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狗陪伴了我好多年

释然.剪云

<h3> 那条狗陪伴了我好多年</h3><h3> 文/释然.剪云 图/网络</h3> <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今天是大雪节气,清晨便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薄薄的雪地已经印上梅花瓣样的犬足印,我倒像是犬主人似的尾随着足印……。我在雪、草纷杂的草地上费力地辨认那些模糊的足迹,想将模糊的犬足印轮廓清𥇦化的过程中,触动了浅埋的记忆。</div><h3> 那是一个流浪狗和一个少年,在一个深冬破晓时刻里留在雪地中的足印。</h3> <h3>  那年的那一天傍晚就飘起了很大的雪花。想到第二天可以和同学们打雪仗、滑冰、堆雪人,早早就睡下了。昱晨,鸡鸣的第一声就醒了,摸黑走到煤球取暖土炉边,窸窸窣窣地穿上被妈妈头天晚上就架在烤衣服的竹笼子上的棉衣,用坐在炉子上的铁壶往洗脸盆里倒一点热水,再到院子里砸开粗缸里的簿冰,舀水兑成不冷的水洗潄。紧接着背起昨晚上已经准备好的书包,拉开了院子大门门栓。落雪将冷兰的天光映射的如同拂晓,昏暗的路灯又将巷子的路面上照的清清楚楚,没有一个行人脚印,只有见一行梅花瓣似足印消失在邻家大门口的人力三轮车下面。我突然想到那两天时常有狼光顧巷子里的传闻,又读过、听过许多关于狼凶残的故事,心里恐怖极了!一惊,便想折回家。</h3> <h3>  这时三轮车下钻出一条黑黝黝的狗,摇着尾巴站立不动。当我看清它是一条比我膝盖略高,瘦弱极了的黑色的狗时,它嗓子发出了类似哀鸣的呜咽声,我迟疑的向它移动脚步,它的尾巴摇的更欢了,它瘦弱的身体好像已不能支撑它尾巴的摆动。我走向它,试着用手去摸它头顶,它亲昵的用侧着的脸颊蹭着我的胳膊,我双手捧起它的头,它的眼框里含着一圈泪水,眼光闪动着一种无法拒绝的乞求和诉说,就在我们对视一瞬间,它的目光彻底溶化了一颗少年的心!</h3> <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我将手伸进书包取出早歺唯一的馒头,掰了一半给它,它一口就吞了下去,噎的它咳咳的,我用手扑簌着它的脖子,好半天它才缓过神来。我架不住它饥饿的眼光,只好将剩下一半馒头,掰成小块喂了它。</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这时天已经朦胧亮了,巷子里已经有了行人,我拍拍它的脑袋,拍拍书包,起身走向学校。那条狗紧紧的尾随着我,怎么撵也撵不走,撵撵停停。在雪地上留下了我与它散乱的和长长的脚印。</div><h3><br></h3> <h3>  小学校门口已经有好多的同级同学、学长、学弟。有些同学已经开始了雪仗。常在校门口的两三个烤红薯摊已经蒸发出诱人的红薯甜香,炒红萝卜摊的香料味也相当诱惑人,有些同学已经围在这些摊子周围。我和流浪狗走到学校门口时,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围了上来,问我它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的同学提议叫"黑子"有的同学提议叫白蹄,最后叫"黑子"名字居多,有趣的是那只狗听到"黑子"的叫声,居然发出耳~耳~的声音。 &nbsp;</h3><h3> 让我难忘的是,有好多同学都将自己唯一的早歺馒头分给了黑子,那些买了烤红薯,烤红萝卜干的同学也将食品分给了它。烤红薯虽然一毛钱就可以买到大一点的,烤红萝卜干三分钱可以买到十片,但也不是家境好点的同学天天买的起的。我想那天早晨应该是黑子最受宠爱的早晨,也是出生以来的第一顿饱餐。</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中午放学的时间到了,我第一个冲出校门,黑子一看见我,飞也似的起身扑向了我……。</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那天中午我很晚才回家,因为卖红著的老大爷指点我去南街才开的几个议价食堂去看看,去求求叔叔、阿姨们将客人吃剩的饭菜留给黑子吃。我带黑子走遍了几家食堂,终于有两家食堂安慰了黑子的肠胃。</h3> <h3>  那个年头虽然经济有了好转,但是家里的饭菜也还是定量定份的,不可能有流浪狗一份。我回家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才央求妈妈收留"黑子"。