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马丘比丘

刘力军

<p class="ql-block">日落时分,我们的大巴车终于抵达Yucay小镇。团友陆陆续续走下车厢,我走在最后,回首朝着来时的山路望去,<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不经意间,</span>夕阳在远处陡峭的山峰上涂抹一道耀眼的金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镇子里的花园式酒店背后,精致的开放式庭院盛开满园鲜花,洁净艺术的客房配上刻意营造的浓郁乡土气息,晚餐颇为丰盛,烛光宴会厅灯火柔和,这里的一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p> <p>今夜无人入眠。</p><p><br></p><p>这倒不是因为兴奋,从利马首都飞抵秘鲁的第二大城市库斯科开始,海拔三千四百米带来的高原反应让每个团友自顾不暇。</p><p><br></p><p>临行前我做的所有功课都奔着印加历史去了,翻阅了网络上的图片和游记,似乎没注意有谁吐槽这里的高反难耐。从飞机上俯瞰机翼下,雪山萦绕,绿野遍地,我甚至有点庆幸离开了荒野漫漫的利马,终于来到河流淙淙、四处森林的印加古国都城。</p><p><br></p><p>一阵接一阵子的头痛和类似高烧眩晕,让我觉得象重回十三年前青藏公路的沱沱河兵站。Yucay小镇已经比库斯科的海拔低了六百米,但高反依然排山倒海,让每个人都打不起精神去好好地拍摄小镇景色,多数早早卧床休息了,有的开始吸氧。此刻,一位团友的母亲高烧、高血压加严重的高反,让同行的一家人手忙脚乱,紧张地商议是否需要送医。</p><p><br></p><p>是夜,隔壁酒店狂欢到凌晨两点,乐队单调循环的旋律和主唱声嘶力竭,在夜深人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团友去酒店前台投诉也无济于事。</p><p><br></p><p>就这样煎熬着,凌晨三点半,酒店餐厅开早餐,这也是我这些年旅行了四十多个国家中,遇到最早正式开餐的酒店。五点半,团队整装出发,乘车继续向西抵达乌鲁班巴小镇,转乘观光小火车去往热水镇。</p> <h3>火车沿着乌鲁班巴河岸缓慢前行。两岸的原始风光,没有刻意雕琢和粉饰,透露出一种恣意野蛮生长的自然美。</h3> <h3>尽管折腾了一夜,此刻似乎大多数团友的高反症状都减轻了许多,车厢里开始有了笑声。列车服务不错,提供咖啡或古柯碱叶茶,杯子和杯垫都醒目印着马丘比丘的英文Machu Pichu,让喜欢收藏的人爱不释手,舍不得用,最后带到公园入口盖上印章,成为一份独特的旅游纪念品。</h3><h3></h3> <h3>距离热水镇前一站,车厢里的白人青年男女带着行囊纷纷下车。望着他们一身户外专业装备,导游小苏说,他们是从这里开始徒步,走古印加小路去往马丘比丘,大概需要七八个钟头才能抵达山顶。</h3><h3><br></h3><h3>小火车的终点站是热水镇,也叫温泉镇,这里是所有到访马丘比丘的必经之路,据说昔日来访的无数知名人士中就有台湾作家三毛,多年之前,火车站门口的集市上,她曾在此出没,为那些手工艺品跟店铺的小贩讨价还价。</h3> <h3>上山最后的一程是搭乘镇子上的中巴车爬山,我们穿插坐在当地人身边,看着司机在狭窄的土路上驾车飞驰,路一边是山岩,另一边是悬崖,悬崖峭壁之下便是奔腾的乌鲁班巴河,之字形盘山公路没有任何交通标示牌,司机完全看着路上烟尘的距离下意识控制车速,以及确定是否找稍宽一点的地方会车让行。</h3> <h3>半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马丘比丘古城门口。</h3><h3><br></h3><h3>我们差不多是第一批入园的游客,少数更早来的应该住在热水镇,其中还有登山爱好者,马丘比丘公园里最高的山头是华纳比丘,这里每天限额只允许四百名顾客攀爬。