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岱岳养育情———太姥姥米瑞珍的革命生涯

大司马

　　郑州新枫杨外国语学校高三32班 司小龙

　　（本文获北京大学“燕园杯”全国中学生历史写作大赛赛区一等奖。参赛提交作品有删节。）

题记

　 太姥姥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四代，有些事情如再不及时记录下来，就随岁月流逝掉了，以至于后代看不到先人的真实面目，不知道先人为民族解放事业、党的革命事业所做的贡献，这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泰山东南方向十公里处，有一个叫篦子店的村庄，今隶属于泰安市岱岳区北集坡街道办事处，1926年这里属泰安县，我太姥姥米瑞珍在这年的冬天出生在篦子店一个非常富裕的家族。源于泰山中天门下的梳洗河，相传是王母娘娘曾梳洗沐浴过的地方，经王母池过八仙桥出泰山，流经篦子店村东侧注入泮汶河。在梳洗河东西两岸，有一块属于太姥姥家的良田。太姥姥小时候经常在河边玩耍，抬头即可见巍巍东岳。河滩上有一种小虾，油煎后晶莹红润，卷在煎饼里吃是一种可口的美味。太姥姥的父亲米宝仓是一个爱国人士，深受同乡大贤范明枢先生进步思想的影响，自日寇侵华以来，言必称 “范先生”，行必效“抗日老寿星”他让太姥姥在9岁时就同她的兄弟们一起接受教育，而太姥姥和她的大弟弟米兴运又极为聪慧，幼年的教育为他们今后的革命生涯奠定了良好基础。

　　（图片说明：太姥姥家现存百年历史的门楼。1937年12月，这里是中共山东省委的地下联络站和瞭望哨。）

一、徂徕山起义

　　泰安县篦子店村民众教育实验小学是在范明枢先生的号召下设立的一所新式学堂，主张妇女解放，破除三从四德，有为数不多的女童。米宝仓先生一为民族家国大义、二为子女就近入学，为学校慷慨解囊，鼎力相助。就是这一所以青石做墙，以拱门为户的简陋校舍，成了山东红色历史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地点。1937年10月，中共泰安临时县委在篦子店召开会议，传达了中共中央“七八通电”和中共山东省委“关于组织发动游击队的计划”决定成立“泰安人民抗敌自卫团”。省委决定直接领导武装起义，并把起义地点确定在泰安城东南约25公里的徂徕山。12月28日，中共山东省委机关从泰安城转移到篦子店村，在篦子店村民众教育实验小学召开紧急会议，决定在日军占领泰安城时发动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1938年1月1日，中共山东省委在徂徕山誓师起义，宣布成立“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是日本猖狂入侵，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由中共山东省委直接发动和领导抵御外辱的伟大壮举，在山东抗战史上占有重要位置，在全国抗战史上也有一定影响。

　　如果没有日寇侵犯，米宝仓先生是打算让他的几个子女在家乡接受教育后，再去泰安县、济南府、甚至北京城继续求学的。“七七事变”后，日寇张开了全面侵华的血盆大口，眼看着小鬼子在济南渡过黄河，韩复榘部十万大军闻风而逃，米宝仓先生整天唉声叹气，恨得咬牙切齿。鲁中的12月是农闲时节，太姥姥家的长工和短工们往年都是打牌、闲聊、晒太阳来打发时光，这年的12月他们格外繁忙，一些见过面或从未谋面的“表叔”也开始陆续上门。作为村里的大户，米宝仓先生自然要出一把力，他腾出了所有的房舍，暗中筹集粮食摊煎饼，甚至拿出了“吴裕泰茶栈”的茉莉花茶，忙得不亦乐乎。起义的通知从篦子店发出时，13岁的太姥姥已经担任“地下交通员”,她装扮成走亲戚的模样通知周边武装到徂徕山集结，密信就缝在棉衣中。某次在离家执行任务时，米宝仓先生突然说：“带上你的大弟弟”。从此，10岁的米兴运也开始一起执行任务。在起义工作中，姐弟俩被同志们亲切地称为“大米”和“小米”。徂徕山起义后不久，由于汉奸告密，日本鬼子和特务汉奸要来查抄封门杀人，米宝仓先生抛弃家业，毅然投身抗日大业,太姥姥的母亲带上其他家人投亲靠友去了。关于这一段历史，太姥姥曾在自述中写道：“自徂徕山起义之后，我村参加游击队伍的烈火燃烧。自我父亲参加抗日之后，我家不断有游击队员前来，……后来，我家中的财产被敌人全部抢光并扫地出门，贴上了封条。徂徕山人民政府把我全家接出安排在徂徕山附近，从此我和大弟就参加了工作。”

