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老院

周小冬

<h3>家乡在湘中,正在执行“一户一宅,建新拆旧”的政策。遮风挡雨了一代又一代的泥砖瓦屋,在2018的深秋,生命终结。不分昼与夜,“百日担出地基、百日人与牛共踩泥造砖、百日伐木、百日制瓦”筑垒起来的老屋,昭示着先辈们的千辛万苦,也收藏了许多乡邻童年的欢声与笑语,但终究敌不过岁月的侵袭。略撷些许照片,存念。</h3> <h3>时玉婶的家,与我家一上一下仅一路之隔。玉婶与同样夫君在外带三个小孩的母亲时常隔房话语。一日黄昏,边剁草边聊天的母亲突然对玉婶大呼“蛇来了!”,玉婶一边接话“哪里,哪里!”,一边摔刀夺门而出,那蛇早被她俩这声势吓跑。</h3> <h3>后星叔屋前的这块坪,仅次于池塘边的大坪,是孩子们的欢乐园。“x~x~,困眼闭了(睡觉的意思)”玩闹到深夜尚不归宿,被大人们拖着长长的声音叫唤,似乎就在昨天。</h3> <h3>每行此处,华爷爷放下扁担招呼我进屋的慈祥笑容加深一次。</h3> <h3>秋阳下,盖奶奶的老屋一年又一年默默注视着小鸭长大,闲庭信步。</h3> <h3>转角处,青墙内,空中吊脚阁楼匠心独具。</h3> <h3>此楼早已人去楼空,岁月无情夺去十六格田字窗棂中的十三格。</h3> <h3>这是我两位同学之家,至今我都不知道这座大屋到底住了几户人家,只是惊叹于第一次进去堂屋中间居然还有一口大水坑,以及诧异地从同学碗中发现世上居然还有像棉花一样的菜,纯白通亮泛着油光慵懒着。推却不了同学的热情尝上一口,脆而爽口,羞涩地打探到它的名字叫银耳。</h3> <h3>下砖上木的房子在院里并不多见。</h3> <h3>随着加时爷家纯木结构老屋消失的,还有寒冬时节院里老妪围炉话家常,顺带烤腊肉的场景。但我相信她们只是重新换了个地方而已,依旧围炉温馨、温情。</h3> <h3>不经意间在照片中发现了这个脚长得长短不一的家伙――碓。和姐姐去邻家碓辣椒粉被呛得眼泪鼻涕双流的画面仍旧清晰。</h3> <h3>一户一宅,建新拆旧。似水流年,谁都抵不住岁月的前行。挥挥手,与老院老屋作别,巷陌之间,记住老屋带给我们的古雅慈悲,就像乡间弥漫的泥土芬芳常驻我们心间。从此,老院再无炊烟逗瓦屋,再无清风撞泥墙。是以为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