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蛇

学小林校长

哇！味道好极了！

嗯！这汤真的不错！

这汤大补啊！今天小雪，刚好暖暖身子。

……

在大家不停的溢美之词中，我安静地拿起汤匙细细地品味着这鲜美的汤汁。汤汁呈清亮的淡黄色，上面飘浮着零星的油珠，从鲜美的味觉和淡黄的色泽中能够判断出，这汤一定是用土鸡和什么材料煲出来的。

　　味道真的好极了！氤氲的汤雾夹杂着淡淡的姜味从鼻腔中沁入心扉，心里一直在猜想到底是用什么食材和土鸡相恋出了这番让人着迷的味道。不自觉中让服务员帮忙又斟满了一碗。

　　直到服务员把汤料端上来之后，从食材的形状才发现这汤鲜美的奥妙所在。原来这款汤是用过山峰蛇和土鸡为主食材，配以石斛和姜片慢慢熬制出来的。不知道为啥，我脑海里很自然地给这款汤取名为“龙凤呈祥”。

不得不承认吃在广东的说法。曾有人这么调侃广东人，“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除了飞机、轮船和桌子椅子，没有广东人不吃的”。

　　汤虽然好喝，但在看到汤料后，我便按耐住了再来一碗的食欲。因为，我想起了小时候一段惊心动魄的吃蛇经历和另一段亏欠一条蛇命的故事。

　　大概我9岁那年的夏天，爸爸从一个上街卖柴的樵夫手中买下一条被他已经打死的蛇，足有家里的挑水扁担那么长和玻璃杯那么粗，规则有序的黄黑色夹杂在一起，甚是艳丽。但是见蛇色变，心里总是装满了冰凉和邪恶的恐惧。听围观的大人们议论说，这是菜花蛇，没有毒的。我才敢慢慢凑上前去，在别的小孩用手摸了一下后，我也大胆地快速地摸了一下，瞬间感觉身体一阵冰凉。

听爸妈说我好小的时候皮肤毒气得很，总会出现溃烂，难以愈合，由于喝了谁谁谁家送来的蛇汤的缘故，从此以后连痱子都没有生出一个。于是对吃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爸爸给蛇褪去了蛇皮，把蛇斩成了几十小截，然后开始烧水煲汤。

不知道是真是假，当地有一个说法，烹蛇吃一定要在室外做，绝不能让室内房梁上的扬尘落入锅中，否则汤比砒霜还要毒。

那天傍晚，爸爸在院子中央架起炉子并生好煤火，一个大号铸铁鼎罐装满清水置于炉子上，白白的蛇肉沉入水底，静静地领受着火神的加持 。院子里的左邻右舍都准备好了碗，一边抱怨着这个夏天的炎热，一边议论着蛇汤的特别功效，只等着一锅“圣水”的诞生。

　　约摸过了好一阵子，锅口白气冲天，水面翻滚，爸爸只加入少许盐巴，便宣告“圣水”大功告成。爸妈热情相邀，院里的男女老幼人人分得一碗，各自找得地方或坐或蹲慢慢享用。没人敢入室内去，生怕房上扬尘落入碗中。

吃完蛇肉，大家小心翼翼把蛇骨收集在一个垃圾铲里。大人告诫小孩切莫打赤脚，否则被这“龙骨”扎伤了脚，伤口会难以愈合的。

不能在室内烹蛇还有一个民间说法，说是会招来家蛇的报复。

那晚，我躺在床的里边，搂紧一个枕头，紧紧挨挤着墙，久久不敢闭眼，感觉房间外面聚满了前来复仇的蛇，全身冰凉。

从那以后，我不想再吃蛇了。

　　记得初二那年的一堂物理课上，我开了小差，眼睛没有看向黑板，而是望着窗外的一棵大柳树直愣神。正值春夏之交，新叶已经满木葱茏，绿得真好看。突然我隐约看见一个枝丫上似乎有个东西在悄悄地蠕动，那枝丫距地面也就六七米高，离我座位估计也就十来米远。我那时眼神还挺好，十几米距离之细小物皆可洞察。

但是那天我还不敢确定我的第一感觉，便卷起一本作业本，当做单筒望远镜，紧贴眼睛仔细观瞧。

　　匍匐在那根枝丫上的果然是一条蛇，全身通透的绿色，足有两米多长。如果不是我眼神好，真的很难发现。透过望远镜，我还看见它正吐闪着一条如火苗跳跃的红信子。

　　下课铃声一响，老师还未出门，我便大喊一声，“蛇”！把老师给吓了一大跳。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同学们看清楚树上果然有一条大蛇。几个大胆的同学纷纷找来石头、土块和树枝，对着上方一阵猛烈进攻。密集的火力之下，蛇终于招架不住，从高高的树上直接摔落到水泥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啪”响。蛇刚竖起半截身来，还未找到进攻方向，就被围起一圈的人们又一阵密集的石头和土块的火力进攻下，活活打死了。

一个胆大的同学用树枝挑起蛇的尸体，故意扬到围观的男女同学面前，吓得大家又四处逃散。然后又高高地挑向天空，再硬硬的砸向地面，还戏谑称“龙从天降”。可怜的蛇被反反复复戏谑几次后，最后被抛向了操场边上的水塘里。

　　后来妈妈知道了，责怪我们不该杀生，我才知道妈妈那时已是月亮山寺的皈依弟子。潜移默化之下，让我对生命多了一份敬畏，对那条蛇充满了歉疚。从此，我不再吃蛇了。

当然不知者不怪，此次我一开始也不知情，只好事后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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