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与作者周野是一个部队同一个排的战友,又是同乡他小我几岁,当年我离开部队时他刚入伍,可以说是擦肩而过,可谁能想到我俩在35之后的2016年,老连队在上海集结完毕,回到南京经战友介绍一见如故,之后成为好朋友好兄弟!光阴似箭日月如梭,2016年连队聚会后,他想着把在部队打仗的经历写一写,留住这段历史。他跟我说他喜欢写日记,然而最重要战地笔记确在一次猫耳洞的突发漏水情况后给毁了,几经晾晒还是经受不住几十光阴春夏秋冬季节交替而霉变不堪入目!他说仅凭脑子里的东西只能写一小部分,我鼓励他尽快做这件事情!当今的电子时代写起来也方便,于是之后他每天都以他当年亲眼所见,纪实故事的形式发表在连队的群里,引起不小的反响。我就提醒用美篇这平台收集写作可以系统一些,而且方便。可他的手机是他儿子为了孝敬他,在加拿大买了一个加拿大版的苹果,谁知道到了我国好多地方它是不能胜任的。由于我当时也在用美篇弄些东西,因此受周野邀约帮他整编的作品。水平有限,不到之处,多多指教! 编整南方的北</span></p> <h3> 我于1984年7月至1985年7月,参加在云南老山地区对越自卫反击作战,近来得空将曾经的参战经历做了一些整理,以作为永久的记忆。目前还属于初稿阶段,文中有许多病句错句和错别字等,有待今后完善。(本纪实中一些图片,引录和下载了以前老部队的领导许佳文、王大鸣等人的作品,在此表示真诚的感谢!)</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1982年下半年初当侦察兵的我</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b><font color="#167efb">向前线开进( 1)</font></b></u></i></h1><h3> 1984年7月19日,是我们部队整装开往云南老山前线的日子。</h3><h3> 7月12日的晚上,我们正在团里的灯光球场看电影,看到一半的时间,突然电影停映,球场上所有的大灯打开,这时就听见我们团军务股彭股长在扩音话筒里大声宣布:各单位各自带回。大家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后就听着各营、连的值班干部纷纷喊着号令,将看电影的人员列队带离返回。回到宿舍后,大家伙儿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h3><h3>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我团将奉命参加老山作战。几天来,大家从一开始的激动到焦虑再到平静,全部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准备工作 。</h3><h3> 7月19日,吃过中午饭,就准备登车出发了。我的任务是负责押运九辆军械、弹药车。来到军械仓库,由三营的连队负责装车,我在旁边清点物资对单。这时有两个公安员也来到了现场,我问他们来干什么?他们回答我说是熟悉一下环境,因为部队开赴前线后,他们公安要协助部队留守人员看护军械仓库(因为部队留守人员少)。看见他们两人腰间别着六九式手枪,我就对他们说让我玩一下(我们部队都是五四式手枪)。两个公安员互相对望了一下,他们有些犹豫,还是那个岁数稍微大一点的把枪给我摸了摸。他们问我马上要上前线了,心里面怕不怕?我回答说没有什么好怕的,电影里不是有吗,炮弹呼啸而来的时候要立刻趴下,爆炸以后再爬起来向前面冲。话声一落,我们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br></font></u></i></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向前线开进( 2)</font></u></i></b></h3><h3> 部队人员很快就装完了九辆军械、弹药车,我与两位公安同志握手告别,随即就坐进第一辆车的驾驶室,沿三营到团部办公楼的马路前行。车停在办公大楼右侧的马路边,与大部队的车流按照统一的顺序编号,依次驶出营房,开始踏上征程。</h3><h3> 出了营房,我发现从我们位于郊区的营区大门开始,整个行进途中,全部由公安实行交通管制,以保障部队行驶畅通,马路两边有许许多多的路人,他们或挥手致意或互相交谈议论。从中村营房,过转塘、六和塔及市区行经道路,顺利抵达杭州南星桥火车站准备转装火车运输开进。</h3><h3> 从中村营房出来到南星桥火车站的途中,我和驾驶员(一个从河南入伍的志愿兵老班长)边开边聊,他问我要打仗了心里有什么感想?我回答他说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心里面有点空落落的感觉。我回过来问他有什么想法?他说就是有些想在老家还不到两岁的儿子。就这样一路上,我俩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你问我答着…</h3> <h3>1985年7月,结束老山作战,时任特务连连长杨兴民在返回途中的留影。</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向前线开进( 3)</font></u></i></b></h1><h3> 1984年7月19日的傍晚,我们团在杭州南星桥火车站登列装运完毕,军供站送来了晚餐,简简单单吃过后,静待列车启行。</h3><h3> 我们部队司、政、后三机关乘坐一节绿皮硬座车,这是一节指挥车箱,其他部队人员全部乘坐闷罐车箱,7月炎热的夏天,那个滋味可想而知。我因为要负责押运九辆军械、弹药车,就留在挂载汽车的大平板运输列车上,没有地方可待,平板车四面无任何挡板,因此就坐在了平板车加载的第一辆弹药车的驾驶室里。</h3><h3> 火车还没有启动,我们团后勤军械股的武景柱股长来到我跟前,他一再叮嘱我保护好军械物资的安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要确保绝对安全。同时他也叮嘱我,一定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火车开动以后,不要离开汽车驾驶室,避免被风刮跑。我一一点头答应,并请他放心就是。</h3><h3> 晚上19点50分,列车启动出发。</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b>向前线开进( 4)</b></font></u></i></h1><h3> 火车从杭州南星桥火车站启动后,一路在有节奏的“哐铛”声中前行。夜里在一个车站停了下来,我马上从汽车驾驶室里跳下来,在昏暗的灯光里看见是金华火车站到了。这时,不知道是临时停车,还是按行进预案?火车上的官兵全部都待在各自的车箱里,不允许随便下车。</h3><h3> 我发现站台上有几个人,他们抬着箩筐往我的位置走来,我端着冲锋枪警惕起来,当他们走到跟前,我一看是铁路部门的工作人员,是来给车上的人送西瓜解暑的。他们帮我抬了两筐西瓜放在平板车上,我让他们帮我再抬到汽车上。这时又有人过来,他们是当地驻军122医院的三个医护人员,一男两女都穿着白大褂。领头的那个男医生问我车上面有没有生病的和不舒服的人,我回答他们没有。他们一起往前面车箱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我说:“我们这里有一些医药用品,给你一些带上,以后一定会用得着的”。他们给了我几盒绿药膏、清凉油和仁丹丸。</h3><h3>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心里好生感激,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尤其是那个男医生,他其它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用手在我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他是在用肢体语言,来表达所有的一切。</h3><h3><font color="#010101"> 发车了,火车继续在“哐当”声中前行。</font></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b>向前线开进( 5)</b></font></u></i></h1><h3> 火车开离金华火车站的第二天,也就是1984年的7月20日的下午,前行的列车在江西上饶火车站的一个支线停下。</h3><h3> 我看见我们武景柱股长手里抱着半个西瓜,他和吴必平助理员一起向我走过来,来到跟前他让我赶紧吃西瓜解解暑。他说他们几个人分了一个西瓜,大家没有舍得吃,留了半个给我。</h3><h3> 我心里非常感激他们,一个西瓜给我留了半个。我对武股长说,我车上有两筐西瓜加起来有十多个。武景柱股长疑惑的问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说你自己看嘛,就在那辆军械修理所的工具车上。武股长爬上车一看,真的是两筐西瓜在,他笑着问你是哪里搞来的,我告诉他是昨天晚上在金华火车站铁路部门人给的。他说他们一辆指挥车才送了两筐西瓜,你一个人就有两筐,真的成“大首长”了。经他一说,我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情了,肯定是昨天晚上送西瓜的人,错误地以为我这里的几辆汽车上都是人员,根本就不知道是军械物资和弹药。难怪那三个驻军122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也问我车上有没有病号?</h3><h3> 整个部队火车开进途中,也只有这一次有送西瓜的,后面的行程开始艰苦起来。</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b>向前线开进( 6)</b></font></u></i></h1><h3> </h3><h3> 火车驶离江西上饶火车站,往湖南方向行驶。炎热的7月,大大的太阳挂在天空,汽车驾驶室里晒的滚烫,人蒸的难受。摇下车窗玻璃,前面蒸汽机车刮过来细小的煤屑粒打在脸上,有点针尖轻轻扎的感觉,车箱里一会到处都是煤屑,刮到脸上和汗水沾在一起,我成为了小花脸。</h3><h3> 打开车窗户虽然有风能够凉快一些,但是有煤屑刮进,刮到眼睛里不停的揉搓。关上车窗,又闷热难耐。想一想那些坐在闷罐车里的人,他们人多地方小,而且吃喝拉撒都在里面,那是什么样子的滋味!我不停地换地方坐,驾驶室内的座位是三个人的位置,我来来回回倒换着坐,屁股下面的军裤和合成革的座椅都是汗水。整个列车上,单独一个人待着的就是我一个。指挥车那节绿皮硬座车,他们也是一人一个座位,比我好不到哪里去,闷罐车上的人那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虽然没有人交谈说话,好歹还可以挪挪位置。心里面盼着下雨,不过自己知道也就是徒想罢了。</h3><h3> 闷热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h3><h3> 此时,我脑子里开始“放电影”,《英雄儿女》、《奇袭》、《地雷战》、《地道战》的画面在眼前浮现。我在想,我们就要去的老山战场,是否如电影里的场面一样?炮弹呼啸而来的时候,是不是一炸一大片?</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b>向前线开进( 7)</b></font></u></i></h1><h3> 我在自己的脑海里不停的“放电影”,想像战争的激烈场面,还有炮弹呼啸爆炸的情景。慢慢的我头脑逐渐地清醒起来,我自己曾经也当过炮兵,不仅当过而且还是一名比较优秀的瞄准手(一炮手),我们曾经参加过军部组织的实弹射击比赛,仅用3分25秒就五发五中,取得第一名,全班荣获集体二等功。当时部队训练的大纲要求,五分钟以内从进入阵地架设火炮开始,再到完成五发射击,达到五发三中目标以上并撤离装备为优秀标准。</h3><h3> 1981年的10月23日,我参军来到了步兵第三团,分到了三营炮兵连(三炮连)。当新兵训练还没有结束,就被连长姚义海、指导员赵全群挑选进了老兵“先行班”。与我同年入伍同进“先行班”的新兵还有沈永平(江苏溧阳人,担任二炮手)、徐建平(南京溧水人,担任三炮手),成为“先行班”里光荣的一员。</h3><h3> 1982年的4月,我们军部要举行所属部队营属炮兵82迫击炮实弹射击比赛,每个团选一个班参加。我们团三个炮兵连的18个班进行了三次选拔,三次选拔我们班都是第一名,这样团里确定由我们班来代表参加军里的比赛。团司令部副参谋长任怀亮和炮兵股的几个参谋,他们亲自带领我们强化训练一个月,进行了多次实弹射击,反复找差距和问题。</h3><h3> 当我们来到安徽广德的靶场,我们一举拿下第一名,大家伙儿高兴开心。带队的任怀亮副参谋长更加高兴,比赛结束的当日晚餐,他破例让我们喝了点绍兴黄酒,结果徐建平差点喝高。回来以后我写了一篇报道文章,刊登在南京军区《人民前线》报刊上。比赛结束的第二天,我们返回部队营房。第三天我就被调离三炮连,去了团直属队特务连侦察排。</h3><h3> 我独自一人,乘火车到南京位于浦口花旗营的南京军区侦察训练大队,向半年前就到这里开始培训的特务连侦察排报道,成为一名“插班生”,开始了我当侦察兵的军旅生涯。</h3> <h3>三炮连战友(由左至右)徐建平、周野、陈信夫、沈永平。</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1982年春训的我</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向前线开进( 8)</font></u></i></b></h1><h3> 火车一路南行,湖南娄底市火车站到了。我们军械股助理员吴必平让我赶快去军供站食堂吃饭,难得有在军供站食堂坐下来吃饭的机会,他顶替我看守军械和弹药车。我快快地扒拉完碗里的饭菜,赶紧跑回来换吴助理去吃饭,如果去晚了的话,火车上可就没有饭吃了。</h3><h3> 吃完饭后我爬上弹药车,例行检查一下各类物资。火车启动继续南行,这时我索性坐到弹药箱上,继续在脑海里“过电影”,《渡江侦察记》和《南征北战》等。</h3><h3> 《渡江侦察记》反映的是1949年解放军渡江战役前夕,解放军侦察兵过江侦察的故事。我也当过侦察兵,想起了在南京侦察教导大队的情景。</h3><h3> 我因为是后到半年,前面的基础训练科目都已经结束,我只能一边跟着后面的训练科目一起学习,同时也需要利用空余时间补前面落下的科目,实在是感觉吃不消。带队来南京训练的副连长杨兴民,他是一个唯训练而训练的人,黑乎乎的脸没有笑容。他让一个78年入伍的老班长姜祖旺,对我单个进行辅导。一大堆的训练科目,让我感觉皮肉分家。九个新兵,他们八个都是生龙活虎,我这个“插班生”跟在后面勉勉强强。同年的兵有郭旭东、夏燕群、王立国、杨洪志、刘国胜、裴亚军、付继明(老山上牺牲)、施英和我。其他老兵有赵宏、张建新、陈声年、丁敏、庄九生、金温平(老山上牺牲)、高真华(老山上牺牲)、眭丛益、裘克然等人。</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付继明烈士生前照片。</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向前线开进( 9)</font></u></i></h1><h3> 我们部队自1984年7月19日从杭州南星桥火车站出发,经过整整五个昼夜的连续火车开进,于7月24日傍晚抵达云南省曲靖市。