二、鲁中游击战

　　徂徕山起义后，太姥姥离开家园参加革命，最初在泰安县各界救亡联合会工作，给王宏瑜（解放后在外交部亚洲司工作）同志当通讯员。之后在泰安县各界救亡联合会姊妹团工作，在家乡周边发动群众，教唱抗日歌曲，进行抗日宣传，举办乡镇妇女训练班、妇女识字班、在群众中大力开展反封建、反压迫、妇女求解放、教育求平等活动。太姥姥在回忆中说，开展群众抗日宣传，也绝对不是唱唱歌、上上课这么简单，进行抗日宣传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山东是义和团的发源地，在抗战初期，泰安县内由地方反动土豪劣绅把控操纵邪教组织和反动会道门很多，如红枪会、一贯道、硬拳道等，既有抗日的愿望，又极易被日寇利用，破环抗日统一战线。开展宣传要因人而异，对淳朴的人民群众，要多进行仇恨宣传；对知识分子和进步学生，要进行民族团结、抗日救国思想宣传；对一些反动会道门道徒，首先要告诉他们我们的主力部队就在附近，日寇力量强大，我们不能内讧，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只有团结起来一致抵御外辱，才能取得胜利。

1940年8月，山东省妇女救国联合总会在临费沂边联县成立，太姥姥被推举为执行委员，但因为日伪军的封锁未能前往参加会议。1941年2月，太姥姥由泰安县调到沂蒙山区三地委工作宣传队，参加土改和减租减息工作。工作结束后到鲁中行署财经训练班学习。1943年4月至1945年3月在泰宁县工商管理局工作。1943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5年4月至1946年9月在泰南专署实业科工作。在这期间，日伪军对鲁中及沂蒙山抗日根据地进行疯狂“扫荡”，在1941年初的反“扫荡”战斗中，一颗炸弹在她身边爆炸，等缓过神来发现身上多处挂彩，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什么也听不到。这次负伤，太姥姥被安置在一个老乡家养伤。这个老乡很有斗争经验，几次给太姥姥更换隐藏地点躲过了日军的搜捕。一次将太姥姥藏着玉米堆柴火垛中，日军对着柴火垛一阵乱捅，最后悻悻而去。等老乡扒开柴火垛把太姥姥拽出来时，发现棉衣都被刺刀捅破了。1943年前后，泰安县抗日形式非常严峻，组织安排太姥姥从事负责伤病员的救治护理工作。两个人护理4、5个伤病员，这6、7个人只有一床棉被，休息时有一个人用花生皮把大家盖上，然后自己盖棉被，大家轮流盖棉被。满身的虱子跳蚤多得捉不完，得用扫帚从身上往下扫。无论斗争多么残酷、环境多么恶劣，太姥姥始终没有丝毫退缩和屈服，在党的领导下同日寇进行英勇顽强的斗争。

