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泗交镇全景</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位于中条山腹地的重镇泗交,因泗水交汇而得名。这里层峦叠翠,山青水秀,如画风景,浑然天成。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如今已成为闻名遐迩的消夏避暑旅游胜地。但如果沿着时光的隧道返回到上世纪四十年代,这里还只是一个处于洪荒状态的原始村落。可因了它特殊的地理交通位置,使它成为一九四一年的五月暴发的中条山战役的中心要点。</span></p> <h5>泗交镇东"白塔山"</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当时,在它东南方十里开外的唐回村,驻扎着民国中央陆军第3军军部,而西北方溯溪而上不到十里的王家河村,则驻扎着第3军所属的第7师师部。东北方十里左右的张家后,则为第3军第12师师部所在地。同时,在5月3曰前后,为了应对预判中即将来临的曰军大规模进攻,第3军中将军长唐淮源,果断地将军前进指挥部也移驻张家后村。其所部共有:中央陆军第12师(师長寸性奇,少将),第34师(师长公秉藩,少将),魏风楼(司令,少将)游击纵队,第7师(师长李世龙,少将),连同军直属共计兵力达3万余。除第12师留作军预备队外,将其余两个师和一个纵队,沿中条山北麓的闻喜唐王山,绵亘大岭迤西至通峪的近百里坡塬地带依次布防,亦可谓是重兵把守,严阵以待了。</span></p> <h5>泗交镇南"鐘楼岭"</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一九四一年五月七日,天呈异象,狂风骤起,扬尘敝日。日军吸取自一九三八年以来,先后十三次进攻中条山,均以失败告终的教训,在经过周密策划之后,集中其在华北的主要兵力,于是日十五时许,对东起阳城,西至平陆张店的中条山中国守军全线发起第十四次进攻,史称中条山战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日军担负中条山夏县段正面攻击的是安达二十三(中将)的第37师团和井关仞(中将)的第36师团之一部,总兵力两万余人。 进攻的重点是垣曲的横岭关迤西至闻喜唐王山和夏县上、下焦、蔡家窑头至庙前镇东的西村、通峪的坡垴和虎庙一线。这里正好是中央陆军第3军(滇军,军长唐淮源,中将衔)和第80军(陕军,军长孔令恂,中将衔)的结合部。东西走向的深沟密布,使南北交通阻断,防守十分困难。</span></p> <h5>卫星地图</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下午七时,驻守西村至王家窑头一线的第80军27师(陕军,师长王竣,少将衔)阵地被突破,守军遂退至平陆太寨一线。于是整个中条山西段防线在这里被撕开一个缺口,致使第3军失去左翼,左侧后完全处于日军的攻击之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于此同时,沿张家坪、上下焦庄、蔡家窑头至涧底河一线的第7师防线也已遭遇曰军的猛烈进攻。薄暮时份,曰军由通峪增加兵力,从东南方向分别对涧底河至上焦、窑头守军阵地的左侧后发动攻击,战斗彻夜不息。该师第20团团长率部在张家坪、蔡家窑头、神头岭一线奋力抵抗,至当曰午夜时分,虽未全线败退,但涧底河东侧阵地曾一度失守。大岭西端1051高地东北侧的防守要点杨薜阴也陷于敌手,而此要点距第七师师部王家河只六里左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为此唐淮源军长急令军预备队、第12师寸性奇师长亲率第34团驰援涧底河和蔡家窑头一线。夜幕下,中国军队经过激烈争夺,反复拼杀,方使涧底河阵地失而复得。</span></p> <h5>夏王大道隘口</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在顽強抵抗,死守涧底河至蔡家窑头一线阵地的同时,为了确保王家河第7师师部和张家后军前指的安全以及整个防线的稳固,必须夺回杨薜荫要点,把曰军逐出外线。于是寸性奇师长在指挥34团团长张正书坚守1051高地的同时,命副团长潘尔伯率领该团第三营反攻被曰军占领的要点杨薜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对于反攻杨薜阴的战斗场面,寸锰先生所著《国家记忆》中这样叙述道: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曰军在这里设置了重机枪小队固守,第3营反攻时伤亡较重。潘尔伯在阵前喊道: 弟兄们,杨薜阴阵地之得失,关系整个防线的稳固,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杨薜荫,为国拼命就在今晚,弟兄们,跟我一起上!