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雨外传（下）

东方笑纳

第五章

不要修理

余姚，有浙东小九寨，有心学"圣儒"王阳眀故居，有新石器遗址河姆渡。

我们旅行团戴团长手底生风，一挥，各家各户彩云般漂将过去。自然，少不了"落小雨",又是唱又是跳，一会儿说你很美，一会儿说她真美，一众人观光赏景，还有这样的"开心果"相依相伴、不时赞美，自是不亦乐乎！

两天时光，一晃而过。回上海的路上，"老司机"只管聊天走了神，岔到了盘山公路上，左转右拐，一车人东倒西歪。不知何故，惹恼了"落小雨",忽然，在奶奶和外婆间烙起了"烧饼",哭闹不止。如此这般，却是少见。一众人各显神通哄着她，牛奶要么？要！到手了，又来个不要不要！苹果要不？要，不要不要！车窗外阳骄蝉噪，车内小雨哇哇哭闹，如此不讲礼，还是头一回看到。我顺囗来了句:

这小雨要"修理"了！

话音刚落，"落小雨"哭闹戛然而止，她竟然迅速应了一句: "小雨不要修理！"

有没有搞错哇？一车人听得真真切切，全都醒不过来了，这是2岁又2个月孩子说的话么？个个笑翻！

车下了山路，便是一马平川，刚刚还是梨花带雨的"落小雨"，又成了开心果。"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奶奶终于道出了原委一一小雨晕车。众人齐声，哦一一

角落里弱弱地传来了一句: "她咋不早说呢？"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责骂",她才是2岁多的孩子，咋会说"晕车"两字呢？

小雨奶奶低头问怀中的小雨:"小雨你刚才为什么哭呀？

"晕车！"

呼，厥倒！这个"落小雨"，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第六章

吃 糕

阿毛，带伞没？

呒没，做啥？

刚刚超车过去的是陆总！

是吗？"落小雨"也在？

那还用说！

那又要成"落汤鸡"了！

去你的！臭嘴！

一车人哈哈过后，车行至江阴大桥十公里处，眨眼间，黑云翻墨，白雨跳珠•••

我们是遵戴团长指令，前往泰兴城的，一场大雨，将前行的队伍冲得稀里哗啦，30多人直到下午一时仍未到齐，我们端坐在饭桌旁，捂着肚皮说不饿不饿。

主人李老师差人端上两盘桂花糕，一盘被男人们即刻风卷残云，一盘端到女人们桌上，恰好在小雨面前，一会儿小雨就吃了一块。此时，李老师走了过来，望着吃得正香的小雨，说:

"小雨，奶奶也吃一块，好吗？"

正挑着第二块糕点往嘴边送的小雨，刹那在空中拐了弯，举到李老师面前，并说:

" 喏，这是给你留着的！"

呼，有没有听错啊？一个只有2岁3个月的小孩，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说出这等话语来？！

这鬼精灵，是见李老师不停忙禄，特意犒劳，还是看出了李老师是东道主"大权在握"，存心拍一拍呢？此谜无解，只有爆笑！

"落小雨"也在笑，一脸的稚气！

时间不觉，悄然过了午后一点•••

第七章

照 相

采梨泰兴郊，悠然见长江。这是一幅多美妙的闲逸图啊！

无奈，"落小雨"携来一场豪雨，只能望着果园透湿的泥土，兴叹一气了！

十三日早餐毕，已是九点了。一众人懒懒散散聚集大堂，准备驾车到农家乐小憇，午后归去。

"落小雨"拿着妈妈的手机，颠颠地跑着，人模人样地对着墙上的油画，对着展柜的青花瓷，对着吧台倒悬的高脚杯，忙不叠的照着相。等候的红男绿女，摇头晃脑地追捉着、欣赏着。

不知何时，张总走进画面，来到小雨身旁，开囗道:

"小雨，给叔叔也照张相，好吗？"

小雨转过头打量一下，然后••••••然后，举起手机，摇了一摇，来了一句:

"呶，手机没电了！"

站在不远处的一众人，听得清楚明白，差点就信以为真了！不曾想，小雨妈妈一句话，让人厥倒，"小雨，手机不是充满电才下来的吗？咋说没电了呢！"

只见"落小雨"回眸一笑，拎了手机轻轻一转，离去！

哈哈哈， 身后的张总在醒过来的众人面前，独自凌乱！

有好事者言: 小雨大概看到张总，不是她心中的"帅哥"，但又不愿得罪这位"大神"，"手机没电了"，是何等绝妙的表达啊！你可以理解为，我小雨想为你拍照的，但手机没电了，这总不能怪我吧！既避免了拒绝的尴尬，又给足了张总面子。小雨，讲话艺术啊！

另一位"大神"感慨道: "我们两三岁只晓得盘尿泥，还傻拉瓜叽的呢，这小屁孩不得了！

哈哈哈，此话虽粗，可事实就是如此！

第八章

讲道理的人

今天中午，陆小雨自家爷爷告知，小雨早餐时庄严宣布: 从此以后再不到陈爷爷家了！

"天！"她还不到三岁，"从此以后" 意味什么？这判决也太重了吧！

"冤"有头，债有主。话还得从头说起:

