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辉中篇科幻小说《深海密码》

北京《艺术家》

周奇辉中篇科幻小说《深海密码》，

《科幻画报》不惜版面，拿出珍贵版面，从2018年5期开始连载。

深海密码

周奇辉

海边，有一个靓丽的身影每天都会出现。她面向东方，遥望着海天相连的那片海域，久久不肯离去，眉心间泛起一缕挥之不去的凝愁。她叫夏如雪，漂亮的混血儿。雪白的皮肤，棕褐色的长发，尤其是那双迷人的眼睛，任何人看她一眼，都会被迷住。不久前，太平洋异次元空间发生了大爆炸，海啸造成的海难带给她刻骨铭心的痛，记忆的潮水开始咆哮奔涌，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心……

一

一艘梭形的潜艇静静地停在太平洋水面。

潜艇驾驶舱里，江文道调试好所有的设备和仪表数据，加满燃料，准备前往深海蛇穴。

坐在旁边的夏如雪眼睛注视着海面：“教授，其实你没必要牵涉进来。”

江文道扭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想：怎能不去呢？就算是再危险，也不会让你孤身前往的。

江文道是香港ZW大学生物遗传学教授。夏如雪是位医学专家，江文道的助手。二人常在一起研究课题，配合默契，形影不离，在别人眼中绝对是一对完美搭档。他们的关系很特殊，情侣，亲人？好像都不太准确，这种关系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了。可不久前，这一切却被一个研究海洋生命科学的艾伦克博士给打乱了。

艾伦克是夏如雪在一年前的一次海洋生命医学研讨会上认识的。艾伦克是一个异人类，也就是人类和异次元空间生命的合成体。他有着人类基因中的高智商，俊朗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精致的五官，完美极了,可以说是一个长相无可挑剔的男人。这种酷帅的人是很难相处的。艾伦克不爱和人多交往，常常独来独往。他异人类身份是保密的，一般人很难发现。说也奇怪，艾伦克却和夏如雪很投缘，他一见到夏如雪，就被莫名地吸引。他常常在不经意间与夏如雪“邂逅”，这样的“偶遇”发生过多次。

自从夏如雪认识艾伦克后，很快就和他搅在了一起，江文道经常是急等数据结果却找不到人。开始，江文道只是觉得他俩在神秘兮兮地研究什么，直到无意间发现夏如雪落在实验室的资料才得知，他们在研制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可以使人体细胞的核酸和蛋白质不染毒，不衰老，让人百病不侵，长生不老。

一个细雨霏霏的夜晚，江文道正在实验室查看一种刚刚打捞上来的深海变异生物的尸体。他熟练地从生物体上取下干细胞，制作成涂片，放到光学显微仪里，开始做细胞结构分析。随着电脑屏幕上一张张分析图片和一组组数据的出现，生物体特殊的脱氧核糖核酸结构让他大吃一惊。“可你知道吗？你这样做，是在颠覆前人发现的自然界定律，是在挑战真理。”

“真理就不能触碰吗？我们就是要创造出永动机。”

“夏小姐，无论是科学研究，还是创造发明，严谨务实，尊重客观规律是首要的，我们的幻想要建立在科学基础之上，要有理可循啊。像你这样不着边际地乱想，能站得住脚吗？我担心你会误入歧途，白白耗费时间和精力，傻瓜！”

“不，这绝不是毫无根据的乱想，我在艾伦克博士研究方向的基础上，又大胆地加入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想法虽然貌似离奇，但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我的设想已经得到了他的赞同和肯定，而且我们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突破，进展迅速。”

“在我看来，这是不合实际的空中楼阁。”

夏如雪的目光中略带愠怒：“空中阁楼？古人一直以为，走进嫦娥仙子的月宫是一个神话，而今天的载人飞船就打破了这个神话，人，真的可以漫步月球，等我成功的那天你会为你的话后悔的！”

江文道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望着她，“听我的，如雪，不要再偏执了，远离那个男人，我怕你会受到伤害。”

“伤害？怎么会呢，他说他欣赏我，喜欢和我在一起。”

江文道伤心道：“自打你遇见他，你就变了，变得任性、固执了，不再是以前简单阳光的你了。”

这话显然大大出乎夏如雪的意料，她似乎没想到江文道会这么说，于是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的确，再理性、再冷静的人，如果遇上爱情，也终不过是手足无措的初学者。”江文道接着道。

“你误会了，我们是在合作，而且非常愉快，我就快要得到那种药剂了，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暧昧关系，他只是说他离不开我，需要我。”

“可我更需要你。”

“你，不是有欧阳玉倩了吗？”

“你在说什么，她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

江文道转过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忽然，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身子踉跄了一下，勉强扶住桌子，不敢动弹。

“你怎么样？”夏如雪吓得赶忙扶住他，让他坐下。

江文道痛苦地闭着双眼，想要呕吐的样子。夏如雪回身倒了杯水，又拿来了两片药。

江文道摇摇头：“这药不管用，越吃越厉害。”

