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那红薯情

宝盖木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当在街巷内闻到烤红薯的香味,看到商贩向过往行人兜售熟红薯时,就会勾起我对红薯的回忆,思绪总会回到小时候以红薯为主食的日子。</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生长在豫西平原,家乡地少人多。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乡人仍然沿用传统的耕作方式,且肥源有限,主要农作物小麦、玉米、豆类产量很低,每年上缴公粮后所剩不多。相对而言,红薯产量高,一亩地可产几千斤,秋收分配时,4斤红薯抵一斤粮,耐吃划算,老百姓都乐意种红薯。于是,红薯便成了农民的当家主食。我的青少年时代就是在吃红薯中度过的,因此,对有关红薯的那些事有深刻的记忆。</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家乡所种红薯分春种、夏种两种。春种红薯需要先育苗,清明前后移栽薯苗。要想让红薯结得多,个头大,需施足底肥。因此,栽种时,先在拢起的土埂上挖出一个个浅坑;然后像老外喝咖啡时往杯子里放白糖一样,用手抓起人畜粪便沤成的肥料撒入浅坑;接着,把薯苗放入坑内,浇上水;待水渗完,再用土培好,栽种薯苗就大功告成。</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薯苗长到一定长度后,会匍匐地面逐渐向外攀爬。这时,每下一场大雨,就要翻一次秧,不然,秧节上生出的须子会扎进土里长出小红薯分去养分,影响主根上红薯的生长。当薯苗根部的土层表面出现大大小小的裂缝时,就表明已经结了红薯,红薯越长越大,裂缝会越来越宽。</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夏种红薯种起来十分简单。麦收后,待大雨过后地面湿透时,只要将早种的红薯秧剪成小段,插到地里就可成活、生长、结薯。</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红薯是大秋作物中收得最晚的农作物,每年晚秋下霜后是收红薯的季节。这时候,社员们全部出动,生产队刨出的红薯堆在地里像小山似的,按人口多少分到各家各户。家家户户也是全部上阵,车拉、肩挑往家里运,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各家除了留够来年春天吃的以外,剩余的要生晒成红薯干。春种红薯个头大,含淀粉多,大部分要晒成红薯干。切红薯干的工具叫“擦子”,就是将一块宽20公分的长木板的一头掏一个长方形的孔,然后装上一个刀片就成了。切薯片时,将“擦子”放在长条凳上,人坐在板子上,手用力将红薯按在刀片上,反复向前推,这样,一个红薯就变成了一片片薄薯片。也许是因为切薯片的工具叫”擦子”,也许是因为切薯片的动作像擦桌子,乡亲们都把切薯片叫“擦红薯干”。“擦”出来的薯片需要撒开晒干。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场院里、地头、地边到处都是晒的红薯干。从远处看,白花花的一片,好像是下了一场薄薄的霜。有的干脆将分到的红薯就地“擦”成薯片,撒到刚刚种完麦子的地里,等过三四天晒干以后,再一片片拣起来,挑回家放进囤子里。那时候,农村虽不富裕,但还没有人去偷拿别人家的口粮,把薯片撒在地里晒几天也不用担心有人偷。</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留下以备来年春天吃的红薯需要放进事先挖好的红薯窖里。窖内冬暖夏凉,窖藏红薯可保鲜到来年五六月份。</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为了节省粮食,从刨红薯开始到第二年五六月,红薯成了各家的当家主食,一天三顿离不开红薯。早晨是玉米糁煮红薯、红薯面窝头,中午是蒸红薯,晚上是红薯面条。当时村上流传这样的顺口溜:“从这村到那村,吃的都是红薯根。”“红薯干,红薯馍,离开红薯没法活。”</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刚刨出的春种红薯淀粉多,吃起来干如板栗,如果一口吃得太多,会噎得半天喘不过气来。经过一段时间储藏的红薯蒸熟了又软又甜,很好吃。但是,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顿顿吃,也会腻烦。为了增加我们的食欲,母亲常会想着法子变变花样,但变出的花样不是炒红薯丝、烙红薯面饼,就是捏红薯面角子,仍然离不开红薯。红薯面是白色的,可蒸出的窝头却是黑色的,吃起来又腻又沾牙。我上中学时,每周从家里带红薯面窝头,也带红薯,放到学校食堂的蒸笼里蒸熟了吃。 对于青少年的我 ,每天三顿吃红薯,加上肚子里缺少油水,常常感到胃里反酸。</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家乡广袤的农村,改革开放最大的成效,是让父老乡亲们告别了在红薯干的王国里左冲右突的漫长岁月,走进了以小麦面粉为主食的年代。现在,家乡人早已不种红薯了,即便有,也只是在地头种几十棵,为的是图个新鲜。以红薯为主食,靠红薯度春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对解决农民温饱起过重大作用的红薯,并没有因此而隐退,而是以崭新的面貌更加受到城乡人的欢迎。据报道,世界卫生组织评出的最佳蔬菜中,红薯为冠军。我国的食品及医学专家也在不断挖掘和论述红薯的营养价值及保健价值,人们已经对红薯这一寻常农产品刮目相看。这些年好日子越过越红火,人们吃腻了大米白面和大鱼大肉,吃粗粮野菜已成时尚。从普通百姓的餐桌到一些大饭店,红薯食品均以其物美价廉而受到欢迎,其根由在于其天生丽质以及人们对健康的重视和呵护。</span></h1><h1><br></h1><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离开家乡已经有五十年了,但对红薯仍然情有独钟,那段浓浓的红薯情仍然萦绕在心头。我时不时地会买些红薯放在家里,早上吃一两块红薯,喝上一碗米粥,有时晚上也吃红薯粥,别提多舒坦了。现在红薯不再只是留在记忆中的童趣和辛酸,它正以新的魅力,伴随着人们的健康走向新的广阔天地。</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红薯不仅能给人们提供丰富的营养,而且它独特的生命内涵也能给我们很多启迪。你看,红薯不论在海内海外、北国南疆,都可种植,适地适栽,它有四海为家的适应能力。红薯无论种在岗坡还是洼地,无论土地肥沃还贫瘠,都能顽强生长,向下扎根,向外延伸,它有不嫌贫爱富的境界和落地生根的品格。红薯从扦插种植到收获,仅需一百来天,应急当粮,粮菜兼用 ,救济穷人,使人不致挨饿,它有救难充饥的济世情怀。红薯不争宠,不卖俏,连招惹蜂蝶的花朵也不开,虽没有诗人雅士像歌颂鲜花、山水那样赞赏它,歌颂它,但它并未因受到冷落而改其志,它有不图虚名的默默奉献精神。这些品格不可以给我们以启迪吗?</span></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h1><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18年11月</span></h1><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