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这是个真实的故事,不过故事中的“我"却不全是我,我是95年9月进入仪征广播电视台的。当时编编部的一位老大哥或是老大姐跟我讲了这个故事,后来我也因同样的手拉手活动采访了月塘山郑村,于是把自身的所见所闻和一年前的真实的故事结合了一下,写下了这个东东,距今已经20多年了。今天有幸参加广电台“广电人讲述好故事”活动,感触颇多,也把当年的老垃圾拿出来抖抖。)</h3> <h3> 水<br><br> 我是一名记者,不太懂文学,我的职业只是记录真实罢了。<br><br> 1994年5月,江苏省电视台《金色少年》栏目主持人乐群带了一群南京的孩子来到我市有名的贫困山区月塘乡体验生活。我负责接待采访,在我们这些记者的眼里,这类活动不过是城里人另一种休闲消遣的游戏。要去的那个村我早已去过,叫山郑村,全村最多时有70多个老少光棍,和山区的许多村一样,很穷,有很多双沉滞的眼睛。<br><br> 乐群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穿着很得体,谈吐也不俗。她对我这个基层记者挺客气,当然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尊重。和她同行的是南京市几所中小学的优秀学生,天真而充满活力。几个小时的行程一路欢歌笑语,全无半点乏意,搅得这些天连续欠觉的我想偷打个盹也没有闲遐。<br><br> 我们仪征的山区与许多人心中的山区有很大的区别。可能有人认为山区应是个山明水秀、风光无限的好去处,我怀疑那些孩子甚至还希望在山里会遇上个会讲故事的白胡子老头。可这儿的山却是光秃秃的,没有河溪,池塘里的水大都是浑的。村落零乱、房屋破旧,四处可见牲畜的粪便。远到的孩子们看到这些后一定会很失望,可是失望一下也好。<br><br> 活动的程序是事先与乡镇府联系安排好了的,一阵让人感慨良多、又让人忍俊不禁的“手拉手、心连心”联谊活动后,孩子们被分散安排到村里各农户家里吃农家饭。乐群、我、两个学生还有乡里的两位同志一起来到了郑支书的家里,这是村里较为富裕的一家,年初时新砌的三间砖瓦房,墙壁上挂满了一条条当地人常腌的萝卜,一付水担搁在了门前。郑支书一家五口,夫妻俩带三个小孩(如今的计划生育不适用于偏远农村的),两个大的去了几里外的村小学念书,家里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名叫丫丫。<br><br> 郑支书出去有点事,他妻子一位标准的农村大婶面对一群乡干部陪着的陌生的城里人,满面通红、乐呵呵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挤了半天才说了句“喝水,喝水.....”<br><br> 于是赶紧给客人们倒上开水,可能是乡干部提前通知的缘故,杯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水在杯中显得格外的清亮。<br><br> 乐群累了半天的确是很渴了,她很快地喝完了一杯。走进桌边拎起一只水瓶又倒了一杯。<br><br> “别喝......”<br><br> 乐群刚举到嘴边的杯子停住了,丫丫睁着一对大眼睛对她说。这个小丫头在我们走进门后一直怯生生地缩在门后。<br><br> “怎么不能喝?”乐群笑睬睬地问。<br><br> “这是塘水。”丫丫指着乐群手中的杯子说。<br><br></h3><h3> 乐群这才发现原来刚刚从瓶中倒出的水与此前的那杯不一样。这杯水明显有些浑浊,仔细地看水里还悬浮着一些细小的杂质。<br><br> “糖水?”乐群蹲了下来,用手捏了捏丫丫的鼻子,“你家里人很喜欢喝糖开水吗?糖水喝得太多牙齿可是会疼的。”<br><br> 丫丫的脸涨红了,嚅嗫着争辩说:“不是糖水,是门前那口大塘里的水。”<br><br> 乐群蓦地哑了,她可能记起了那口浑浊且发着恶臭的水塘,村里的几十只鹅鸭、两头水牛全都放养在里面。端详了那杯水好一阵,她慢慢地把杯子端到嘴边啜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br><br> “平时你们就喝这水?”<br><br> 丫丫点点头。<br><br> “刚才的那瓶水从哪来的?”她接着问。<br><br> “我爸大清早从乡上挑来的,说是你们来。他身体不好,快到家时摔了一跤,水洒了不少。这会他又去挑了。”<br><br> 乐群把杯子放下,伏在桌上失声哭了起来。<br><br> (1996年5月)</h3> <h3>(这是周日带儿子去月塘山郑村网红高粱地打卡)</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