夏如雪叹了口气，眼里透出焦急和无奈，站在原地，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她眼睁睁地看着江文道备受折磨，却束手无策。十分钟后，江文道有所好转。

“如雪，我自从上回不小心感染了那种深海病毒后，就总是头晕，而且四肢乏力，浑身不适，到现在发病越来越频繁，我的血液和细胞检查都是你做的，你说实话，我到底是怎么了？”江文道微微睁开双眼，虚弱无力地看着夏如雪。

夏如雪听了这话，强忍住内心的痛苦，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转身收拾起实验器具来，她不敢看江文道的眼睛。

“血液检查结果和病理报告你都看了，我都是在专业部门指导下做的，情况你也了解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白细胞略微偏高，其他的各项还算正常，这种情况通过使用定向抗生素是可以治疗的。”

“可我怎么感觉越来越严重呢，而且那种药也无济于事。”

“可能是，这种病毒隐藏在细胞核内部，药物一时难以直接作用到其表面，需要慢慢渗透，这就需要时间。这样，你的症状，就会一直持续。而且，你最近过于劳累，这也不利于你的恢复，你再耐心等等，积极配合治疗，会好的，放心吧。”

夏如雪不自信的语气和不自然的表情让江文道更加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了问题，她在瞒着自己，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难道很严重？难道即将不久于人世？夏如雪是因为这个和艾伦克走得很近？她难道开始喜欢艾伦克了？或者她为了成全我和欧阳玉倩？不，不……

三

虽已是月上中天，可他依旧辗转反侧，夏如雪和欧阳玉倩的影子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江文道失眠了。

夏如雪和自己在一起搞科研快四年了，可是她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让人难以接近，难以捉摸。自己一直想要窥视她的内心，可是她的心思似乎全在课题上，而且已经到了近乎执着的程度，对于旁人的情感和爱慕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察觉。他猜想，或许这就是女子的矜持吧，毕竟她还在和自己一起研究课题，还有机会，一切可以慢慢来。

可是，最近夏如雪开始热衷于艾伦克和他的课题，竟扔下自己不顾，在几次劝阻无效后，江文道的心里空落落的。他素来喜欢绘画，于是就信步走进一家画廊，想排遣沉闷的心情。谁知，竟邂逅了欧阳玉倩，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并不那么漂亮，但是有一种女人不靠外貌也能俘获人心。

欧阳玉倩的出现，不仅缓解了他的沮丧心情，更让他感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细水长流而又丝丝入扣地前行。他在想：如果说，夏如雪是一杯烈酒，让人非常向往，饮后容易让人沉醉不醒，那欧阳玉倩则是一杯淡淡的花茶，舒服醒酒。他甚至觉得，所有的激情过后，终究要归于平淡，酒醒以后你还得柴米油盐。人得不断地换一种活法，他准备让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包括爱情。在那段时间，江文道也确实和欧阳玉倩走得很近，甚至到了非常喜欢的地步。

人类总是情感的寄生虫，总是对感情游移不定，而江文道这样的性格，和谁都合得来，也和谁都能聊得很开心。他心里可能喜欢夏如雪，甚至是爱慕，但是同时他也喜欢欧阳。他在科研所里是个老好人的角色，就算是特别厌恶某个人，他也只是抱怨一下，不会做出格的事。像这样性格的人，女生很喜欢。

四

“准备好了吗？”江文道回头看了一眼。

“好了，教授。”夏如雪扫视了一下驾驶室的仪表，深情望着江文道。

“我们这次下潜的目的地是水下八千米的蛇穴。关于潜水，我们都是门外汉，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要想找到蛇穴，必须先找到深藏在其附近的异次元空间的接口。”

“是的，即使是下潜到这样已超越人类极限的深度，我们手上也没有详细的路线图，也只能是摸着石头走路。我知道此行的危险程度，所以，我不希望你去。”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就算是有再大的凶险。”江文道对夏如雪认真地说道：“我们唯一有的只是艾伦克绘制的通往异次元空间接口的粗略地图，没有水下通讯导航和海事卫星的支持，对海底的艰难险阻一无所知，所以前方的路，我们得格外小心。”

夏如雪慎重地点点头。

潜艇开始下潜，江文道透过艇窗，试图欣赏一下深海的神秘。可惜光线太暗，只看到无数黑压压的岩壁，潜艇本身的灯光在这样漆黑的世界里显得微不足道。岩体粗糙，旁逸斜出，很明显有些阻挡前进的视线，潜艇不得不走走停停。海葵在崖壁上摇摇荡荡，大量的无脊椎生物和螺类附着在周围的岩壁上，根本看不清哪里有路。偶尔可见几条电鳗和灯眼鱼在四周游弋，仿佛夜空中熠熠闪光的星星，为这黑暗的世界带来些许微亮。