</h3><h3><br></h3><h3>大门口,溜达着不少温和友善的野狗。</h3> <h3>走进马丘比丘古城,所有文字描述都变得苍白,可有可无。</h3> <h3>这座石头城始建于十六世纪初,那时的中国已进入明朝中期,西班牙的卡洛斯国王开始建立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殖民者即将踏上南美大陆,而此时的印加帝国依旧没有文字,靠绘画和结绳记事。<br></h3><h3><br></h3><h3>极目望去,整齐的梯田环绕下,中间除了祭祀的宫殿,还有国王和王后的住所,北侧是王公贵族的住所,南侧是士兵以及工人的居所,分区不同,石头砌筑的质量也大相径庭。</h3><h3><br></h3><h3>在一部纪录片里,马丘比丘公园负责人详细解释了这些建筑的石头是如何就地取材,古城内的一座采石场至今仍留下许多半成品。至于印加人所用的采石工具,负责人手持当地出产一种赤铁矿石,那种高含量铁矿石看起来就像生铁块,用作锤子敲碎石头易如反掌。</h3><h3><br></h3><h3>中国古建筑讲究磨砖对缝,青砖之间刀插不进,而在库斯科和马丘比丘,随处可见的却是磨石对缝,石头之间就像融合在一起,以至于让脑洞大开的学者联想到外星人。只能说昔日的印加人或许都是石匠世家,没有点胸口碎大石的本事都不好意思出头话事。</h3><h3><br></h3><h3>回到库斯科的酒店里,那位恢复健康的母亲郑重地对我说,早知道来秘鲁这么遭罪,我就不来南美了。此话言之有理,因为包括纳斯卡荒原上飞行和马丘比丘公园,她都无法参与,状态不仅让家人忧心忡忡,也让团友为之担心。如果心脏或血压有问题,特别是高原反应敏感体质的朋友,南美之行的秘鲁一站,确实要谨慎考虑。</h3><h3><br></h3><h3>不过对于我来说,秘鲁的古印加文化遗址是我南美之行最具吸引力的地方,少了这里,跨越万水千山的旅行理由也不那么充分了,尽管高反难耐。</h3><h3><br></h3><h3>这些年来不断的考古研究和科学考察,逐步剥去了马丘比丘的神秘外衣,也对百年之前第一位到过这里的美国探险考古学者Hiram Bingham先生的部分推论做了纠正,这里不是什么失去的神秘之城,而是古印加王朝的一处休闲庄园,功能上类似于中国的避暑山庄,模样上更接近圆明园,只是连西班牙殖民者当年都没到访过。</h3><h3><br></h3><h3>我的手机中保留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翻拍自一本画册,那是十年前在深圳购买的,由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出版。画面是1912年美国考古学家Hiram Bingham拍摄于秘鲁班巴河谷的丛山峻岭中,他借用了密林深处这座石头古城背后山峰的名字,称之为马丘比丘,并以此震撼了西方世界。</h3> <h3>后一张照片是我模仿Bingham的视角拍的,时隔一百零六年,变化不大,前者流芳百世,后者不过是普通过客的记录。</h3> <h3>Bingham并不是第一个发现马丘比丘的人,给他带路的当地的秘鲁农民早就知道古城的存在,但Bingham是第一个用照片记录下这座古迹的人,发掘遗址并带走了几千件文物,现部分收藏于耶鲁大学,大部分还给了秘鲁政府。</h3><h3><br></h3><h3>小苏说,马丘比丘古城背后的山峰像一个人头,鼻子嘴巴向上。仔细查看的确有点像,不过仰天长啸也好,叹息也罢,终究挡不住一种文明的毁灭。</h3><h3><br></h3><h3>有朋友在微信圈里问我:“如果历史可以重来,那将是一种什么状态?”</h3><h3><br></h3><h3>我以为,丛林法则决定一切照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