经过紧张忙碌的火车卸载,改为汽车摩托化方式向前线开进。 </h3><h3> 我坐在汽车驾驶室,回头通过驾驶室后面的窗户,望着满车的弹药箱,心里感觉还是很欣慰的。在火车运输的5天5夜里,总算是平安度过没有发生任何问题,也结束了一个人孤独的日子,又和志愿兵老班长结伴同行了。老班长他和我原来就比较熟,因为以前我在炮兵连队去安徽广德参加比赛的时候,就是他开的车。调到特务连后,也有过几次一起外出同行的经历。他问我:“怎么那么让人羡慕的侦察兵不干了,现在调到团后勤机关军械股改管军械、弹药物资仓库了”? </h3><h3> 时间要回到大约一年半以前,也就是1983年的3月份。我于82年的12月底,结束了在南京侦察训练大队的培训,回到部队特务连。过了春节,新到部队的新兵也陆陆续续分来了,他们都是刚刚结束新兵的基础训练,即将和我们一起开始新年的科目训练。此时,我也升格为“老兵”了。3月15日,连长把我喊到连队队部,说有一个调令来了,就是让我去无锡王巷参加南京军区军械训练大队的学习。他不想让我走,他和司令部军务股的彭股长表达过,但是没有批准,让我第二天必须赶到无锡报道。连长不想让我离开连队,我也舍不得走,可是这是团里的命令,是改变不了的。我们彼此都知道,我这次学习回来,特务连我是再也回不去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向前线开进( 10)</font></u></i></h1><h3> 我们部队由火车装运改为摩托化开进的第一天晚上,在曲靖市的郊区休整一晚,第二天(7月25日)的上午我的股长武景柱,他陪着我坐同一个车继续向前线驶去。 </h3><h3> 行驶途中,我们三个人边开边聊。期间武股长对我说:“哎呀小周啊,如果你去年不'逃跑'回来,现在已经在师后勤机关了,应该说要比我们步兵团安全许多”。</h3><h3> 我们武股长说我“逃跑”一事,想想也挺有意思。</h3><h3> 我83年3月16日离开特务连,一个人坐火车到了无锡王巷,参加南京军区军械训练大队学习。经过四个月的学习,7月底学员们就要结业考试,考试完各自返回原部队。</h3><h3> 我们正在复习阶段,我得了急性阑尾炎,住进了无锡解放军第101医院手术。人的一生真的是有太多的巧合,我1962年12月就出生在此医院。还有更巧的是,我的大舅舅(我母亲的大哥)此时也在外科病房住院,他是股骨头骨折。我的手术结束,医院的医生就在我大舅舅的单独病房,加了一张病床,因此我们舅舅和外甥两人成为了病友。我的大舅母和我的小舅舅(我母亲的三哥)及小舅母一起照顾起我们两个人。我的大舅舅1962年以前,他一直还是我父亲同一个部队的直接领导。</h3><h3> 10天后,我出院回去正好赶上结业考试。7月30日结业,我带着五项科目全优的成绩报告单和优秀学员的奖状,回到了杭州部队,向当时的军械股长罗资干及助理员武景柱报到。我从此时开始,成为后勤军械股的军械保管员了,负责整个团的一个弹药库及两个枪械库的保管工作。</h3><h3> 我刚刚熟悉了我的新的岗位,工作了一段时间,转眼之间就到了1983年的10月底。一天我们军械股接到师里的通知,第二天由师里梁副师长带队,要检查师部及所属各团的军械仓库,我们团因为距离师部最远,排在最后检查。</h3><h3> 第二天下午约6时,梁副师长和师机关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分别乘坐四辆北京吉普车,来到了我负责管理的军械、弹药库。</h3><h3> 梁副师长下了车,径直向我管理的三个库房走去,我在一旁边走边回答首长的提问,师里和我们团里陪同检查的干部们,他们也一起跟着后面。检查完毕,梁副师长说:“三团的库房管理很好,这个兵也不错”。此时一路陪同检查的师军械科的曾助理(参战时的曾副科长)说:“这个保管员,是我们师唯一一个送去军区军械教导大队培训过的”。梁副师长没有答话,只是微笑的点了个头。</h3><h3> 一周后,师里的曾助理电话通知我们武助理,让我去师部军械科报到,我们武助理员不同意,曾助理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这是师首长的意思,下午必须到。</h3><h3> 我们武助理不好抗命,他通知让我吃过中午饭就去师部报到,我问他去干什么?他回答我说不太清楚,去了就知道了。我打好背包,转了几趟公交车,快到晚饭时间赶到了师部曾助理的办公室。</h3><h3> 到了曾助理办公室后,他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他的兵了,到军械科负责师部的军械仓库保管。他问我“供给证”开来了没有?我回答他没有。曾助理随即说:“这个武景柱,我让他开好'供给证'让你一同带上的”。“供给证”就是“军人供给关系转移证”,这个证在哪个单位,你就是那个单位的人了。</h3><h3> 第二天天不亮,我悄悄的打好背包,出了师部大院,转了几趟车一路狂奔,“逃跑”回到我们团,当了一次“逃兵”。我人还没有回到团里的时候,师里的曾助理电话已经打给我们武助理了。曾助理因为早上起床后,他到我的宿舍,发现我人和被子都不在了,他赶到师里大门的哨兵处一打听,确认我打背包“逃跑”了。他大发雷霆,说让团里处分我,而且必须下连队当战士。我们武助理回答他一定照办。武助理向领导报告后,说等找到合适的人接替我的工作后,就处理我下连队当战士。</h3><h3><font color="#010101"> 后来想一想,我们武助理当时没有给我开“供给证”,其实他是给我留着一个“后门”,就看我自己的悟性了。结果我充分的利用了这个“后门”,如果当天“供给证”落在了师里,“逃跑”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font></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b><font color="#167efb">一只鸡的故事</font></b></u></i></h1><h3> 我的好友郑开荣,他在1985年1月15日老山战斗攻打越军968高地时身负重伤。他受伤后,我在卫生队的抢救点看见他,我眼含泪水抱着他给他保暖。经过卫生队的紧急救助后,送师医院手术。</h3><h3> 85年的3月中旬,我因为要去师后勤部押运弹药车,因此前一天的晚上,我好不容易从老百姓那里买了一只鸡。我因为不会杀鸡,于是我把鸡交给了七连火力队长翟德耀,同时给他一把匕首。哪知翟德耀杀鸡时,不小心把左手中指血管割破,鲜血直冒。他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把鸡处理完并煮熟交给我。</h3><h3> 我第二天去师后勤部拉完弹药后,跑去师医院找郑开荣,因为伤员住的帐篷多,我一个一个帐篷挨个边找边喊郑开荣的名字。当我找到他时,我把煮熟的老母鸡给他,这个时候帐篷里的伤员们,一个个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我告诉他翟德耀杀鸡时,不小心割破他自己手指血管,郑开荣顿时泪流满面。</h3><h3> 出了师医院返回老山时,由于是大白天,况且车上装满了弹药,加之危险的“三转弯”处于越军的直射炮火攻击范围,因此只能待天黑以后通过。我利用这个短暂的空闲,去麻栗坡烈士陵园,静静的看了看那些牺牲烈士们的墓碑…</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u><font color="#167efb">险遭到群狗攻击</font></u></b></i></h3><h3> 1984年11月初,我们后勤处还住在砚山党校,处于战前训练阶段。</h3><h3> 一日,我搭军需股他们给分散驻训连队送给养的车,到我们七连的驻训地,送两箱步枪子弹,他们是要进行实弹射击训练。</h3><h3> 送完子弹,军需股的车还要继续送其他连队的给养,我就准备一个人返回党校。七连的人告诉我,让我翻过西面的一个小山坡,然后从苗寨里面的小路通过,这样一来的话,时间节约一大半。</h3><h3> 我在穿行苗寨快出来的时候,突然从路的两边一下子冲出来五、六十只狗。它们不停的狂叫着,离我不足二十来米。</h3><h3> 我立刻紧张起来,我知道这会是遇到麻烦了。我因为只带了一支冲锋枪,没有带子弹袋,弹匣里全部就30发子弹。就是一枪打一只狗,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h3><h3> 群狗不停地叫着,几只胆子大的已经离我只有七、八米远。我侧着身子,往地下突然一蹲,群狗看了马上后退了几步。我站起来往后退,群狗又开始准备攻击我了。没有办法,我这个时候朝天开了一枪,群狗马上后退。我是一边后退一边朝天开枪,打了有十来发子弹。</h3><h3> 寨子里面的人听到枪声,一下子出来了十多人。他们看见了眼前的一幕,一个年纪大的人,他一声大喊,大部分的狗开始调头,可是还有几只狗还要冲向我。</h3><h3> 年纪大的苗寨人,他走到我的跟前,他嘴巴里面说了几句话,可是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懂。他发现我听不懂他的话,就用手向其它方向比划。我明白了,他是让我朝他比划的方向走。</h3><h3> 我立刻侧着身子,半回过头来,一路跑出去。跑到一个拐弯的路口,我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我心里面想,如果不是苗寨里面的人,出来给我解了围,那么今天我的麻烦就大了。</h3><h3> 这些狗都是苗家人养的,它们都是用来看家护院的,我因为怕违犯群众纪律,引起民族纠纷,破坏军民关系,因此只能对天开枪驱赶。我在卫生队的战友史平,他曾经也遇到类似的情况,当时也有四五十只狗把他围住,我俩的遭遇都差不多。</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两个氧气瓶的故事</font></u></i></h1><h3> 1984年的11月底,我们在老山前线战前训练的日子就要结束了,部队马上就要开赴前线接防阵地。为了保障部队各类物资充分齐全,各个单位和部门都行动起来了。</h3><h3> 一天我接到命令,让我带车去昆明黄土坡昆明市氧气制品厂,给后勤修理所充满两瓶氧气,修理所修理装备时需要用到氧焊。随车去的还有我们团宣传处的王勇干事,他是搭我们的车去昆明军区办理工作。</h3><h3> 从砚山一路出发,汽车行驶了一天时间,在昆明市里放下王干事,我和驾驶员两人一直开到黄土坡昆明氧气制品厂。氧气制品厂的工人告诉我,首先要进行氧气瓶耐压试验,必须完好才可以充入氧气。我只好耐心等待。</h3><h3> 过了一段时间,工人告诉我所带的氧气瓶都有问题,无法充气。我顿时头大了,部队让我来昆明充氧气,一个来回就是两天,我回去如何交待?!我心里面十分焦急,可又没有办法。想了一想,我问工人师傅他们领导在不在,工人指着旁边的一个二层楼房说领导在那里办公。</h3><h3> 我回到汽车驾驶室,取出冲锋枪用手拎着,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办公楼厂长室。我此时心里面想着,我到时让他看看我带着枪,这个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厂长看见一个毛头小伙子军人,手里拿着家伙,这是要干什么?他一脸的疑虑。</h3><h3> 当我把情况向他说明后,厂长哈哈大笑,他说解放军同志,你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我们应该勇跃支援前线!他随即带我下楼,免费提供两个新的已经充满气的氧气瓶帮我装上车。我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也是湿湿的,不停地说谢谢!厂长也挺有意思,他说:“你就不要口头谢我了,真是要谢的话,你就让你们部队写封感谢信给昆明市人民政府,让我们昆明市的领导知道我们氧气制品厂也在支援前线”。我告诉他,我回部队后,一定办到。</h3><h3><font color="#010101"> 任务完成心情大好,返程时在石林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当然,我回到部队住地后,向后勤首长如实汇报情况,首长口头表扬了我办事灵活。那封感谢信,第二天也加盖了我团政治处的公章寄出。</font></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b><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 1)</font></b></u></i></h1><h3> 经过几个月的战前训练,1984年12月1日就要上老山阵地开始接防。我们团后勤处全体人员11月底,在军长傅全有及军部三机关有关人员的监誓下,进行了战前宣誓。</h3><h3> 12月1日,我和我们军械股的吴必平助理员,以及部分后指打前站的人员第一批出发。记得我们一起出发的人有:军需股的孙炳祥助理员和给养保管员陆建荣;卫生队的张德成队长和部分医生及卫生员;财务股的梅德祥助理员;营房股的薛广明、程金生及其他部门人员一起出发。</h3><h3> 一大早我们从砚山党校出发,经过麻栗坡直抵开往老山的道路。途经许多炮兵阵地,有152加农炮和122榴弹炮以及各口径的火箭炮阵地,炮兵兄弟们不时地和我们互相招手致意。</h3><h3> 汽车行进在崎岖不平的野战公路上,有的时候能够把人颠跳起来,越往前行驶道路越难走。有一个叫“三转弯”的盘山路,这里在越军炮火直射的范围内,白天不能通过,只有待天黑以后汽车闭灯前进,伪装网后有两辆我们部队的坦克,这是专门负责打击越军直射火炮的。如果我们一但遭遇越军火炮袭击,全体人员必须迅速脱离汽车,快速跑步通过危险地带。夜里汽车闭灯在盘山公路上不停的颠簸前行,驾驶员把两个眼睛瞪的大大的,因为道路不熟悉,稍有不慎就会翻下山去,造成车毁人亡的后果。天气非常冷,我们虽然都穿上了棉衣,到后来大家都把棉大衣穿上。</h3><h3> 大约夜里10点钟,我们终于安全抵达老山398临时保障点。友军一看见我们,他们非常的高兴,不停的问寒问暖,他们知道自己就快完成任务下山了。</h3><h3> 398临时保障点,就是一个海拔高度398米一个非常小的山凹,东西方向宽不过50米,南北方向进深不过100余米,一股泉水从南面几十米的坡上奔流而下,顺着斜坡流到野战公路一侧的山崖下。我们就在水流的两侧搭起了帐篷。这里是友军的一个临时保障点,用来存放部分物资和抢救转运伤员,是通往老山主阵地及部分前沿阵地的必经之路。</h3><h3> 第一夜在零星的炮弹爆炸声中度过了。第二天起来,我和吴必平与友军人员开始清点交接军械物资。由于没有工事存放物资,所有的物资都是东一堆西一堆的,还有顺着道路两侧的山角也堆放着,因为这里是前线,凡是能够利用起来的地方都利用起来了。我们一起掀开盖在物资上的帆布盖,逐一清点记录接受,到12月3日的下午3时左右才基本完成清点。</h3><h3> 下午4时许,听说友军的一位烈士抬过来了。我跑到卫生队的帐篷前一看,一位烈士躺在担架上。友军的卫生人员,他们开始为烈士检查伤口并清洗身体,给他换上新军服。因为烈士是被炮弹击中的,伤在了头部,所以伤的非常严重(为尊重烈士,不详细描述)。</h3><h3> 烈士名叫李竹三,云南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见烈士,我的感受非常深刻,也真正的感受到我已经身处战场了。我的记忆里,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和这一幕。后来我托人去麻栗坡烈士陵园,寻找李竹三的墓碑,终于找到。