“走到哪了？这么黑，我感觉是在另一个世界。”夏如雪问道。

“现在我们的位置是水下五千二百米，我已经打开了远光探照灯，借机会我们可以看看深海的各种新奇生物，这在陆地上是绝对看不到的。”江文道对夏如雪说道。

“机会的确难得，”夏如雪目不转睛，好奇地注视着驾驶室的电脑屏幕。借助强烈的灯光，艇外的景象清晰了许多。

五

“快看，那群寄居蟹怎么住在一堆塑料瓶里？而且，个头也大，足有正常的四五倍。还有，它们旁边的那几只，是龙虾吗？看上去有两米长啊！天呐，那几只横着爬行的，是螃蟹吗？怎么有脸盆那么大？你再看礁石下面的那条石斑鱼，怎么住在一只烂鞋子里？”

夏如雪一连串的惊问，也吸引了江文道的注意力。的确，这些超出常态的生物也让他暗暗吃惊。

“我们的正前方游来一只大风筝！体长有十米吧。”夏如雪又是一声惊呼。

LED清晰地显示了“风筝”的体态，片状的身体，尾部有根直直的尾鳍，飘飘悠悠就过来了。

“是电鳐！”江文道瞬间就认出来了，而后，自言自语道：“奇怪，这片水域的生物为何都超常大呢？”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大团网等有机物质和营养盐类造成海水富营养化，促使某些褐藻或水草急剧繁殖，大量消耗海水中的氧气，造成水中生物的死亡。农药如果通过径流带入海洋，也会造成这种现象。”

“看来人类在发展的同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希望不要自己毁了自己。”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片污染海域，简直是防不胜防。”江文道说罢，顺着罗盘的指示，向一处海沟潜去。

沿着艾伦克给出的路线，潜艇渐渐下潜到水下七千米。海水的巨大压力作用在潜艇上，让人明显感觉到了四周压强的增大。谨慎起见，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蹒跚前行。

六

“打开探测器吧。”夏如雪建议道。

“好的。”

潜艇伸出前方的探测器，往前探了探，顿时扬起了一阵海底沙尘暴。各种附着在岩壁的生物被猛然惊醒，无处躲避；不知名的鱼群惊慌失措，在轰响的海水中四散奔逃。各种鱼、浮游生物以及礁石上附着的软体生物相互剧烈地冲撞，摇摇晃晃，海底的沉积物和沙石到处飞扬，潜艇外的视线更加模糊了，能见度几乎为零，一个平静的黑暗世界顿时乱作一团。

“人鱼！你看！”就在混乱中，显示器里竟出现了人鱼的身影。

江文道马上盯住电脑屏幕，只见两个人身鱼尾的生物惊惶地在潜艇的右前方游过，也许是被潜艇的灯光所惊动，她们还回头向这边望了望。

夏如雪惊得半天才说出话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底鲛人吗？”

“海底鲛人是传说，”江文道也惊得睁大了眼睛，“可他们，也许真是我们的同类。”

“我们的，同类？”

“应该是的。我从资料中了解到，由于人类的过度开发，带来了温室效应，使两极的冰山融化，引起海平面上涨，已经淹没了不少陆地，其中包括许多岛屿。一个世纪前，太平洋腹地的两个岛国被逐渐上涨的海水淹没，岛上的一支人类，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不得不到大海中找寻生存空间。就是说，他们和他们的后代开始学着适应水中的环境，进化中，他们的肺部开始退化，长出了腮，成为标准的海洋生物了。我们刚才看到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潜艇随后伸出了左侧的探测器，又是一阵遮天蔽日的浑浊。