昨晚，我正在吃饭，手机响了，是小雨爷爷来电，言简意赅，要看我家小院里"长势喜人"的菜地。不由分说，已经出发。

我匆匆收了碗筷，冲出门笑脸相迎。小雨率爷爷、奶奶、妈妈列队而来。进得屋内，开了院门，夜色朦胧，一行人"考察"了园内东倒西歪的青椒、茄子苗儿。幸好乌漆麻黑的，看不清我的尴尬表情。倒是几十株傲立的莴苣长得蓬勃，多少挣回点面子。遂起意: 带几棵回去？

奶奶问小雨: "要么？"

小雨背着手，一个"要"！转身回到屋内，我等鱼贯而入。小雨摆下手说: sit down,我们又随即坐下。

我说:烧水，泡茶？

小雨爷、奶连说不用了，坐一会就走。

我也就不客气地坐稳了。

小雨到哪儿自是主角，指着桌上的纸盒问:

"这是什么？"

奶奶答:"湿巾。"

小雨示意要一张，接过擦罢手心擦手背，又令我们人手一张照样儿来。

小雨脑瓜儿左右晃了晃，似乎觉得没动静。就开始大谈在幼稚园画画了，画了什么呢？有苹果、草莓、banana。

呼！我开始出汗了。一连串的弯弯绕，再糊涂的人也该听懂了。

"哈哈哈，她要吃水果！"奶奶捅破了窗纸。

汗颜的是，这些一样也没有！我叠声道歉。你们该早点告知我呀！爷爷、奶奶接茬儿连说没事没事。

我可不这么想，人家小雨有半年多没来了吧？此次光临寒舍，可是咱的荣幸呢! 更何况半年前我俩结下了"梁子"，人家不计前嫌，屈尊给面子，如此这般，又无茶点又无水果的慢怠，本是相逢一笑泯 "恩仇" 的绝佳时机，可我都做了什么？情何以堪？

　　

"梁子"是如何结下的呢？

去年十一，我们几家结伴到泰州游玩，途中，小雨奶奶讲了件此前发生的事:

她和先生不告而辞到外地去。小雨一觉醒来，不见爷爷、奶奶，外婆告知出差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小雨气歪了脸。

待到她们回来，小雨嘟嘟小嘴，不理不睬。爷奶赶紧儿解释不能带小雨的原因，又怕事前告知要闹着一起去，所以只能不告而别。

不曾想，小雨，神情严肃地爆出了一句，"我也是讲道理的呀！"

天哪，这是一个只有2岁半小孩说的话吗？直听得大伙目瞪口呆！我就想，当初就告知她，能否真的"讲道理"呢？没有岁月可回头，鬼才知道呢！

车一程，步一程，我们到果园采摘，到淡水养殖场观鱼，欢歌笑语，一路无事。

此行最后一站，是参观红军纪念馆，观毕，齐齐地走向停车场一一

故事来了，小雨不肯走了，先要爷爷抱，爷爷径自前行，后要奶奶抱，奶奶也自管走，这家伙见状，抱住了奶奶的腿，奶奶只好抱起。

我竟然管起了闲事，正色道: 小雨自己也有腿，为啥要奶奶抱？

小雨噘着小嘴，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又接着说: 小雨不是说，你也是讲道理的么？原来是假的呀，骗人的呀！

看得出这句话触动了神经，小雨内心的纠结清晰的写在了小脸上。下来走？ 不舍奶奶的怀抱，不下来，自己说过 "也是讲道理的" 。时间折磨人，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盯着她呢！小雨激烈的斗争着。终于，从奶奶怀抱里挣脱下了地！

一个"讲道理的人",默默地向前走去一一

我赶紧举起双手不停地向下压，示意一群欲爆笑的人，不许笑，不许笑！

不过，我付出了"沉重"代价，此后一路，小雨再也没有搭理我。

事隔半年，人家小雨主动伸出和平的橄榄枝，我竟然没接住，怠慢呀！好可惜哦！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必须用实际行动，改过自新，争取赢得"大法官"对 "从此以后" 的改判，我坚信，一定能，因为一一

陆小雨是个: 讲道理的人！

（前排左一小雨奶奶，左七戴团长。后排左二小雨爷爷，左六为作者）

后 记

«陆小雨外传»的首篇写于2017年7月，末篇写于2018年5月，时间跨度不到一年，写的是小雨2至3岁之间的点滴小故事。用这样的题名，照理应不断地写下去，并非没有故事了，相反故事多多，精彩依然。

只有2、3岁的孩子，无论智商、情商都超乎寻常，以致时常有人问我，是否真有其人，是不是在编故事、写小说，我再一次声明是真人真事，绝非虚构。

记得有一次，我故意与小雨斗嘴，又假装受了委屈，掩面"哭泣"，她竟然来了句:

"老师说了，哭也没用！"

瞧瞧，她又扛了老师的"大棒"，狠狠地"砸"了我一下，我还有得"翻身"吗？

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我在担心"举"得太多，在我笔下，小雨精怪吓人而可爱渐少，当初，却是"可耐"触动了我心底的柔软的。

再者，一再写小雨的聪明伶俐，并公诸于众，久之，也会对小雨的家长，又及小雨的成长，造成一种无形的压力，且对其他的朋友和孩子形成压力，即所谓: 人家的孩子•••

小雨的爷爷、奶奶多次言明，希望孩子自由、健康成长，将来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幸福快乐就好。

士志于道，止于至善。所以，不能添乱，就此打住！

二O一八年十二月五月

于沪上留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