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老人 | 大师不随意收徒，竟是为这番

花大侠

11月的上海，寒风已经在大街上扫荡，天空中也下着濛濛细雨。一处清幽雅致的小区门口，有位老人在此处已经站了大半个小时。
这是我们拜访一得老人时初见的景象。

“师公，累吗，要不要坐一会儿？”
“不累，不累，人家特地从北京过来找我治病，我总要接一下人家。”

此行我们是跟随一得老人的徒孙而来，为显亲切，我们一行人也跟着叫“师公”，未曾想到，今天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客人。

今天来到师公家中的是来自北京的一家三口，数月前，孩子不慎从沙发落下，颈部受伤，去医院检查后确诊为癫痫，对于孩子的家人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
经家人的介绍下，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上海，向一得老人求助。所幸，在一得老人初次医治后，孩子飞快地好转了。从原来的精神不振、发育缓慢到如今的活泼开朗、能跑能跳。而此次过来，是为了给孩子复查，求个心安。

我们陪着师公将北京的一家子迎进了门，师奶奶早已备好了茶水。

师公的生活十分简朴，与我之前想象的中医泰斗、古玩字画、荣誉满墙的生活模式大相径庭。简单的二室一厅，白墙木桌，除了一间卧室被布置成调理室外，其他陈设跟普通人家没什么区别。
“我生活得很简单，一般都待在医馆里看患者。”

中国人，喝茶便聊天。谈到之前孩子患病那段时间，年轻的母亲只觉得回想都后怕。
“我在医院里看到太多这样的孩子了，真的好可怜，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中医有这样的技法，让快绝望的父母们看到一条出路。”
“那你们当初是怎么了解到一得正骨这门中医技法的呢？”
“说来真的是缘分，我自己从小对中医就很感兴趣，后来让我妈妈去启脉学习了中医外治的技法，因此就认识了一得老人。”
师公爱徒恰巧也逢今日前来看望，跟我们谈起几天前还有一对来自深圳的小孩，也是被确诊为癫痫，双目无神，天天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在颈锥被复位后，现在的他们聪明乖巧，父母更是数番感谢。

检查完孩子，并无大碍，家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时，师公给了他徒弟一个试炼的机会，为孩子的父母亲调理一下颈、腰椎。长期的低头、二郎腿、侧边睡都会导致骨骼的错位，从而引发酸麻、疼痛。
“我对徒弟要求很严格，所以我不轻易收徒弟，学中医技法不是一件三分钟热度的事情。”
一得老人看着弟子手法熟练、下手精准，嘴角带笑，频频点头。

由于一得老人名望极高，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想要学习这门技法，而一得老人对此不以为然。
听徒弟说，一得老人拒绝了很多人，现在手下弟子只有四十七人。
“患者有时候会吐浓痰，流黄液，甚至大小便失禁，但凡有人对此类患者露出皱眉等表示难以接受的动作，师父都会表示他不适合学这方面的技法。医者父母心，师父常常教导我们行医不是为了敛财，若有穷苦之人，能救就要救。”
医者以医德为重，以病人为先。一得老人用他一生向徒弟们身体力行地展示着他为医的宗旨，其首个徒弟就是他治好的一位患者，始于感恩，迷于技法，忠于医德。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北京夫妻俩抱起已经睡着的孩子，道谢师公后表示要离开了，师公坚持要把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他们上车才返回。

“老头子以前是干武术这行的，常常受伤，每次看到师兄弟这里磕了那里碰了，他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去学了中医。”

师奶奶刚跟我聊着师公年轻时的事，师公就进了屋。
“你是不是把我老底都揭了？”
师奶奶望着师公笑眯眯的脸，伸手就捏了下师公的耳朵。
“哎呀，人家小年轻还看着呢~”
师公的小幽默把屋里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眼前这个风趣和蔼的老爷爷没有丝毫中医大师的架子，就像自家一个慈祥的长辈。

晚餐极简，徒弟来的时候带了些烧好的菜。

晚饭过后，师公和师奶奶向我们推荐了一款“桌游”，叫对子。将麻将牌排成12列或16列，成矩形，花色朝上。若有相邻的两个麻将牌一致，便可双双挪出，每行每列可整体上下左右移动，最后若所有麻将牌皆被拿出，视为通关。

师公边跟师奶奶计算着下一步动哪里，边跟我们说道：“我起初玩这个，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得动动脑子，免得老年痴呆，毕竟我身后还有这么一大帮徒弟等着我指点呢。”
师公拿出一对麻将牌，继续说道：“这游戏啊，可不简单，你看我拿走的每一个，动的每一步，都要精密计算。就像行医，你对患者的每个动作也是要经过谨慎考虑的，正骨可不是蛮劲。”

眼看夜渐深，我们也不好继续打扰，帮忙收拾一番后便向师公、师奶奶辞行。
在车上，我想起我向师公打趣：“您要是遇见一个一分钱都没有的人，您愿意救吗？”
师公微微一笑，对我讲了一个故事：师公年轻时，遇见一位农民，积劳成疾令他痛苦不堪，师公见他家徒四壁，将他治好后分文不要，奈何农夫执意要给诊金，最后师公选择只收取一半。
我从没想到，在如今金钱至上的年代，还能看到患者为先、钱财随缘的从医理念，因难得，更可贵。

与我当初想象中头顶大师光环，振振有词的大师截然不同。对徒弟的严苛、对家人的温柔、对患者的关爱，这些交织在一起，向我们展示了一个鲜活生动的一得老人，他拥有的不仅仅是一手的绝技，更多的是对行医真谛的理解和对生活的豁达，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吧。

“我只是一个帮人治病的医生。”

最后，希望您健康长寿，古树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