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行(二十)

幽兰

妈妈是第一个起床的，随后是我。天刚亮，门槛、井口、墙壁、院围墙，湿漉漉的，空气中也满是水的氤氲。妈妈去小叔家喂鸡，养蚕季节结束，小叔小婶去城区带孙去了，家中的几只鸡，由妈妈打理。

我随意走走，目的是去拍照。初冬的村庄，静悄悄的，我不走远，就在家里的四周，这样可以兼顾厨房的事情。我是插上电饭锅后才出门的。

桑地枯萎了，想起它在青葱的时节里，所赋予我的快乐，我多么的不舍它的凋落。谢幕后的桑地，光秃秃的枝条，裸露在晨风中，犹如繁华落尽后的街市，尽染孤单和寂寞，我却依然恋着它。

上次(16日)回家缤纷多彩的菜花地，就在我家院门口的正前方，中间隔着一条小路，小路通往溪流。那天的小路，覆盖着菜花的璀璨夺目，那情那景，我无法忘怀，以至到了今早，我还沉浸在那一片菜花的纷呈里呢。

菜花地凋零了，满地的碎花瓣，染黄了主人家的门窗，如此美丽的屋舍，在初冬中别有情趣，俘获了去溪流洗衣裳的村中女人，多少喜悦的眼光。主人正在楼顶晾晒湿谷子，他的身影，笼罩着一层黄色花瓣的芬芳。凋落了的菜花畦，依旧是晨曦中耀眼的星光。

辣椒的光芒，成了我眼睛中绚烂的一景。露水在辣椒树上闪耀滚动，辣椒的尖端，直指云天，辣椒红黄相间中，泥土香从根部中冉冉升起，自成独特的景观，令人欣羡不已。辣椒的叶片几乎消失怠尽，枝条也失去了翠绿时的茂盛，可满枝节的粒粒辣椒，却似朵朵涟漪，荡漾着旖旎风光。

茄子也进入尾声了，枝丫却依旧刚劲有力，叶片也依旧泛着春天的绿意。几朵茄子花，好似紫罗兰，温暖了初冬的寒意，茄子摇曳在晨风中，温柔如天边的云彩。

我漫步在小路的周围，菜地的多姿多彩，美了村庄，也美了我的脚步。洗衣裳的女人，不时的从我身边过，她们爽朗的欢笑，与菜地的绚丽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图。家乡的风景，岂止是这些，遍地的芳草鲜美，树香花艳，堪称奇景。

桂花遍地飘香，我工作的单位大院，桂花早就凋谢了，我也以为，要想看到桂花盛开，只能等到来年秋天了，怎想到，回到老家，桂花香缭绕不绝。我家的屋边，就围满了桂花树，缀满桂花的枝桠，犹如是雪挂，美不胜收。

我是昨天晚上回到家里的，妈妈腰腿不好，我回来探望，顺便带回一些专治腰腿的药材。昨晚给妈妈敷药时，满屋的桂花香，柔软了妈妈的身躯。整夜，桂花香索怀在我的梦境中，早晨起床，浓郁的桂花香，几次让我又想躺回床上去，好让桂花香袭卷的梦境继续。

早起推窗，桂花树裹满了晨雾，桂花夹着露水的清香，浸满嗅觉，如此的惬意，我是第一次享受到。当我在村巷漫游时，回想到起床的那一幕，我依然是温馨不已。

村巷上的人家，墙壁边挂满了丝瓜，丝瓜的枝藤，干枯了，可一个个的丝瓜，悬挂在墙边的风彩，真的很美。最让人拍案叫绝的，是悬挂在电线上的，那是一幅天然的画图，我心旷神怡到流连忘返。

野花，开遍路旁屋边，走过的地方，每一处都是野花的天堂，真的想不到，初冬了，我的老家，依然是野花绽放的时节。我喜欢老家的野花，喜欢村庄陶醉在野花中的柔暖，喜欢野花温婉着的那一缕缕的空气。

我尤其爱着，那一户户祥和安逸的人家，那是今早呈现在天空下最美的景致。湿润的屋角，温柔的楼顶，斑斓的门窗，飘动的帘子，美过春天的花开，它把住户人家的美丽幸福，写满在村庄上空。

我的老家，所有的一切，都是初冬里最美的诗和画。

等到我回到厨房，妈妈早回来了，她洗好的白菜，飘散着井水的香。我今早到过的地方，它的光华，都凝注在血液里，化作了我胸膛中愉悦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