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台江，行一次荡涤灵魂的旅程

旺仔

最早知道贵州的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有一个下辖县台江，是因为那里一年一度的苗族姊妹节。知道那是台江周边地区的苗族人民在每年季春时节由妇女们主持吃姊妹饭的节日。节日礼仪古朴独特，最为典型壮观的要数台江县施洞地区清水江畔的三月十五至十七苗族姊妹节。它以苗族青年女子为中心，以邀约情人游方对歌、吃姊妹饭、跳芦笙木鼓舞、互赠信物、订立婚约等为主要活动内容。它被喻为"藏在花蕊里的节日"，是"最古老的东方情人节"。

知道这里无迹不古，是贵州东线旅游线路上的一朵奇葩。这里有举世闻名的施洞独木舟竞渡；有驰名中外的被誉为“东方迪斯科”的反排木鼓舞；有蜚声乐坛的施洞苗族飞歌，风情万种的苗族姊妹节；惊险火爆的舞龙嘘花；有工艺精湛的苗家刺绣、银饰和服装艺术；有千姿百态的大塘溶洞群；有震惊世界的寒武纪古生物化石群，被列为全国青少年科普教育基地。台江这块神秘的土地经联合国保护世界乡土文化基金会考定为一等“反朴归真”类旅游区，并被列为十大少数民族文化保护圈之一。

而让我关注台江，想走进台江，却是从两年多以前开始的。2016年3月，已经55岁的孙健，原贵州投资旅游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处级干部，告别省城贵阳，告别妻儿老母，只身一人赴台江县方召乡交汪村挂职扶贫，任村驻村第一书记。那时，我只知道台江是排名在贵州省前五位的贫困县，是少数民族群居的地方，估摸着孙健在那里工作一定会面对诸多困难。从那时起，我们一帮一起长大的发小，就规划着找时间去台江探亲，去感受一下孙健同学的新工作和新生活。谁知规划了一次又一次，都因为他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缠身而未能成行。

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一直到2018年10月20日，我们规划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台江之行，才得以实现。

早上九点，两车七人相约在贵龙大道会合，经龙里上G60沪昆高速，行大约230公里，虽然路上断断续续地细雨蒙蒙、大雾弥漫，但是凭着四十年驾龄的专职驾驶员老李哥高超的驾驶技术，这一切当然不在话下，中午时分平安抵达台江。收费站非常有特色，“天下苗族第一县”的匾牌醒目地高悬在站顶，立即让人对这个“中心思想”产生了深入了解的欲望。

据说县政府的门头上，也醒目地高悬着“天下苗族第一县台江”的牌匾。

午餐是在县城汽车站旁边的一家小餐馆解决的，130多元钱就让七个人撑肠拄腹、脑满肠肥，立马对这个小县城产生了好感——起码物价比省城便宜许多。

美丽的翁妳河贯城而过，清澈碧绿，由西向东汇入清水江；风雨桥横贯南北；两岸楼房林立，车水马龙，全然不是原来印象中那般贫穷。

行前，孙健就两天的行程做了细致的安排。

按照东道主孙健的安排，第一项活动便是逛集市，采购晚餐食材。

集市位于县城中心台江商贸城附近，每周六才有，平时都是座商（即固定摊位卖固定商品）。据孙健介绍，以前是五天一场，今年4月才改为统一周六赶场。因为事先政府部门没有公示和进行说服动员，还引发一场风波呢！

这是米市和花市。随口问了一下，当地新米大约3～4块钱一斤，回想刚刚午餐时的米饭，味道还不错。

集市上当地人自产自销的肉类、蛋禽、蔬菜、水果……还真是琳琅满目。不由得让我们回忆起小时候每个周末随父母到离厂区大约三四公里以外的小镇扎佐赶场的情景——也是一条小街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当地农村人的山货，人们讨价还价，精挑细选，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芫蓿、葱蒜、茼蒿、白菜、野菜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小菜秧，基本上都是1块钱一把，莴笋、萝卜、地萝卜、红薯、土豆、竹笋等1～3块钱一斤，土猪肉13块钱一斤，都比省城便宜许多。

