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红楼:真率的湘云没有那么多的弯弯肠子

鲁焕清

<h3>为什么那么多读者都喜欢史湘云?<b><font color="#167efb">因为她的脸上总挂着动人的笑靥,她有着和宝钗一样的招牌式笑容,却没有宝钗那样深的城府、那么多的心计;因为她真率爽快得就像一块透明莹润的水晶,她有着和黛玉一样的直率坦白,却没有黛玉那样的小性尖酸、那般的哀怜自怨。</font></b>她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她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防人之心;她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第49回,她第一次见到宝琴,便说出了一连串不知轻重的大实话。</h3> <h3><b><font color="#b04fbb">其一,从宝琴之“斗篷”,直评老太太之特别“疼爱”。</font></b></h3><h3><br></h3><h3>宝钗和湘云、香菱正在说诗,宝琴来了,她身上披着的一领“金翠辉煌”的“斗篷”顿时“亮瞎了众人的双眼”。待知道这件“斗篷”原来是“老太太”的恩赐时,香菱的表现是先摸其衣、再叹其美。而湘云则不然,立即说出一席话:“那里是孔雀毛,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作的。可见老太太疼你了,这样疼宝玉,也没给他穿。”她先是否定了香菱“孔雀毛”的说法,指出此乃用“野鸭子头上的毛”织成,斗篷之珍贵程度远出众人之料。再是直率地点出了“老太太”对宝琴特别的“疼”:老太太疼爱自己的宝贝孙子,可能说人尽皆知,平日里宝玉要什么就给什么;但这么好的一件宝贝东西她却一直藏着,没有给宝玉,而第一次见到宝琴就欣然给了她,老太太对宝琴之疼爱程度可见非同寻常。而且,湘云这段直白的话当着宝钗的面说出,想必宝钗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否则在后面她也不会对宝琴发出“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福气……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的感慨。</h3> <h3><b><font color="#167efb">其二,从走动之介绍,直言太太屋里之“人多心坏”。</font></b></h3><h3><br></h3><h3>如果说对老太太的疼之直评还在情理之中的话,那么,湘云接下去向宝琴介绍贾家情况时则显得口无遮拦:“你除了在老太太跟前,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顽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回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真没想到湘云会对宝琴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对贾家了如指掌的女孩,竟然在心底里认为整个贾家就“老太太跟前”和“园里”这两个地方没问题,可以放心地“只管顽笑吃喝”;其他地方即使是“太太的屋里”也切不可随便走动,因为那屋里“人多心坏”,而且都存有“要害咱们”的心思。湘云这真率直白的介绍,使得宝钗也不禁批评她“说你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到底嘴太直了”。湘云这掏心掏肺的话语,看似很不经意,实则重胜千钧。“太太的屋里人多心坏”,湘云虽然没有明说是哪个太太或者两个太太都是,但这话已是非同寻常,它昭示着:偌大的贾家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翻动着汹涌的暗流。</h3> <h3><b><font color="#b04fbb">其三,从宝钗之顽话,直揭“有人”心里之不是滋味。</font></b></h3><h3><br></h3><h3>当琥珀向宝钗传达老太太那“别管紧了琴姑娘”的指示时,宝钗一边答应,一边故意装出吃醋的样子,推着宝琴说“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恰恰在这个时候,宝玉和黛玉也不请自到。见此情景,湘云顺口即景调侃:“宝姐姐,你这话虽是顽话,恰有人真心是这样想呢。”曹公在这里通过琥珀之口,先将那“有人”曲解为宝玉;在宝钗湘云否定后、琥珀又指向黛玉时,湘云也许是吸取了第22回当面说龄官很像黛玉的教训,不再首肯,却以“不则声”来应对。但她的沉默,实际上却是另一种肯定的应答。这不,宝钗见大事不好,赶紧以“更不是了。我的妹妹和他的妹妹一样。他喜欢的比我还疼呢,那里还恼”的话语来打圆场。使人欣慰的是,黛玉见此情景,却不再像第22回那样生气、翻脸、走人,而是“声色亦不似往时”,不但没当回事,反而“赶着宝琴叫妹妹,并不提名道姓,直是亲姊妹一般”。那份亲热劲儿,直让宝玉也纳闷、稀罕不已。</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