妈妈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才答应和爸爸商量。我也明白,要收留它就意味着全家每人都要省下几口吃的,也意味着将分配的细粮去換更多的粗粮,又要去啃杂粮和麸子做成的窝窝头。</h3> <h3>  那天晚上我和黑子在院子里静静的待着,静等着爸爸和妈妈的对黑子的"去留"裁决!黑子匍伏在我脚边一动不动,我焦急不安,手不停的抚摸着它的脑袋。裁决终于下来了!爸爸找来一只木包装箱和纸箱子,再将妈妈翻出的破旧棉花和准备抿被子(破、碎布用浆糊层层粘在一起,晒干后纳鞋底用)的破布、碎布、还有麦苋铺在纸箱里,然后将狗窝安置在厨房檐和房檐联连的避风处。我心里充满了对爸爸妈妈无法表述的感激,燃烧着被深深感动的爱。</h3> <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院子里有些空地,是爸爸种山药和花草的地方,也成了黑子自己掩埋大便和小便的地方,这也是它慢慢讨人喜欢的原因吧。</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院子里有一次进了贼,偷了一只邻居的铁锅,黑子疯狂的撕咬着,叫着,惊醒了大家,贼只好将锅丢在了墙角,只身翻墙跑了。这也是邻居们喜欢它的原因吧。</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家家都将窗户透风的地方用浆糊和纸封住,将门缝大的地方用碎布条钉上,这样倒是暧和了一些,但是那一年煤气中毒的人家可是多了起来。黑子到底是嗅觉灵敏的动物,那天深夜,它不宁的在院子走动,它在邻居的门上不停的又抓又挠,还发出儿噢~儿噢~的声音,那家女主人终于醒了,马上明白是煤气中毒了,打开房门就昏过去了,冻醒后非常清楚是黑子救了她们一家。后来的曰子里,无论她家作什么吃的,都会留给黑子一些。</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院子里的小伙伴都很喜欢黑子听命令的样子,它也如小鸟依人般的可爱和亲昵。小伙伴只要有时间,就去街上拣些骨头和鱼刺、剩饭剩菜给它。黑子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div><h3><br></h3> <h3><br></h3><h3> <span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短短二个月,黑子体量明显增高增大,食量越来越大了。毛色发出缎子般的光芒,四只白蹄也没有了过去少量的杂毛,通身漂亮而干净。就在我们家耽心供不起它食品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因为我闻到了它身上的鱼腥味。我家离公园不远,它几乎毎天在公园夜晚清园后,离开院子往公园奔去。我一直想搞清楚它是怎样捕鱼的,曾经尾随着它去公园,公园的管理人员是不会让一个小孩子闭园时间进去的。这可能已是我们之间永不能解开的秘密了吧。</span></h3> <h3>  整个一个寒假里,我、小伙伴、黑子玩疯了。小伙伴们打雪仗时,黑子不知跟谁是一边的,在对仗之间疯跑;我们用雪块打它时,它躲闪的本领可以说是天生的,根本打不到它;我们一起在雪地里打滚;一起捉迷藏。只要将任何一件东西让黑子闻一下,再藏在雪堆里,它都会找出来,即使还蒙着它的眼睛,它也能找到。我们带它到公园里,将吃的东西吊在树上,它一次次的弹跳,总能将食物叼到嘴里。它学会了用爪子滚铁环,只要它有兴致,从不会让铁环倒地。我们在公园的两棵树之间拉上绳索,毫不气馁的敎黑子走单索、双索,黒子也都学会了,有时还引得游人停下来给黑子鼓掌。</h3><h3> 有一天有一个大孩子,也是黑子从来不理睬的孩子说:公园的西门口有一块坟地,一到天黑就能看到鬼火,大人没一个敢去的,你家黑子如果敢去並在那里玩捉迷藏,他会天天拿两个馒头给黑子。我和小伙伴们商量后,决定带黑子去冒险。黑子到了坟地后,只是汪汪的叫着,站着。我们怎么逗它,它理都不理。我们都没有了兴趣,只好跟着它回家。几家大人知道这事后,严令禁止我们再去,黑子因此也更受院子里大人的喜欢。</h3> <h3>  我已经记不清那个冬天它带给我们多少兴奋和欢乐。春天快五月的时候,它失踪了。</h3><h3> 一连好多天没有回家,我的家人,院子里大人都在四处打听,只要听到有人说,哪里有人杀狗吃肉了,就一定会去问问清楚。我和小伙伴们只要想起它来,就会伤心的流泪並且咒骂那些偷狗、杀狗的人。