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雨果回顾西影（4）——那些让我记忆的时刻

柏雨果

1983年冬，吴天明被任命为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全厂主创人员及中层干部去烈士陵园为老厂长田炜扫墓。

美国好莱坞巨星格里高利派克访问西影。这是我在西影期间造访过西影的国际影坛最著名影星。

《老井》开机前，摄制组赴山西太行山中的农村体验生活。这是导演吴天明与张艺谋居住的农家小院，为了完成好片中不到一分钟的戏，张艺谋竟动手打了3个农家喂猪用的石槽。（张艺谋所打石槽如今还能找到的话，应该陈列在中国电影博物馆中）

《老井》中“塌井”一场戏拍完后，摄制组在现场合影留念。你能认出哪一位是导演吴天明吗？

《老井》中“床戏”拍摄时，引起当地村民极大好奇。

事后，一农民问张艺谋：和你睡觉的的那个女娃是你婆姨不？

张艺谋答：不是，是在演戏呢。

农民说：演戏也不成！谁叫你这样演戏的？

张艺谋笑答：是吴老大让我这么演的！

农民愤愤地说，这吴老大（吴天明）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原来是个大瞎怂！

1987年9月25日，《老井》第二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故事片、最佳男主角等4项大奖。这是中国电影首次在A类国际电影比赛中获奖。从此，中国电影迈开了走向国际影坛的又一步。国家电影局很重视《老井》获奖，时任局长滕进贤率电影局一干人马赶赴机场迎接。飞机上的乘客都走光了，也不见吴天明导演踪影，只有随去的女演员吕丽萍孤零零的走了出来。原来，吴天明将机票丢在了所住的酒店房间内而服务员已将住客杂物清理完毕。无奈，误了航班的吴天明只好返回。滕进贤局长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你们导演呢？吕丽萍笑着回答道：导演这会儿还在森繁（一位日本电影界的朋友）家客厅的沙发上睡觉呢！

于是，吕丽萍怀抱着两束鲜花走出机场。

1988年2月，影片《红高粱》正式参赛第38届西柏林国际电影节，临行前，西影厂在上海举行《红高粱》宣传活动，复旦大学师生以极大的热情迎接张艺谋及摄制组主创人员的到来。“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张艺谋一声大喊，复旦大学礼堂瞬间沸腾起来。

这里可以插一个小段：张艺谋向来不带手表但为避免国外时差，临行赶赴西柏林参加电影节的前一天，我陪艺谋去南京路一家钟表名店为他挑一款手表（张艺谋一再强调要100元以下的）。身穿广西厂工作服外套一件旧军大衣的张艺谋围着柜台转了几圈也没能选中一款价格合适的。只听得表店门口坐在高凳上手拿一面小红旗的老师傅在反复提醒进店的顾客：“小心包，小心包！”

几天后，佳音传来：《红高粱》喜获西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这一消息立刻传遍全国。可以说，“金熊奖”是当时中国电影在国际影坛上获得的最高荣誉。厂长吴天明与载誉归来走下飞机的张艺谋激动的拥抱在一起。

张艺谋载誉归来之后，时任陕西省副省长孙达人（左一）、省文化厅副厅长叶增宽（右一）与张艺谋前妻肖华（右二）亲切交谈，中为张艺谋女儿张末。张末美国学成归来后从事电影制片工作。

为借《红高粱》获金熊奖的东风，中影公司决定该片提前发行，并与西影厂签订了按票房分账的协议。这也是国内首次按票房分账的影片。分账协议的结果，使西影较之原分配方案获利不菲。西影人应感谢中影公司对国产优秀影片的大力支持。时任中影公司国内发行处处长是日后成为国家电影局局长的童刚。

胜利的喜悦——导演张艺谋，主演姜文与摄影师顾长卫留影于北京市电影公司。

西柏林电影节之后，《红高粱》又代表中国电影参加了多个国际电影节的展映活动并作为商业片输出于多个国家和地区。

广电部对《红高粱》获奖也给予了很大的鼓励与支持。图为广电部时任部长艾知生（右），副部长陈昊苏（左二）与《红高粱》导演张艺谋（右二）、美工师杨刚（左一）与亲切交谈。

张艺谋与老搭档摄影师顾长卫、副导演杨凤良在一起。

1988年，西影影片《孩子王》参赛第39届戛纳电影节。法国记者在戛纳海滩上采访陈凯歌并为其拍照。法国记者给我讲了他的创意：你们中国的每一位导演都是代表国家来到这里的。这幅照片也成为广为收藏的作品，我为其命名为《我的身后是祖国——陈凯歌在戛纳电影节》。

这座不起眼的建筑是世界最大的电影节——法国戛纳电影明星宫。因为《孩子王》正式参赛，《人生》、《老井》、《红高粱》参展，五星红旗飘扬在戛纳上空。

戛纳海滩上的中国之夜。图中左起第二人为时任中国电影代表团团长、中影公司总经理胡健。右一为《孩子王》主演谢园。

吴天明与海峡两岸三地的电影界的朋友侯孝贤、张艾嘉等在一起。

说起路遥，是西影历史上又一位绕不开的人物，英年早逝的他为西影留下了无尽的遗憾。西影人以无比沉痛的心情与他作了最后的告别。为路遥背棺的是时任西影厂主管文学创作的厂长助理张子良。

1991年秋，为张子良夫妇留影于西影厂家属院。

这位帅气的小伙子叫马德林。西影厂由郑重执笔的《西安事变》、《彭大将军》、《决战之后》等马德林均担任摄影。其中，《双旗镇刀客》荣获金鸡奖最佳摄影奖。几十年来，马德林在电影摄影师岗位上获奖无数。是西影厂电影摄影师中的佼佼者之一。

巩俐是从西影厂走出去的国际影星之一，1987年《红高粱》获金熊奖之后，我为片中女主角九儿的饰演者巩俐拍摄了这幅肖像作品，并起名《巩俐的春天》——也是电影演员的春天。

1991年，在拍摄《古今大战秦俑情》一片时，因道具老爷车失控致使在片中饰演男主角蒙天放的张艺谋左腿骨折。去医院看望他的朋友们纷纷在其伤腿的绷带上签名，战友们以殷殷之情祝福他早日康复，再返片场。

电影人为民族电影崛起的奋斗精神与痴情之心可见一斑。

这张照片，是1994年我在美国洛杉矶吴天明住所所拍。吴天明与妻子穆淑兰及女儿吴妍在这里度过了吴天明一生中最难熬的岁月。妻子穆淑兰是西影厂演员剧团演员，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为人忠厚善良，我们都称之为“穆嫂”。

2017年春，我去北京看望了几年不见的穆嫂，她精神尚好但却不知吴天明已经离世多年，一天中陪伴她最多的是她的外孙。吴天明若在天之灵有知，看到外孙健康、活泼、可爱，应该含笑。

吴天明可爱的外孙。

2008年10月，青年演员范冰冰以西影演员剧团副团长的身份亮相于西影建厂50年庆祝会场，这是范冰冰第一次出现在西影厂纪念活动中，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后来成为巨星的西影演员。

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