</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2)</font></u></i></h1><h3> 1984年12月6日夜晚,我们团后勤处机关的全体人员到达398保障点,我们军械股也“全家”团聚了。股长武景柱、助理员王典汉和崔八一,以及刚刚从军械修理所抽调来的保管员张杰,加上我和吴必平助理员,战时的军械股一共六人。</h3><h3> 张杰,他和我是发小,当年他是“当小兵”来到部队的,他的哥哥张云与我是同班同学。我们的家在一个大院里,两家的父亲是战友,我们的母亲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h3><h3> 我们股长武景柱是河南洛阳人,他的乡音非常重,他往往一开口就是“哎呀…”。他喊其他人都是全名,唯有喊我和崔八一两人“小周”、“小崔”。用八一兄弟的话说,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长相“年轻”。</h3><h3> 武股长一下车来到我们的帐篷里,他大喊:“哎呀小周啊,我们饿坏了,有什么吃的没有”?我回答股长有红烧牛肉罐头,马上就点燃煤油炉,把罐头直接放在上面烧。我因为没有生活经验,不知道加热铁壳罐头时,是应该把罐头打开再加热的。</h3><h3> 武股长背对着煤油炉,他和吴必平交谈了解接收物资的情况。一会时间,他回过头问我罐头怎么还没有加热好?我说应该差不多了。武股长往煤油炉跟前刚刚蹲下半个身子,这时就听“砰”一声和武股长“啊呀”大叫,他身体向后跌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嘴里不停地“啊、啊”叫。</h3><h3> 原来是因为我没有把罐头打开加热,罐头受热爆炸,牛肉和牛油一起喷到了帐篷顶上,同时也喷到了武股长的眼睛里和脸上。</h3><h3> 住在我们对面帐篷里的卫生队张队长等人,他们听到我们这里有大声喊叫,立刻跑了过来,他听了情况后,马上拽住武股长的衣服领子拖出帐篷,把武股长的头按在门口的流水里,他让武股长把眼睛睁开。在冰冷的流水中,我们武股长足足的浸泡了有半个小时。随后他取来眼药水,让武股长不停的滴眼睛。</h3><h3> 我们一大堆人,一个个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武股长眼睛除了黑眼球,其它全部都是血红。尤其是我本人,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h3><h3> 武股长忍着痛,不停地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这个时候又重新加热了一罐罐头,端给他吃。</h3><h3> 这个事情当晚大家都知道了,都说还是卫生队张队长有经验,要不然刚刚一上阵地就把武股长搞残废了,不知道怎么样向上级报告?</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3)</font></u></i></b></h1><h3> 1984年12月7日,我们后勤指挥所的大部份人员,在处长肖孝生和副处长杨玉建的带领下,从398保障点出发,继续向老山主阵地前进。后勤处政治协理员张和安与部分人员留在398,我们军械股的吴必平和张杰留下,其于四人一起随“后指”行动。</h3><h3> 我们在老山主阵地的小坪寨安营下来,这里成了我们在老山前线整个作战时间的“家”。小坪寨是老山上一个稍微平坦的半山腰,据说原来没有打仗的时候,是几户苗族人家居住的地方,苗族人把他们居住的地方一般都称之为“寨”。</h3><h3> 抵达小坪寨后,大家以各自建制为单位,迅速开挖隐蔽部和“猫儿洞”,我们股还要寻选适合建立“野战弹药库”的位置。由于在我们之前的友军,他们没有在小坪寨设立相关保障点,因此我们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h3><h3> 战勤参谋邓伟明,他的工作之一就是负责指挥小坪寨的警卫工作,他反反复复地选择了几个明哨和暗哨点,把警卫人员布置好。他把我养的一只黑狗也一起带到了小坪寨,这个狗的名字叫“太监”,因为它被阉割过,所以给起了这么一个名。</h3><h3> </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4)</font></u></i></b></h1><h3> 1985年1月15日,我们团由七连负责攻打越军的968阵地,这是为一团攻打越军的两个阵地做掩护,我们团的八连和九连负责给七连当军工,提供各项保障。</h3><h3> 我们师当时准备从一团和三团两个方向同时展开对越军的进攻,发起攻击的时间就定在了1月15日。非常巧合的是,越军集结了5个多团的兵力,他们准备重新夺回并占领老山,同时也把发起进攻的日子定在了1月15日。</h3><h3> 一场双方都准备多时,而且都抱着必胜信心的遭遇战开始了。</h3><h3> 什么叫“山呼海啸”?什么是“地动山摇”?那个“火光冲天”的景象又是什么样子?</h3><h3> 1月15日清晨,双方的各类火炮呼啸而飞,火箭炮弹拖着长长的火焰,把整个天空都燃烧起来了,好像下冰雹一样纷纷地落在交战双方的阵地上。</h3><h3> 我们团七连在兄弟连队的配合下,很快就拿下了越军的阵地。经过爆破越军的防御工事,埋设地雷后撤离968。</h3><h3> 傍晚时分,辛苦了一天做军工的八连和九连的官兵们,他们接到命令须立刻赶往一团支援作战。我为他们补充完各类弹药,望着他们已经非常疲惫不堪的背影,心里依惜不舍。</h3><h3> 夜色黑暗,九连的第一辆汽车翻在路边的水沟旁,这个时候只能八连后队变前队飞驰一团。</h3><h3> 夜深了,但是各类枪炮声依然没有停止,而且火箭弹在夜色里飞行的频率也越来越密,其它火炮的隆隆声,也是一直停不下来。</h3><h3> 大约夜里11时许,我们接到命令,我们后勤处的几个股长,也要带人去增援一团后指。我们股长带着我和崔八一助理员,与其他增援人员立刻登车前往一团。从小坪寨往一团方向行驶,在398保障点再上其他增援人员。到了398,那里的人都早已经在路边等候。此时,我把手里面的枪往武股长身上一放,跳下了汽车。武股长在车上大声喊,“小周你干什么”?我也来不及回答,快速跑进吴必平他们住的帐篷里,从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两支折叠冲锋枪和一个小木箱后就回跑,回到汽车跟前,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h3><h3> 我们武股长一看,他全明白了。他在车上接过我递给他的小木箱和冲锋枪,又迅速的拉着我伸出去的手,一把把我拉上了汽车。</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5)</font></u></i></b></h1><h3> 我们增援人员从398一路往一团方向开去,到了一团后指发现,它是在公路边的一个自然山洞里,非常狭窄,长度大约只有50米。</h3><h3> 我们带队的各部门的股长,他们立刻和一团的相关部门对接。我把我带的那个小木箱放在一个角落里,然后出来看看附近的地形和其它状况。走到一个路边的帐篷前,我把头伸进去一看,我中学的一个同班同学黄冬升在里面,他正坐在电台前,他是师部的电报员。我喊了一声他的外号“冬瓜”,他回过头来一看是我,我们两个马上就拥抱在一起。通过交谈得知,由于一团战事紧张,他是几个小时前赶来增援加强通讯联系的。因为战事紧张,我们不能多谈,我迅速离开。</h3><h3> 当晚,我们就在一团后指的山洞里,抱着枪披着大衣,度过了艰苦的一夜。</h3><h3>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b><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6)</font></b></u></i></h3><h3> 1985年1月18日,是我们从15日夜里增援来到一团的第三天了。</h3><h3> 从16日白天开始,我们所有来增援的人员,都在各自忙于紧张的保障工作。</h3><h3> 枪炮声不绝于耳,越军的火炮对我们前沿阵地实施火力封锁,各类物资和人员难以前行。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我军用强于越军三倍以上的炮火,对越军打击。几天时间,就发射了数十万发各类炮弹,有的阵地的石头山,硬是生生的削下去数米的高度。我们这里有的阵地,被越军狂轰滥炸,随便抓起一把土,里面就有好几块炮弹片。</h3><h3> 我团八连增援的一个排,在18日攻打116号高地前无名3号阵地时,到最后除赵春金一人还可以坚持战斗外,牺牲了十一人,其余全部负伤。</h3><h3> 我们增援一团后指的人员,已经全部经过动员,准备随时投入一线前沿战斗。这个时候我把从398带来的两支折叠冲锋枪,给了武股长和崔八一兄弟各一支,在前线他们两人配备的手枪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们身上的冲锋枪子弹袋,也许可以挡挡子弹。</h3><h3> 后方送来了新型手雷,相当于鹅蛋大小。我因为以前没有接触过,我打开箱子取出两枚,跑到一个僻静处,往山下的沟底试投了一下。我趴在地底下,观察了一下效果,感觉效果不错,就去手雷箱里又拿了两枚,放在裤子口袋里面。</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7)</font></u></i></b></h1><h3> 1月18日的下午,战斗打得异常激烈。一团的赵景华副团长 他也早已上了危险的116号阵地组织并指挥战斗,负责加强一团后指的副政委余浩(其父亲是时任总政治部主任的余秋里将军),也带着一团后指部分人员往前沿阵地去了。</h3><h3> 我们武股长把我和崔助理叫到跟前,他交待我俩,如果需要我们投入战斗的时候,要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他特地再叮嘱了我:“你这个家伙胆大调皮,你必须给我小心一点,不准跑到我前面去”。我和八一兄弟心里面明白,武股长他是在保护我们两个人。</h3><h3> 说起崔八一助理员,他是战前刚刚从部队院校毕业来的,上部队院校以前,他是杭州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部队院校特招再入军校学习的,他父亲也曾经是一名老军人。</h3><h3> 我和崔助理关系非常好,他喊我“老兵”,我叫他“新兵”。他因为是83年进军校学习的,因此军龄比我略晚一年。他人高马大、长的帅气,有时候说个笑话出来,让你笑痛肚子。在老山的那些日子,我们彼此情同手足,武股长如大哥哥一样关心和照顾我们。</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崔八一</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8)</font></u></i></b></h1><h3> 1985年1月19日上午,敌我双方的战斗成胶着状态。一团的余浩副政委已于前一日,他手持冲锋枪带领部分一团后勤人员赶赴前线,我和我们增援来的后勤人员也已经准备就绪,就待一声令下立刻出发。</h3><h3> 中午时分,从前线撤下来了部分伤员,沿着野战公路边,也有部分烈士的担架停放着,准备汽车转运。</h3><h3> 我跑到烈士们的担架旁挨个看过去,我发现了我的好友夏毅也在其中。我与夏毅在部队营房的时候,经常在一起踢足球。夏毅是我团八连增援一团攻打116阵地前无名3号高地的,他是腹部被越军的重机枪子弹打中,肠子流出来后,他自己又塞回去,简简单单的包扎后继续战斗,直到流尽最后的鲜血。他身上的冲锋枪子弹袋已经打破了几个地方,还有烧焦的破洞。我用手去摸了一下他的手掌,感觉冰凉冰凉的。</h3><h3> 我的发小同学袁新华,他是一团的。还有我另外的一个同学翟富华,他是二团的,他也在战斗中负伤。袁新华负伤以后到了师部医院养伤,后来伤好以后再次重返前线时,又第二次负伤。</h3><h3> 枪声、炮声始终不停。由于越军集结了5个多团的兵力,而且他们曾经侵占过老山,对这里的地型地貌非常熟悉,因此给我们造成了较大的威胁。</h3><h3> </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9)</font></u></i></b></h1><h3> 1984年1月19日的傍晚时分,我们得知我们一团享誉全军的“硬骨头六连”,他们已于18日晚,接防了116号和前面的二、三号无名阵地。一些战斗非常激烈且伤亡很大的部分阵地,也由二团的连队接防。</h3><h3> 越军因为非常熟悉老山的地形地貌,他们原来是准备派一支穿插部队,由我们三团和一团的防御阵地的接合部突袭,向老山主峰发起攻击,彻底切断我们山上山下的联系,割断运输线。他们这是用从我们这里学来的战术,想徒儿打师傅。</h3><h3> 越军有五个多团的兵力,而我们加在一起全部也只有三个团的兵力。我们在正面宽约23公里,纵深长约35公里,共800平方公里的范围之内,还要坚守老山地区120余个阵地,兵力显得非常紧张。</h3><h3> 好在我们毕竟是师傅,徒儿的企图已经被我们识破。很多的炮弹一起炸向越军的突袭部队,战士们也纷纷地进行火力打击,让越军无法突破。</h3><h3> 后方的各类物资运输,比交战之初明显得到改善,伤员和烈士的转运工作也比之前顺利许多。战场的胜负天平,已经明显的向我军倾斜了。</h3><h3> 我们去增援一团后指的所有人员,不停的利用这个时间段,加紧进行物资的运输和补充。为后面的战斗,做好充分的物资储备和保障工作。</h3><h3> 运输伤员们和抬烈士的担架,也比之前多起来了。</h3><h3> 我从事后的部分统计资料上看到,据不完全统计,从1月15日至1月19日晚,我们三个团共牺牲了大约130名烈士。</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10)</font></u></i></b></h1><h3> 1985年的1月23日中午,我们三团增援一团后指的人员,接到归建的命令。我们由一团后指出发,乘坐汽车向老山主峰方向开进,中途在398保障点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了一下,安全回到了老山上的小坪寨。</h3><h3> 通过在一团后指增援的那段经历,以及越军曾经想切断我们山上山下的联系和补给生命线的意图,我们团首长和后勤处首长决定,立刻开始加大山上小坪寨和398保障点的各类物资储备,做好打大仗和长期固守的各项准备工作。 </h3><h3> 我们军械股下辖的军械修理所,负责修建一条简易索道车,任务具体落实到王典汉、崔八一助理员,还有陶有宝所长、修理技师张和庆、毛作祺及徐成义他们几个老修理工的身上。没有材料和经验,大家想尽一切办法土法上马,经过反反复复的试验,终于一条简易的运输索道车成型了。</h3><h3> 王典汉助理员,他是1968年入伍的副营职干部,曾经当了多年的修理所所长。武股长和陶所长都曾经是他带过的修理工,如果不是因为部队参加作战,他就准备转业回四川达县的老家了(王典汉2017年去世)。</h3><h3> 我负责从398临时保障点到小坪寨两地的军械物资和弹药的调运。</h3><h3> 后勤处的所有单位,都加大量争分夺秒的实施保障靠前的物资运输和储备。</h3><h3> 就在紧张繁重的工作阶段,我因为在处理战斗损毁的装具时,差一点把自己搞牺牲了,成为我们后勤处唯一的“烈士”了。