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市文化记忆:沙船,朱半城。

老城厢回忆

<h3>从1684年康熙解除海禁令,大约经过三十年左右时间,沙船海上运输逐年增多,这中间上海出了一支重量级的朱氏家族沙船主,朱氏家族开始经营沙船贸易约在康熙末年,在以朱之淇的带领下,这支朱氏家族经过二代人约六十年海上艰苦奋斗,1771建造朱家祠堂为标记,达到家族财富顶峰,号称朱半城,实为上海东门第一家。沙船贸易的发展带来了资夲主义萌芽,同时促进了上海城市经济的繁荣。</h3> <h3>上海沙船业是从元代海运漕粮开始的,明代因海疆不靖,沙船业基夲上是停滞的。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清廷收复台湾,随着沿海抗清力量全部肃清,1684年,康熙解除海禁令,结束了从明初开始实行的海上自我封闭政策,从此沙船业开始迎来春天。</h3> <h3>晚清名人康有为拜题朱氏家谱,可见朱氏家族在清代中晚期上海的知名度,朱氏家谱记录了该家族的来源,迁徏的轨迹,还包罗了朱氏家族生息,繁衍、婚姻、文化、财富、慈善、族规、家约、墓葬等历史文化的全过程。更为上海添加了一段精彩历史。</h3> <h3>朱氏家族一世为南桥公,以前的家谱没有留下文字记载,南宋末期,由于战乱,这支家族先人开始从世籍安徽婺源向东迁移,明代嘉靖年间定居于上海老城厢。家族字行为:铭、之、朝、文、增、锡、澄、树、耀、培。</h3> <h3>婺源原属安徽,今属江西省,这是一张70年前的婺源老照片,那么有历史感,婺源自古人地文杰,自宋至清出进士552人,南宋理学家朱熹、中国铁路之父詹天佑祖籍都是婺源人。</h3> <h3>这是一张今天的婺源照片,山清水秀,中国最美乡村之一。</h3> <h3>朱氏先人在明代嘉靖年间就生活在上海老城厢东面城墙脚下一条叫姚家弄,此地离黄浦江仅一步之遥,老城厢大小东门是上海经济发展起步之地,更是朱氏家族崛起之地。</h3> <h3>朱氏家族开始经营沙船贸易约在康熙末年,第一代经营者是朱之淇,并在乾隆年间成为上海首富。朱之淇1694年至1783年,字泉左,菉溪公,他在独行傅里自述经历:之淇早年失去父亲,跟随伯伯与叔叔到很远的地方赚钱养活母亲,乾隆二十一年,朱之淇帮助因生病,贪穷,死人无钱葬计千人,乾隆三十二年改建文庙,建敬一亭,捐银三千两修普济堂,乾隆后期命侄子捐修敬业书院,增建育婴堂,在他生命的晚年建造朱家祠,他把孝义善仁真正付之于行动,1783年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年,此年他又捐三千两,清代中叶朱之淇对上海老城厢经济文化的贡献早日被人忘记,但历史文献记载下来了。</h3> <h3>朱氏家族十二世孙树怡对朱之淇菉溪公赞赏。</h3> <h3>清代康熙中后期,乾隆前中期,由于开海禁,上海沙船海上贸易迎来发展的春天,朱氏沙船家族中朱之淇与朱之灏赶上了这样一个好的时代,朱之淇寿长90岁,朱之灏寿长76岁,历史给了二位清代沙船开创者充足的时间。历史上记载:清代沙船业的巨擘有朱、王、沈、郁、朱家居首位,家资敌国,人称朱半城。</h3> <h3>历史资料中没有记载朱氏家族是如何进入获利大,投资大的沙船业,这是一大遗憾,史书上也没有详细介绍朱氏家族经营沙船兴衰的全过程,这又是历史的遗憾,但朱氏沙船家族对清代上海经济和文化贡献已载入史册。</h3> <h3>朱之淇生活的时代,沙船业是繁荣时期,上海共有三千余沙船运营,沙船贸易的发展带来了资本主义萌芽,清代中叶,沙船是以上海为中心的江南经济带,并给这一地区带来繁荣。</h3> <h3>清代中期,上海黄浦江上沙船林立,在上海、江南低价收购纱、布、棉花,运到山东、大连、营口、牛庄等地高价出售,回上海时低价购买北方小麦、黄豆、豆油、豆饼等,售之上海和江南。