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疆喀什的那两年

老兔

<h1>  1961年3月至1963年3月,我在喀什工作、生活两年。回忆50多年前的这一段经历,有幸见识喀什的过去,接触维吾尔族淳朴而古老的风土人情,值得记录下来。</h1><h3></h3> <h1>  1961年2月,我与同系的三位教师由新疆矿冶学院调往喀什矿业学校(以下简称“矿校”),这张照片是我所在的采选冶系全体教师的合影,第一排左一是我,第一排左三是与我一起调往矿校的系副主任蓝家珍(广西壮族),第一排左二、右一是另外两位。</h1><h3></h3> <h1>  左照:喀什是我国最西部的城市,具有2000多年历史,是世界上仍在使用的最大规模生土建筑群。时间积淀了历史,也沉积了狭窄的街巷、拥挤的建筑、过密的人群,这是当年喀什的一大特色。这张照片显示过去的喀什沉淀历史的生土建筑群。右照:现在的喀什是我国内地唯一的对外开放的城市,是西部一带一路沿线上的重镇。这张照片显示现在的喀什既有沉淀历史的生土建筑群,也有挑战历史的现代化建筑。</h1><h3></h3> <h1>  喀什将以‘东有深圳、西有喀什’为目标,依托国家批准设立‘喀什经济特区’的特殊扶持政策,面向中亚、南亚、西亚广阔市场,加快超常规发展步伐,努力把喀什建设成为的国际化大都市。</h1><h3></h3> <h1>  左照:当年走在喀什的街头,犹如置身于异国他乡,见到的人和物都有异样的感觉,像似到了中东某个伊斯兰国家。比如妇女出门甚至在家都得披上这样的黑面纱,否则被阿訇发现将挨鞭打。右照两个开司巴郎(“开司巴郎”是维语小女孩的意思)合骑一头毛驴,维族人就是从小骑着毛驴长大的。</h1><h3></h3> <h1>  新疆流行一种说法:“到新疆不到喀什,等于没到新疆;到喀什&nbsp;不看“巴扎”,等于没有到喀什”。“巴扎”就是集市,喀什的巴扎独具特色:赶巴扎的人群骑着毛驴蜂拥而至和五花八门的巴扎。</h1><h1> 左照是帽子巴扎,右照是骆驼巴扎。</h1><h3></h3> <h1>  街上骑毛驴赶路的比比皆是,这两张照片是维吾尔族人赶巴扎的景象。</h1> <h1>  左照是热闹非凡的牛羊巴扎,右照是赶完巴扎在附近喝奶茶歇歇的景象。</h1><h3></h3> <h1>  这两张图片是喀什的生土建筑,早期的喀什没有砖瓦厂和水泥厂,红砖和水泥都要从苏联的吉尔吉斯斯坦进口,所以,老百姓的建筑物都是用生土块和黄泥砌筑。</h1><h3></h3> <h1>  喀什有一座新疆乃至全国最大的清真寺——艾提尕尔清真寺,当年全国已基本停止宗教活动,而喀什允许维族穆斯林正当的宗教活动——做礼拜。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艾提尕尔清真寺的阿匐每天凌晨开始、5次登上寺两侧的宣礼塔,高声呼唤穆斯林前来礼拜。星期五是维族的“居玛日”,远近的男穆斯林都要到此作一周之内最庄重的礼拜,清真寺前的广场和周边街巷满满的是穆斯林群众做礼拜。艾提尕尔清真寺是喀什的地标,是有着浓郁民族风格和宗教色彩的伊斯兰教古建筑群,是新疆穆斯林“聚礼”之地。左照是上世纪60年代初艾提尕尔清真寺广场的场景;右照是现在艾提尕尔清真寺广场做礼拜的壮观景像。</h1><h3></h3> <h1>  我在喀什的两年,喀什还没有实行粮食定量,到达矿校的第一顿饭,像饿狼似的狼吞虎咽,新疆矿冶学院调来的老师中,吃得最多的一位一口气吃了八个馍馍(二两一个的白馒头),我吃了四个,难怪,在乌鲁木齐那一阵子饿慌了。