“左前方没有障碍物，躲开正面的岩石，向左前进。”江文道盯着探测器的显示仪说道。

潜艇小心翼翼地向左前方驶去。忽然，两人借助探照灯的光亮看到前方有个小山般的庞然怪物在盯着他们。就在他们犹豫之时，怪物突然张开大口，迎着潜艇全速游了过来。

“啊！”夏如雪尖叫。

“不好！”江文道惊呼，想调头躲避，可已经晚了。

“嗷——！”一阵

“天呐！他们怎么，长着人的头，却是牛马的身子呢？”夏如雪吓得声音颤抖。
“身体庞大，有正常牛马的三倍长。这，到底是什么的东西啊？”江文道也被吓得不轻，他研究了各种各样的海陆生物，可从没见过这种。
“嗷——！”
忽然，这群怪物将潜艇团团围住，张牙舞爪，开始推搡、撞击潜艇。
夏如雪通过声波探测器发现，怪物的叫声足足在一百三十分贝以上，这是种可以让人瞬间致聋的音频。而且，它们力量大得惊人，潜艇在它们面前就像一个玩具，被推得飘来晃去，还险些侧翻。
驾驶舱里像是发生了地震，人站立不稳，根本无法工作。
夏如雪一把抓住桌子的边缘，好悬没摔倒，急促道：“我们走不了了，它们会把我们摔碎的。它们的声音极具杀伤力，我想把它们的声音搜集起来制成音频包，然后作为武器，再通过声波发射器击中它们，你看行不行？”
“可以试试。”江文道已经被晃得天旋地转。
然而，尝试后才发现，这个方法只能短期奏效，二十秒后，受伤的怪兽又扑了上来，而且更加凶猛。
夏如雪眼看局面越来越严重，喘着气回头冲江文道说：“我们开启冷射线武器吧。”
江文道刚被晃到地上，他奋力爬起来，“可以！不过要准，不能浪费，我们还要剩下一些光能来支持光波声纳系统呢。”
“好！”
夏如雪踉跄地摸过来，勉强调整好发射器的方向。
“刷——！”一道紫外线冷光粒子束射向迎面的一只怪兽。
被击中的怪兽立刻肌肉失控，身体僵直，倒向一旁。
“嗷——！”有几只怪兽似乎被激怒了，一起扑了上来。
潜艇撞到了侧面的礁石上，夏如雪“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我来！”江文道费力地来到按钮前。
“刷，刷——”，几道粒子束打出后，怪兽纷纷倒下，前面闪开了一条路。
“如雪，我们快走！它们很快就会恢复的。”
潜艇晃晃悠悠驶离原地，之后，开始加速。江文道清楚地看见身后竟有几只怪兽追来。
终于，后面的怪兽不见了踪影。他们谁也不说话，只觉得胆颤心惊，似乎刚才的惊魂一幕还在眼前。

八

潜艇平缓地行驶，不知不觉，进入了一片沙漠！身处深海，竟遇到这样奇异的景象，不免让人毛发悚然。一艘艘锈迹斑斑死一样寂静的船体，就像幽灵一样沉落在那里。
“教授，海底下为什么会出现沙漠？怎么还有船舶停在这里？啊，这么多尸骨，还有骷髅头，难道这是一个坟场么？”
“绷紧神经，不要说话。”江文道命令道：“右舵，对，30度，左舵40度……，我的妈呀，好悬！”江文道长长出了口气，双手离开键盘，继续道：“实际上，这里原来是陆地上的一个湖泊，这些船舶和白骨都是以前沉在湖底的，因为这片湖泊以前盛产很多种类的淡水鱼虾，然而在环境发生变化后，湖水渐渐枯干了，各类物种也相续死亡，它先是被上涨的海水所覆盖，继而又因为活跃的地壳板块运动便沉入海底。所以，我们才会看到海中湖底的怪相。”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两人被气浪掀翻。江文道趔趔趄趄扶着舵盘，急促地呼吸着：“如雪，如雪，我刚才感觉三号舱那里震动剧烈，你去看看那怎么了？”
“撞到岩石阵了。啊？，三号舱已经进水，怎么办？”
“快，启动水泵排水！”
“不行了，教授，进水量越来越大……”
潜艇在缓慢地下沉，水已经到了齐腰深，潜艇里充满了紧张和恐惧。
“如雪，快，到三号舱打开安全阀，启动液体金属防护系统。”江文道的脸已经扭曲变形，汗珠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
夏如雪眼泪汪汪，刚站起来，又被水流冲倒，呼吸越来越困难。
不好！当这个感觉闪过的时候，一个海底漩涡紧紧地吸附着潜艇，瞬间就把潜艇吞噬了进去。电力系统中断，舱里一片漆黑。潜艇像一个醉汉，跌进了深渊，死亡在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袭来……
当夏如雪苏醒时，发现自己的头部、胳膊和手上已经绑上了几道绷带，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爬起来。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教授的名字，可是除了仪表声没有任何音讯。
微型潜艇，空间狭小，潜艇的铺位只有不到40厘米宽，顶多有三个人的活动空间。而现在海水净化过滤器已经报废，所剩淡水有限，每人每天只能得到2000毫升淡水，在这种状况下要航行40天，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教授，教授，你说话呀，你在哪里。”夏如雪解开眼睛上绷带，见到了光亮。她面容平静，眼里浸满了泪水，却慢慢地凝结，流出眼角，落到地上。这时她才发现供电系统恢复正常，三号舱修补如初，涌入的海水已经排出，只是保留未干的水迹。
驾驶舱里，一片狼藉，江文道胸前被鲜血染红，已经成了酱紫色。夏如雪找来医药箱，忙着包扎。她给他灌了口水，他翕动了几下嘴唇：“如雪，我们还活着？”
“嗯，教授，都还活着！”
夏如雪从急救箱中取出一支人造蛋白乳针剂，迅速给江文道做了静脉注射，这有助于他恢复体力。一会儿，江文道缓慢地站起身，说道：“如雪，我在查看分离器怎么样了，你赶紧看看燃料箱。”
“好的，教授。”
一阵紧张的检测和调试后，江文道轻舒了一口气，“分离器正常。”
江文道格外关注这个装置是有原因的，因为这个装置负责将水“我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我希望有。”夏如雪平静地看着江文道，眼神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但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拿到最后那种配料再说。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走出去吧。”