说罢率先冲向日军阵地,全营官兵紧随一同冲上山坡。这时曰军的重机枪疯狂地扫射起来,冲在前面的潘尔伯身中数弹壮烈牺牲。全营官兵见潘团长阵亡,便高喊着为潘团长报仇,前赴后继地对日军发起持续攻击,最终收复了杨薜阴要点阵地"。此一战使曰军锋芒受挫,攻势暂时趋缓,使整个大岭一线阵地得以稳固,同时也解除了王家河、张家后的7师师部和军前指的正面危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但中国军队第34团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副团长潘尔伯以下百多名官兵,倒在了杨薜荫村西的夏(县)王(家河)大道东侧的山沟中。潘尔伯也成为中条山战役中,中国军队牺牲的第一个校级军官。</span></p><p class="ql-block"> </p> <h5>王家河村</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杨薜荫是泗交镇西北大岭的南侧的偏避小村,先前有十几户人家,改革开放以来陆续移民,现在只有一户人家以放牛为生。我不知道潘尔伯团长的遗体是否得以收敛,但听本地人介绍说,当年那次反攻战斗后,山沟里阵亡的国军将士一直曝尸荒野,无人收敛,直到多年后其白骨依然随处可見,夜深人静之时,隐约有喊杀声和啼哭声传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手头的资料中沒有关于潘尔伯本人的详细介绍,上网一搜,大致如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潘尔伯(1906~1941),祖籍云南省南华县龙川镇堡子山。少时随其父潘毓英在昆明读书,1926年毕业于云南讲武堂。北伐战争从戍,任国民革命军第3军12师34旅68团1营2连少尉排长。曾随部参加高碑店和忻口抗战,勇立战功,升至副营长。后再入中央军校,毕业后仍回第3军12师,中条山抗战屡有战功,升任第12师34团上校副团长。因其父也在国军服役,故当时在南华县有"父子团长"的美称。在潘尔伯牺牲46年后,1987年5月21曰,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向其家属和后人颁发了抗曰烈士证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我们该记住他的名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同时该记住的,还有那些永远躺在杨薜荫村西沟坡里,名不见史册的国军士兵们。其中大多应是来自云南的贫苦农民子弟。</span></p> <h3>杨薜荫村西后沟</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就在固守涧底河、蔡家窑头和反攻杨薜阴激战之际,八曰拂晓,曰军由通峪钻隙之敌一部四百左右,从西洛窜犯泗交村。这不仅使王家河的七师师部腹背受敌,同时也遮断了第三军军部和前线部队的联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为此,唐淮源军长又急令控置于韩家岭、寨里附近的军预备队第三十六团火速出击,围歼窜犯泗交之日军。对此,《国家记忆》选自《云南文史丛刊》资料这样记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就在2l团、34团死守1501高地及神头岭、蔡家窑头一线阵一地的同时,黄仙谷率36团两个营围歼四(泗)交村之敌。守敌300余,炮2门据村顽抗,战至16时,敌大部被我歼灭,残余向南逃窜。我虏获驮马4匹,山炮2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另据垣曲县政协所编著的中条山抗曰《垣曲战场实录》中,当年战场亲历者车学海先生回忆道: 敌人(8曰)拂晓后即窜至通道要点泗交村,直接威胁到我军的左侧后。军指挥所遂立派第36团由张家后迎击窜入之敌,反复冲杀,将敌压迫回窜黄家窑门,恢复泗交村要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从资料记述看,这一仗从早上一直打到下午,还算打的顺手,我军伤亡不大,且小有斩获,最终迫使曰军退回到黄家窑门,应该是一次胜仗。为此黄仙谷和他的36团付出了一定的牺牲,其中李秀林营长和其妻田氏的故事(见附件:一门忠烈可歌可泣),尤为感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 从战略意义上讲,这一仗不仅解除了曰军对王家河第七师师部和张家后第三军前进指挥部的威胁,同时也保障了第3军西起涧底河,沿大岭向东北到唐王山的百里防线的稳固。事实上,直到5月8曰午夜,整个防线的第三军守军均处在与曰军激战中,战线虽称不上是固若金汤,但基本上保持原阵地未动,防守是相当成功的。