</h3> <h3>清代中叶沙船是支柱产业,如同今的的房地产,投资三四千两白银,从上海到东北跑一次来回就可赚一千两,收入可观,富了沙船主,同时也给清王朝带来税收,更是繁荣了上海。</h3> <h3>鸦片战争前,朱氏家族是上海沙船之首已无可质凝,但朱氏家族沙船贸易何时衰落下来,为什么在沙船业还没有整体衰落时就衰落了?是什么原因最终逐步退出沙船?需要仔仔研究才能找到真正原因。</h3> <h3>朱之淇开创的上海沙船业为什么会衰落,有主客观原因,1,没有走出富不过三代的历史传统怪圈,朱氏是第四代开始遂步衰落,第五代开始明显衰落,2,经营不良。3,慈捐力度过大,4,家族人口增加太快,5,不能适应上海开埠后大环境的变化,没有与居住在自已家隔壁领居英国领事馆主人协同关系,乾隆时期是清朝顶峰走后衰落的转折点,朱氏家族沙船业也是从乾隆未期走后衰落,所以朱氏沙船的衰败是清王朝衰落的一个缩影。</h3> <h3>今天上海老城厢会馆街38号是建于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的上海商船会馆,这一年朱氏沙船代表人物朱之淇已二十岁,他十五岁之前就跟着伯伯和叔叔生活在沙船上,到很远地方去赚钱。此年他已在沙船上六年经历。商船会馆有朱和盛商号,乾隆中期朱之淇任会馆董事。</h3> <h3>朱之淇兄第经过五十多年沙船贸易,积累了巨大财富,在当时上海航运界已是富甲一方的船主。1771年,朱氏家族在上海老城厢城东,今天西姚家弄48号,建造了朱家祠堂,也就是思敬园,这座园林是朱氏财富的象征。这是一座精致的园林,园内:四时花木繁荣,有水池,享阁,太湖石,共有房间34间。朱家第七世,朝东、朝桂、朝源、朝坤、朝相、木捐田、林捐田、森捐田各捐三十亩、共240亩。</h3> <h3>思敬园内仙洞。</h3> <h3>思敬园内原太湖石,1956年移到人民公园内,现仍在人民公园供人观赏,但人们不知道此太湖石是从老城厢思敬园移迁的。</h3> <h3>1956年思敬园被人为所毁,现是董家渡路第二小学。</h3> <h3>朱氏沙船创世人朱之淇菉溪公自传,记录他对上海老城厢文化贡献。独立修建文庙藏经阁、敬一堂等。</h3> <h3>上海老城厢梧桐路137号敬一堂旧影。</h3> <h3>上海老城厢文庙路215号文庙。</h3> <h3>今日文庙藏经阁。</h3> <h3>朱氏家族居住地在上海城东,处于大东门与小东门之间,照片中大东门东水关是在大东门即朝阳门南侧约十米左右,水往东流可入黄浦江,往西可流入肇嘉浜,穿越县城正中干河,过老西门西水关,可到徐家汇接蒲汇塘可通松江府城。</h3> <h3>1888年朱家祠堂,西姚家弄,东姚家弄,朱家弄,肇家浜地图。</h3> <h3>今日复兴东路大东门(原肇家浜)</h3> <h3>朱氏家族在科举上成就极微,缺少科举功名,在科举上并无大建树,朱氏各辈科举热情不高可能与家族有些悲惨的科考经历有关,1818年朱文煜在陪伴儿子南京参加乡试途中而死,文煜胞弟,可能是家族内最具科举成功希望,34岁英年早逝,另一方面,朱氏家族沙船贸易积累的财富使其成员完全有条件通过捐输途径,而不是艰苦的科举攻读迈入士绅行列,朱氏各辈通过捐输受奖,获取职衔提高社会地位在朱之淇一辈就开了先例。</h3> <h3>朱氏家族成员以财力为后盾,一百多年来,五代人做慈善事业,先后任同仁堂、育婴堂、同仁铺元堂司总职务。带头人是朱氏沙船创世人朱之淇,商号为朱和盛。1804年由朱氏出钱建上海慈善机构,1813年上海重修邑志成,朱家捐梓,1820年疏通吴淞江,朱家出资出力。1822年学宫以飓毁,朱家捐金重建。1933年朱增沂出任文庙洒扫局司总,1836年重建上海城隍庙戏台,朱和盛捐钱排在首位,1837年,修筑华亭海塘,朱族捐银一千两。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南京条约定中方赔偿2100万银元,上海50万俩即通过朱增惠等船商劝捐凑集。此表是朱氏家族担任沪上善堂职务表。