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一个77周岁的“耄耋老人”,最近接到澳大利亚政府的通知,批准我和妻子去澳大利亚投奔小女儿,成为澳大利亚的永久居民(绿卡)。我们将于今年末去墨尔本报到。</h3><h3>为什么我们要申请去澳大利亚定居?在国内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异国它乡,寄人蓠下?我们这是经过衡量利弊得失,再三考虑后决定的。其原因将在最后陈述。</h3><h3><br></h3> <h3>夕阳西下的我。</h3> <h3>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又一个三叉路口。</h3><h3>第一个叉路口是1959年高考,前面是”录取”和”不录取”两条路,我被录取了,但是是专科学校。</h3><h3>第二个叉路口是1962年毕业分配,我被分配到”关外”的长春,“服从”,还是“不服从”,我选择了服从,而且是愉快地去报到。那个单位是个成立不久的一个百人的小研究所,但直属第一机械工业部。一座日本人留下的破旧小二楼房,一半当办公室,一半是家属宿舍。当年正是困难时期,东北比南方更困难,沒有大米,每顿都吃高粮米,苞米面,喝白菜邦子清水汤,每人每月半斤肉。但是那里却是我以后几十年翅膀长硬的地方,小才得到大用、才能得到发挥、可以作出贡献的非常合适的战场。</h3><h3>第三个叉路口是2001年,年满60岁退休。退休后我可以天天过一种吃了睡,睡了吃的神仙日子,可以天天去打麻将到半夜回来,但是我没有走这条路,而是发挥余热,利用我几十年积攒的知识和技能,研制一些供特殊场合使用的特殊传感器,这些传感器市场上买不到,也很少有人能做,而这正是我的长处,因为技术含量高,所以可以获得较大利润。(量大面广的通用性传感器,我与生产厂在生产成本上完全没有竞争力)。靠着我上班时与客广建立的良好信誉,回头客不断,我天天要干到半夜。小女儿去澳大利亚上大学,每年20万元费用就是这样挣出来的。后来挣的钱用来买房买车。</h3><h3>这次是我的第四个叉路口,出国定居还是不出国定居?这将决定我怎样度过余生。最后决定递交申请书,批准就去,不批准也无所谓。一切听天由命。</h3><h3><br></h3> <h3>新买的俄罗斯毛瑟枪,扮个大侠自娱。</h3> <h3>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申请澳大利亚绿卡呢?</h3><h3>唯一的原因就是”医疗”!“医疗”!“医疗”!</h3><h3>人到这个年龄,夕阳西下,不可能不衰老,不可能不生大病。无奈!无奈!无奈!</h3><h3>我现在的医保卡中,每个月只有251元。不用我解释,中国人都知道,如果生了病,这点钱顶什么用?如果得了大病,我只能卖房卖车,倾家荡产,还可能危及女儿。</h3><h3>而澳大利亚的绿卡持有者,医疗待遇与当地百姓完全相同,再大的病,吃药,住院,护理,政府全包。半残有半残的护理待遇,全残有全残的护理待遇,而且都是经过资格考试的专业护理员,不是国内的大嫂大妈。住院后连伙食费都由政府买单,子女不必掏一分钱,甚至可以几个月不去探望,绝对不会发生虐待老人事件。</h3><h3>这就是我递交申请书的唯一原因。</h3><h3>如果哪天我国的医疗制度彻底改革了,很可能我就会回来了。但在我有生之年,这种可能性几乎为0。</h3><h3><br></h3> <h3>”鼻子插大葱——装象”。流清水鼻涕了,兵来将挡,涕来纸堵,插的是两卷歺巾纸。</h3> <h3>我这前半生,不论是退休前,退休后,一直在为国家作贡献,尽心尽力,可以说问心无愧。</h3><h3>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当时全国只有我们一个试验机研究所。大家都知道,要搞新技术,必须首先要在新材料有突破,而研究新材料,必须要有相应的试验机来检测验证。所以前三十年,我们搞的课题几乎全部是“军工项目”,研制一些超高温(航空发动机用),超低温(火箭液氢燃料箱用),爆炸状态(火炮炮管材料)的强度试验机,还有放在原子反应堆中在强辐射环境下使用的特种试验机等,也有一些与材料性能无关的项目,例如测量大型炮弹弹头的重心位置(重心位置偏会使弹头偏离理论轨迹)。我还搞过测量并记录小型反坦克导弹从点火开始到飞行结束的推力曲线(我这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大得很,导弹在点火起始段,飞行中段,末段需要不同的推力,而这是通过采用不同炸药成分,粒度,形状,装药密度,火药仓形状来控制的,影响因素多,问题复杂)。