三、打到济南府

　　1947年初，太姥姥在蒙阴县城郊区、蒙阴县公安局侦查股等部门工作。孟良崮战役打响后，太姥姥在敌后从事宣传动员民兵、清剿蒋匪特务等工作，配合华东野战军主力作战。战役结束后，带领沂蒙几个区的基层干部、民兵和部分家属转移到惠民地区，从沂蒙山区到惠民有160多公里，要经过几段蒋匪统治区，大部分时间是夜行军，一晚上走20至30公里是经常的事情，有时走着路就睡着了。太姥姥和同志们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后转移到惠民地区的大部分民兵都参加了野战兵团，南下参加淮海战役、渡江战役等战役。1948年春，太姥姥区华东党校参加了“三查三整”运动，共学习了11个月时间。同年底分配到沂源县公安局做文书工作。在同日军、伪军、国民党军队和“还乡团”的多年战斗中，太姥姥经历了无数次血与火的考验，她身边有数不清的战友和多位亲人献出了生命。长辈说太姥姥是从泰山拴来的娃娃，一辈子不能登泰山，不然会被泰山老奶奶给收了回去。太姥姥说过：“既然干革命了，也就无所畏惧了，脑袋在脖子上呆一天是一天。如果哪天牺牲了，就是泰山老奶奶把我收回去了吧。”后来太姥姥在自述中用一句话“经住了艰苦环境的考验”概括了这段历史。

1948当年8月，中共华东局、华东军区和山东省人民政府联合发出《济南战役总动员令》，太姥姥在地方从事支前等工作。据她回忆，当时的人民军队已非昔日可比，粮食、弹药、担架等军用物资非常充足，支前群众的数量远多于解放军。在接近战区的地区，设有稠密的民站，三十里一小站，六、七十里一大站，民战周围的群众扛着自己家里卸下的门板，提着装满东西的篮子，有的牵着家里的牲口，来到民站听候统一安排。为战役提供带路、送信、运输、救护伤员的工作。有些兵站里的煎饼堆积成小山一样，小推车和担架排队能排几里远。解放军需要什么，人民群众就奉献什么；解放军打到哪里，人民群众就高呼着“老蒋不倒，支前不止”跟到哪里。在“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口号声中，济南城宣布解放。1949年初，太姥姥和太姥爷进入济南城。一副支前的担子，上面还残留着战争的硝烟，一头挑着不满半岁的我奶奶，一头挑着全部家当进了济南城。他们在一个叫芙蓉巷的地方住了下来。芙蓉巷是大明湖南面不远处的一条青石小巷，太姥姥一家在这里生活了6年的时间。太姥姥先在省粮食厅招待所任指导员，后到山东分局清查物资委员会、省财政厅工作。期间太姥姥认为自己在战争时期积累的知识不能适应城市管理的需要，多次向组织上提出要求脱产学习，于1950年7月至1952年11月在山东省妇女干校学习，并于1952年11月考入山东师范学院附属工农速成中学，于1955年10月完成学业。关于这段学习经历，太姥姥在自述中写道：“在几年的学习中思想是由波动的，是坚持下来，还是半途而废？是克服困难、还是向困难低头？在学校和同志们的帮助下，基本完成了学习任务。”

四、决胜鹅鸭坡

　　速成中学毕业后，太姥姥仍回到财政厅工作。这是正是全国合作化高潮，太姥姥和太姥爷响应党的号召，于1955年10月随同山东省委抽调的第二批工作队从济南城来到了鲁西支援贫困落后地区，从此，太姥姥一家在鲁西落地生根。太姥姥首先在聊城地委学习了半个月，然后被分配到阳谷县七级区三合乡住社。1956年4月调阳谷县妇联工作，同年6月任妇联副主任，1957年元月当选为阳谷县副县长、后任寿张县副县长等职务。太姥姥一切行动听指挥，干一行爱一行，很快就在本职岗位上做出了成绩。1958年5的《大众日报》刊登了戴彬同志撰写的一篇题为《米县长征服鹅鸭坡》的报道。在阳谷县西部有一片大碱窝，粮食产量亩产只有三、四十斤，当地群众每年除了割一次柳荫，熬点土盐之外，没有别的收益，生活非常贫困。阳谷县委发现盐碱地是生产大跃进中的大障碍，决定在冬季开展土地改碱运动。这一艰巨的任务，分给了太姥姥。来到这里，太姥姥看到的是白茫茫的一片盐碱地和一个个大盐碱堆，望着群众企盼的眼神，她当即表态，这里不变样，群众生活不提高，她一辈子不离开。太姥姥首先拜群众为师，深入群众走访发掘群众改碱经验，深入调查研究，摸清了盐碱地低产的原因，总结出了挖沟排碱的四句话“围堰不挖沟，盐碱无处流，沟洫加大堰，盐碱有出路。”她总结了各方面经验后，面对面讲解给群众听，群众很快就接受了，向盐碱地作斗争的决心与信心倍增。太姥姥带领群众经过五个月的苦战，将一万六千亩盐碱地全部变为良田。然后一鼓作气，一连打了21眼井，挖了一个3亩地的人工水库，将“老碱窝”变成了水田，当年实现亩产800斤粮食。同时开辟实验田，种植果树、蔬菜和农副产品，使当地群众逐步摆脱贫困。在工作最为艰苦的时候，经组织同意，太姥爷也来到这里同太姥姥一起并肩战斗。1957年底撤区设乡，太姥姥兼任鹅鸭坡乡党委书记。群众于田边立碑记载此事。此报道被收入中华全国妇女联合会宣教部1958年12月刊发的《敢想敢干的妇女》一书。据阳谷县有关史志记载，太姥姥在阳谷县西部组织土地改碱，在聊城地区农科所指导下终获成功。1964年和1966年，二次迁大布、定水、石佛、寿张、四棚等5乡镇农户来此定居，并为之命名为“西湖”（现为镇，隶属阳谷县）和“鹅鸭坡”（现为行政村，属阳谷县大布乡）。太姥姥先后荣获全国劳模、三八红旗手等多项荣誉称号，并受到时任国家主席刘少奇同志的亲切接见。

