击队英雄给青年人现身讲故事。大谢写了个简短报告,设法让人转交欧初大队长。欧大队长欣然应允,但因事不能赴会。不料这临时換角,却点燃了一番轰轰烈烈的爱情来。</h3><h3><br></h3><h3>替换欧大队长的角色亦非等闲之辈,高大威武,风华正茂,看上去也就廿七、八,参加“广游二支队”已两年,英勇善战。著名的西海战斗中,他率领一个中队担任阻击,打退了李蓢鸡派来增援的炮兵和两个步兵营。在历次战斗中,也是屡立战功,如今已是副大队长。虽是战将,却是文科出身,小学毕业就到香港谋生,还学过拍电影,见过不少世面。</h3><h3><br></h3><h3>月香也是和同学们一样第一次见肖强,可她却生出一见如故的感觉。只见讲台的肖强笑眯眯地自我介绍叫肖强,是受欧初大队长之讬来给大家讲课的。 </h3><h3><br></h3><h3>肖强声音宏亮,带有浓重的东莞口音,他讲述的游击队生活和战斗故事,不光令青年们、还包括大谢都听得入了迷,而且是听犹未足。后来每隔十天八天,只要游击队没有调防,肖强就准时来给青年们上课,谢老师和她的学生们同样是翘首以望。</h3><h3><br></h3><h3>渐渐肖强与大谢之间的话题便多了起来,课前或课后,肖强应约到学校小厅把最新的国内外大事以及部队近况说与大谢知晓,边说边用一支墨绿色的派克水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如他讲课时总要在黑板上写出大纲细目。肖强让月香好好消化掌握这些信息,以便他若来不了时,她也能上台讲授,不会耽误学生。</h3><h3><br></h3><h3>此后,部队有新任务交给大谢,就找肖强说,有一回,部队几位领导同志断了炊,便通过肖强找大谢向群众借了几斤米。肖副大队长俨然成了“传令兵”,省了一个通讯员的差。写到这里插一句,当年我四叔黄联江参加五桂山游击队“小鬼队”,在司令部当跑腿(通讯员)跑的正是石门、崖口、南蓢、合水口这条线,去年四叔携家人从美国返乡探亲,在给他洗尘的“王草餐厅”给我们讲述五桂山往事时说,当年他就给在合水口工作的“大谢”送过信。</h3> <h5><i>当年给“大谢”送过信的通讯员黄联江(黑衣坐者)</i></h5><h3><br></h3><h3>几个月下来肖谢之间的接触多了,便从工作谈到了生活。原来,肖强此前曾有过一段不长的婚姻。当年他离家时,家里要他先结婚才同意,他答应了。结果一年后,妻子生了个男孩不久就去世了。</h3><h3><br></h3><h3>肖强爽朗的性格、身上带有的英雄气质,以及雷励风行的行事风格深深地打动了月香,而月香对工作火一般的热情,对同志、对学生春天般的温暖,以及身上所带的书卷气对肖强也无不吸引。肖谢之间的爱情就在这忙碌的工作与战火间隙中悄悄萌发,在上级和战友关怀创造的条件下迅速升温。</h3><h3><br></h3><h3>这是战斗中的青春、相互吸引的一对红色恋人,没有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却有战火中相互砥励的过命情缘,顺其自然,瓜熟蒂落。</h3><h3><br></h3><h3>1943年10月,组织批准了肖强和谢月香结婚。没有婚纱,更没有婚礼婚宴,一切悄无声息。即便是游击队内部,所知者亦为数不多。</h3><h3>几天后,游击队接获一个情报,伪军43师派出一个营的伪军护送1000多名学生,从石岐到翠亨去办训练班,强迫他们参加“军官训练团。谢立全、谭桂明、欧初和肖强等游击队领导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战机。</h3><h3><br></h3><h3>于是就近调集了刘震球的中队在崖口东线歧关公路南北两头布控,以防前山拱北和石歧两地驻军的增援。</h3><h3><br></h3><h3>谢立全、肖强、欧初带队跑步前进,天黑前就来到崖口旁边的公路两侧,在约十米处的小山坡埋伏好,谢立全、欧初和肖强选了最靠前的一个阵地作前沿指挥,意在打一场让敌人措手不及的伏击战。</h3><h3><br></h3><h3>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速战速决,战果显著,敌人死伤20余,缴获机关枪挺,掷弹筒1个,步枪20多支。可谁也没料到,肖强却在战斗中大腿受伤,流血过多而牺牲。</h3><h3><br></h3><h3>消息当夜就传到新婚才三天的月香耳边。是晚,夜校下课后余华娇(入党发展对象)就住月香宿舍,大约午夜一点多钟,她俩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推开窗门,见街上有不少乡亲,余华娇一眼看见弟弟,大声问究竟,弟弟嚷道: “部队打大胜仗啦!缴获许多枪支。可惜肖队长被子弹打中大腿,流了许多血”。