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b></h1><h3><b> “诗仙”狂赞和尚书</b></h3><h3><b> 文/马晓安</b></h3><h3><b><br></b></h3><h3> 怀素十岁那年,忽然就执意要出家当和尚,父母拗不过,只能放行。眼睁睁一个养了十年的儿子就随佛走了。父母惟留无奈的伤心。</h3><h3> 怀素入了佛门就痴迷了书法,这让人疑心,怀素就是为了书法而入佛门的。因怀素家贫,买不起练字的纸,而寺庙里有可以练字的墙壁,还有种一万株芭蕉的地。怀素有一个绝好的想法,就是在芭蕉广阔的叶子上写字,尤其钟情那心纵神驰的盘旋大草,感觉真好。</h3><h3> 怀素心中所怀之“素”,或许即是写大草笔墨的心纵神逸。</h3><h3> 怀素有一颗自由的心。</h3><h3> 佛说,万事皆有因缘。怀素说“万缘皆缪”,“缪”即诈伪。唯有一真,是自己的心。怀素和尚的叛逆,好像不是一点点。叛逆的和尚怀素,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好酒。饮酒以养性,草书以抒怀。养性抒怀,是和尚怀素最爽快的事情。</h3><h3> 酒喝的畅快了,就兴致勃发,寺壁屏幛、邻家屋墙、室里衣裳盆盆罐罐,即而书之。时人谓之“醉僧”。这是怀素的日子。</h3><h3> 那个时候,怀素草书已驰名乡里。怀素有位伯祖父,是当地有名的惠融禅师,欧阳询的楷书写得好,几能乱真。乡人就并称爷孙二位书法家为“大钱师小钱师”。怀素俗姓钱,祖父自然也姓钱。朝廷里的吏部尚书韦陟,书法家,时以“五云体”著名,见了怀素的草书大加赞赏,说:“此沙门札翰,当振宇宙大名。”</h3><h3> 说的怀素心里痒痒的,就在西元759年,22岁那年,怀素慕名去拜访李白求诗。大概类似于今时请名家写一篇评论以“抬举”一下自己吧,润笔费多少恐怕一定是要奉上一点的。</h3><h3> 这是怀素头一回拜会名流,也是头一回“求诗”,怀素做了精心准备,带了一卷子作品供老师品鉴,还准备了现场表演。“现场表演”是他的拿手好戏。</h3><h3> 那时候,李白“安史之乱”获罪在巫峡得特赦,从四川乘船回到湖北荆州,又南游洞庭潇湘,“轻舟已过万重山”心情大好,欣然接受了怀素拜访。李白本好交友,怀素时已名著江潭,所以李白也是做了一番准备的。<br></h3><h3> 那是一个隆重的日子。</h3><h3> 八九月的时节,天气还正凉爽。李白请了许多朋友,酒徒诗人,高堂满座。</h3><h3> 地上放着几箱白布和纸笺,都是慕名请怀素写字的朋友带的。湖南七郡多少名门大家,那家的屏风和粉壁没有珍藏怀素的笔墨?</h3><h3> 桌子上是一方宣州的石砚,那是李白的藏品,今天特意拿出来给怀素用。</h3><h3> 两人之前喝了几盅,怀素醉了,正在绳床上小憩 。突然就起身到案前,提笔濡墨挥毫,如同疾风骤雨一样,飒飒惊魂;像雪花飞舞飘飘扬扬,一片苍茫;若龙飞凤舞,巨蟒游走。李白知道,怀素常常对着粉白墙壁挥写如斗大字,这算什么啊!</h3><h3> 可是观者个个惶惶然如见鬼神。</h3><h3> 现场表演非常成功。</h3><h3> 心性自由的李白与心性自由的怀素,两颗自由浪漫的心在怀素旁若无人的挥毫泼墨过程中,碰撞的火花四溅。也算见过大世界的李白大受感染,醉中赋诗《草书歌行》一首相赠:</h3><h3> 少年上人号怀素,草书天下称独步。</h3><h3> 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h3><h3> 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词客满高堂。</h3><h3> 笺麻素绢排数箱,宣州石砚墨色光。