用了差不多一小时，花了四五十块钱，大包小袋地采购了一大堆。

晚餐安排在村民邰进挥家。去人家家里做客，总是得带点儿礼物吧。孙健说，苗家人好酒，那就买两瓶52度二锅头，两瓶金沙回沙酒，外加两个酿酒的大坛子，算是见面礼了。

在早上行过的230公里G60沪昆高速上，经常会因为坡道、弯道而限速80公里/小时。我们开惯了120公里/小时（至少是110公里/小时），对讲机里不免会有些抱怨。孙健调侃说：限速80公里还不知足？从县城到他驻村的方召乡交汪村，路上限速10公里/小时，而且是自觉自愿限速。带着不解与困惑，一行人开上了这条X864县道。

车行在山间，山路十八弯。时而云雾中，离天三尺三。路旁群峰磅薄，千仞壁立，千沟万壑，空谷回音。

透过雨雾，放眼望去，看不到像从江加榜梯田、丹寨高要梯田以及高速路两旁那般成片的梯田，只有零星的小块田地，散落着几蓬已经脱粒的稻草。

看着导航上显示的路线，这条长度仅20公里的县道，曲曲弯弯，就如羊肠一样，又像泡开的方便面一般。

走出不到2公里，想象不到的艰难旅程便开始了。先是道路狭窄，泥泞不堪；然后是因连续下雨而滑坡的山石挡道；再就是动力差一点的其他车因路滑而不进则退，不得不下车帮着推过去；再后来就是真正的180度的回头弯，连老李哥这种经验丰富的职业老驾驶员，也要打上两三盘子才能转过去……唉，遇到这种比进藏的公路还要难行的山路，即使你的驾驶技术再好，内心也是崩溃的。

可能就是因为交通实在不便，行车实在太困难，村民们不得已只能用马匹运送货物，这在国内率先村村通公路的贵州应该是鲜见的。

从台江县城到方召乡交汪村，短短的20公里路程，居然用了1小时40分钟！路上，同学们不断地感慨孙健在这里任职的艰难，简直不可想象这近三年的时间他是如何在这条山路上出出进进的！

这栋低矮的小房，就是交汪村委员会所在地，是孙健书记工作和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

走进这间小房，禁不住潸然泪下——这是该用怎样的文字来形容它的简陋与拥挤不堪！

外间大约有九平方米，两张办公桌占去了大半的面积，桌上极其凌乱，堆放着孙健喜爱的一套几乎可以称作“最袖珍的茶具”，一个平时做饭用的电磁炉，几个简单的不锈钢餐具，几件简单的工具，一小瓶消毒用酒精，两串手链，一把梳子，一些已经开封了的一定是因为他胃不好或是糖尿病正在吃着的药，一个简陋的笔筒和几支常用的笔，还有一份尚未完稿的工作计划或者报告……

桌子的周边有几把圈椅和长条椅，上面堆满了日常学习和与党建有关的各种书籍与报刊杂志。

墙上醒目地张贴着村委会领导班子人员名单，党员的权利以及各种村委会工作制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管理非常规范的党的基层组织。

走进里间，更是让人心痛不已！一个不足6平方米的小房子，满满当当地塞着一个一米五的床，铺盖倒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但是因为这里一年中有一大半的时间云雾缭绕，湿度非常大，所以伸手进被子里一摸，潮乎乎的，冷冰冰的，眼泪顿时情不自禁地涌出眼眶——孙健呀，你是如何在这样恶劣的条件里坚守了三年？！

看着瘦弱的老同学，看着他工作和居住的环境，想想他近三年来一直推说忙忙忙而一直没能安排同学们的台江行，突然想起网上曾经流传着一则关于基层干部的文章。

——如果最近你的老公（老婆）在基层扶贫突然开始和你聊天很少、夜不归宿、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孩子不管，（不要胡思乱想，请看下面）如果你的朋友也在基层扶贫突然情绪不稳定，易怒发火，不爱说话，忘性增大，远离聚会，你一定要理解，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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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孙健三年了基层工作的写照！每次他回到贵阳，同学们小聚时，都会调侃他忙得忘了妻女，忘了同学，忘了朋友，总觉得他“忙”就是借口，说他工作在山清水秀的苗寨，吃的原生态，住的原生态，可以活上120岁，说他“乐不思蜀”。今天走进交汪村，才知道孙健在这里做驻村第一书记，坚守大山里近三年，是有多么地不容易！

孙健告诉我们，他夫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退休后，曾经打算到这里来陪伴他，但是，没住多久却不得不回到贵阳。不是他们夫妻不够恩爱，也不是她不挂记丈夫，是因为这里的气候、这里的风俗、这里吃住行都让这个也已经年过半百的知识女性无法适应！不得已，老了老了还得分居两地！