</h3><h3>有一年接到一个军工课题,要我们尽快研制一台微型拉伸试验机,一般试验机的试样有手指粗,筷子长,而且两头粗,呈哑铃状。这次提供的试样是只有小手指宽的薄片。过了几个月才知道打下了一架U一2型侦察机,想必是要用这台试验机对这架飞机上各部位的材料进行强度试验。</h3><h3>我也搞过不少民用的项目,例如水库大坝上测量起吊闸门时钢丝绳上受的力(大闸门往往几年才开启一次,很可能下面已经被淤泥淤住,如果硬起吊会把钢丝绳拉断了,紧要关头如果不能及时开闸放水,将是重大事故,这时候必须派潜水员下去清淤)。</h3><h3>大型水电站的发电机转子因为重量大(上百吨),与定子之间的缝隙小,起吊过程中如果有卡住时还硬往上吊,将会造成转子或定子损坏,引发重大事坑,所以要用传感器监视起吊力大小,如果有地方卡住了起吊力就会谐大,立即报警处理。</h3><h3>我还搞过一些其它的专用试验机。例如高压输电线是通过电瓷瓶掛在铁塔上的,电瓷瓶的抗拉,抗弯强度心须经过试验机检测合格才能往上安装,否则万一断裂,将会引发重大事故。</h3><h3>再如大型皮带输送机,有的传送带有几公里长(港口码头用来输送煤或矿石用),矿石中往往夹带有钢钎等利器,输送带损坏了就要停机维修,损失很大,为增强输送带抗撕裂能力,输送带里埋有经线纬线,那么到底用尼龙绳?用钢丝绳?经线和纬线分别用多粗?网格密度应该多大?理论计算再精确,也要通过试验机验证才行。要把一块长一米,宽一米,两指厚,夹有钢丝绳的橡胶板在0.5秒时间里割裂成两半,还要记录撕裂时力和位移的变化曲线,供分析改进用,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参考资料,从一张白纸开始设计,最后圆满成功。</h3><h3>近六十年的工作经历,大到飞机,小到牙科器材,都是在与新技术打交道,一天一夜也说不完。</h3><h3><br></h3><h3>但是国家没有亏待我,我曾经获得过许多荣誉。大专学历,从“助理技术员”,“技术员”……很早就被评为教授级高工,最高荣誉是1991年被评为我国第一批”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这是一个很高的荣誉,第一批尤其不容易,有硬条件,即必须是获得过部二等奖两项,而且必须是课题负责人,全所六百多人,只有我一个人符合上报条件,结果只能上报我,当时我不知道,第二年批下来了才通知我),我还曾获得过部科技进步特等奖(该项目后来被评为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还有多项部科技进步二等奖,全国新产品奖,国家“七-五”科技攻关突出贡献奖,1993年获得吉林省政府颁发的“吉林英材奖章”。</h3><h3>在文革“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1972年,我这个“黑五类子弟”却当上了长春市劳模,我没有对父亲反戈一击,而是因为工作上在关键时刻为国家做出了特殊贡献,所以在这特殊的年代被”破格”。</h3><h3>我现在的日子可以用“美满”两个字来形容,两个女儿都完全独立生活(大女儿在美国定居,小女儿在澳大利亚定居),她们生活很好,不用我操一点心。2001年刚退休时,我的退休工资只有一千三百元,现在两个人的退休金已超过一万元,我现在有房有车(住房180平米,外加一个车库),身体都还可以,曾去澳大利亚,美国,新西兰,东南亚各国,日本,西欧等旅游,国内南到三亚,北到漠河,东到鸭绿江,西到新疆赛里木湖。我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白天开着车出去走南闯北,所以生活舒心,安定,充实。</h3><h3><br></h3> <h3>黄河上游的龙羊峡水电站,大坝高150米。我去为大坝上的500吨吊机安装起吊力测量仪和超载限制器。就是这座门式可移动吊机(有七层楼高的大傢伙)获得部科技进步特等奖和国家一等奖。</h3> <h3>不要指责我们不爱国,前面我己经说了,我这前半生是完完全全贡献给我的祖国的,我问心无愧!刚参加工作时,工资48.5元,整整拿了17年,后来开始几元几元加,到我60岁退休了,工资是1300元。我的贡献要远远大于这个数。</h3><h3>我们大约是3年前向澳大利亚移民局递交申请书的,半年前,通知我们去哈尔滨指定医院体检,不久前接到澳大利亚移民局的批准通知后,我感觉到非常意外和内疚,我的一生是在为中国作贡献,今天年迈养老了,却要澳大利亚纳税人为我支付医疗费用,平白佔了人家大便宜,我无以回报,所以我觉得自己很不仗义。</h3><h3><br></h3> <h3>刚从陕西旅游回来,在家扮演陕西老农自娱,痒痒扒当烟杆。是不是挺像?</h3> <h3>澳大利亚规定,取得绿卡以后,每5年必须在澳大利亚累计住满2年,所以住1年后我可以回国住3年,再回去住1年。