“硬闯吧。”江文道有些焦躁。

“那怎么行，靠近黑烟的位置温度极高，潜艇能受得了吗？”夏如雪有些不放心。

他们靠近一些才发现，这些岩石上的黑烟是海底的热熔岩在强大的海底压强作用下，从已凝固的岩体中冒出来的。从远处看，这些火山，就像一个个点燃的奥运之火，向各个方向喷吐着火焰和能量。

“我们可以试着从两次喷发的间隙迅速穿过，但是，必须驾驶灵活，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否则，我们就会化作一缕青烟。”江文道如是说。

“那你来操作吧。” 夏如雪欠了欠身子，往艇窗的方向挪动，试图为江文道让出空间来。成功的把握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开启高温模式后，潜艇的动力补给明显不足。此刻，他们明显感觉到舱内环境的变化，夏如雪觉得自己的肺部在膨胀，而且直往上顶，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快不行了，你，要快。”夏如雪呼吸困难，艰难地说道。

江文道看了一眼夏如雪，她已经瘫软在椅子上，完全不能配合自己了。

江文道告诉自己要镇定，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看准时机，开足马力，快速穿过前面的一片火山。

江文道控制着潜艇，悬浮在一处相对安全的水域，等待着前面火山的喷发间歇。

“如雪，如雪，你醒醒，你没事吧？”江文道刚停下手，便转头呼唤夏如雪。

夏如雪已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无力地垂着眼睑，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这让江文道的内心更加紧张，不仅是因为眼前的这片火与海，更是怕夏如雪有个三长两短。

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用最短时间冲过去！”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两处火焰，同时开启了光波声纳系统。

只见前方的熔岩刚刚喷发完，潜艇就像支离舷的箭，冲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下一片火红的礁石前。用这种方法，江文道成功地闯过了这片火焰山。

潜艇跌跌撞撞，潜坐在了一处平静的海槽，江文道赶紧将高温模式换成普通模式，由于舱内气压低和高度紧张，此时，他的双腿发软，手臂颤抖，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靠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驾驶舱安静极了，只有各种仪表的指示灯在不停地闪烁。

十一

一只10多米长的螃蟹像巨大的毒蜘蛛，舞动着两只杀气腾腾的大螯，在5000米的海底将潜艇拦住。它虽然身躯庞大，但动作却十分敏捷，在它眼前游过的体充斥了整个空间，人在里面完全没有了方向感。

江文道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氧气存量在减少，不禁一惊，“如雪，我的氧气量在减少，而析氧装置还在正常工作，这里是不是没有空气啊？”

夏如雪也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我的也一样，天哪，这里难道是真空？”

“这是蛇穴，快，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好的，跟我直走，这是艾伦克说的。”夏如雪走在前面，他们身旁各种奇异的生物在这幽蓝的“水”中发着光，像夏夜的星空忽闪忽闪。

“就是它！桂蕨！”夏如雪惊呼，随后，激动地干咳了几声。估计是气压太低，肺部已经无法承受，出现了应激症状，但这并不影响夏如雪的好心情。

江文道顺着夏如雪手指的方向，看到一只桂蕨渐渐游近，便凑过去仔细观察。

这是一种丝带宽度的螺旋状生物体，网状结构，极薄，如蝉翼，体态像水母，通体透明，游动时发出淡淡的柔光，轻盈而柔软。

“听艾伦克博士说，桂蕨这种生物存活在异次元空间里，已有上亿年历史，他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生存的。桂蕨中有一种特殊物质，可以阻止我们人体细胞的衰败。它本身并没有特殊之处，但是根据艾伦克博士的理论，他在自己的活体上培育出了一种杆菌，两者发生作用后，产生的物质就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神奇之处，会远远超越我们人类的认知水平。”

“具体的反应方程式和在多维空间的模拟推论你知道吗？”

“这个不知道的，因为艾伦克博士有些数据和实验结果是保密的，我只是记住了这些，只知道，这次要是成功了，生死都不在话下。”

“如雪。”江文道打了个冷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媒体报道过，布阵里，稍有不慎，就会受到一种异维空间射线的辐射，这种射线会穿透人类的任何保护，人会死得很惨。这里不宜久留，拿上东西，赶紧返回。”

十三

“轰——！”

一声闷响，眼前又打开了一层空间，黑不见底，看不到边缘，只听见一阵冷风。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活这么久。”

“你是谁？”夏如雪警惕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是谁？哈哈，你一定想不到！”说音未落，布阵突然“啪”地一片通明。迎着光，夏如雪和江文道看到了一张逆光的脸。

这脸，太熟悉了，天呐！怎么是艾伦克？！夏如雪差一点叫了起来。

“我以为你们会烂死在深海巨怪的肚子里，看来我低估你们了。”

江文道很快就镇定下来，追问道：“你知道那只怪兽？”

“岂止是知道，它是我专为你们准备的坟墓！”

“它是一种什么生物？是我们空间的原生物种吗？”