</h3><h3> 吾师醉后倚绳床,须臾扫尽数千张。</h3><h3> 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h3><h3> 起来向壁不停手,一行数字大如斗。</h3><h3> 怳怳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h3><h3> 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h3><h3> 湖南七郡凡几家,家家屏障书题遍。</h3><h3> 王逸少、张伯英,古来几许浪得名。</h3><h3> 张颠老死不足数,我师此义不师古。</h3><h3> 古来万事贵天生,何必要公孙大娘浑脱舞。</h3><h3> 诗中极尽其才情,不吝溢美,以饱酣的笔墨,磅礴的气势,情不自禁地讴歌了怀素草书的美妙无与伦比。还连呼这位小自己36岁的沙门少年“吾师”“我师”,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诗间一句“草书天下称独步”的“定论”,更是对怀素草书给予了极高评价。<br></h3><h3> 这也就罢了,诗人读狂草,那就如同读自己的“黄河之水天上来”,点燃了诗人诗兴的火焰,感性的浪漫占据了他的所有思想在噼噼啪啪的燃烧,理性只有退居场外看热闹的份了。</h3><h3> 李太白还觉不够,竟然“出言不逊”,斥“草圣”张伯英和“书圣”王羲之那也叫“圣”?跟怀素比,简直是浪得虚名几百年!连他的老酒友老哥们张旭也不放过,戏曰“张颠”老了,面对这位“吾师”怀素你还敢再称“草圣”?</h3><h3> 李太白一任性,怀素自我感觉大好,自谓“得草书三昧”。</h3><h3> 李白一任性,惹来后世没完没了的争论。连苏东坡先生都参与了辩论。最终,还是当代的郭沫若先生一番“论理”之后的一句“这是诗人醉态狂幻气质的表露”,熄灭了那场千年辩论。</h3><h3> 是啊,一位醉狂的浪漫诗人,写一位醉狂的狂草书家,诗之醉狂还能幸免吗?</h3><h3> 还有,《草书歌行》中一句“我师此义不师古”,惹来一个“千年误解”。后人多说怀素习书“不师古”,即不临帖,任“野狐禅”自由飞翔。“狂僧”“不师古”,由此远名扬。</h3><h3> 怀素确实是一位自由的离经叛道者,自我意识动辄越居首位,而操纵其言行举止。怀素好狂草,就是因为狂草的自由与任性和狂幻。怀素只有一颗自由的心在翰墨里飞,怀素享受的是那飞的自由。怀素写狂草,或许一开始就是为了把一个自由叛逆的怀素,借着酒狂逸,写进他的翰墨大草的不羁与浪漫中。</h3><h3> 追求精神的自由,确实也让怀素这一时期的狂草多了一些狂狷甚至狂躁,而少了一些温润和含蓄,远不入晋人门槛。这是史论家说的。</h3><h3> 写于七年后(唐大历元年,西元766年)的《秋兴八首》,大概是怀素墨迹遗存中最早的一帖。研究者言,怀素书风,此际尚未成熟,内心也处于彷徨之中。而况六年之前呢!</h3><h3> 然,李白先生“我师此义不师古”,显然是诗人兴发“我师不泥古法”的诗性语言而已,断不可当“研究结果”视之。以此断言怀素学书“不师古”,显然是幼稚了。</h3><h3> 世人好事,争的论的热火朝天,甚至面红耳赤,怀素还是怀素,日行三事,喝酒,写字,事佛。</h3> <h3>怀素《自叙帖》</h3> <h3>怀素《大草千字文》</h3> <h3>怀素《小草千字文》</h3> <h3>怀素《苦笋贴》</h3> <h3>怀素《狂草二十四章经》</h3> <h3>怀素《藏真帖》</h3> <h3>怀素《圣母贴》</h3> <h3>怀素《秋兴八首》</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