</h3><h3><br></h3> <h3> 这是当时拍摄的老照片,运斗里坐着的就是徐成义,他用自己的身体当物资重量试验,检验可靠性和稳定性。两个背对着带钢盔的人员,右侧的是崔八一、左侧的是王典汉。</h3> <h3>四人合影(由左至右:吴必平、崔八一、王典汉、武景柱)</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11)</font></u></i></b></h1><h3> 我们部队经过1.15一战,有许多烈士和伤员们曾经用过的子弹袋和手榴弹袋已经破损。有许多上面都是血迹且已经发紫变黑,不能够使用了。老山上的老鼠又多又大,闻到麻袋里装的这些破装具上的血腥味,老鼠成群结队一起啃咬。</h3><h3> 我们武股长让我把这些不能够再使用的装具,拿到合适的地方想办法处理。我把三麻袋的装具拖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开始准备挖坑埋了,后来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是用火烧了比较好。于是我回去取了两瓶子的煤油,全部浇在麻袋上。点着火,火焰起来了,因为火力很大烤的人难过,我又找了一根竹竿挑了一下燃烧的装具,火越烧越大,我就离开火堆向坡上面走去。</h3><h3> 刚刚离开大约不到50米,这个时候我就听到身后传来爆炸声,我立刻趴在地上回过头来一看,火堆被炸开了一大片,许多燃烧着的装具碎片飞溅到四处。</h3><h3> 我惊魂未定,趴在地上一想,一定是那些装具里的手榴弹袋里有遗留的手榴弹,经过大火一烧给引爆了。如果当时不是因为火焰烤人我离开的话,或者晚一点离开,我可是把自己搞牺牲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初上前线阵地的日子( 12)</font></u></i></b></h1><h3> 1985年2月初,当时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和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他们亲自带队来前线看望和慰问广大官兵。大家都深受鼓舞,决心用生命来保卫祖国边疆。</h3><h3> 我团定于2月11日向越军的140阵地进攻,特务连和二营的4、5、6连各自抽调部分人员协同作战。我的任务是必须在2月10日晚上六点前抵达398保障点,协助一直在那里的吴必平和张杰两人,完成和小坪寨的两个保障点的互动。</h3><h3> 吃过中午饭稍事休息,我把冲锋枪背上,手里拿着钢盔,到集合点准备出发。这个时候六连的胡年喜班长带着一个战士迎面向我走过来,他说是特意来找我的,我马上折回头,把他们两人带到我在小坪寨的隐蔽部里。</h3><h3> 胡年喜,江苏镇江人,一米八五的个头,白白净净的脸。我原来在部队营房的时候,和他相互之间并不认识。我们后勤处在砚山党校战前驻训期间,他们六连是负责我们后勤处的警卫及所有物资装卸的勤务任务。大家在一起朝夕相处有四个多月,从此成为了好朋友。我们约好,待将来部队复员退伍后,彼此要经常联系和走动,因为南京到镇江只有几十公里。</h3><h3> 我们三人在我的隐蔽部里交谈,他因为第二天要参加攻打140高地的战斗,所以特地来和我打招呼,顺便要点煤油,晚上准备做个煤油灯,给他的父母还有女朋友写封信。他掏出了他女朋友给他写来的一封信:“……昨天晚上,我陪你妈妈一起看电影,妈妈流着泪说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问题,我还劝妈妈说你不会有事的……”。</h3><h3> 我用啤酒瓶装了一瓶煤油给他,他说太多了用不了,我说以后还要用的。我又把我床边的一个小木箱打开,拿了两块巧克力和两包大重九香烟,一起给了他。他说什么也不要,我让他无论如何必须收下。</h3><h3> 因为我急着去集合出发,我们依依不舍的告了别,大家向两个方向走开。</h3><h3> 2月11日下午约五点左右,我在398看见躺在担架上已经牺牲的胡年喜。他的双手交叉握着双拳,遗体已经冰凉僵硬了。我和卫生队的人员,一起用热毛巾把他的双手焐一焐,如果硬掰会折断手指的。他僵硬的双手里面,全部都攥紧着草根和泥土。他是背部负伤,有三个一枚硬币大小的血洞(为了尊重烈士,不再细述)。</h3><h3> 他应该是在牺牲之前,有一段非常痛苦地挣扎过程。他的上衣口袋里,还有半块巧克力和未抽完的大重九香烟,以及他女朋友写给他的那封信。</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font color="#167efb">1985年的春节</font></u></i></h1><h3> 1985年2月19日,是我们中国人传统的大年三十,第二天就是新年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大年夜,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我们在老山前线的人,也同样盼望着过新年。</h3><h3> 我们后勤处的肖处长和杨副处长,他们俩几天前就通知炊事班,让炊事班尽最大的可能搞好年夜饭。因为大家住的比较分散,除了统一供应一些菜肴以外,每个部门还分了一些猪肉和蔬菜,让大家各自做些补充。晚餐时,我们四人彼此互相祝福,他们三人会喝酒,我因为酒精过敏就拿了一瓶“巧克力香槟”汽水下肚。</h3><h3> 武股长和王助理此时想父母、妻子和孩子,崔八一想父母和女朋友,我想爸爸妈妈和哥哥。大家虽然嘴巴上都不说,从彼此的眼神可以读出。我们的笑声也是那么地不真实,是一种五味杂陈的笑。吃过年夜饭,我就回到和邓伟明大哥及郭旭东一起的隐蔽部去了。郭旭东他是我原来在侦察排一个班的战友,他此时是司令部作训股的工兵仓库保管员,老山上的所有工兵装备和防御工事钢构件,都是他负责运输保管。</h3><h3> 2月20日零时零一分,新年到了。从小坪寨西面的昆明工兵七连,传过来了一串串的冲锋枪的声音,我们跑出隐蔽部一看,原来是他们用军人的方式庆祝新年的到来。我和郭旭东也拿出冲锋枪,向越军的方向一个人两个弹匣60发子弹打完。我还准备扔两个手雷,邓大哥不让扔,他怕炸到自己人,如果这样的话麻烦就大了,小坪寨的许多地方也响起来了枪声。</h3><h3> 团指挥所打来了电话,严厉制止我们开枪。一是怕流弹伤着自己人,二是担心越军趁机偷袭。如果越军趁着我们枪响的时候偷袭,大家可能会误以为是自己人开的枪,容易麻痹大意造成恶果。</h3><h3> 邓大哥急急忙忙赶去昆明工兵分队的住处,让他们立刻停止开枪。</h3><h3> 大年初三,我们徐建国副团长来小坪寨看望大家。当他来到我们的住处时,他问我年三十晚上有没有开枪?我告诉他打了60发子弹,还没有过瘾。他说他就知道,但凡有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是少不了我这个调皮鬼的。随行的几个参谋一起哄堂大笑。</h3> <h3> (由左至右)老山作战期间时任军需股股长梁晋才、副团长徐建国、后勤处处长肖孝生</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b><font color="#167efb">永记心田的战友情</font></b></u></i></h3><h3> 1985年2月11日,我们团特务连和从二营的4、5、6连抽调的部分人员,组成攻打越军的140阵地的突击分队。</h3><h3> 越军的所谓140“模范阵地”,位置在我们一团116阵地和“李海欣钢铁阵地”的中间,由于140阵地海拔高度要高于我们阵地,越军利用高度优势不停地袭击我方阵地,对我方阵地造成非常大的威胁。为此,师部命令我们团于2月11日,拿下并占领越军的140阵地。</h3><h3> 2月11日清晨5点55分,我军开始用强大的炮火猛烈轰炸140阵地,工兵分队强行开辟通道,6时整攻击分队发起冲锋。</h3><h3> 越军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的140阵地一丢,那么他们在一定范围的区域之内,就会丧失地理优势。他们立刻用炮火试图阻断我攻击路线,象雨点般的炮弹落在我们战士的身边,越军阵地上的人员,他们也不停地用各种轻重武器打击我们攻击人员。</h3><h3> 我们突击分队的团特务连侦察排长童央央,他在冲锋时两次身负重伤,倒在了前进的路上。侦察班长金温平、副班长高真华倒下牺牲。付继明烈士,他牺牲在为他包扎伤口的战友樊清的怀里。</h3><h3> 侦察排战士樊清、李斌、柳玉水等人负伤,还有付班长夏燕群和工兵人员及其他连队的战友也负伤。</h3><h3> 140阵地终于拿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固守,他们打退越军的许多次冲锋,牢牢地把140阵地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h3><h3> 我曾经在特务连侦察排当过侦察兵,与金温平、高真华、付继明烈士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他们把他们的热血洒在了南疆。</h3> <h3>参加攻打140阵地时,时任特务连连长杨兴民(右)和指导员齐德如</h3> <h3>我与童央央排长2018年战友聚会时的合影,童排长额头上还有受伤后遗留着的伤痕,他头部至今还有炮弹碎片没有取出。左一是童排长,中间是我本人,右一是战友白翠亮。</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2018年,我与老山作战时时任团长邹学甫</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我与时任团参谋长的王平</h3>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2018年春 特务连战友汇聚泰山</h3></font></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吃蛇肉</font></u></i></b></h1><h3> </h3><h3> 1985年4月初的一天,大约是下午三点多钟,我们军需股的梁晋才股长(1973年入伍,1954年出生,河南洛阳偃师人,与我们军械股武景柱股长是同时入伍的同乡。梁晋才与2018年4月去世)到我们在老山上的隐蔽部里找武股长谈事情,十分钟后他就准备回去。临走的时候,他说他那里有几包好香烟,让我去他那里拿来,让我和武股分享一下。</h3><h3> 10分钟后,我和梁股长两个人,刚刚走到他们军需股的隐蔽部的路口,我们看见了一条大约一米多长黑红条纹相间的毒蛇,向坡上面爬行。</h3><h3> 我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照着蛇的七寸砍下,只一刀就让那条蛇身首分家。我用匕首挖了个坑,把蛇头埋掉。我把蛇拎起来,剥了蛇皮破了肚膛。梁股长他在一旁嘴里不停念叨:“哎呀呀…哎呀呀…哎呀呀…”。</h3><h3> 进入梁股长他们的隐蔽部,我用他们的小煤油炉和一个铝锅煮起了蛇肉汤。旁边还有他们股的孙炳祥助理员(1977年入伍,杭州萧山人)和陆建荣保管员(1983年入伍,江苏如东人)一起看着我。</h3><h3> 一个多小时后,雪白的蛇肉汤煮好了,我让他们和我一起喝汤,梁股长说什么也不肯,他说不会有毒吧?此时,孙助理和小陆也想尝一尝,梁股长不让他们喝,他怕出现中毒症状。</h3><h3> 我喝了一碗蛇汤,吃了几块蛇肉后,准备拿着他给的香烟走人。梁股长他不让我走,非要我待一会儿再走,说是如果发现我中毒的话,他好找医生来,他嘴里还是不停地:哎呀呀…哎呀呀…”。</h3><h3> 这个时候我们股武股长他跑来了,他看我来拿香烟一直没有回来,心里面想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我还没有回去,他怕我出什么事情了,赶紧赶过来看看什么情况?</h3><h3> 武股长听梁股长说了大概,他一边笑一边装了一碗蛇肉汤吃了起来。吃完喝完,武股长说:“水平不行,腥味比较重”。梁股长还是在一旁:“哎呀呀…哎呀呀…”。</h3><h3> 我和武股长两个人,拿着香烟笑着离开,我临走的时候告诉他们,锅里的蛇汤归你们了。</h3><h3> 走出他们隐蔽部,还能够听见后面的:“哎呀呀…哎呀呀…”的声音。我和武股长一起大笑着走了。</h3><h3>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老山上的梁股长</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部队转业后在杭州税务局的梁晋才</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战友制作的怀念梁的纪念图片</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在老山小坪寨洗“热水”澡</font></u></i></b></h1><h3> 老山属于亚热带山岳丛林地区,一年只分旱季和雨季两个季节。</h3><h3> 我们部队自1984年12月初上老山的时候,正属于旱季时节。山上从早到晚都是大雾迷濛,晚上气温非常低,穿着棉衣和棉大衣,也依然冻得瑟瑟发抖。雾大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人,要走到跟前才可以发现和看清。在小坪寨的我们,用水要到非常远的洼处,用茶缸一点一点的舀浑水汤,就是这样也很难满足需求,一个来回要近40多分钟。很多一线阵地上的人员,他们往往为了取一点水,来来回回需要数小时,有时候被越军发现了开枪打死打伤,一个人一天分不到一茶缸的水。想洗脸刷牙,那就是一种奢望。</h3><h3> 随着雨季的到来,气温逐步回升,山上的各类蚊虫、毒蛇和老鼠越来越多。雨大温度高,逐渐的衣服已经穿不住了,光着膀子也是汗如雨下。几乎所有的人,身上开始过敏长各种各样的湿疹。皮肤就象“癞蛤蟆”皮一样,尤其是裆部开始“烂裆”,实在是奇痒无比。长在裆部、耳朵上、手心,脚心里的湿疹,会痒的让人发疯。我因为是过敏性体质,所以也是浑身上下没有好的地方。很多人都只穿一条短裤,后来有人称之为“裸体战争”。</h3><h3> 为了改善饮水条件,后勤营房股的余其生股长带着吴平军、薛广明、程金生、郭泰贵等,他们想方设法,架设了一条从山下到小坪寨非常短的一段供水管道。一个小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带动一个小小的提升泵,虽然一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个小时的供水时间,但也是解决了很多问题。</h3><h3> 1985年4月的一天,我实在是身上痒的难受,先用匕首刮自己的皮肤,再涂一点绿药膏,一会时间又是原样,还是痒的受不了。</h3><h3> 我跑到提升泵处,那里有一个给提升泵回水用的柴油桶,里面的水温大概有40来度,我直接爬进去洗澡,一下去瞬间觉得太舒服了。刚刚一洗,感觉有问题,身体上好像涂了一层油脂。原来是柴油桶里有没有搞干净的柴油,我立刻爬出来,不停地用毛巾从头到脚擦身上的柴油。直到一个多星期后,身上还有柴油的味道,而且身上也越发痒的难受。</h3><h3> 我在老山前线的时间里,唯一洗了这么一次“热水澡”。</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大难不死的“张马列”</font></u></i></b></h1><h3> 我们部队1984年在老山前线作战时,时任后勤处政治协理员的是张和安。