“笨蛋！你们空间怎么会有，它是我用特殊方式培养的。我在你们的深海找到两颗受到核射线照射过的海豚的卵细胞，这样的卵细胞就算是发育完全，也是个畸形废物，而我却要变废为宝，要让它为我所用。我将这颗已经发生基因突变的小东西带回我们异次元空间，并培养成胚胎，然后再将它们放回到海豚体内，等它们出生后，就变成了一个新的物种。所以，它们不仅硕大无比，而且暴躁凶猛，你们根本就无法驯服。可惜啊，我培养的另一只小的被你们捞走了。”

“原来那是你养的怪兽。”

“对！就是专门对付你们的。”艾伦克的语气像是要吃人。

“那些巨蟹和人头怪兽也是你养的吧？”江文道愤怒地问道。

“不，你错了。那些巨蟹不是，它们是你们自己培养的。”

“我们自己？”

“不错，你们在半个世纪前，在据此三百海里处进行了一次海底氢弹试验。你们人类只管要试验结果，全然不顾之后的事。那些爆炸后的核废料就随海流四处飘荡，结果就造成大量的深海生物遭受辐射，幸存下来的基因也发生了改变。你们看到的寄居蟹、巨蟹、鳐，还有你们没见到的一些物种，都是受到核辐射后变异生物的后代。”

“那些人头怪兽也是它们的后代吗？”

“它们不是，它们是我用人和牲畜杂交的。”

“你这么做有悖人伦道德！是反人类的！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艾伦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异次元的接口处是连接我们两个空间的关键部位。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这里需要最为清洁的环境，不允许有任何污染，这也是保证异次元和蛇穴安然存在的必备条件。然而有一天，厄运还是来了。我们检测到入口周围竟出现了轻度污染。为了净化那片水质，我们先是培育了海底森林和草原，为了平衡生态系统，我们又将陆地的牛、羊和马与海洋哺乳动物的基因结合到一起，培育出了海马、海牛和海羊。这样，这里就成为了一片水下田园，所有的生物彼此共生共栖，倒也控制了污染的蔓延。我们以为这就没事了，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随着你们高科技的发展，我们发现，污染加重了！很快，海洋污染就波及的到了这里，尤其是那几次海底核子试验，冲击波造成海底植物大面积死亡，海洋牲畜也因为核素的辐射开始变性，污染物质通过空间折叠的路径渗透到了我们异次元空间，这就危及到了蛇穴。然而，谁也无法阻挡污染的加重和蔓延，直到有一天，蛇穴中也发现了污染物质。由于我们一直生活在极为纯净的环境中，遇到一点污染就将是致命的，于是我的同类开始大量死亡。为了保全性命和种族，我们不得不做

了一个痛苦的决定——放弃家园，移民到土卫二。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的家园现在是一片黑暗和废墟，是你们的不负责任，害得我们背井离乡。我憎恨你们人类，我要用生物武器来报复！你们看到的那些人头兽身的怪物就是我用人畜的受精卵培育出来的。”
“为什么要用生物武器？”江文道的语气急迫，寒气逼人。“因为生物武器适应性强，传染性强，有时的能力出人意料。”艾伦克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现在看到的人鱼，已经不是最初的海洋人类了，它们的先祖要比他们强壮。它们在进化过程中由于受到污染的影响，器官的功能逐渐退化，身体变得软弱而瘦小，他们已经很难去完成我的指令。于是，我想到了强壮的牲畜。我让他们与牲畜结合，就是要吸取双方的优点。果然如我所料，它们的后代具有类人的智慧，而且体格强健，这正是我所需要的。尤其是我将尸蛊变异病毒用到它们身上后，它们更是对我惟命是从，视我的命令为天字第一指令，永远无条件服从。它们在路上围攻你们，就是我的安排。”

“你为什么要将试验场选择在深海？”

“因为这里极为隐蔽，很难被人察觉，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实施我的计划。还有，海洋面积广大，占地球的四分之三，是地球最稳定的生态系统，如果我的怪兽能够遍布海洋的各个角落，彻底改变海洋原有的生态链条，那么，控制你们人类，乃至消灭你们，不是指日可待了吗？我要让你们好好品尝破坏环境的苦果，以此来告慰我们异次元逝去的生灵。”

说实话，听了艾伦克的一番话，江文道的确有些脸红和愧疚，其实他也知道环境污染给生态系统带来的破坏，不过他真的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尤其是异维空间的高等生命已经开始报复人类了。

艾伦克见江文道半晌无言，便露出高傲的神色：“你现在懂了吧，我有悖伦理道德，可你们还不如我！你们人类自私、贪婪，急功近利，只要能满足一时之需，根本不计后果，哪怕是自己赖以生存的环境都不放过。你们开始盲目追求利益最大化，一意孤行，不惜以破坏自己的家园为代价，你们终将成为自己的掘墓人，真是愚蠢到了极点！我说得对吗？”

