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堰情思

汉晋斋

那些不规矩的石块，一经修整，便是长的方的了，厚薄有致，或上线垒，或随心砌，无需沙子水泥，纵横为不规则的界格，从而组成大的块面，高矮随势，于是石堰形成了。

或碎石充其面，加之沙土碾压，成了平整的场院，或晒玉米，小麦，谷子，豆子，高梁……

在碌碡吱吱呀呀的反复碾压里，丰收的喜悦充满场院的上空。而在山谷，峪岭中，填上厚土，便是梯田，多少的汗水洒落于土，多少农作物在此生长成熟，又养育了多少，多少的山里人呢。

望着高高的齐整的石堰，似乎看到了当时村民们大干，巧干，勤恳的场面：锤子，钎子，镢头，镐头，锨子，不含乎，一丝不苟，寄与一种朴素的审美取向，昭示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彰显坚定坚韧的作风。

这里是淄博市博山区山头街道尖古堆村。到处用石头垒砌，石堰比比皆是，有的石堰又别具匠心，是其民居风景的另一特点。

从遥远的岁月里一路走过来，漫漫长长，崎崎岖岖的。先人们坚定信念，从脚下的石块开始，筑起石基，垒起石屋，以小院落为依托，向着周围的荒山野岭砌石堰造土地，那层层的梯田，镶嵌在山间，远远地望去宛如青灰色的雅致的飘带，农作物一抹绿色，仿佛是绿色的波浪。

有的蔓秧植物悄悄地爬上了石堰，打着朵儿开着花，有的藤条植物干脆一垂到底，绿得象绿色的瀑布，点缀着石堰，一派生机。

既便修路，宁愿多付出些劳力，不计报酬，也要给古树让路。

让树依偎在石堰边，石堰变成了一道质朴古拙的背景墙，趣味横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善良而淳朴的村民有着独到的见解和意识。

而人们从这样的情景里，感到某种启示，某种蔚藉和温暖，这不是做给谁看，是一种尊重自然，敬重自然生命的体现。

有的石堰依据石块的大小，厚薄，稍做调整，依地势而建，生发出随意的野性的美。围住祼露的土坡，保住了将要随雨水流失的土，也凝含住雨水，滋润丛树，灌木。

不知什么时候，一粒葫芦种子掉进了石堰的缝隙里，悄悄地生根，发芽，终于从缝隙里探望出头，胆怯地望着外边的一切，用秧须试探着石块的裂缝，凹凸处，然后放心地，在石堰宽厚，稳妥，沉郁的胸怀里绽放绿色，展现雅姿，体味风雨和成长历程的快乐和美好的向往。

另外一些物种也悄然地相继住进石堰的缝隙里，那里有一点点土，那是风吹来的，那里有一点湿润，是土坡的渗水么？或是雨滴？不论你如何想去，新的生命开始了。

过往皆云烟，眼下的生活已容不得谁是谁非，一切从新开始了。记得一位著名作家的话：重要的是活着，然后再去想些名利，地位……

是的，虽然无法选择出生地，但可以选择坚强努力和专注，相信自己。

不怕，可以孤单，但不寂寞。不怕，有阳光可以光合，有空气可以吸吮，有水滴，可以润泽。一旦存在，便可向上。不怕，石块坚硬，石堰高大。在高大宽阔的胸怀里安心，在坚強的意志里收获自己的唯一。石块坚硬，石堰高高......

一旦存在，

一展新绿。

一旦成长，

迎朝阳，送晚霞，走向刚强，

坚韧不屈，走向壮丽辉煌。

一切皆有可能。
石块坚硬，石堰高壮，石堰宽广。
那是巨人的基石，
那是巨人的臂膀，
那是巨人的胸膛。
高大的石堰，深深的情思......

一种植物把根须扎进石堰里，

枝条化做无数股力量，

绿色的叶子呈着心型，

郁勃成长。

石堰散发着活力，
石堰变得很柔情，
石堰充满着诗意......

正是荆棵花烂漫的时节，簇拥着，翻动着争相斗艳，淡紫色的小花如梦如幻，引得无数蜜蜂匆匆，彩蝶翩翩，绿油油的玉米叶子迎着凉爽的清风摇曳。

石堰在一片欢悦中低吟着......

丛草茂盛，秧蔓脉脉含情，藤条依依，玉米碧绿滴翠，翘首仰望，在一派温情里，石堰静静地沉默着。

一位村民头戴草帽，正在地里荐苗，锄草。淡灰色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汗水一串一串的从头上流下，流到嘴角，流到脖子里，又流进胸膛上。知了吱吱地叫着，一只小鸟落在草帽上，也许是错疑为一块石块了……

石堰见征了一位劳作者的工作过程。正是：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石堰高，
石堰长长，
石堰的情思，
飘向了远方，远方......

人们惊羡于向日葵的绚丽的金黄了，抢着特写娇羞的花，热烈的花，奔放的花，惊呼：这是花的海洋，醉了，美翻了。当然，也未忘记高高的石堰，随着美丽的向日葵进入摄影者的像册里，进入写作者的诗行里和画家的油布上，同时进入了游人的眼里，心灵的深处。

你看，多美的向日葵呵，
你看，多么高大的石堰呵。
石堰和向日葵组成美的画卷，吸引了众多四面八方的游人来采风，平添了欢乐的气息，也聚集了财气，村民的生活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石堰无语，绿叶红花相伴，果实累累，交相辉映，温情片片。自有妙音，独有新语，此自然之趣。

石块在淡褐色，淡黄，微白中交织垒砌成堰，大小不一，稚拙可爱。加之地里的翠绿的新苗，山上形态各异的大石快，尤其虬枝横生柿子树，以及层层升去的山峦的绿，这些元素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井然有序，和谐统一，此自然之妙。

在山上的绿色，地里的绿色浑然一体的时候，石堰成为亮丽的分割线。

石堰与紫色的桔梗花编织成浪漫的境界，化做诗行，又似优美的音乐，在这个普通的山村里，尽现风采。

石堰充满着情，充满着爱，充满着无限的情思。

图文/汉晋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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