　　（图片说明：鹅鸭坡改碱成功丰收后，太姥爷、太姥姥、二姨奶奶、三姨奶奶在田间合影留念。）

　　对于在阳谷县、寿张县的这段经历，太姥姥这样写道：“亲身参加了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政策水平不断提高，对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有了较深刻的认识。能认真执行党的方针政策，密切联系群众，工作大胆泼辣。但由于在城市住了几年，到农村工作后，曾一度对个别干部工作作风看不惯，但经过一段工作的实践，很快就能适应了。”据当时的县委的同志回忆，太姥姥工作雷厉风行，敢作敢当，对看不顺眼的事情，当场就批评质问：“这是什么政策？”从来不留情面。

五、清白传家风

　　太姥姥经历的革命运动很多，1966年她在自述中写道：“自参加革命以来，曾参加1942年的政风运动，1948年 的‘三查三整’运动，1952年的 ‘三反五反’运动，1956年的肃反运动。”“我有决心在今年的‘四清’运动中继续改造自己，加强毛主席著作的学习，要以不断革命的精神，首先改造自己的世界观，要经得起这个伟大的、有历史意义的革命运动的考验，以备战的精神鼓足革命的干劲，使自己继续革命化。”

　　文革期间，太姥姥一度受到冲击，以莫须有的罪名遭受各种诬陷，经常被批斗、关禁闭、写检讨，每逢不让回家时，不足4岁的四姨奶奶就承担起送饭的任务。关于被批斗的原因，太姥姥从未提及过，大概“出身不好”是主要因素，也就是她的曾资助徂徕山起义、被日伪汉奸抄家封门的父亲米宝仓先生，家里那座曾作为八路军和地下党瞭望哨和联络点的门楼，周围有大片的土地和房屋都曾是他的，论成分应属于“地主”之列。

　　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曾经面对鬼子刺刀的老一辈，许多都是工于谋国，拙于谋身。文革后期太姥姥被安排在阳谷县委任政治部副主任，分管全县的工农兵大学生招生工作，她严格按照标准选送人才，许多选送的学生都在工作岗位上做出了成绩。但是，她自己的5个子女，除了年龄最小的四姨奶奶不够年龄外，其他4个都符合推荐条件，但没有一个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我奶奶（排行老大）和舅爷爷（老二）是老三届，文革开始时就读于阳谷县一中，成绩非常优秀。文革后期，因为受到太姥姥的牵连，我奶奶考上了师范但政审没有通过。舅爷爷考上大大学，但是被人顶替后，只能上了个中专。二姨奶奶和三姨奶奶相应号召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子女的工作安排上，太姥姥没有花费很多的心思，她只知道子女应该在本职岗位上好好工作，服从组织安排，没有想过单位有好与不好之分，不知道有以权谋私这回事，更没有过以老革命身份为子女谋取私利。5个子女都是在极为普通的单位从事极为普通的工作，但都是认真做事，清白做人。1982年，太姥姥调任聊城地区卫生防疫站副站长，1986年离休。