“我劝你收起嗔恨心，停止报复，还人类宁静的海洋。”江文道劝诫道。

“你休想！”艾伦克已经丧心病狂。

“你不是躺在病床上吗，你怎么会……你，在骗我？”夏如雪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半天缓不过神来，她显然不敢相信：“你，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奇怪吧，我怎么会这么快，你忘了么？我可以走时间虫洞。笨蛋！我会像你们那样一步步走那条死亡之路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要让你们死！死无葬身之地。”艾伦克咬牙切齿，声音中透着阴冷：“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夏小姐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从她在实验室为我做活体细菌培植时起，她就知道我不是你们空间的人，你一直在利用我。什么试着接受我，什么羡慕我的学识，都是假的！她太自私，总想从我身上获得永生术，却无视我的情感，这么长时间，你心里只有他，只想着治好他的病。我抓住了你的这一弱点，才谎称自己即将研制成功长生药剂。”

“原来你根本就没有那种药剂？”夏如雪惊讶极了。

“哈哈，单纯的小傻瓜，你们三维空间的人怎么能永生呢，只有我们异次元的生命才会拥有永恒的能量，才会到达时间隧道的任意一个地方，才会长生不死。如果我不那样说，你会离开他，来到我身边吗？你会失去理性地相信我，来到这深海吗？”

“那你说的桂蕨到底有没有用？艾伦克博士。”夏如雪在极度失望和惊吓中已经气力微弱了。

“那种东西只不过是生长在我们空间的一种普通的水母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奇之处。你说，有还是没有？哈哈。”艾伦克的话冷得像块冰，夏如雪寒透全身，他瞥了夏如雪一眼接着道：“其实，它原本是你们空间的植物，泥盆纪就出现了。”

“那怎么又到了你们空间？”夏如雪问道。

“是你们的陆地遭到污染，它濒临灭绝，我带回了它的孢子，经过培植和进化，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艾伦克博士，你听我说，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利用你，但跟江文道没关系，放了他，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他有女朋友了。”夏如雪眼里充满了绝望，强撑着气力道。

“放了他？哈哈，做梦吧。哼！你们这对儿多情鸳鸯，只顾自己调情，哪里考虑过我的感受！开始，我以为你为了爱才来到我身边，我的心里于是萌生了从未有过的温情。可我渐渐地发现，没人的时候，你总是在看你们的合照，多么甜蜜的合照，上面只有你和他。你找桂蕨就是给他治疗，原来你的心一刻也没忘记他，将你全部的爱早就给了他，在你心里，我不过就是个多余的，难怪不管我如何暗示，你都无动于衷。你知道我有多妒忌么？我的心又重回冰冷的世界。今天的一切后果，是你一手造成，如果你认为我的心有多狠，那也证明了你对我多无情，是你，欺骗了我的感情！”

艾伦克越说越愤恨：“我要用报复来告诉你们，欺骗感情是罪大恶极的。于是，我略施小计，告诉江文道你的计划，他就不顾生死来找你。我故意留下线索，他果然中计！我最恨你们的那种所谓的‘爱’了，这种爱是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的，你们之间的真爱，不就意味着你对我的爱是虚伪的吗？这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为情所伤。本来我想让你们这对鸳鸯的呼吸永远的停止，你们将被永远埋在你们那个世界的泥土中，你们死了还继续什么真爱？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我需要活体标本，我会让你们成为我实验室里最好的材料！”

“艾伦克，就算你恨我，冲我来，但是此事和他无关！”夏如雪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艾伦克。

“哼哼！”艾伦克一阵冷笑，面部狰狞，已不是平日的模样，在他的世界中，不允许虚情假意，不允许背叛，一切都很刻板。他冷冷的说道：“要想走出去，必须破解密码走到布阵的边缘，这可是我专门为你们设计的，你们好好享受刺激的挑战吧。”说完，艾伦克融化在了黑暗中。

“嗖——”江文道试探着扔出了一个水下摄像机，瞬间被一种不知从哪喷出的粘稠物质腐蚀分解。十四

“看来不能硬闯，我们时间不多了，氧气也所剩无几，不过，任何布阵都会有突破口，一定有规律可循，可规律是什么呢？破解的密码是什么呢？”夏如雪的脑子在快速思考，她环顾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江文道站在原地，突然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大脑中一片空白，他感到自己的记忆力也在减退。十几秒后，症状消失。

“我们的方位在哪？”江文道突然开口。

“不知道。”夏如雪回答。

“我是说，我们最开始寻找接口的位置。”

“哦，东经145°，北纬40°。”

“向东走一步，然后朝西南走四步，再后退五步，然后往北走四步。”

“你确定？”

“我猜的，145°，40°，反正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与其困死在这里，不如闯一闯。”江文道并没多大把握。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夏如雪也表示可以一试。

“0”，代表什么呢，江文道并没有破解所有的步骤，只差一环了。

还剩20分钟就到48小时了！

他俩在布阵里不断移动着脚步，试图验证自己猜测的密码。这时，江文道感觉到了夏如雪行动的异常，多年的朝夕相处，江文道太熟悉夏如雪的一举一动了。夏如雪额头急出了汗，加上在海底肺部已经受损，体力明显不支，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他刚想上前搀扶夏如雪，可忽然感到自己的大脑被一种特殊的意识流死死罩住，里面有种强大的力量，试图控制自己的思维，他感觉到周围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不过他并没有过度惊慌，毕竟以前的工作也是整天面对生与死。