从见到孙健那一刻起，笑容始终都挂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工作的辛苦与生活的艰苦。在他看来，苦也一天，愁也一天，乐乐呵呵也一天。

细雨中，孙健带着我们来到了原来的村支书家里。说来大家可能不相信，就是为了找个像样的卫生间。据说这里村民的厕所，就是在房子旁边搭一个简易的小房，放一个类似小区垃圾桶那样的大塑料桶，上面放两块木板，人就蹲在木板上，粪便就留在大桶里。我们见到了这种厕所，但却不敢上去方便。

老支书和夫人都在，热情地与我们打着招呼，但是我们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然后，支书夫人拿出一桶自家酿的米酒，倒出一碗又一碗，不由分说，连拉带扯地把就灌进我们嘴里！天，不知道这算不算苗族的拦门酒，只觉得这民俗太粗犷了，太原始了，几近野蛮，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是他们招待贵客的最高礼节！

孙健任职的交汪上下村原是一个自然寨，有近800户人家，是台江县最大的苗寨。它距台江县城22公里，距乡政府驻地方召9公里。全村苗族文化历史悠久，保存着完好的原始森林和清澈见底的小溪，村里木屋错落有致，是苗家村寨典型代表的行政村之一。特别是交汪上村是台江县户数最多，历史最悠久，民族特色保存最完全的苗族村寨。

可能是因为青壮年劳力不足，也可能是因为交通实在不便，材料不好运输，也有许多木屋因年久失修而破旧不堪。

在交汪村，祭祀文化突出表现在对保寨神树的崇拜上。村寨至今流传保寨神树“斗方昂”的故事，据说，寨后九龙坡小山丘原有一棵五人合抱的苍天古杉，解放前，土匪围攻九龙坡交汪等苗寨，苗民们上坡挖战壕修工事拒敌，敌久攻不下后放火烧山，茂密的九龙坡一片火海，烧了三天三夜，眼看要烧到小山丘，整个苗寨也面临化为灰烬之难，突然，大火神秘熄灭，小山丘上那苍天古杉周围一丈开外的林木安然无恙，交汪苗寨得以保住。人们惊叹不已，为感恩树神显灵，于是将苍天古杉作为“神树”、“保寨树”来祭拜，称之“封山神树”。九龙坡从此封山禁伐，村民们也视九龙坡为风景山加以守护，如今，九龙坡林木苍天，郁郁葱葱，即使偶见山中古木枯死、倒下， 村民们也不敢砍用，任其朽烂并视为大吉。每当逢年过节或者起房造屋、出远门，或逢矛盾纠纷、升学考试、娶妻生子等夙愿诉求，交汪及周边苗寨村民均携带鸡、鸭、鱼、肉、糯米饭、酒、香纸等前去祭拜，祈求“神树”保佑家人安康、功成名就、化解纠纷和早生贵子等，一时香火甚旺。由于长年烧香烧纸于树脚，原先的那棵苍天古杉已朽、倒下，不复存在，寨老们几经商榷，举行仪式选定旁边的一棵百年古杉继承为“神树”。 如今，“神树”灵气犹存，香火不断。

按照孙健同学提前安排好的行程，我们到达村里后，便由村民邰进挥（孙健的好朋友，曾经带到贵阳参加过同学女儿的婚礼，对我们来说也算第二次相见）陪同沿着九龙坡走进山里，到大约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抓土鸡和稻花鱼（交汪村的特色鱼），体验苗家生活，制备晚餐食材。

一行人沿着山间泥泞、湿滑的小路，艰难地前行。无一不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老李哥、建西和兰生最后掉了队，走了大约一半多路程之后折返了。

这是路边小块小块并不成片的稻田。这里山高路远，各户水田分散碎化，耕作条件和劳力都不占优。所以这个可能是不容易脱贫的原因之一。

这是鸡舍，虽有大棚，但并不封闭，鸡们可以随意进出。据说这里养的鸡飞行能力很强，可以从地下飞到旁边的半山腰。我们好容易爬到了山顶的五个人，拉开架势，围追堵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抓到了一只大公鸡，这就是我们今晚的荤腥了！