</span></p> <h5>大岭南眺</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资料中沒有记述泗交围歼战的具体经过,那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不可肆意演绎。但当我漫步于泗交镇中心王家河和寨里河交汇处的文化广场时,环顾四周山势地形,心里却还是固执地想着当年这一仗应该是这样打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位于韩家岭和寨里附近的第36团黄仙谷团长接到命令后,便立刻兵分两路,沿寨里河左右两侧山地奔袭而来,分别占领泗交东北和西北的两个山头,首先封锁住了敌人通向王家河和唐回的两个河口,然后乘曰军彻夜行军,人困马乏,立足未稳的喘息之机,居高临下,以交叉火力对日军发起攻击。同时以一部份兵力,分别从左右两侧越过河流迂回占领村南的山头,形成围歼之势,然后一举全歼这股曰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我知道自已这是在想当然,不过是自以为是的马谡或者事后诸葛亮而已。实际情况远不是这么简单。事实上,随着战场形势的演变,这时已是祸露端倪,更大的危机已然形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因为;自7曰下午王家窑头、通峪一线第3军和第80军结合部被突破后,当晚大量曰军由此向太宽河、黄家窑门一带钻隙挺进,8曰早已陆续沿南干沟、马排沟和柳河,向第3军军部下唐回发动攻击,而这里却只有一个特务连担任警卫。此时的第3军已无预备队可用,而偌大一个第五集团军连预备队也没有。情急之下,唐军长只好命令黄仙谷团长从正在围歼泗交曰军的36团中撒出一营兵力赶往下唐回,以解军部之危。结果使得窜入泗交的这股敌人,在扔下二百余具尸体后,残余从村南的高地退向背后的黄家窑门,继而加入沿柳河方向下唐回转进的曰军部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这时,曰军的战略企图巳很明显: 就是直指下唐回的第3军军部和马村的第5集团军总部。在之后的二十多天里,第5集团军近5万将士用生命和鲜血,在方圆百里的夏县中条山里演绎出了一曲亘古未有的、英勇惨烈的抗战悲歌。</span></p> <h5>杨薜荫</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站在村南被当地人称作"日本圪塔"的顶峰俯瞰泗交,山青水秀,风景旖旎,美仑美奐。举目四望,百里中条,层峦耸翠,郁郁葱葱;可谓表里山河,一片锦绣。联想到当年发生在这方圆百里内艰苦卓绝,悲壮残烈的抗战场景,内心感慨万端。我们这个民族依偎着这壮丽的河山一路走来,内忧外患,实在有着太多的不易。为此我们不仅应该知道她的历史,感恩牺牲的先烈,珍惜今天的幸福,更应该努力奋斗,使她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富强!</span></p> <h5>杨薜荫</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附件: 一门忠烈可歌可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营长李秀林与田女士桂如结婚,情感弥笃。敌犯中条山,李营长率部迎击于(夏县)泗交村。奋勇督战,大挫敌锋,因负伤,正拟送入医院,敌援骤至,其势甚盛,乃裹伤再指挥,振臂一呼,所当披靡。卒因众寡悬殊,弹尽援阻,壮烈殉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 其妻田氏,时寓陕西宝鸡,闻战讯即谓:吾夫忠勇,敌忾情切,定将报国成仁,果有不测,当以死殉,用慰英灵。唯亲友未曾告以事实,因未知其夫果殉国也。后有自中条山归者为述详情,田氏闻耗,态度转沉默,谓夫为国死,亦复何憾。因延僧诵经,备尽哀礼。继则典售私物,清偿乃夫生前债项,其可纪念之物品则邮寄夫家。一日,请其夫旧属李连长明扬及房主妇至寓所,出法币五百元,告李曰:吾夫殉职,身后萧条,此后生活,在在需费,留此区区售物之款,以备不时之需,恐随身或遗失,无为生,敢请房主作证,烦代存置。言时谈笑自若,无异常人。李等辞出后,即沐浴整装,悬梁自缢。遗书谓寄存李连长之款,即作棺椁殓葬之用,望勿累及长官亲友故云云;诚一门忠烈,可泣可歌矣!</span></p> <h5>杨薜荫</h5> <h3>杨薜荫村西</h3> <h5>大岭主峰</h5> <h5>大岭南眺杨薜荫</h5> <h3>大岭西端最高峰(1501高地?)</h3> <h5>泗交广场东望"白塔山"</h5> <h5>泗交镇南"钟楼岭"</h5> <h5>注:本文参考垣曲县政协所编著《中条山战役·垣曲战场实录》、杨圣清、段玉林所著《巍巍中条》和寸锰著《国家记忆》等书记述,在此谨向编、作者致谢。</h5><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