　　太姥爷洒恩源，泰安县许家埠人，抗日战争时许家埠洒家参加革命者甚多，无论时是日寇、国民党、还是还乡团，抓住洒家的人都是二话不说先砍脑袋。所以太姥爷化名李亭，1977年4月任阳谷县农业局副局长时连日劳累，突发脑溢血离世,至今墓碑上的名字仍是“李亭”。太姥爷一家有四人参加革命，其堂兄洒林同志（原南京市委副书记）2004年曾在回忆录中写到：当国家民族危难之际，我家可谓一门四战士。我们一家四人的所作所为无愧于国家民族，一人壮烈牺牲，一人负伤，在多次战斗中冒死杀敌，不知遇到多少次生死劫难。无愧于先人教诲，也无愧于为人之道，垂范于后世子孙。

　　（图片说明：李亭即太姥爷，本图片取自洒林同志的回忆录）

　　当年跟着太姥姥一起送信的大弟弟，也就是被称为“小米”的米兴运同志（照片中间的“小胖子”），是个生来就有文艺天赋的小八路，文笔好，懂摄影、通美术，抗战歌曲一学就会，还会自编自演战地快板鼓励士气。在泰安县独立营参加革命后被主力部队选拔上调，先后在鲁中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华东野战军8纵队担任宣传干事，解放后转业到山东省检察院工作。

　　太姥姥是个普通的老人，晚年也经不起热心人的推销，经常买一堆保健品回来。有时几个老同志凑在一起打牌，偶尔以三、五元钱助兴，赢了几元钱，也很有成就感。

　　太姥姥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几代人聚在一起时，她总要亲自下厨一展手艺，照例少不了煎饼卷河虾、小葱拌豆腐。每当组织派人上门慰问老干部时，太姥姥总是反过来对他们嘘寒问暖，问问工作、问问生活、问问年轻同志有什么困难。然后教导他们说：我没有什么要求，当初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幸福生活。你们要好好工作，要珍惜现在的好日子。

　　太姥姥是一个睿智的老人，她身体健康，思维敏捷，乐观从容、风趣幽默。在一起看电视或闲聊时，经常有一些精辟独到的见解。如有子女问：“您的革命史是不是也可以写一部电视剧了？”她答道：“据我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一家人中有八路、有蒋匪、有汉奸，这样戏才热闹。咱们家都是八路，都是共产党，剧本不精彩，剧情太单调。”太姥姥生前除了按组织要求写的自述外，没有撰写回忆录，每当有人提及此事时，她总是说：我没有什么贡献，那么多的烈士，比起他们，我哪里有什么功绩好说？

　　太姥姥是一个严厉的老人，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是做人和做事，语不及私，最耻于谈“钱”和“官”, 最讨厌子孙们谈一些有关功利的话题，严厉起来批评人时，总是用浓重的泰安口音说：“你这就是叛徒。”

　　2014年3月，老人家89岁时无恙而终，三年后与太姥爷合葬于许家埠。老人家在世时早已是四世同堂，如今老人家的后代分布在山东多地、河南郑州，德国和加拿大，太姥姥的思想深深影响了几代人。第三代中，做学问的弘毅博雅，做公务员的忠诚勤勉，经商的言而有信。都有独立之精神，无馋涎之媚态。大家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岗位上，都不会忘记自己是革命老前辈的后代，是党的事业的接班人，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地做好自己的事情，唯有如此，才无愧于先人教诲。

　　太姥姥一生听党的话跟党走，模范贯彻群众路线，为民族解放事业、党的革命事业贡献了全部力量。她的忠诚无私、实事求是、淡泊名利、光明磊落，清白做人、认真做事、积极向上、乐观豁达等好品质，也成了我们代代相传的优良家风。在我们心中，太姥姥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能够带给我们这些晚辈、以及所有党的事业的继承人以无穷的智慧和力量。

2018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