然后又拿着网子和无底的竹筐去田里捉稻花鱼。

天气很冷，大约只有10℃左右，好客的主人邰进挥脱掉外裤，走进没膝盖深的稻田里，用竹筐挨着往水里扣，通过筐里是否有挣扎的迹象来判断是否扣到了鱼。几次劝他上来，他都坚持不上来，硬是在冰冷的稻田里扣了一个多小时，为我们抓到了七八条稻花鱼，才心满意足地下山。

从村委会到邰进挥家，好像一直都在下台阶，天已经黑了，一行人打着电筒，印象中黑灯瞎火地走了足足有十分钟才到。推开家门，屋里灯光昏暗，四壁黑乎乎的，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房顶上挂着几串辣椒，也是黑乎乎的；一条狗狗躺在地上熟睡；地中间有一个不深的坑，上面有个铁架圈，坑里面星星点点地燃着一些木材的灰烬，后来才知道，这就是他们的灶坑；他的七十多岁老父亲、妻子和儿子围坐在火边。

赶紧与主人家一起择菜，洗菜，杀鸡，破鱼，准备晚餐。

苗家人褪鸡毛非常有特色，不像我们那样用开水烫，而是放在火上烧焦，然后拔毛，整个鸡也变得黑乎乎的。

洗净之后也不像我们清炖或者红烧，而是放好足够的水，在一个极其简陋的大铝锅里加上糯米、羊肚菌和食盐，熬成具有当地特色的糯米鸡粥。

邰进挥媳妇小万，麻利地把糯米粥里的鸡撕成碎块，又做了五花肉火锅、糟辣稻花鱼、农家酸菜汤，还有用方召朝天椒制成的蘸水，满满地摆了一桌。看着那锅黑乎乎的粥，似乎都没有了食欲，谁知舀了一勺一尝，居然超级鲜香！几个人不住口地赞誉着，几乎每个人都盛了三四碗！

虽然村民餐具简陋，烹饪工艺简单，但一顿饭吃下来，由孙健引进、村民们自种的羊肚菌和方召朝天椒，都让人回味无穷，赞不绝口！

苗家人待客的方式完全不同于汉人。邰进挥夫妇搬出家里酿制的米酒及药酒，甚至打开了我们从县城买给他的金沙回沙酒，不住地劝酒，不管你是否有酒量，也不管你是否情愿喝，反正就是不住地加满你的酒碗，直到灌得除了我（感冒）和老李哥（开车）以外的其他七人一醉方休！

直到晚上10点半，好说歹说才让醉了的男主人女主人放我们离开他家。原本已经在县城订好了酒店，怎奈山路崎岖，下雨路滑，孙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驾驶技术过硬的欢明也是醉意朦胧，唯有老李哥和我还清醒，但我的驾车技术恐怕又不能胜任黑灯瞎火、湿滑的山路行车。只有无可奈何地打电话退了酒店，七个人蜷缩在两部车里，靠着发动机工作时的暖风，艰难地捱过了漫漫寒夜！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终于捱过了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冗长的七个小时，终于听到了鸡鸣，终于看到了天边的鱼肚白！洗漱用具都放在了县城的酒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蓬头垢面，一身倦意。

　　即将告别云端上的苗寨交汪村，告别相识相知五十余年的发小，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楚。

交汪村属极度贫困村，山高坡陡，人均耕地不足半亩。自打2016年初孙健来到这里任驻村第一书记以来，这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村里新建了生产公路，硬化了入户便道，装上了路灯，修整了水塘和排污沟，新增了消防设施，建设了党群服务中心等。尤其是孙健带领从零起步发展的食用菌生产，成为台江县食用菌产业的发展范本，使交汪村脱贫出列有了坚实依托。两年多来，孙健被评为“台江县2016年度脱贫攻坚十佳第一书记”，获得台江县2017年脱贫攻坚共产党员特殊贡献奖。2018年7月1日，孙健同志荣获“黔东南州脱贫攻坚优秀党务工作者”、“台江县脱贫攻坚优秀共产党员”，同时荣获“贵旅集团2017-2018年度优秀共产党员”称号。

一晃驻村已经快三年了，他是不是孤独？是不是寂寞？是不是会想念他远在两三百公里以外的妻女老母……？我想，答案是肯定的！独在异乡为异客，不知道三年的时间，孙健是如何打发这语言不通、无亲无朋的日子？如何捱过这一千多个漫漫长夜？