爸爸妈妈通常安慰我们说:黑子那么聪明,坏人好人它分的清,更不会为一点吃的就随便跟了哪个人。它一定活着!</h3> <h3>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一个冬天又一个冬天来临了,我依然没有见到我的黑子。但凡听到带有嗡声的犬吠声,我都要去看看究竟。</h3><h3> 就在我不再提起黑子的那一年,我就读的中学彻底不上课了,我去爸爸的乡下朋友家玩了一阵时间,回到家中听到了我最高兴也是最遗憾的事。</h3><h3><br></h3> <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妈妈说:</div><h3> 就在我去乡下的第三天早晨,院子里来了一个外乡老人推开了院子大门,最先冲进院子的就是黑子,一边汪汪的叫着,妈妈从屋里出来,一眼就认出是黑子,黑子扑到妈妈身上,不停的耳~耳~叫着。紧接着,邻居在家的大人也都出来了,黑子一会儿跑到这人身边,一会儿又扑到那人身上,那种亲昵是不曾见过的亲昵。大家兴奋过后才注意到那位老人,那位老人浑身破旧,柱着一根棍子,放下了肩上所背的打了补丁的面口袋,说了声谁都听的懂的"可找到你们了"</h3> <h3>  老人是从XX省一路讨饭过来的,不停的说XX人好,能要到饭,并且指着面口袋的干馍块说:多半都是你们XX人给的。三年前入秋后他就在南郊要饭。那年冬天的夜晚,一个他不认识的同乡司机找到了他,告诉他,他的父母都快不行了,让他立刻搭自己的顺车回老家,他没有等到黑子,只好搭顺车回到老家,给二老送了终……。那段时间,他对黑子也是朝思夜想啊!第二年春天又继续来南郊讨饭,顺便寻找他的黑子。结果不知不觉的要饭要到了东关南街,看见黑子正在吃议价食堂里阿姨、叔叔们喂它的剩菜剩饭,他一眼就认出了他的黑子,黑子也认出了他。</h3> <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他说他是有罪的,不该不谢收留黑子的人家就带黑子走。他回到南郊后,他惟恐黑子跑了,用绳子将黑子栓了。两天后找顺车返回了老家。</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黑子同他回老家后,三年来,只要吃了饭就会去路口蹲着,望着西边。老人说:他深知对不起黑子,也对不起我们。他这次就是送黑子来的。他俩一到东关南街,黑子就在前面引路,一进我们巷子,巷子里的人就说:这不是黑子吆?说到这里,院子里的大人没有不动容的。妈妈留下老人吃了中午饭,院子里的大人都拿出家里还剩下的馒头给了老人。老人走的时候执意要将黑子留下,妈妈觉得一个老人回家还要走多久的路啊?如果有黑子陪伴就会好很多,于是摸着黑子的头,指着老人说了好多遍:你还是要跟他回去,好黑子,他离不开你!他才是你的主人。黑子好像听懂了,卧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老人。</div><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临别时,全院的人都岀来给老人和黑子送行。妈妈将一个小小褥子绑在了黑子身上,扭头就回了屋子。</div><h3><br></h3> <h3>  也许是我的遗憾,但是,如果我不遗憾,就一定会是那位老人的痛。虽然院子里的大人少了欢乐,但是记忆往往比现状、眼前有意思,孩子们失去了可以重返的快乐时光,但是却长大了,记忆中的善良和童心也在成长着。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那个玩笑的本意是什么呢?我想这段经历定会使得一条不欺心的路更加宽畅。</h3> <h3>  雪还在下着,美丽的雪花模糊了所有的脚印。但不该模糊的足印,永远都不会模糊。</h3><h3><br></h3> <h3>谨以此文纪念离开的和即将离开的又一个狗年!</h3><h3>并在此向摄影作者表示深深的感谢和良好的祝福!</h3><div yne-bulb-block="paragraph"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font-size: 12pt;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line-height: 1.75;"> 安吉创作于2018.12.07</div><h3><br></h3> <h3>谢谢您的阅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