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同学

随风潜入夜

<h3>  我的女同学叫周碧霞,她是我读大学时唯一的诸暨籍女同学。碧霞与我自己的姐姐同年,年长我14岁,1978年考上大学时,碧霞已经33岁,且有一个4岁的儿子了。从时间上推算,碧霞应该是1966届诸暨中学的高中毕业生。从1966年高中毕业,历经12年再考上大学,足见当年高中毕业学生的基础之扎实,同时也说明碧霞个人之努力。</h3> <h3>  碧霞一家人都是读书的料,1977年恢复高考制度后,当年就有一个弟弟考上了大学,1978年,她以及她的大弟弟和大妹妹又一起考上了大学。在当时,一家子里面有2个子女考上大学都是一件远近闻名的事情,2年内兄弟姐妹4个考上大学更是绝无仅有的事,几年后,她另一个妹妹也考上了大学。</h3> <h3>  碧霞对人真诚热情,一进班级,辅导员孙铭高老师就让她担任生活委员,她对工作一丝不苟,尽职尽责,直到毕业,没有一个同学对她的工作提出异议。</h3> <h3>  碧霞与我们一起读书时,外表长得并不年轻,同学给她起的雅号是“老太婆”,对此,碧霞并不生气。由于她的性格与我出奇的相似,加上整个班级只有我们俩人姓周,使得我对她天生有一种亲近感,碧霞对我就像对小弟弟一样关爱,在我看来,这种关爱甚至超过了对同在一个学校读书的两个弟弟。碧霞退休多年,现住在杭州,但她每到诸暨来,可以不去看亲戚朋友,兄弟姐妹,但我处必来,令我感动万分。</h3> <h3>  碧霞又是一近乎死板的人,天生性格执拗,对自己认为对的事,必定跟你争个面红耳赤,甚至对老师也毫不含糊。正因为如此,她读书期间跟几个老师争论的样子,我至今还历历在目。(上面和下面是我与碧霞在共进午餐前与同班同学吴岳青,何建国在一起的照片)</h3> <h3>  那时教我们英语的是一个姓毛的老师。毛老师以前是教俄语的,后来中苏关系紧张,俄语不吃香了,毛老师改教英语,因为不是本行,所以毛老师的英语水平不怎么样,读音也时常出错。有一次上课,毛老师教一个单词engine,engine的中文意思是发动机,其发音是:[ˌendʒɪ'nɪə],跟中文发音“恩群"差不多,可毛老师读着读着变成了[ˌindʒɪ'nɪə]了,大家跟着毛老师读,心里知道毛老师错了,都没跟她争。可碧霞不干了,直接指出:毛老师你读错了,按音标就应该读[ˌendʒɪ'nɪə],你怎么读[ˌindʒɪ'nɪə]呢?毛老师说:中国人不是把发动机喊作“引擎"吗?我心里笑:毛老师用中文音去读英语。其实大家都晓得,但只有碧霞跟老师争。</h3> <p class="ql-block">  大一时,教我们高等数学的是原绍兴师范学校毕业留校的绍兴籍教师魏老师,客观地说,魏老师知识积累不错,但表达可能差强人意,于时,上课时也常闹笑话。有一次,魏老师讲函数的极限,要求用德尔塔、厄普西隆语言证明某函数的极限是多少,魏老师证明该函数的极限是2,我们听了一知半解。碧霞说:魏老师,你这个函数的极限我也可以证明是3。魏老师懵了:奈格能证是3?碧霞走上讲台,指着黑板对魏老师说:对这个函数总存在一个德尔塔,在德尔塔什么什么时候总能找到一个厄普西隆…所以函数的极限是3,魏老师站在一边讪笑。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搞不懂,直到后来到草塔中学教书时,心血来潮再次拿起高等数学看时,发现某函数的极限2就是2,不可能是3。好在自己后来弄懂了,否则糊涂一生。我不知道碧霞有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p> <h3>  记得教我们《哲学》和《心理学》的老师叫宋俊林,某一天的课堂上,宋老师说:有的问题,不需要去弄清楚,也可能永远弄不清,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课堂上没有人发言,但一下课,碧霞带领我们一群诸暨人,围住宋老师,问宋老师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宋老师说:这没必要弄清楚。我们就说: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其实我们也深知道,这是个永远也弄不清的问题,但因为宋老师的课堂艺术不佳,考试范围过大,考题过于刁钻,所以有点有意为难宋老师的味道。看宋老师那个着急样,心里直乐。宋老师读书多年,岁数很大时才结婚,妻子没正式工作,在学校食堂做临工,儿子大概只有6、7岁,他们一家子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时,别人说他们是祖孙三代。那天下课已到中午11:30,宋老师急着到食堂买饭菜给儿子吃,我们也都饿着肚子,但必须让宋老师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决不罢休。宋老师在迫得实在没办法了说:我想是先有鸡的。碧霞带头问宋老师:鸡是哪里来的?最后,宋老师差不多要求饶了这件事才作罢。</h3> <h3>  碧霞对同学十分友好,特别是对诸暨的同学更好。读书时,她丈夫郦伯凯(不晓得是不是这几个字,我们喊他老8k)在诸暨鞋厂工作,有固定工资,所以,她家的经济条件较诸暨其它同学要好一些,碧霞常常接济有困难的同学。有一个同学是碧霞诸暨中学时的同班同学,现在又是同班同学,但条件不好,碧霞就不断在经济上帮助他,反而疏忽了自己的弟妹,只是后来她没得到应有的回报。</h3> <h3>  碧霞知道我们几个同学嘴馋,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弄点零食给我们吃。每次都是跟我说:等会你叫几个同学到我寝室来。我知道又有东西吃了,于时就叫上吴岳青,许鑫炎和姚汉松等5、6个人一起去,那时胆小,人少不敢到女寝室去,特别是夏天,女同学都穿着短衣短裤,反而是女同学都落落大方,毫无顾忌。一群男同学到女寝室,将碧霞的一小包蕃薯干之类的零食风卷残云般顷刻消灭。这时碧霞总是说:吃完了,好回去了。过几天,她又来叫我了,我感觉奇怪:上次不是都吃完了?问她,她说:你们这批人,像饿死鬼一样,有多少吃多少,不能一次都拿出来的,分几次吃吃,解解馋。这大姐姐啊,可爱极了!其实,她非常了解我们,讨饭佬勿留隔夜食。记得有一年寒假结束回校读书,我带了一饼干箱的蕃薯干,结果一个傍晚,箱子见底了。其中吴岳青一个人首先将自己的中山装的两只大袋先装满,还要用手抓一大把。其它同学手短的都轮不到吃了。<br></h3> <h3>  大概4、5年前,我请诸暨的几个大学同学在我侄子开的火锅店吃饭,打电话邀请在杭州的碧霞,其时,碧霞已退休多年,但她欣然同意了。因她不认识吃饭的地方,所以我一直站在饭店门口等她,侄媳说:小叔,外面风大,你到里面去好了。我说:同学不认识这里,我等她。侄媳问我是女同学还是男同学,我说是女同学。侄媳就笑,我知道她一定一脸坏笑:小叔真有魅力,杭州的女同学都赶过来!我说:你等着看就是。不久,碧霞从车上下来,侄媳看得脸都变形了,想不到车上下来的是一老太太,她不相信这是我女同学,直至碧霞申明,她才半信半疑。事实上,多年过去了,碧霞一点都没变老,我感觉她反而越活越年轻了。我愿我这位可敬可亲的大姐姐永远不老,永远年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