</h3><h3><font color="#010101"> 我刚刚当兵的时候,他是我团三营机枪连的政治指导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何时开始,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张马列”,反正我一到部队,大家背后就是这么叫的。</font></h3><h3> “张马列”后来也调到了后勤处,任政治协理员。老山上,他是坐阵我们后勤398保障点的最高领导。</h3><h3> “张马列”为人善良厚道,大家伙儿与他相处非常开心。每一次伤员到398转运的时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伤员们提供帮助。每一个烈士到398转运的时候,他不仅帮助抬担架,也一定会帮助卫生队人员一起为烈士清洗遗体。</h3><h3> 1985年的4月中旬,在398保障点一辆刚刚卸完物资的卡车出现故障,汽车始终无法发动。“张马列”坐进了汽车驾驶室,脚踩着刹车和离合变速器,让驾驶员用汽车摇把发动。汽车刚刚发动起来,立刻滑到前面两米远的一个大陡坡跟前,紧接着翻了几个跟头,翻到山下十多米的深沟里。</h3><h3> 所有在场的人员都傻了眼,心里面想着“张马列”肯定完了,大家赶紧从沟的两侧跑下去。好不容易打开已经变了形的汽车驾驶室门,把“张马列”拉了出来。一检查,“张马列”除了有一些表皮擦伤,竟然完好没事。</h3><h3> 事后有人说,“张马列”是好人有好报!是那些烈士们,用他们的英灵在保护他!</h3><h3> 我团牺牲的所有烈士,都是由张和安亲自清洗换衣入殓,让烈士有尊严的上路。在此向张协理员致敬!</h3><h3>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在老山上的张和安。</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现在的张和安。</h3> <h3>2017年秋季,战时时任后勤处处长的肖孝生,重返当年398保障点,站在昔日为烈士清洗遗体的地方,泪湿双目。</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u><i><font color="#167efb"><b>不忍发出新军服</b></font></i></u></h3><h3> 在我们团后勤398保障点,除了要负责各类物资的运输保障工作,伤员的转运及烈士的遗体清洗任务也要在这里完成。</h3><h3> 军需股负责被服管理的助理员徐岩兴,他战时阶段,大部分时间都是在398保障点度过的。</h3><h3> 每当一名牺牲的烈士转运到398时,卫生队的人员和张和安政治协理员,他们都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为烈士清洗遗体,徐岩兴助理员会认真对照烈士原来穿着军装的尺寸号码,为烈士挑选合适的新军装,让烈士能够有尊严体面的上路。</h3><h3> 每一次发出一套新的军装,即意味着又有一位战友英勇牺牲,徐岩兴助理员他的内心都在流血,他多么希望他所管理的新军装,一套都发不出去,多么希望没有战友牺牲。</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钢铁是在军营炼成的</font></u></i></b></h1><h3> 记得我小时候读过前苏联的一本小说书,书名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的主人翁就是保尔.柯察金。</h3><h3> 保尔.柯察金的感人故事,自始至终一直铭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参军来到了部队,尤其是在参加老山前线的战斗中,我发现在我自己的身边,就有许许多多鲜活的如保尔.柯察金一样的英雄人物。</h3><h3> 我在特务连工兵排的战友童玲,他也是其中的一位。</h3><h3> 童玲,南京溧水石湫人,1964年11月出生,1981年10月入伍。</h3><h3> 小时候的童玲家境贫寒,他母亲在前夫去世后,带着他的三个哥哥嫁给了他的生父,随后又生下了他的四哥和他本人。他从幼儿时代开始,直至到部队之前,从来就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也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学生时代,他从山里的家中去学校,要走非常远的山路,中午裹饥的也就是一、两个山芋。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身高也就刚刚到一米六。</h3><h3> 初中毕业的童玲参军到了部队,被分配到特务连炊事班当炊事员。在炊事班里他洗菜、炒菜的时候,因为个子小够不着,班长拿一个小凳子给他垫在脚下。</h3><h3> 一年的军营生活很快就过去了,部队又来了新兵。童玲找到连队干部,死缠硬磨终于去了工兵排当了一名工兵。</h3><h3> 我们部队1984年参加老山作战,童玲多次参加排雷任务。他的排长邹又发、代理排长沈国良牺牲了,战友凡俊也牺牲了,同一个乡的战友尹光新也炸掉了双小腿。他没有畏惧,一个人在老山上就排除了340余枚地雷。战后荣立一等功。当时的解放军报也用一个很大的篇幅,刊登了他的英雄事迹。</h3><h3> 军营是我们成长的地方,战场是我们的钢铁熔炉,我们一生一世都永远忘不了火热的年代和火一样的军营。</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等功臣童玲</h3> <h3>南京大金山国防园童玲事迹的展图前,童玲给他的孙女讲述自己的故事。</h3> <h3>由左至右:陈友军、尹光新、童玲、周野、殷庆年</h3> <h3>2018年10月,侦察排部分战友及家人庐山聚会合影。</h3> <h1><i><font color="#167efb"> 我的脚永远都不会再冷了</font></i></h1><h3> 2019年6月23日这天上午,我们几个战友在南京溧水区小聚,席间原特务连老排长汪健宁(穿红衣者)回忆起1986年的一段往事。</h3><h3> 1986年的隆冬,汪健宁他送在老山前线被炸失双退的尹光新(图片右一)和尹光新的女朋友由杭州回南京溧水区的家中。</h3><h3>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溧水,下了公交车后需步行一段路程,天上飘着雪花,地上结着冰,尹光新的女友(云南人)和汪健宁一起搀扶着刚刚按装了两个假下肢的尹光新慢慢挪步。尹光新关心女友,问她身体和脚冷不冷,女友回答不冷。当女友反过了问尹光新身体和退是否冷的时候,尹光新告诉女友“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觉得脚冷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让一旁的汪健宁感慨万千,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不掉下来。</h3><h3> 今天我们几个战友聚会,汪健宁把几十年前的一段往事说出来,我们几个男子汉全部都落泪。</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u><i><b><font color="#167efb">险遭着越军空爆炸弹袭击</font></b></i></u><br></h3><h3> 1985年4月下旬的一天,我与我的股长武景柱一起,前往老山位于卫生队住处下方山脚下的临时弹药库检查。一会功夫,我们还在弹药库里,就听见外面有爆炸的声音。</h3><h3> 我和武股长跑出来一看,发现空中高度大约100多米的地方有几团黑烟,同时就是爆炸声。紧接着就看见,在我们的不远处的树林,被炮弹片一下子打断了很多的树枝。</h3><h3> 这个时候,武股长立刻一下子把我拖跑到旁边路上,那里有一辆停着的工兵分队的推土机边上一个排水沟槽里,他让我趴下,他蹲在旁边护着我。</h3><h3> “哐”的一声响,我们旁边的推土机的驾驶室中了一块弹片。</h3><h3> 10多分钟以后,我们两个人看看没有什么动静了,又返回临时弹药库检查。发现有两个炮弹片穿透了顶上的防雨布,打在了我们弹药的木箱子上,扎进去了一截。我取出旁边一个工具箱里的老虎钳,把弹片拔了出来。经过开箱检查,发现弹药箱里的弹药没有问题。</h3><h3> 出来后我俩跑到坡上的卫生队一问,他们的帐篷也被打了几个洞,好在当时帐篷里面没有人。我们要了几张膏药片,回去把弹药库上的防雨布临时贴上了膏药片。</h3><h3><font color="#010101"> 修理完毕,我们心有余悸的回到自己的隐蔽部里。</font></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u><font color="#167efb">亲如兄长般的邓伟明参谋</font></u></b></i></h3><h3> 邓伟明,湖北武汉市人,1972年底入伍,老山作战结束以后,曾经担任我团二营营长职务。</h3><h3> 说起邓伟明大哥,战前他是我团军务股的参谋。在部队营房期间,他是负责管理军容风纪等工作的,如果让他抓到你风纪不谨的问题后,他可是非常不客气的。他刚刚当兵的时候,各项军事训练都名列前茅,非常吃苦耐劳。曾经的解放军副总参谋长,上将戚建国(曾经担任过我团一营营长)说过:“邓伟明可是我们部队的训练标兵”。</h3><h3> 部队开赴前线作战初,他随我团副政委李金山和政治处的刘天顺一起,加强后勤处工作。在老山作战初期,他和李副政委还有副政委的警卫员三人住在一个隐蔽工事里。后来,李副政委上调工作离开,我和郭旭东二人,就和邓伟明大哥住到了一起。</h3><h3> 老山上的邓伟明大哥,他不仅要完成军务工作,同时还要兼任战勤任务,是我们整个后勤的“不管部”部长。我们后勤的所有明、暗哨位,都是他一个个仔仔细细选择按排,深夜里经常一个人检查哨位,好几次差一点被哨兵当成越军特工伤着。烈士和伤员的转运工作,与昆明军区工兵分队的协调任务,都成为他的工作之一。 </h3><h3> 有的时候由于战事紧张,经常会一天到晚吃不上饭 ,只能吃一点压缩饼干充饥。一天夜里 ,我们几个人肚子饿的咕咕叫,我与邓伟明大哥,还有郭旭东三人一起爬起来用煤油炉煮东西吃。我和郭旭东对伟明大哥说,你结过婚会做饭,烧的好吃。他嘴里用武汉话骂道:”那妈个巴子的两个小坏蛋,欺负起老家伙来了”。他一边笑骂着我们两个人,一边动手下清水面条给我们吃。我们三个人边吃边笑,他嘴里面又继续骂我们两个人:“奶奶的,清水面条没有结过婚的人就不会下啦”!我们一起开心大笑,我和郭旭东对邓伟明大哥说,面条是我俩从炊事班“偷”来的,以后你继续负责下面条,我们两个人负责“偷”面条,三个人又笑成一团。</h3><h3> 我们和邓伟明大哥,在老山上结下了深厚友谊。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他在跟前,我是从来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发生的。我们有时候和他开玩笑,说他是我和郭旭东的“大警卫员”。</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当战士时“大比武”的邓伟明</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当战士时“大比武”的邓伟明</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邓伟明大哥以及他在照片背面上给我的赠言</h3> <h3>左)邓伟明、(中)李金山副政委、(右)刘天顺三人在老山的合影</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u><font color="#167efb">家国情 战友情</font></u></b></i></h3><h3> 在老山小坪寨我团卫生队和临时弹药库的路边山坡下,驻扎的是昆明军区直属工兵团的一个工兵连。他们的任务,是保障我们一线作战部队野战公路的畅通。因为山体经常塌方,越军的炮弹的不断炮击,野战公路经常会被迫中断。物资和伤员的运输时不时的无法完成。严重的时候,全力以赴所有的工程机械一起上,冒险抢修也需要二、三天才可以完成抢修任务。工兵分队边修路,边躲避越军的炮弹。</h3><h3> 我们作战部队与工兵部队的联系和协调任务,全部都落在邓伟明参谋身上。邓伟明与工兵部队官兵,在整个部队作战期间,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h3><h3> 1985年2月底,我受领任务要去昆明采办物资。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邓伟明把我带到工兵连,我们告诉工兵连的陈连长,我第二天要去昆明,如果时间能够允许的话,我会去看看陈连长的家人。</h3><h3> 陈连长,26岁未婚,家住昆明圆山公园旁边的一个胡同里。他上面有几个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父亲已经去世。他1米八多的个头,身体较瘦。因为工兵部队的任务特殊,经常风餐路宿和风雨侵袭,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十岁以上。</h3><h3> 陈连长飞快的在一张纸上,给他母亲写了非常短的一封信,他在信封外面写好家庭地址交给我。我让他把信口封起来,他说一是没有浆糊,二是也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他让我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告诉他的家人他现在老山前线,让我说部队现在在文山州的市里面休整。</h3><h3>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来准备出发因为要赶在天亮以前,通过危险路段“三转弯”,以防止越军的直射火炮的袭击。</h3><h3> 这个时候,邓伟明从他的衣服口袋里面,他取出二十元钱交给我,他让我去陈连长家的时候,买一些食品交给陈妈妈。同时他又交代我,就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儿子让我带回家的。</h3><h3> 我们部队在前线作战期间,所有干部原来的月薪,都是由部队留守处按月寄给他们的家人的。作战期间每一个干部,一个月只有50元钱的补助钱,用于个人的开销。作战期间的战士们,每人每月有10元补贴。</h3><h3> 我在昆明办理完公事,和驾驶员很快就找到了陈连长的家。汽车停在小胡同口的外面,驾驶员留在车上。我提着用邓伟明给的20元钱买的糕点和罐头,在陈妈妈邻居的指引下,来到了陈家的屋门口。</h3><h3> 进入陈妈妈家,我说我是他儿子的战友,是受他儿子的委托来看看老人家的。陈妈妈做在椅子上,她听我说后,她让我扶她到屋门口,她对旁边的房间喊了几声人名。从隔壁的房间里跑出来一个女同志,她是陈连长的小姐姐。</h3><h3> 我们三个人一起坐下来,我把陈连长写给陈妈妈的那封信,交给了她姐姐。陈连长的姐姐打开一看,两眼流下眼泪。