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甜菜渣

后岗子

<h3>纪念济南“老三届”五千知青赴黄河农场50周年!</h3> <h3> 一九七零年兵团组建后,为了开发更多的副业,团部在一营一连北部新建了一个甜菜制糖厂。团部分配任务到各营各连,每年必须种60至120亩的甜菜,保证制糖厂用来生产白砂糖的原料。那时的制糖厂生产相当红火,因为有源源不断、得天独厚的资源条件—自产甜菜。山东生产建设兵团生产的白砂糖,行销全国各地。</h3><h3> 在生产白砂糖的过程中,因为所用原料是甜菜,除了从甜菜中将糖份提取出来之外,还会产生大量的甜菜废渣。堆积的废渣日久逐渐成了小山,开始还不知道怎样充分利用。不知谁发现甜菜渣作为猪饲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乎,各营各连争先恐后都去团部糖厂拉甜菜渣用作猪饲料。糖厂向小山似的甜菜渣,霎时间就不见了踪影。甜菜渣忽然间成了稀缺物,各营连都在抢运。为了得到那没有成本,又可以解决猪饲料来源的途径,各营连打起了抢夺甜菜渣的运动战。</h3> <h3> 凌晨三点多钟,是我们大车班正式出工的时刻。记得我们连队每天必须保证一部马车去团部糖厂拉甜菜渣——那段时间大车班的知青基本已经变成了夜猫子。</h3><h3> 五六部大车轮流上阵,我们必须在黎明前赶到团部糖厂,这时糖厂生产所排的废渣是比较多的。也是因为各营连的车太多,想争个头筹,去晚了就会放空车返回,这样的情况是经常有的。</h3><h3> 在那段日子里。记得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们都不情愿地从睡梦中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向梦游似的,机械地将马套上马车,又机械地赶着马车到女生宿舍叫醒跟车的副手。 </h3><h3> 我们大车班一人一部大车,每部车配备三匹马。执行任务时,一般跟车的副手都选定一名干大田的女知青,例如运草、运肥、运土垫圈……。这样的搭配叫做“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众多少男少女的环境下,这样的搭配的确也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h3> <h3> 我们连队共有四排砖瓦平房。一排为连队的伙房,三排为知青宿舍。一排平房共有八间,平均分隔为四室。一室两间,分别住七个人。大车班宿舍在连队伙房的前排,靠营部中心路东南侧的一排平房,从西边数第三个门,是一个有两间面积房子的宿舍,室内住了七个人。</h3><h3> 因为没有架床板的凳子,每个知青的床铺,都是用青砖摆成的四方形砖垛子,然后将床板架在支好的砖垛子上,知青按位置依次铺好被褥,其实就是象架在砖垛子上的大通铺。但是与刚到农场时的居住条件相比,条件好的太多了。</h3><h3> 记得那是一个初冬的夜晚,拉甜菜的任务再一次轮到我。</h3><h3> 吃完晚饭,大车班的知青各自坐在用砖垛子架起的床铺上相互交流着拉甜菜渣的经验。从出车的时间、到团部糖厂的最佳时间、糖厂出甜菜渣最多的时间段、什么时候能抢个头筹……,甚至连马车位停靠的位置都讨论到了。毕竟知青们不愿意看到,也不希望放空车回连队。</h3><h3> 在当时的环境下,完不成任务或任务完成得不好,都是一个非常丢人的事情。环境和舆论的压力也会使年轻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因为那个时代的知青都有积极上进的夙愿。</h3><h3> 熄灯了,同宿舍的知青们,慢慢地进入了梦香。我还在津津有味地读着浩然写的长篇小说《金光大道》。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睡觉,我只能用手电筒照着书中的字里行间,吸允着动人的故事情节。</h3> <h3> 深夜两点多钟,我放下手中的小说。悄悄地穿上衣服,披上连队发的黑色的棉大衣,拿起赶车的马鞭,走向马棚。</h3><h3> 马棚内黑乎乎的,只有马槽上拴马的架子上依次挂着的三个马灯发出微弱亮光,供饲养员给牲畜添草加料。我走到“阴天”和“小红马”的跟前,槽子里的草和料已经吃得干干净净,饲养员正在给它们饮水。