</h1><h3></h3> <h1>  先叙一段在矿校琐事:我所在教研组的两位选矿专业女老师是长沙有色金属工业学校1956年毕业生,一起分配到喀什矿务局康苏铅锌矿。矿务局创办矿校时又一起调到矿校。其中一位李某某是我母校1955年选矿专业毕业生赖某某的妻子,另一位沈某某是我在新疆矿冶学院同一系的选矿专业老师杨某的妻子(夫妻俩是同学)。这两对可称之为才子佳人的夫妻,遭遇了一段相同的命运:两位丈夫同时被错划右派,夫妻长期天各一方(男在乌鲁木齐,女在喀什)。赖某某在新疆冶金局是位选矿专家,时任有色金属研究所所长;杨某自学俄文,说得一口流利的俄语,在矿冶学院是用俄语授课的老师(1956年苏联教师全部撤走后,专业课还得维持俄语授课)。</h1><h3></h3> <h1>  在矿校刚站稳脚跟,遇上中央号召大办农业,要求有条件的单位办农场。四月初的喀什已经春暖花开,学校不甘居落后,在喀什以西约17公里的疏附县兰干公社划拨到两亩地。我和另外三位(其中一位维吾尔族汉语翻译)教职工、因没有授课任务被调遣去办农场,另外在公社聘了一位维族农民,指导我们种地。在维族农民家附近的一间民居当宿舍,在马路对面的矿务局农场食堂搭伙,就这样开始创办农场。这两亩地种了点红萝卜、菠菜、小白菜,供学校食堂。我第一次用维族独特的农具——坎土曼,坎土曼是维族人的“万能的工具”,用它挖土、锄地,还可以用来砍树、劈柴,把坎土曼立起来,靠着长柄,还可以歇息。左照就是坎土曼,右照是维吾尔族人用坎土曼锄地。</h1><h3></h3> <h1>  一次,我扛着坎土曼到水渠引水浇灌菜地,脚穿的皮鞋沾了一鞋烂泥,浇完水到水渠洗鞋,不小心一只鞋被水流冲走,光着脚丫子走回宿舍。还有一次,我赶毛驴车给学校送菜,把菜装好后吃了午饭往喀什矿校赶,17公里的路程接近黄昏时才赶到学校。卸完菜后,我把毛驴栓在宿舍门口的电线杆上,吃点饭就去睡觉。第二天起床发现毛驴不见了,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还得赶毛驴车回农场。嗨!毛驴被一位维族学生骑着玩呢!维族人出门习惯于骑毛驴,这位学生有一段时间没骑毛驴了,想过把瘾。</h1><h3></h3><h1> 放暑假了,矿校决定停办农场,我们四人回到矿校。</h1> <h1>  1960年,我由乌鲁木齐出差到喀什阿克陶县布伦口时,知道喀什有座闻名的香妃墓,由于当时公务在身(带了五名学生),没能去观光香妃墓。暑假的一天,我约了一位同事到位于喀什市东郊的香妃墓游览,那时喀什没有公交车,两人徒步往返10公里左右。当年的香妃墓不对外开放,看看外观扫兴而归。</h1><h1> 左照还能看到早期香妃墓周边的乱坟岗,维族墓葬与汉族墓葬迥然不同,死者用白布包裹直接埋在地下,地上就像这张图片那样,土台上用土块砌成菱形柱体作为墓葬标志。右照是现在的香妃墓,成为喀什的定点游览观光景点。香妃墓是一座典型的伊斯兰古建筑群,也是伊斯兰教圣裔的陵墓。这座富于传奇色彩的香妃墓,传说埋葬在这里的玉素甫霍加(第一代伊斯兰传教士)后裔中,有一个叫伊帕尔汗的女子,是乾隆皇帝的爱妃,由于她身上有一股沙枣花香(疑是狐臭),人们便称她为“香妃”。香妃死后由其嫂苏德香将其尸体护送回喀什,并葬于阿帕霍加墓内,因而人们将这座陵墓也称“香妃墓”。不过据考证,香妃并没有葬在这里,她确切的葬地是在河北遵化清东陵的裕妃园寝。</h1><h3></h3> <h1>  暑假期间,矿务局办业余学校(矿务局干部除工程技术人员外,大多是转业军人,文化素质低),矿校让我去业余学校任数学教师。