她告诉陈妈妈说,她小弟弟一切都好,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再带他母亲去医院好好的检查一下。</h3><h3> 陈妈妈告诉我,她现在眼睛基本上看不见了,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她没有告诉儿子实情,她让我也千万不要告诉她儿子,就说她的眼睛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h3><h3> 我告辞准备返回前线了。陈连长的姐姐让我稍等一会,她说她去她的房间,给她弟弟写封信让我带上。当她再进屋里的时候,她交给我一封信,同时有两个网丝袋子的罐头和食品。她说是她刚刚去外面买的,两袋食品是给他弟弟和我一人一份的。</h3><h3> 回到老山,我把采办的物资卸完,向我的领导报告完毕,就返回我和邓伟明一起住的隐蔽部。</h3><h3> 邓伟明听过我对他说我去陈连长家的情况后,他让我不要把陈妈妈的实际情况告诉陈连长,就说陈妈妈一切都好,让他放心。我们两个人一起,带上两袋食品去见陈连长。</h3><h3> 陈连长看见我们两个人进来,立刻给我俩倒了两杯水。我把他姐姐写的回信给他,把两袋食品也交给他。陈连长看完信后,他把通信员喊了进来。他对通信员说,把食品留下一点,其它的全部拿去给连队官兵们分享,就说是他老母亲慰问大家伙儿的。</h3><h3> 喝完水,我们一起又聊了一会就离开了。</h3> <h1 style="text-align: left;"><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i style=""><u style=""><font color="#167efb">最后的党费</font></u></i></b></div></h1><h3> 邹又发烈士,1960年出生,湖北仙桃人。解放军长沙工兵学校毕业,时任我团特务连工兵排排长,1984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预备党员。1985年1月15日,在参加攻打越军968阵地的战斗中牺牲,被追记一等功,终年25岁。</h3><h3> 1月15日,攻打越军968阵地开始了,邹又发带领工兵强行开辟通道,和他们在一起的有攻打越军阵地的七连尖刀排排长杨慧军等战友。</h3><h3> 下午1时许,邹又发被抬到了卫生队的抢救帐篷里,我因为当时在临时弹药仓库,离帐篷只有十余米,看到伤员送来,我马上就跑了过去。</h3><h3> 卫生队的张德成队长,他带领第一救护队人员迅速展开抢救。我看见邹又发的一只手上面,大姆指和食指已经完全脱离手掌,只有一小截皮还连接着。致命伤是在右边胸部,有一个豆粒大小的伤口,肺部打穿了,形成气胸伤。</h3><h3> 张队长命令立刻注射强心针,几个人轮流不停地按压邹又发胸部,同时进行人工呼吸。抢救了大约20余分钟,只听着邹又发嘴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啊”,随即从嘴巴角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液。到最后,还是没有抢救过来,邹又发英勇牺牲了。我们在场的人,都低下头向他默哀。</h3><h3> 打开邹又发的衣服口袋,有一份遗书和一张拾元纸币。遗书中写道:“……如果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请组织上能够追认我为正式党员,并请代交最后的党费,随附拾元…”。</h3><h3> 邹又发是从农村入伍的,他牺牲以后,战友们曾经去他老家看望他的父母,父母家里家徒四壁,十分困难。</h3><h3> </h3> <h3>2017年3月,战时任特务连指导员的齐德如(工兵排老排长),带领工兵排的部分战友,去湖北仙桃,看望烈士邹又发的父母。前排左一王怀(双下肢为假肢);左二齐德如指导员;右一尹光新(双下肢为假肢)。</h3> <h3>攻打越军968阵地尖刀排排长杨慧军。杨慧军,安徽合肥人,战后荣立一等功。</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特殊的军工</font></u></i></b></h3><h3> 1985年的二月末,我们老山的小坪寨来了10多名特殊的军工,他们就是我们军男子篮球队的运动员。</h3><h3> 这些运动员,他们原来都是从地方特招入伍到部队的专业运动员。一个个人高马大,大手大脚的。</h3><h3> 运动员们此时此刻,也需要经历战场的考验。他们每一个人,基本上就没有经过军事训练,有几个人打过靶,其他人连枪都没有摸过。带队的正、副队长一人配备一把手枪,其余的人连根烧火棍也没有。</h3><h3> 负责安排他们的邓伟明参谋,让他们在小平寨的北坡安营,两个帐篷分别住下。考虑到他们的身体条件,营房股照顾他们给每个人分了一个床板,用门子形的毛竹架支撑起床板。因为他们个大,床板不够长,只好再接一个竹架,勉强可以伸开身体睡觉。有的运动员对邓伟明说,他们是到部队打篮球的,现在要来打仗了,我们这两百多斤的生命就交给你了。</h3><h3> 雨季的老山,天天下雨,坡陡路滑。运动员们身体重心高,走平路没有什么问题,一但上下坡时,经常是连续摔跟头。</h3><h3> 运动员们身体棒、个高,从卡车上卸物资确是一个顶俩。一般人双手抱着一箱子弹,他们可以一手拎一箱。</h3><h3> 一天,他们负责卸弹药,其中一个运动员问我要手榴弹。我问他以前训练过没有?他说没有扔过真的实弹,训练弹扔过有近80多米。我告诉他,实弹和训练弹差距大了去了,如果他把实弹当篮球投篮瞄准的话,超过时间就会在自己的手里爆炸。让他还是发挥身体条件,好好的当军工吧,枪炮子弹不是他们这些人玩的。</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b><font color="#167efb">从老山前线返回杭州部队营房</font></b></u></i></h3><h3> 1985年7月10日上午11时许,我们打前站的七个人,先于大部队回到杭州部队的营房。我是和我团时任组织股股长张福超(前排中间),以及政治处的孔祥顺(后排中间)等五名干事,我们一行七人,由张福超带队从昆明坐客列卧铺出发,经停上海转火车再到杭州,回到部队营房。</h3><h3> 他们要提前在部队营区布置好灵堂,准备迎接我团牺牲烈士的骨灰盒回营区安放。同时,他们还要准备接待烈士的家人和伤员的家人来部队。工作量很大,担心有什么工作不到位的地方,影响后续的工作开展。我是因为要提前整理营区仓库,为部队归营后各类物资入库做准备。</h3><h3> 我回到营房宿舍,先向住在我隔壁的仓库主任曾国才报到(曾主任是部队上前线时营区留守人员之一),报到后我就开始打扫宿舍房间。由于一年没有住人了,房间里有很多的蜘蛛网和蚊虫,拖完地清理完蜘蛛网,我又用一个破铁盆,放了两张旧报纸,再洒上一些“敌敌畏”,用火点燃驱蚊虫。</h3><h3> 晚上六时,我和曾主任一起去食堂吃晚饭。进入食堂看见浙江省的一位副省长,他带了几个政府的工作人员和一箱茅台酒,专程来慰问我们打前站回营房的同志。</h3><h3> 我因为不会喝酒,一两酒下去就开始头晕了。</h3><h3> 晚餐结束后,我们大家待副省长他们坐上车离开,我和曾主任又一起回到宿舍。我把宿舍房间的门窗打开,让燃烧“敌敌畏”的燃烟飘出去。我洗了个冷水澡,就睡觉了。睡觉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表是晚上八点来钟。</h3><h3> 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一看手表,时间是下午四点钟,我跑到宿舍门口一看,天上的大太阳还很高。我一想,我竟然这一觉是足足地睡了有二十个小时。</h3><h3> 我不知怎么回事,想一想我是酒喝多了,还是回到营房心里踏实了,还是“敌敌畏”中毒了?这个时候我鼻子一酸,趴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床上的草席上有一大片的眼泪水和鼻涕水,我想家和我的母亲了,想吃我母亲包的饺子了。</h3><h3> 我哭着哭着,听到了敲门声,我打开房间门,曾主任手上拎着个暖水瓶进来。他说他已经听到我哭了一段时间了,他是进来让我不要再哭了,他让我洗个热水脸,他看见我席子上的湿处,帮我擦了擦干净。</h3><h3> 回想起我母亲,从我小时候开始,夏天睡觉的时候,她从不让我吹着电风扇睡觉。她说电风扇吹出来的风是“硬风”,睡着以后容易伤关节的,到年纪大了以后会落下病根。她都是用芭蕉扇给我扇,她说芭蕉扇扇出来的风是“软风”。我什么时候睡着以后,她才悄悄地离开。就是我已经当兵后,1982年在南京侦察教导大队训练的时间,星期六晚上请假回家,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母亲依然帮我扇扇子,待我睡着觉再离开。</h3><h3>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我母亲2018年春节包的饺子</h3> <h3>团政委杨瑞丰检查灵堂布置情况,侦察排战士牟伦选守灵汗湿衣衫纹丝不动。</h3><h3><br></h3><h3> 当大部队全部返回杭州时 ,烈士们的骨灰也同时抵达,在返回部队营房的一路上,沿途所经路段上的路人,他们都纷纷驻足,向烈士们致敬!烈士们的英灵,终于回到了部队营区的家。全体官兵列队迎接。庄重肃穆的灵堂内,官兵们列队祭奠。追悼大会的当日,全体官兵热泪不止,烈士的家人们也哭成一团,我们活着回来的所有人,十分想念那些离去的烈士,大家都曾经朝夕相处亲如兄弟一般,而今却阴阳两隔。</h3><h3> 我们团一共牺牲了54名烈士,安放在烈士灵堂里的54个用大理石做的骨灰盒,让人潸然泪下。</h3><h3> 用大理石做的骨灰盒内,一个小小的红绸袋子里,装着一把灰白色的骨灰静放其中。想一想曾经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战士,他们为了祖国英勇牺牲。</h3> <h3>2017年春,侦察排战友一起去看望烈士白群鹤的家人。当年老山作战时,时任侦察排排长的童央央与烈士的母亲拥抱。</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i><u style=""><font color="#167efb" style=""><b>马头山上的杜鹃花</b></font></u></i></h3><h3> 我们部队的营房,位于杭州一个叫中村的马头山下。每当春天来临时节,山上盛开的杜鹃花,满山遍野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营区里一排排高大的香樟树,散发出幽幽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h3><h3> 1981年的10月我参军来到部队,一开始分配在三营的炮兵连(三炮连),与我同年入伍,同在一个新兵排的战友邱新国、黄希勇,他们后来在老山前线作战中英勇牺牲。 </h3><h3> 1985年2月16日,我在老山上的398烈士转运点,看见黄希勇烈士的遗体,他是被越军的狙击步枪击中眉心而牺牲。</h3><h3> 我与两位烈士曾经同训练同生活,可是他们年轻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祖国的南疆。每每回忆起他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我的眼前,犹如马头山上盛开的杜鹃花一样,让人难以忘怀。</h3><h3> 2016年10月24日,我们原三炮连的战友,一起回到老部队营区,共同追忆往昔的峥嵘岁月,我为聚会写下了感言。</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ed2308"> 满江红.杭州战友会</font></u></i></b></h3><h3><font color="#ed2308"> 远望钱塘,风雨中、滚滚潮头。 忆当年、马头山上,杜鹃花红。中村绿营欢声沸,香樟树下同聚首。而如今、铁骑满军营,钢蛟龙。英灵在?渗心怀。它日战?誓血仇。欣江山依旧,战旗最红。明日踏骑奔驰袭,顽寇缩头鬼见愁。荣归来、再添红旗秀,潮头颂。</font></h3> <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后排中间邱新国烈士</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前排左一黄希勇烈士</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部分三炮连老战友</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font color="#167efb" style=""><u style=""><b>又是一年的1.15 ( 1)</b></u></font></i></h3><h3> 每年的1月15日,是我和我的战友都要纪念的日子。</h3><h3> 1985年1月15日,我们在老山前线作战。根据战前的布置,由我们三团七连负责攻打越军的968高地,以策应一团攻打116号阵地前无名2号和无名3号阵地。</h3><h3> 当时,我们三个步兵团,除了由二团担任总预备队和军工任务外,其他两个团还要分别坚守共计100余个阵地,兵力部署显得较为紧张。</h3><h3> 1月15日,是我们部队预定发动进攻的日子。此时此刻,越南军队他们集结了5个多团的兵力,准备重新夺取和再次占领老山地区。越军发起进攻的日子,也非常巧合的定在了1月15日的这一天。一场恶战,就这样不期而遇。</h3><h3> 1月14日晚6时许,我独自一人来到了七连的阵地。我与郑开荣(七连60迫击炮班班长)、翟德耀(机枪连排长,配属七连担任火力队队长)、施英(特务连侦察排副班长),我们四个南京同乡,一起在翟德耀的隐蔽部内,开了两个罐头,翟德耀又拌了个萝卜丝,一瓶白酒四个人干完。</h3><h3> 晚7时整,七连集合准备向靠近越军968高地我方一侧的1072阵地秘密移动。1072阵地是由我团一连坚守的,离968阵地比较近。15日的出发阵地,就定在了此阵地。</h3><h3> 我们四人互相告别,我与施英望着翟德耀和郑开荣集合离开的背影,彼此再握了一下手分别走开。</h3><h3> 天色已黑,我抓紧时间往返回小坪寨的路上赶,我手里提着一支冲锋枪快速跑着。因为我是没有请假就私自跑出来的,当时的情况下,我就是请假也一定不会被批准的,这是战场的纪律所决定的。没有口令,万一被哨兵发现,有可能会被误伤,而且晚上比白天都增加了许多的暗哨。</h3><h3> 第二天,郑开荣身负重伤。</h3> <h3>由左至右施英、我本人、郑开荣三人,当年在老山主峰的阵地坑道口的合影。</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font color="#167efb"><u>又是一年的1.15 ( 2)</u></font></b></i></h3><h3> </h3><h3> 我从前沿阵地一路往回跑了一个半小时,返回到我在小坪寨的隐蔽部时,时间是1月14日的晚8时45分许。</h3><h3> 夜里10时15分,我们后勤处的战前保障准备预案会议结束。各个部门再根据方案的要求,进行各部门的细化工作会议。由于军械股是战场上一个非常重要的保障部门,因此我们的部门会议一直开到1月15日的凌晨。</h3><h3> 我的任务就是从15日早上5点开始,进入临时彈药库值守,在没有得到撤离命令以前,必须保证随时随地的彈药发放任务。