</h3><h3>如果哪一天我的身体经不住十多小时飞行了,我就不能两边跑了。</h3><h3><br></h3> <h3>大女儿。</h3> <h3>展望:墨尔本是个宜居城市(世界排名第二),我们在那里已经累计住过2年了,不能说已经“溶入”,但是可以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应。那里有蓝天白云,有大海,气候宜人(冬天最低零度以上),市区面积不大,整齐清洁,交通方便(市内有轨电车网任何人都可免费乘坐),社会秩序安全,井然有条,百姓素质很高,因为本地土著人很少很少,大家(白人、黄人、黑人)都是从世界各地来的“外来人”,所以没有出现种族歧视问题。</h3><h3>我们在那里语言不通,沒有几个亲戚朋友,可能生活比较单调。我希望我不会得忧郁症。</h3><h3>我们用中国领取的养老金到澳大利亚生活,要精打细算才行。(当地人的收入比国内高好几倍)。</h3><h3>这是命运的安排,听天由命吧。</h3><h3><br></h3> <h3>小女儿和孩子她妈。</h3> <h3>最后说一个重要问题,百年之后怎么安排?我也想好了,不必举行什么仪式,不必立墓碑,把骨灰的一半埋在我父母墓碑的后面,让我陪伴生我养我的父母亲(我21岁就出远门,没有在父母跟前行过孝)。另一半洒在上海吳淞口的大海里,上海是我出生、成长的地方,太平洋通旧金山(大女儿定居地)和墨尔本(小女儿定居地),每年清明节,她们不必来国内扫墓,到海边看看大海就可以,我就在那里。</h3><h3>现在不是古代,出远门不必悲悲切切的诵唱什么“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不是去当刺客,我是去与小女儿团聚的,虽说是远离了其他亲戚朋友,但今天互联网如此发达,相隔千山万水,也是天涯若比邻。可以打电话,发微信,视频聊天,跟在同一城市一样。</h3><h3>我也向孩子交代了,我的观念是“癞活不如好死”,如果哪天我病得很严重了,不要气管切开,混身上下插满管子,上帝来召唤我了,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带着笑容去报到,不要阻拦我,我不希望过苟延残喘的日子。</h3><h3>我们常常看到,父母病危的时候,有的子女为了表示自己“孝”,对父母用尽一切手段抢救,我要说,那不是“孝”,是”折磨”,是以怨报德。如果你有孝心,就在父母健在的时候好好对待父母,和颜悦色地多陪他们聊聊天,陪他们出去走一走,玩一玩。他们走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后悔。</h3><h3><br></h3> <h3>我的车子和房子。(我身背后的楼房,共十八层,我住在十七层)。</h3> <h3>以下是用照片对我精彩的一生作简要回眸。</h3> <h3>童年的我,是个大眼睛,白白胖胖的听话孩子,从不出去与野小子打溜溜,“香烟牌子”,只在家里玩积木,看小人书。</h3> <h3>中学时代的我,充满朝气。早晨八点钟的太阳。</h3> <h3>中学六年,我是个航模迷,一心想当飞机设计师,很单纯。</h3> <h3>大学生活丰富多彩,照片是参加摩托车训练班,背后是以我们学生为主劳力盖的五层教学大楼(尚未完工)。</h3> <h3>大学毕业30年后回母校。物是人非。</h3> <h3>1962年毕业,从上海去长春报到,那时没有直达车,在北京转车,乘机去久仰的八达岭长城一游。</h3> <h3>1991年获得我国首批”国务院特殊津贴”。</h3> <h3>1993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h3> <h3>1993年获吉林英才章。</h3> <h3>退休时的名片。</h3> <h3>云南漫湾水电站大坝。工作内容同龙羊峡大埧。</h3> <h3>退休后发挥余热,研制尖瑞的“六分力传感器。”</h3> <h3>喜欢旅游。云南石林。</h3> <h3>云南西双版纳。</h3> <h3>青海塔尔寺。</h3> <h3>内蒙蒙古包。</h3> <h3>华山,拉住铁链,一步从这山跨到那山。</h3> <h3>华山,右边是万丈深渊。</h3> <h3>新疆魔鬼城。</h3> <h3>西藏布达拉宫。</h3> <h3>中国最北端漠河北极村。</h3> <h3>在三亚潜水。</h3> <h3>在泰国跳伞。</h3> <h3>巴黎铁塔。</h3> <h3>意大利比萨斜塔。</h3> <h3>美国大峡谷。</h3> <h3>澳大利亚悉尼大桥。</h3> <h3>新西兰的大松球。松球这么大,松树该有多高?</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