暑假尚未过完,矿校遵照矿务局的决定停办冶炼专业,我被调到隶属矿务局的喀什冶炼厂。</h1><h3></h3><h1>&nbsp;&nbsp; 1958年,位于乌恰县康苏的喀什矿管处搬迁到喀什市,成立喀什矿务局并着手建设喀什冶炼厂、乌拉根铅锌矿、霍什布拉克铅锌矿和布伦口铜矿。早在1954年建成投产的沙里塔什铅锌矿,矿石都出口苏联。中苏公开交恶后,在偿还了前苏联的债务后,矿务局的产品必须就地消化,运往内地的运输成本太高。所以,矿务局在喀什建设这座冶炼厂。<br> 我到达冶炼厂时,铅冶炼车间的主体厂房和主体设备安装已经基本完成,在做试投产准备。到厂不久,我被派往康苏矿选矿厂化验室做矿物分析,以便做冶炼配料计算。在化验室结识一位名叫迟某某的化学分析技术员,又是一位被错划右派的冤屈者。</h1> <h1>  铅冶炼试投产一次成功,生产出第一批铅锭。但好景不长,1962年下半年掀起的企业下马的浪潮,毫不留情的把冶炼厂推向穷途末日,成为矿务局第一家关闭下马的企业。</h1><h1> 这张图片就是冶炼厂关停后、职工尚未完全遣散之前的留影,我在第四排右6。</h1><h3></h3> <h1>  1962年下半年,冶炼厂开始职工下放、遣散,最后剩下几位大中专毕业的工程技术人员和财务科长,不属于下放、遣散对象,留守搞清产核资。完成清产核资后,临时在隔壁隶属矿务局的喀什矿山机械厂上班等待调遣。期间,我协助财务科长张某某到阿图什有关单位清算债务。</h1><h3></h3> <h1>  在喀什两年,工作动荡不定,人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颓废。我的好友财务科长,是由辽宁杨家杖子矿务局调来冶炼厂,有家眷的他只身来疆,烟酒不离身,与他在一起我学会了抽烟喝酒。当年香烟是凭票供应,但喀什的维族不抽香烟而抽莫合烟,莫合烟在巴扎上随便买。</h1> <h1>  莫合烟是一种由黄花烟草的茎和叶碾碎后掺和晾晒而成,外观呈颗粒状的烟草制品,用二指宽,两寸多长的烟纸,卷上一小撮烟粒,用口水封住,点着便抽起来。这种烟是新疆的特产,现在已经被禁止生产和销售。</h1><h3></h3> <h1>  留守期间,有一件趣事回味一下:我和财务科长、陈某某(中南矿冶学院毕业,江西醴陵人)、另一位陈某某(甘肃冶金学校毕业,江苏沙洲人)结伴,到冶炼厂附近的农村溜达,遇到一位维族农民出售毛驴,这位维族农民懂几句汉话,他答应买下来后帮我们杀,我们花了五块钱买了下来。杀好剥皮后把驴皮和下脚留给他,我们只要驴肉,他还退了一块钱给我们,等于四块钱买了一头驴。回到厂里由张某某掌厨,卤了一锅驴肉下酒吃,“天上龙肉、地上驴肉”。</h1><h1> 这是我们最后留下来等待调遣的四人。后排右是我、左是沙洲人陈某某、前排左是财务科长、右是醴陵人陈某某。<br></h1> <h1>  1963年3月,我终于等来了调令,调往乌鲁木齐市115厂,结束了在喀什的两年。</h1><h3></h3><h1> 我用诗人柳青的一首诗作为本文的结束语:“<font color="#ed2308">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生命就像点燃的蜡烛,不会因为烛台的金贵而灿烂;生命就像一杯淡淡的水,不会因为杯子的贵贱而发生变化。</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