</h3> <h3>清康乾时期上海境内稍有规模的善堂唯有育婴堂,之淇兄弟对该堂有过多次资助,乾隆三十九年,朱之灏、朱朝东叔侄增建育婴堂屋宇并捐资若干,乾隆四十八年有倡议以育婴余资赡给贪老,朱之淇首捐银3千两。道光十六年,朱氏增字辈六人参于到育婴堂的经营,人们不应忘记朱氏家族在清代对育婴堂贡献。此照片是育婴堂路。</h3> <h3>1855年清军从小刀会手中夺回上海县城后,同仁堂和辅元堂合并为同仁辅元堂,从1804年朱朝坤任同仁堂司总,朱文煜任司事,到1884年朱锡元去世,朱家退出同仁铺元堂,朱氏家族世袭了同仁堂八十年,活跃了慈善界八十年,1819年朱文煜不幸逝世,邑人佥有,天夺善人之叹,老城厢人对文煜感激之情,人们不能忘记朱氏家族在清代对上海贡献。此照片是药局弄95号,原同仁辅元堂。</h3> <h3>朱氏家族的男丁由康熙中叶的4人,经过近一个半世纪猛增到道光末年120人,人丁兴旺固然是家族强盛的标志,但因此带来的经济压力不容忽视,朱氏家族康熙末年起家,兴盛于乾隆中叶的朱氏沙船业,在道光年间已过鼎盛期,并最终衰落于整体沙船业尚未十分衰落的咸丰年间,其中朱氏家族人口猛增导致朱氏家族衰落的原因之一。</h3> <h3>今日的老城厢十六铺已没有朱氏家族任何可寻找得到的痕迹,但历史上这里曾是朱氏家族发祥之地。</h3> <h3>这是一张摄于大东门白渡路外马路的照片,今天非常冷落,清代这里曾设有海关,从大小东门至董家渡,南码头一带数里长的黄浦江沿岸,俱已成为各有其主的泊岸码头,朱氏家族朱和盛沙船也从这里启船驶向大海进行沙船贸易。</h3> <h3>朱氏家族从锡字辈开始走向衰落,也就是在咸丰年间,从史书上记载同治年间,朱氏出售大批城东房产,但衰落不等于破产,这里是朱氏家谱中记录当时朱家族的家产:总共田2910亩,南汇周浦义庄、账房平房九间、天井、还有宅基地。西姚家弄祠楼34间房子,花园壹所。</h3> <h3>朱氏家谱又记载:大东门外坝基桥堍壹幢房子,宅基地壹分。中华路姚家弄口楼房陆幢,平房二间,宅基地叁分。倒川弄叁幢厢房,宅基地肆分。斜桥宅基地壹亩捌分。这些都是朱氏家族共有财产,并不包括朱氏各支族的家产。</h3> <h3>今日中华路东姚家弄口,曾经的朱氏家族地产。</h3> <h3>今日东姚家弄与东街交叉处,现这一带是民国初年的建筑。</h3> <h3>这张照片记录了1994年西姚家弄34号动迁前的场景,是否有朱氏家族屋产的痕迹,有待考查。</h3> <h3>这张照片背影有原思敬院,现董家渡二小L型楼的影子,因西姚家弄34号就是朱家祠堂今西姚家弄48号东隔壁。</h3> <h3>原朱家祠堂思敬园,今董家渡路二小。这块地方的面积是三亩地。</h3> <h3>这张照片是今日东街,东街东侧是东姚家弄,西侧是西姚家弄,东街曾是城墙脚下西侧连接小东门与大东门的一条热闹大街,也是朱氏家族各辈后人的居往地。</h3> <h3>老城厢倒川弄位于河南南路东侧,南接净土街,北连南张家弄,朱氏家族在这条街有三幢楼房,两厢房,四分宅基地,今天走进净土街倒川弄口仍可见记几幢精致的建筑。</h3> <h3>这张照片是今日斜桥,斜桥指今陆家浜路、方斜路、肇周路、徐家汇路、制造局路5条马路交会处附近一带,该地名是因历史上有一座桥而得名,早在明弘治的(上海志)就有斜桥的记载。朱氏始祖南桥公生活于明代中叶,他为后人在老城厢城外斜桥留下了壹亩八分地。</h3> <h3>这是朱氏家谱中五世、六世、七世、八世,他们生活在康熙、乾隆、嘉庆年代、是清朝的顶盛期,六世四兄弟中,其中老大、老三英年早逝,老二朱之淇,老四朱之灏开创了辉煌的沙船事业。</h3> <h3>参天之木,必有其根。朱氏家族经过三百年,今天能寻找到根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更是一件喜庆之事。家谱中第七代朱朝坤是朱之淇次子,十年前,我看了历史在这里流淌这本书,书中记载:1804年,同仁堂总董朱朝坤利用其伯父与苏淞太兵备道李廷敬是同科进士关系,邀请李廷敬到同仁堂视察,李廷敬对同仁堂成绩作了肯定,并同意每月从海关关税中拨出若干银两支持同仁堂,从此我就知道朱朝坤心底善良,是发展慈善事业的大好人。