</h3><h3><br></h3><h3>听此晴天霹雳,月香傻了一般呆坐床边。又听到华娇追问弟弟: “你怎么知道?"弟弟说:“我们正在小店聊天, 见到部队同志扛着战利品回来,也抬了一副担架,肖队长躺在担架上,部队同志说肖队长流血过多,已经牺牲了"。</h3><h3><br></h3><h3>月香听到此,犹被重锤击头,差点昏死过去。她呆呆地靠在床头,说不出声来。而华娇已是哭成个泪人: 哎呀, 肖队长,你这个人多好啊,人又和气,讲课又生动。这样好的人怎么就牺牲了呢?天啊,不公啊......”。</h3><h3><br></h3><h3>华娇哭的句句都是月香老师心里的词,可她哪里知道肖队长就是视她如妹的月香姐新婚没几天的丈夫啊!她不知道月香姐心里该有多苦啊,而这满腹苦水不能哭出来,只能强忍着往肚里咽,她还要坚持工作,不能因此而暴露了自己的游击队身份,甚至不适宜在人前如华娇那样学生哭恩师......。</h3><h3><br></h3><h3>翌日上午,月香和阿娇到肖强原驻扎的那个村子找学生探听消息。刚到学校,村里上夜校那几个学生就围拢过来。十分悲痛地说: “昨晚部队在崖口打了个胜仗,缴获了伪军许多枪支。但是可惜,我们多好的肖队长却牺牲了。”有个学生还说: "我爸杀了一个公鸡,敷他的心脏也救不过来,失血太多了。听到这些,月香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但她知道,必须控制自己,不能哭,更不能倒下。</h3><h3><br></h3><h3>中午,肖强的警卫員来取肖强的葬礼服,月香取出那套几天前才换洗下来、迭得整整齐齐的大成蓝衫裤,交给了警卫员,想着自己不能去送,心里不禁又涌起了阵阵痛楚。</h3><h3><br></h3><h3>下午,月香强打着精神回校给学生上课,放学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学校门口,遥望远山斜阳,直到余晖散尽。</h3><h3><br></h3><h3>晚上,她照样回到夜校,听说肖队长牺牲了,大家都没了心思。有人提出干脆开个悼念会,大家一致同意,立刻就对着讲台站成两排,没有遗像,肖队长的音容笑貌犹在。默哀时,几十个青年男女却哭成一片,声声抓心,此时的月香,再也忍不住了,压抑多时的感情顿时爆发,象决了堤似的泪水夺眶而出。</h3><h3><br></h3><h3>月香老师强忍悲痛代表学员致悼词,几乎是一哭一腔:肖强队长,您为抗日救国牺牲……,您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您的教导我们…永远铭记心中,您未竟的事业…我们完成……。</h3><h3><br></h3><h3>两天后,月香到刘震球处接收肖强弥留时让欧初替他转交爱妻一支墨绿色派克水笔以作纪念。睹物思人,见笔如面,月香双手紧紧握笔,泪奔如涌,身子不断抽搐,终于,她无法再压抑自己,在战友面前放声痛哭了一场。</h3><h3> …………………………………………………………………………</h3><h3> </h3><h3>1946年至48年2月,“大谢”“小谢”和珠纵的多位战友先后转驻香港,谢月香被安排在地下党领导的香港香岛中学任初中班导师兼女舍监。此期间,谢月香与新老战友共同组建了侨港中山青年联谊会(简称“中联会”,老战士称之为“珠纵小分队”),团结广大中山籍爱国进步青年,凝聚力量,继续支持内地的解放事业,作出了新的贡献。</h3> <h3>不久,“大谢” “小谢” 先后奉命又回到中山县,回到五桂山参加迎接中山解放的系列重要准备工作,后来又参加了新的县委领导班子,谢月香先后任县委组织部长和妇联主任,谢月珍任宣传部长、团委书记。</h3><h3><br></h3><h3> 【尾 声】</h3><h3><br></h3><h3>戊戌岁晚,当年老战士后代百余人分别从港澳、广州、佛山、深圳、中山、珠海等地齐聚中山,在圣狮“王草餐厅”济济一堂,欢歌笑语,叙旧迎新。</h3> <h3>聚会上,我意外见到了“大谢” “小谢”的学生和学生亲属,他们的到来给本已热烈的气氛再加了温。</h3> <h5>香港“中联会”后代与老前辈文强叔(前左一)合影</h5><h3><br></h3><h3></h3><h3>后来文强叔去了香港,参加了“中联会”的活动,老人家受到全场的热烈欢迎。</h3><h3></h3> <h3>两日后,“大谢” “小谢”的后人回石门乡,来到三十多年前月梅姨妈捐建的石门幼儿园,拜谒了二十年前落成于园中的「月香亭」,犹记当年揭幕,海内外亲人齐聚亭前。</h3> <h3>今天,他们和一班天真烂漫在这里幸福成长的少年儿童一起尽情欢乐,场面温馨。</h3><h3><br></h3><h3>亭中壁上人永远微笑向暖。正是:月中桂子笑,香清绝世尘。</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