</h3><h3> 1月15日凌晨,我们团和一团从两个方向,同时发起攻打越军阵地的进攻,整个前沿地区炮弹横飞,感觉得到山体都在震动,空气中可以闻到硝烟的味道。此时此刻感觉得到有一些异常,越军的炮火也非常紧密的向我们袭来,似乎有山崩地裂的味道。</h3><h3> 上午时间大约在11时许,担任军工的战友,他们抬着第一个担架,跑到了卫生队的紧急救助点,送来了第一个伤员。因为我所在的彈药库,离抢救点只有十余米,我立刻跑了过去。</h3><h3> 走进一看,我立刻泪如雨下,送来的伤员恰恰就是郑开荣。</h3><h3> 我赶紧把我的左手放在郑开荣的头下和担架直间,给他当垫枕,我又用右手搂住他的左臂,把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脸上,我的泪水滴在了郑开荣的脸上,再滴到担架上面。</h3><h3> 郑开荣睁眼看着我,他喊着我的小名说:“小野,救救我、救救我”。我告诉他放心,他已经在卫生队了,医生正在抢救他。</h3><h3> 卫生队的张德成队长和其他医生,他们打开郑开荣负伤部位的绷带,发现郑开荣是右下腹部负伤,有两个如蚕豆大小一样的血洞,鲜血不停地外流。</h3><h3> 张德成队长看过伤口以后,他又重新用绷带扎起来,他说伤的太重,必须马上送后方师部医院手术抢救。我和其他人一起,将郑开荣抬上了运输伤员的卡车上。</h3><h3> 我们战时运送伤员的车辆,就是平时部队的解放牌大卡车。运输伤员的时候,在车厢板上铺上约30公分厚的黄沙,这样可以防止担架滑动,同时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减震作用,两个战士负责看护和照顾伤员们。</h3><h3> 汽车向老山下面飞驰而去。这个时候,张德成队长他问我:“这个伤员是你什么人”?我回答他说:是我哥!张队长又问:“你的亲哥”?我回答:是的!张队长说:“他的伤非常严重,你要有思想准备。况且到师医院还有几个小时的山路,'三转弯'那个地方不知道越军有没有封锁掉?希望你哥能够坚持的住”!</h3><h3> 郑开荣在攻打越军968阵地时第一个负伤,是三炮连的朱建华排长带着一个班的人,从越军的炮火下,冒死把他抢救出阵地,七、八个人轮流不停地用担架抬到卫生队的。</h3><h3> 后来得知,郑开荣经过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师医院。给他进行手术的医生说,如果当时再晚到15分钟,郑开荣就有可能牺牲在后送的路上了。他的手术刀口呈一个L形,刀口长度有近二尺。他是肝脏、胰腺及肠部三处被炮弹片击伤,医生从他的腹腔内,取出了两个与一元硬币大小的炮弹片。</h3> <h3>老山作战期间,时任我团三营炮兵连排长的朱建华。他于2018年的10月,与部分战友从返老山,在国境线的界碑前留影照片。</h3> <h3>由左至右三人,他们是我们团老山作战期间,时任后勤处处长的肖孝生、时任团参谋长的王平、时任团炮兵营营长的饶林清。他们三个人于2017年的秋天,重返曾经的老山战场,追忆往昔。</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font color="#167efb"><u>又是一年的1.15 ( 3)</u></font></b></i></h3><h3> 我与七连60迫击炮班班长郑开荣是同乡,以前在部队营房的时候,我经常去他们连队。因此,七连的许多战友,特别是郑开荣他们排的人员,我基本上都比较熟悉。</h3><h3> 1985年的1月15日,七连负责攻打越军的968阵地。郑开荣第一个负伤,他们排里的李向光也随后身负重伤。</h3><h3> 李向光,安徽怀远人,1982年入伍。</h3><h3> 当大家开始向968阵地发起冲锋的时候,李向光一路向前不停地运动着。越军的炮弹如雨下一般,不停地在周边爆炸。有战友负伤倒下,也有战友牺牲。当他从一个炮弹坑中,跳跃进另外一个炮弹坑的时候,他的双脚踩上了两枚防步兵地雷,顿时失去了双脚。这是因为原来的炮弹坑中,被后面炮弹炸起的气浪,将周边地下越军埋藏的地雷,掀进了前面炮弹炸过的炮彈坑里。</h3><h3> 1985年8月,李向光由昆明军区总医院,转入南京军区总医院继续治疗。他在接受治疗的时间里,和医院的一个女临时工护理员产生了感情,随后他们两个人结婚。</h3><h3> 南京市人民政府知道了此事,特别批准将李向光的户口迁移到南京。把李向光的妻子安排在南京商厦当营业员,同时在南京迈皋桥的一个新建小区,给他们夫妻俩在一楼,分配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新居。为了照顾李向光坐轮椅出行方便,又将他家门前的水泥台阶,改建成便于推行的坡道。</h3><h3> 如今的李向光,他已经安装了两个假下肢,可以慢慢地步行走路。他们的一个男孩子,也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三口之家在南京幸福的生活着。</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如今生活在南京的李向光,一脸的灿烂。</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u><font color="#167efb">又是一年的1.15 ( 4)</font></u></b></i></h3><h3> 1985年的1月15日,我团七连顺利地攻打下了越军的968阵地,根据战前的作战布置,七连将968越军阵地上的各类工事炸毁,再埋设了地雷后,全部撤回到我方一侧的防御阵地。</h3><h3> 此时此刻,一团方向的战斗越来越紧张激烈。我们团的各种口径的火炮,一起向一团方向的越军阵地发射。傍晚时分的天空,都让火箭炮彈的火焰照的红红的。</h3><h3> 越军用5个多团的兵力,分成多个梯次,不停地攻打我们一团的防御阵地。敌我双方发射了有十多万发炮弹,战斗呈现胶着状态。</h3><h3> 我团八连和九连全天都是在给七连当军工,他们负责运输伤员和各类物资,到晚上一天了,大家都是粒米未进。</h3><h3> 这个时候,师部命令我团八连和九连,立刻赶到一团,配属一团投入战斗。八连连长杨文生,他带着一辆汽车和部分人员,来到了我负责的临时彈药库,我先按照一个标准基数,给他们补充齐了彈药和手榴弹(一个标准基数:每支冲锋枪120发子弹,每个人四枚手榴弹)。我问杨连长他还需要再多带多少基数,杨连长说大家一天下来已经精疲力尽了,也带不不了太多的彈药了。他让我再发一个标准基数,其它到一团再说吧!看着他们一个个疲惫不堪的模样,我明白他们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休息和吃饭。但是,由于一团战事紧张,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去增援…</h3><h3> 当晚11时,我们也接到命令,立刻起程前往一团后勤增援作战。</h3> <h3>图中左侧的是战时我团一营付教导员的钱富生(作战期间他主动兼任一连指导员),战后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指导员”荣誉称号。</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又是一年的1.15 ( 5)</font></u></i></b></h3><h3> 夜里11点,我们团增援一团后勤的人员,在小坪寨登车出发,途经398保障点再带上其他增援人员一起,快速赶往一团后指(后勤指挥所)。我在398临时停车时,拿了两支折叠冲锋枪和一个原来用于装手榴弹的小木箱。这个小木箱,可是我的宝贝。在我们部队要上阵地换防以前,我在砚山买了八听罐头,其中有四听水果和四听午餐肉罐头,还有几包香烟和几块巧克力。最为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个冲锋枪的子弹匣,已经装满了30发子弹。我是准备不时之需时,可以随时使用。我们武股长后来知道了我的宝贝,他笑着说以后关键时刻,大家就靠这些东西了。</h3><h3> 16日的凌晨时刻,我们所有的增援人员,开始熟悉一团的物资储备情况,把各类物资的储放点和具体数量了解清楚。</h3><h3> 进入一团后指,这是一个紧靠路边的一个自然山洞,长度大约50米,宽度只有10米不到。进洞口地势较低,往里走是个上坡,坡上端顶部一个约一米直径的通风口,没有梯子是无法爬上通风口的。</h3><h3> 一团的余浩副政委(时任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的小儿子),他让大家自己在洞里找地方落脚,靠在四周坐下休息待命。</h3><h3> 此时此刻,一团前沿阵地战事非常紧张。敌我双方的炮弹不停地爆炸着,我们的山洞里的顶部,不时的因为炮弹的爆炸震动影响,有松动的小石头落下,大家都抬头观察以防万一。一团的副团长张景华,他已经上到前沿116号阵地,直接组织和指挥战斗。</h3><h3> 我在一团后指,遇见了我中学的同班同学黄冬升,他是比我早到几个小时,从师部带着无线电电台来增援一团的。</h3><h3> 我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同学的发小袁新华,他于1984年12月24日,在116阵地前的小尖山战斗中负伤,1985年1月10日刚刚出院。他伤还没有好透,此时又战斗在一团的102阵地,他在后来的战斗中再一次负伤。袁新华所在的一团七连,整个老山作战期间,一共牺牲了25名战友。</h3> <h3>2018年7月29日,袁新华和战友一起,在江苏镇江和金湖,祭奠在战斗中牺牲了的烈士兄弟。</h3> <h3>前排右一是我的同班同学黄冬升,后排左一是我们南京的战友杨晓峰。前排中间的是我特务连的战友李保安,李保安老山作战期间,担任后勤处通信员。</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又是一年的1.15( 6)</font></u></i></b></h3><h3> 回忆往事,有快乐也有痛苦。在回忆战争时期的过往,留在心里面的却是悲壮。一些不想再去回忆的历程,总是觉得应该让自己永远铭记,也想让自己的孩子,了解一下父辈的曾经。</h3><h3> 1985年1月15日至19日,我们在老山前线度过了最为艰险的日子。我们三个团与越军的五个多团,在四天时间里,双方共发射了几十万发炮弹,一些前沿阵地反反复复地争夺,战斗激烈程度实属罕见。</h3><h3> 我团八连的一个排,在增援一团攻打116阵地前的无名2号和无名3号阵地的战斗中,22人当中除一人外,排长应国飞、杨春水、代理排长夏毅等11人英勇牺牲,其他人员全部负伤。</h3><h3> 1月19日,应国飞牺牲后,其他战友多次要把他的遗体从前沿阵地上抢回来,越军用各种火力封锁通路,几次出击都没有成功。不能丢下战友的遗体,永远也不能放弃。我们部队调集强大的火炮力量,对越军进行压制。战友兄弟们,冒死将应国飞的遗体终于抢运回来。从应国飞牺牲,到遗体抢运回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烈士的遗体已经…</h3><h3> 我团八连连长杨文生和指导员卜专政,他们在认领牺牲的11名烈士的骨灰时,哭的是死去活来。在去医院看望负伤的战友时,和大家抱在一起哭声震天,整个医院都能听见。医院的医护人员,他们不得不让两个连队干部静下来,以免影响其他伤员的情绪和休息。</h3><h3> 谁都知道,只要是参加战斗,就一定会有牺牲。可是,当你亲临其境,尤其是看见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牺牲,你的感受却是别样的难过。</h3><h3> 又是一年的1.15,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我和许多的战友兄弟们,大家都会好好纪念的日子。它是我们这一生,一个永远都难以忘怀的日子。</h3><h3> 缅怀烈士,想念战友!</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再见了老山</font></u></i></b></h3><h3> 1985年5月底,我们部队终于完成了使命,结束了参战的日日夜夜,部队就要下撤,到文山自治州休整,进行战后的总结。</h3><h3> 在撤离老山战场的前一日,我特意跑到小坪寨临时弹药库的路边,在布满越军炮弹爆炸的弹坑上,让人给我拍了张非常珍贵的照片,做为永远的纪念。</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ff8a00"><u>枪声 炮声 撕杀声 声声震耳</u></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ff8a00"><u>汗水 血水 眼泪水 水水相通</u></font></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ff8a00"><u> 老山之战</u></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作者本人</b></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i><u><font color="#167efb"><br></font></u></i></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i><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 1)</font></u></i></b></h1><h3> 从2018年的12月起,我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把本人在老山前线的日日夜夜,做了一个回顾。一是因为生命中有许许多多需要铭记的人和事,二是因为想赶在自己尚未老年痴呆以前,和曾经的战友共同回顾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h3><h3> 我和许多的战友兄弟一样,我们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部队大院里,对部队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家一样亲切。所以长大以后,由于没有考上大学,去部队参军是必然的选择。仿佛我们的人生轨迹,必须经过这一个点,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的。</h3><h3> 我们参军来到野战部队,就犹如搬了一次家一样简单,因为我们的成长经历中,随着父辈的工作调动,搬迁了许多次,只不过是从部队的A单位到B单位一样,换换地方而已,始终还是在部队大院里生活。</h3><h3> 我们一帮发小来到野战部队,对于部队的首长,感觉就是自己家隔壁的叔叔们一样,对他们没有畏惧感,有的只是一种亲切感。野战部队的师、团级干部,他们比我们在军区大院里的同级别的左邻右舍,都要年轻在10岁上下。所以在我们的浅意识里面,他们就是叔叔。</h3><h3> 因为我们比较熟悉部队生活,加之潜意识里的那种感觉,因此常常会被认为是太随便,或者说是有一些“老三老四”的味道。