</h3> <h3>朱朝坤的善行深深的影响子孙后代,他的孙子朱增誉更是大手笔,1833年,上海县修茸城垣,需银3.8万余两,朱增誉捐银5千两,居捐之首。同年秋,江苏各地水灾,导致秋禾木棉歉收严重,朱朝坤的孙子捐赈1万两。朱氏家族的历史证明:善心是可以传承的。朱朝坤是有战略眼光的长者,他提出在朱氏家族中建立义田,自已带共续捐田180亩,道光十二年,朱朝坤孙子朱增楷、增涵等捐南汇税田1004庙作为义田,这些义田为子孙后代生活困难的族人提供了保证,此举到了抗战时期,由于战乱才停止。朱朝坤还预见了朱氏家族人口将会迅速增长,现有的住房不能适应子孙后代的居住,他提出购置城东城外土地造房造福于后人,今天白渡路中华路原护城河外朱家弄就是后辈朱家的聚集地,朱氏家谱记载就有坝基桥脚下房产,从这张照片中就可看到坝基桥下就是朱家弄。</h3> <h3>朱澄晖,生于同治十三年,1874年,死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寿终33岁,英年早逝,他是朝坤的第四代,这支朱氏家族六世朱之淇寿长90岁,七世朱朝坤寿长88岁,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的后代寿长没有超越前辈,也许只是天命。</h3> <h3>朱朝坤的第四代,朱澄晖,家住老城厢大南门电报局光啟南路一带,英年早逝。</h3> <h3>金文,1877年生于湖州一般丝绸商之家,清末从老城厢老西门金家坊嫁到老城厢大南门电报局光啟路朱澄晖家,生育三个女儿,长女是教师,嫁给湖南人,长期在海外生活。次女求读于老城厢小西门务本中,嫁于松江人。这一支朱氏后人今天居住在虹口公园一带。</h3> <h3>老西门金家坊。</h3> <h3>老城厢小西门外务本女中。</h3> <h3>怀山之水,必有其源,朱氏家族三百年来,生生不息,一代传一代,朱家到了第六代,朱之淇脱颖而出,乾隆、嘉庆年年间为沙船航运业领袖,成为上海首富,朱之淇当时是朱氏族长,他为什么不把自已的家业传给自已的二位儿子,而是把朱氏沙船撑门人交给他三弟之渭儿子朝相呢?后人很难说得清楚,但有三点是不能质疑的,朱氏家族有兄弟手足之情,长辈对侄子品格的信任,对后辈朝相人的能为的认同,如果没有这三点,朱之淇不会把沙船产业交给侄子的,但是后来的历史事实,朱之淇这支家族后代衰落了,朱之渭,朝相这支家族兴旺了,岁月的变迁,谁能说得清这里的变化,谁能找到这里的答案,只有天知道。</h3> <h3>朱澄俭,朝相这支家族的后代,民国时期上海民族绢丝大亨,朱氏家族族长,1916年他在朱家祠堂思敬园创办了思敬园学校,1928年朱家最后一期家谱是他精心修完的,这支家族后人今天有些人移居外海。此张照片是晚年的朱澄俭。</h3> <h3>朱澄俭创办的绢纺厂。</h3> <h3>1916年,朱澄俭创办的思敬园小学,地址在西姚家弄48号,今董家渡路第二小学。</h3> <h3>思敬园校歌,思敬园校庆二十周年纪念。</h3> <h3>孙祥熙为思敬园小字题字。</h3> <h3>孙科为思敬园小学题字。</h3> <h3>今日小东门,是朱氏家族发祥之地。</h3> <h3>今日大东门已找不到朱氏家族任何痕迹,但他们的沙船故事留下了。</h3> <h3>上海是一座依港而立,因港后兴的城市,沙船作为主要的航运载体,不仅承担商品运输繁重的任务,还发展孕育了一代船商,沙船对上海城市发展的贡献不可磨灭,今天上海市徽的构成中就有沙船的图案,沙船作为一种城市文化而载入历史。朱氏沙船的历史故事,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销声匿迹了,但朱氏家族在清代中叶对上海经济文化的贡献已在史书中留下来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