读了孙健的《一位驻村第一书记的随笔》，我才真正了解了这个我一直自以为很熟悉的发小的内心世界，才看到他那瘦弱的身躯所承载的责任，才发现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几已经五十七岁的男人是一条顶天立地的硬汉！泪水充盈着我的双眼，平凡的孙健震撼着我的心灵！他在文中写到：“原来全村只有两个汉族人，我一个，邰智学从湖南娶的媳妇是一个。现在他们家搬去县城住了。交汪村06年才通公路，历史上族群闭塞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多数农户还是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农产品几乎不外卖。这里流行吃陈米，存新谷。吃到过8年前的大米，也看到10年的谷子还在拿来晒。察看了十几户楼上的粮仓，近半人家是已经堆不下了，仍然不卖。那么今年再收成了怎么办呢？回答竟然是今年少种一些……。经济学讲，没有交换就没有商品生产，没有社会分工，这样怎么能够发展呢！村里很多产业发展、项目建设、基层治理等方面的困难，都有观念陈旧落后的原因。怎么改变？我想，除了坚定的脱贫攻坚，发展生产，改善人居环境，以及宣传教育和示范引导外，“外来人”的作用也很重要。每次有朋友来，不管是农业专家、工程师、商人学者，还是支教的学生老师，甚至游客们，在与老乡的交流中，村民都会感到有些新鲜感，会更多的了解到外面的世界。也许很多事情就是在潜移默化中进行着。我要怎样去当好这个外来人，同时又是本村人这样的角色呢？又怎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外来人呢？花花了近一个月时间，去说服和动员老乡们把多余的新米卖掉。施洞那边，在省工商局扶贫同志帮助下，已经有包装的新米上市了，可以搭车。结果真是有些失望：年青人觉得应该，但是老年人不同意。村干部说好，可是不动。倒是文成家卖掉一车的谷子，也许是孩子读书，需要钱，他家本是文化高的。细想起来，这事或许不能操之过急：地里的水稻品种杂，亩产也就七、八百斤谷，以文成家1.1元的售价，推进稻谷商品化，看来基础条件是有差距的。向县里面建议禁止方召地区售用农药，改为统一用无人机飞洒，不知可否采纳。因为这里各户分散用农药，村民文化差，不管大瓶小瓶，高浓低浓，都是一喷而毕，真正可怕。加上土地的碎片化，今天你家喷药，害虫去了他家，不能统一行动，效果可想而知。昨天支书家爱人因为站在下风向喷药，将自己熏倒在地里了。来到这个深山苗寨快一年了。半年前，我曾经写了篇文章，分析这个村子贫困的原因。我相信，每个村子都有它的特别之处，在区域性共同的贫困因素之外，也要认识它也许是并不起眼的独特之处，这样才能更精准的发力。是的，脱贫需要对症施策，而偶然性有时也是发展的偶发性因素，需要细致观察，善加引导。比如，下村二组有个叫邰齐的年青人，在村里挣不到钱，一个人跑到外面混，几年下来，已经通过走村串寨去收鱼、进城卖鱼，成为一个“鱼贩子”，可以养活自己了。本地的稻花鱼极有特色，但目前外卖的几乎没有。村里农户大都缺乏这方面的商业意识，可能也没有营销的能力。我们能不能以市场为诱导，推进村里生产端的发展呢？现在闲置的水田不少，可以利用起来改造成稻田鱼池，它不需要大量劳力，技术依赖也小。应该与村民和干部们交流一下，可否先支持邰齐把自己家的闲田用来试验。”

快三年了，他把自己看成了交汪村的一员，每家每户都留下了他关切的脚印，村民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吃百家饭，喝百家酒，串百家门。我们虽然听不懂村民们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看孙书记的眼神，与孙书记交谈中的眉飞色舞，我们知道，孙书记一定深受他们的崇拜与敬仰，一定是他们的主心骨，一定是他们的贴心人！

再看看孙书记这身装扮，是不是已经分不出苗汉？是不是已经完全融进了这个云端上的苗寨？

走近台江，走进交汪，不能不说这是一次荡涤灵魂的旅程！车已发动，在即将告别交汪村的那一刻，孙健不忘叮嘱我们回去之后收一些家中闲置的冬衣棉被，方便的时候送过来，或多或少地解决老人孩子缺衣少被的困难。我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称职的父母官！是一个心系村民的好书记！孙健放心，我们回来之后就已经着手收集衣被，过几日就会送到你的交汪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