</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 style=""><i><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 2)</font></u></i></b></h1><h3> 1981年10月23日晚8时,我参军来到陆一军一师步兵第三团三营炮兵连(三炮连)。我们南京入伍的新兵,因为是当年第一批到达部队的,分配到三团的一批人只有10余人,一个连队分配不到一个人,所以三炮连的新兵我是第一个报到的,我和带我的老班长王春奎(79年入伍,江苏射阳人),两个人住在新兵排里。</h3><h3> 后面开始,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新兵,有上海的、有安徽的、有江西的,还有江苏溧阳、溧水及高淳的。</h3><h3> 新兵开始分班训练,与我同班的战友有顾强、王成岩、周毅、况云生、江川、唐列,新兵班长是庞跃进(79年入伍,安徽滁州人),副班长李学军(江苏洪泽人,半个月后调连队当文书),副班长谢明(80年入伍,江西人)。</h3><h3> 新兵的基础训练非常枯燥,但是这是每一个军人必须经历的,它是从一个普通老百姓成长为军人,不可不进行训练的第一课。</h3><h3> 新兵训练还没有结束,我与同年兵沈永平、徐建平,提前让连长姚义海和指导员赵全群,挑选进老兵“先行班”里,开始进行专业的炮兵科目训练。我们将来必须成为其他新兵训练的标杆,为连队训练做表率。</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i><b><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 3)</font></u></b></i></h3><h3> 我们三炮连一共有10门火炮,其中有6门“82迫击炮”和4门“82无后座力炮”。我们“先行班”,操作的是迫击炮。时任班长杨良忠(79年入伍,安徽滁州人)、副班长卜长青(80年入伍,合肥人)、老兵吉毅(81年入伍,上海人,一炮手)、老兵陈信夫(81年入伍,温州人,二炮手)、老兵金光远(81年入伍,上海人,三炮手)。我和沈永平、徐建平,分别担任一、二、三炮手。</h3><h3> 我们三个属于82年入伍的新兵,在老同志手把手的传帮带下,很快就完全掌握了82迫击炮的操作要领,连队任何时候把6个迫击炮班放在一起考核,我们班拿第一名是必须的,从来就没有旁落给其他班,就象现在的中国乒乓球队一样,银牌即意味着失败。</h3><h3> 部队的伙食真的让人受不了,早餐是大米饭,菜就是用油炒过的一碟腌萝卜或者腌青辣椒,汤是“迷糊汤”。中午饭也是大米饭,两个见不到肉的蔬菜和“迷糊汤”,晚饭基本和中午饭雷同。连长和指导员及全连官兵,大家伙儿吃的全部都一样,没有任何人有特殊。</h3><h3> 所谓的“迷糊汤”,其实就是先在大锅里烧一锅开水,然后把一小盆的面粉用冷水打稀,再倒进大锅的开水中煮沸,“迷糊汤”即完成。认真的来说,就是稀浆糊水。</h3><h3> 这个“迷糊汤”刚刚开始接触喝的时候,有一股生面粉的味道,日子待长了就习惯了,一餐不喝都怪想喝的。</h3><h3> 离开部队多年以后,有时候战友聚会,总会想着法子,让曾经在炊事班待过的战友,一定要烧一锅“迷糊汤”尝一尝。不过,无论怎么样烧,感觉永远都不如原来在部队时的那个味道好。</h3> <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三炮连老连长姚义海</h3></h3><p style="color: rgb(1, 1, 1); text-align: center;"><br></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i style=""><u style=""><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4)</font></u></i></b></h3><h3> 一个人的一生,除了有物质财富上的积累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精神财富的积累,有些精神财富是可以让人终生受用的。</h3><h3> 1982年的春节前,杭州满城飞雪,营里通知大家去澡堂洗澡,准备干干净净过年。我们一个团有二十多个连队,每一个连队洗一个小时,两天时间洗结束。</h3><h3> 到了洗澡堂一看,顿时傻了眼。一个有30多平方的热水池,里面的水已经是乳白色的浑汤水,上面飘着泡沫,一千多人洗过,池子底全部都是污垢。淋浴没有热水,都是冰冷的凉水。部队没有条件,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h3><h3> 那些老兵跳下池子,他们说这个是洗“牛奶澡”,“脏水不脏人”,后面用凉水把身体一冲,浑身红热解决“战斗”。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快速洗完。</h3><h3> 部队的年轻战士能吃饭,有的人一顿可以吃三大碗大米饭,也有的人一次可以吃十五、六个包子,这样的人多了,因此伙食费必然显得格外紧张。为了改善生活,每一个班都分配了菜地,规定每个月要收一定数量的蔬菜给连队,以弥补伙食费不足的困难。</h3><h3> 我们大家利用星期天和训练结束后的空隙,都要到包干的菜地劳作。大家轮流挑担子,从连队的卫生间挑到菜地,距离有几百米远。班长说我没有干过农活,其他人都是挑一担,他让我挑半担。</h3><h3> 我挑着半担粪水,刚刚走上连队往菜地去的台阶上,因为有一棵大香樟树,地下有青苔,脚下一滑,把整个担子的粪水,全部倒在了台阶上,顺着台阶流在了连队宿舍前。大家一看,立刻端水冲地面。就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冲,连队门前的臭味,一个多星期也还是很重。 </h3><h3> 老同志陈信夫,他让我以后不要再挑担子了,他让我在菜地里负责浇水。</h3><h3> 战友情深,回想往事,历历在目!</h3> <h3><p style="color: rgb(1, 1, 1); text-align: center;">三炮连连队老营房</h3><p style="color: rgb(1, 1, 1); text-align: center;"><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i style=""><u style=""><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5)</font></u></i></b></h1><h3> 连队的生活艰苦,加之饮食习惯的不同,我在刚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每天吃不下一点饭。</h3><h3> 我在新兵班的同班战友顾强,他新兵训练结束后,被分配到我们三营营部当通信员。有时候,我不想吃连队的饭时,我就去营部食堂找他,他会给我打上营部的菜来吃,我们连的食堂和营部食堂只有一墙之隔。</h3><h3> 这样一来二去,让营部的夏振营副教导员发现了,他喊我直接坐在他的饭桌前,让我吃他的饭菜。我一开始,还有一些不好意思,慢慢的熟悉了,有时候我就大大方方的,跑到营部食堂吃饭。我感觉夏振营副教导员不是首长,就是自己小时候隔壁邻居家的夏叔叔。</h3><h3> 夏振营副教导员是河北人,讲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待人和蔼可亲。他部队转业后,到杭州地方工作,如今已退休了。祝福老领导夏叔叔身体健康、幸福安康!</h3><h3> 我的好朋友顾强,他如今也把家安在了杭州,我俩是情同手足的兄弟。</h3></h3>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 ">如今的老领导夏振营</h3></font></h3> <h3>我与好友顾强,2012年夏天,在杭州的茶社一起喝茶。</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6)</font></u></i></b></h1><h3> 野战部队担负着重要的战备值班任务,我所在的部队就是值班部队,因此每个星期的休息日,是排在周三。部队的干部也比较年轻,我刚刚到部队时的孙团长,他是60年代初入伍的,邹学甫副团长他是1964年入伍的。而我们住在南京军区大院的差不多大的发小们,父辈们基本上都是抗战时期和解放战争时期入伍的,个别解放后入伍的非常少。</h3><h3> 每周的休息日,一个连队只有两个名额可以请假外出,一百二十多人的连队,其他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娱乐一下,我就和一些战友们踢踢足球。我们连队宿舍前有一个篮球场,营连干部们进行篮球比赛,他们比大机关的同级别干部要年轻十五、六岁。</h3><h3> 我们营属炮兵连的训练相对于步兵连队要轻松一些,步兵连队他们整天都要摸爬滚打,很多新兵的衣服都磨出了洞。休息日,他们都要抓紧时间,去营区外面的小铺子缝补衣服。</h3><h3> 有时休息日连队改善生活,大家包饺子吃,以班为单位,把饺子馅和面粉领回来,会包饺子的人负责包,不会包的人只能去捡柴草埋行军锅下饺子。有的人用啤酒瓶赶饺子皮,同时可以一次赶两个出来。我包饺子的功夫,就是在部队里学会的。</h3><h3><br></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7)</font></u></i></b></h1><h3> 一个人从老百姓来到部队,不仅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而且还必须从心理和思想上要有转变。训练有素的军人,当真正的上了战场,你就会有所发现和有所体会。</h3><h3> 我刚刚开始到部队,对于炮兵专业训练,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太多的困难,每一次的考核,总是名列前茅。而步兵分队的训练,他们要比我们辛苦太多。他们除了单兵战术训练以外,班战术、排战术、连战术训练,让人整天筋疲力尽。我在炮连可以说是一个好炮手,如果到了步兵连队的话,一定是个困难户。</h3><h3>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们发小们,把从军区北大门到西大门,有一公里长的马路两边的杏子树上的杏子,还没有成熟就给摘光了。我们连在卫生队有一个哨位,旁边有一棵杨梅树,当杨梅成熟的时候,我就趁着站哨的时候,爬在树上吃杨梅,好像这里还是和家里一样。小时候我和发小们一起,到了冬季,年年都会在露天放电影的草坪上烧火玩,号称烧“稀毛瘌痢秃”。有时候火烧大了,都赶紧逃跑。警卫连的战士们,他们发现后,都来用大扫帚扑火。年年不准烧,我们是年年要烧。</h3><h3> 我们连队养了20几匹军马和骡子,是用来驮炮的。我有时候无聊,就偷偷地去骑马。好在没有被领导发现,要不然挨批评是必然的。</h3><h3>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逐步的开始改变玩皮的态度,不再随随便便了,懂得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努力训练和学习了。</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8)</font></u></i></b></h1><h3> 我们当兵的时候,正好是国家改革开放的初期,很多部队裁军。我们部队是战备值班部队,因此没有在裁军的范围之内。国家需要大力发展经济,部队的装备和生活条件依然如故,需要为经济建设节衣缩食。</h3><h3> 现在我们战友们有时聚会,回到老部队去看看,感觉现在的部队,各方面真的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为他们高兴,因为祖国强大了、富裕了,军队的装备及军人的待遇,都与祖国的进步同步发展。</h3><h3> 我们参军的时代,虽然非常艰苦,但是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财富。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当遇到困难时,我们总是有坚韧不拔的信心,因为部队大熔炉的锻炼,经过战场血与火的洗礼,我们自己能够坚强如钢。</h3><h3> 我参军半年后,在领导和老同志们的关心和帮助下,已经不再调皮了。心里面度过了起初的浮华,一心只想把训练搞上去,如果可以的话,还要积极争取加入党组织。</h3><h3> 我在三炮连待了半年,就被调到特务连侦察排当侦察兵了。可是,三炮连是我从一个军人子弟成为军人的第一站。良好的基础是从这里开始打起的,我对三炮连感情始终不减。我几十年来,在饮食上从来不再挑肥拣瘦,穿着上也基本不买名牌,心里面满足于温饱就好。这些都是因为在部队服役期间,得到了教育和锻炼,尤其是后来参加了老山作战,使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之所在。</h3><h3> 我们三炮连在老山作战期间,牺牲了两个战友,他们是邱新国和黄希勇。他们两个人和我是同时入伍的战友,大家彼此之间非常熟悉。</h3><h3> 邱新国牺牲以后,他的骨灰安葬在上海龙华烈士陵园。他的父母因为思儿悲伤,已经早早的离开了人世。</h3><h3> 黄希勇1985年2月16日牺牲后,我在398保障点,看见了他的遗体。担架上还有一个他家人刚刚寄给他的包裹,包裹里是两条腌腊肉。他还没有来得及吃,就英勇牺牲了。他的骨灰,安葬在他的家乡星子县的烈士陵园里。</h3><h3> 三炮连,我的连队,我的兄弟。</h3>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i><u><font color="#167efb">部队生活随笔(9)</font></u></i></b></h3><h3> 1985年1月15日,我团七连负责攻打越军968高地。时任三炮连排长朱建华和老班长于春福带领担架队,负责抢运伤员。</h3><h3> 战斗进行过程中,越军的炮弹不停地射向我方,有战友牺牲,也有战友踩到地雷。</h3><h3> 于春福头上的钢盔被炮弹片击中,弹片卡在了钢盔上。幸亏弹片没有击穿整个钢盔,只是打进钢盔部分,留在外面大半部,人被震昏过去,醒过来后,他继续不停抬担架。此时的于春福,他已是服役8年的老兵。</h3><h3> 卫生员纪安林,把不幸踩到地雷炸伤腿的战友伤口上的皮肤,临时缠绕在碎骨上,再扎上止血带紧急止血。</h3><h3> 在通向越军968阵地的小道上,由于战况紧急,工兵分队开出的通道只够单人通过,见担架队过来需要宽幅道路,工兵分队、尖刀排及助攻排的战友,主动趴在地上用身体铺路,要为朱排长的担架队员们,充当”人体道路”。可是,朱建华排长他们不忍。硬从通道两侧,冒着踏响地雷的危险,硬生生地用自己的双脚,踩出了两条小道。用他们的话说,谁先踏响地雷,谁就是为后面的战友做贡献。后面的人,继续这样下去。</h3><h3>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真正的知道战场的危险。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你才能够懂得战友之间的情和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