</h3><h3>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马和其他肉食动物不一样,是直肠子,夜间必须喂两遍草,一遍料。再这特殊的日子里,执行任务的马,夜间必须要多加饲料,这样马才能有劲拉车。草膘料力水精神,每一个赶马车的驭手都清楚地知道其中的道理。</h3><h3> “放心吧!马都给你喂饱了。今夜出车的马我都给开了小灶,喂了三遍料。不过在路上一定要多给它们喝点水呀。”见我到了马棚,饲养员迎上前来对我说。</h3><h3> 看到饲养员眼睛红红的,准是一夜又没有合眼,这阵子大车班加班轮流拉甜菜渣,可把他累坏了。</h3> <h3> 看着已经喂饱的两匹马和一匹拉偏套的小骡子,我心里踏实多了。我分别将“小红马”套在车辕内,“阴天”套在稍套上,小骡子套在偏套上。顺便将铁锨、铁叉子别在车邦上。将围笆前后固定在车厢的两头,用绳子将其固定好。赶着马车向女知青宿舍方向走去。</h3><h3> 马棚在场部土围坝外的东面,离二连知青宿舍大约有三百多米。按照事先约好的规定,我赶着马车来到大田十班女知青宿舍,拿起马鞭在地上甩了三下。清脆的鞭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回荡空中的马鞭声还没有落下,跟车的女副手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看样子这一晚她也没有睡好。</h3><h3> 初冬的夜晚,干冷的北风吹得苍凉的大地,感觉格外寒冷。坐在马车上,两脚冻的发麻,我们时而跳下车跟着马车跑几步,给身体增加些热量;时而交流着连队男女知青中间不为人知的事情和秘密,在谈笑中也就掩盖了身体对初冬寒冷的畏怯。</h3><h3> 在黑色无人烟的平原上,只有我们和三匹朝夕相处的马,在急急忙忙地赶路。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并不感到寂寞。不一会儿功夫,我们就到了目的地——制糖厂。</h3> <h3> 早上五点多种,这时各营各连的马车已经聚集了很多,那不大的甜菜渣堆围了一圈大车,像一个八卦图形。许多马车在外等候,有空就见缝插针。看到此情况,我只有占据有利的地形,随时准备将马车靠近甜菜渣堆。</h3><h3> 瞅到一个间隙。我迅速地将马车倒到甜菜渣堆旁,此时的甜菜渣已为数不多。我和副手急忙抄起铁锨,迅速地将甜菜渣一锨锨地锄向马车厢。不一会儿马车就装满了,我用铁锨使劲地拍打着冒着热气的甜菜渣,使甜菜渣更结实一些,装得更多更高一些。</h3><h3> 任务完成了,我的心里轻松多了。看着疲倦的三匹马,真有点心疼,它们也是我朝夕相处的“战友”呵。我们每刻形影不离,每次完成任务都有它们的功劳。我倍加疼爱它们,倍加呵护它们。</h3> <h3> 很长时间没有到一营了。侄女就在一营一连。她们的连队也在营部,离糖厂很近。我们叔侄俩年龄相仿,我比她大一岁。我们都是济南“老三届”知青,同一批分配到农场的,她比我早到农场一个多月。每次到她们连队,连队的知青对我都很热情,无论年龄大小,见了我都叫小叔。尤其是那些女知青们叫得更甜,叫得我真不好意思。人家都说我是年龄不大,谁让你长在辈上呢!没法只能默认了。</h3><h3> 到了一营一连。我将马车赶到马棚,交给了她们连队的饲养员,带着副手到了侄女宿舍。侄女见到我十分高兴,忙里忙外的为我们准备早饭,饭间给我啦着济南家中的情况和她们连队的趣事。 </h3><h3> 有了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一举三得。首先,我可以公私兼顾,见一见侄女。虽然我赶车跟她见面的机会很多,但是隔一阵子不见,还真有点想念和牵挂,毕竟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其次,可解决我和副手的吃饭问题,不用饿着肚子急匆匆地往回赶。再次,我的“战友”也可以舒舒服服解决吃的问题,不用风餐露宿了。何乐而不为呢!</h3><h3> 吃完早饭,侄女她们要出工了。我们告别了侄女和一营一连的知青们。</h3><h3> 我和副手赶着装满甜菜渣滓子的马车,跑在回营部的路上,这一路我们心情特别舒畅,因为我们终于圆满地完成了领导交给的光荣任务。</h3><h3> 睏极了!回到宿舍我倒头大睡。</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