他们的试验居然奏效，他们真的来到了布阵边缘，离成功只差一步。

十五

“我不会让你们离开的，去死吧！”

为了阻止江文道和夏如雪的解密行动，突然，艾伦克摇身一变，张开血盆大口，面部没有一丝完整，像是扒了皮的恶兽，扑向江文道。他手中一束刺眼的蓝光瞬间打在了江文道身上，江文道浑身抽搐，开始疯魔一般撕咬自己。

“我已经为你体内的尸蛊变异病毒注入了新的能量，它们此刻活力十足，正成几何级数成倍地增长，它们正在疯狂地改变着你的细胞结构，要不了五分钟，你就会变成一种怪物，没有心性，听我摆布。我要让病毒代替我，控制你的躯体，摧毁你的意志！”

“你这个恶魔！是什么让你如此冷酷残忍。”夏如雪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的世界从来就没有温情，就算曾经有，也被你摧毁了，我憎恨爱。”艾伦克咆哮道。

面对这个异人类，夏如雪只是淡淡的说:“被我摧毁？谢谢你高估了我，没想到我对你这么重要。我从来就没爱过谁，就算是我和教授被认为是一对情侣时，我也只是一笑而过。你说我偷看他的照片，的确，那是因为当我看到他和欧阳走得很近，我的心里有些心酸，可是毕竟我的心思一直都在研究上，对于这些儿女情长不足道已。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转而，夏如雪抱住了江文道，江文道似乎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了，夏如雪被这情景吓得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教授，你醒醒，醒醒，你不能这样。”

她已经感觉到了江文道身体的瘫软，伤心欲绝道：“原谅我一直在瞒着你，你看到的病理报告，是我改动过的。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感染了一种未知的深海病毒，检测结果显示，这种病毒不仅复制快，而且会使核苷酸发生变异，它会分解你体内的蛋白质，阻止核糖核酸的形成，就是说，你会很快走向衰老和死亡。你身体的不适都是这种病毒造成的。我不敢告诉你，怕你有负担，我快急疯了，翻阅了所有资料都找不到任何关于这种病毒的记载。于是我就在医学研讨会上请教医学专家，碰巧遇上了他。他说他正在研究一个关于生命永恒的课题，我如获至宝，看着你一天天衰弱，我不得不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于是，我整天和他呆在一起，一心一意想得到那种药剂，你知道我有多迫切吗？因为在我心里，药剂就是你的生命啊。”

江文道暂时静了下来，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艾伦克得意道：“哈哈，他已经是我的活体材料了。你记得吗，我每天都会问你他的病情变化，所以我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说到这里，艾伦克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夏如雪，口气捎带缓和，“原本我也很想治好他，虽然人类很可恶，可是，因为你，我也十七

“9……3、2、1，触发！”随着一声令下，数十道蓝色、紫色的火光猛然划破空间，在曲折蜿蜒中迸射出炽烈的光芒，伴随着低沉的闷响和大地的震动，带有各种参数和状态图像，瞬间呈现于示波器和计算机的屏幕上。异次元深海生物研究所实验室里，操作台前艾伦克和江文道目光专注，紧盯屏幕上每一次数字的跳动，熟练而准确地通过脑电波在控制着电脑。他们在模拟异次元爆炸情景，试图返回人类社会。

从那一次异次元大爆炸之后，通往异次元入口处，那个海边，常会见到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远方。原来，爆炸使他的记忆只剩下一少部分，而且若隐若现，是艾伦克使用能量流疗法，使他恢复了全部记忆。

“别看了，你永远回不到人类世界了。”艾伦克不削地对江文道说：“这就是我们获得新生的代价，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人类一代一代地死亡，取而代之的是新生，新生就是永生，你懂不懂？”

江文道痴痴地坐在异次元空间边缘，怀念着过去。他守望着那片自己培植的用来净化水质的芦苇一样浩浩荡荡、广阔无垠的稻田，无限感伤，自言自语道：“如雪真的忘了一切？欧阳也是吗？”

“蠢货，还在思考前尘往事？如果那个时候我拉住夏小姐，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我和她了，而不是你这个坏家伙！”

　　周奇辉，字朱顿，笔名潇湘子，号荆棘鸟，作家、画家、文艺理论家，专攻文学兼中西绘画，擅长艺术批评，致力于金融研究，首提无疆全域战略理论和ABC美术构图概念，建立了“呃逆主义”诗歌批评学说，中国第一个金融写实作家。文风朴实，兼工带写，酣畅淋漓。其小说、剧本和散文等作品，被国内各类有重大影响的报刊转载和推荐，学术文章在中外等几十种核心期刊发表或被学者引用。被誉，为艺术而生，用生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