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里二三事

贺兰长风

<h1><span style="line-height: 1.8;"><font color="#ff8a00">农村整三年后,当了两年小学教师,后宣传队四年半,广播站又半年。</font></span></h1><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1><font color="#ff8a00">后面有关的“派饭”,是基于我吃了很长时间派饭的见闻。第一段派饭时间短,是部分知青在兴盛公社红旗大队排练《沙家浜》,吃了一个多月;第二段是刚到上桥小学当老师,另两位是代课的会计,与他们同住一炕,学校无灶房,他们回家吃饭,我吃派饭半年多,至第二年夏天公社给了七百元盖了房,一人一间才独立做饭;第三次在宣传队,一年有半年下乡演出,全县跑遍。总估算吃派饭超过一千顿,可能是知青中吃派饭最多的,其间听到的故事也很多很多。</font></h1><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1><font color="#167efb">1.</font></h1><h3></h3><h1><font color="#167efb">麦子叫冷子打了,媳妇嚷着补种荞麦,男人说种荞麦是冒撞哩,种下去半个月没有雨,籽种就赔上了。种下了八天还没见个雨,天热的冒火,男人看着看着,心里的火也冒着,没仔细脚底下,一脚踏在牛粪上,从塄上溜到了沟底,人还好着,就是衣服破了,一尻子的牛屎,心里气多的往回走。这个见了说:羊在坡上吃草哩,人在塬上寻宝哩,这怂寻上宝了。那个见了说:跟狼吃肉哩,跟狗吃屎哩,这怂跟上狗跑了。老婆子听着男人回来了,也没瞅,面端上来说,快吃,趁热吃。这二杆子气一下子来了,扑了上去,把媳妇压在炕边子上就打,“我叫你吃!我叫你吃!我说不种不种,你个骚狐子不听,一百斤荞麦撇了,过冬吃啥?剥你的皮吃肉哩吗?” 饭也没吃,背着铺盖出去打工了。又过两天,一场透雨,荞麦旺了上来。秋分一过,红花下面满满的黑籽籽。收荞麦了,她扑下身子连割了三天,割了捆,捆了背,背回来晒,晒了打,荞麦装满两囤,她倒在了炕上。</font></h1><font color="#010101"><br><br></font><h1><font color="#167efb">2.</font></h1><h3></h3><h1><font color="#167efb">一个年轻干部,姓于,说普通话的外地人,头天“派饭”到槐花家。槐花是个细发(节俭)人,一托盘两碗面端上来,面是又匀又光,又细又长,味道还好。狗娃子耍渴了,跑了进来,看见叔叔炕上吃面哩,吃的美的,就嚷着也要吃面。槐花说,我娃乖,我娃乖,我娃吃馍哩,拉着狗娃子往出走。狗娃抱着门边子不走,看着这叔稀里胡噜一碗完了,端起了二碗,狗娃一勾子坐地上闹开了,“我要吃面,我就要吃面,叔吃完了,没有我的了。” 槐花泼烦了,一巴掌下去:“你个丧眼鬼,胡搅搭啥哩!” 小于明白了,这面可能只做了两碗,搭到嘴边的碗放下道:“嫂子,我吃好了,快叫娃吃吧。”</font></h1><font color="#010101"><br></font><h1><font color="#167efb">槐花知道小于没吃好,过意不去,后晌饭又做了面,房梁上的吊笼取下来,拿了两个鸡蛋,小于的两个碗,一个碗里卧了一个,这是攒下来要换钱的,舍不得吃。这回托盘里三碗面,槐花给他放下两碗,给狗娃炕沿子放下一碗。小于这回放心了,吃着吃着,筷子一挑,白花花的一个鸡蛋挑了出来,高兴的咬了一口:“大嫂费心了,还放了鸡蛋。”狗娃一听,碗里一搅,没有蛋,筷子一撇:“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闹脱了。小于知道了,娃没有蛋,赶紧把剩下的半落给了娃:“狗娃吃,狗娃吃,叔吃好了。”狗娃还犟的不行:“我要浑的(整个的),不要半落!”一筷子把半个蛋挑到了地上。槐花脸烧的,把娃扯过来就要打,让小于挡住了。</font></h1><font color="#010101"><br></font><h1><font color="#167efb">第二天到春花家,吃荞面搅团。一般吃法是“泡着吃”,趁热一疙瘩搅团入碗,调好的酸汤倒上,从碗边开始,拨下一块,汤里一滚一泡送入口中。春花跟她婆长大,还会“沾着吃”。是将小碗里辣子花椒面子加葱花热油一泼,调上盐醋做成沾料,再上一碗酸汤,一碗搅团,挑下一疙瘩,沾着吃着喝着。春花怕小于不知道这个吃法,筷子递上说:沾着吃,沾着才好吃。小于一愣,春花又说:这个要沾着吃。山里人“沾、站”一个音,这小伙就端着碗站了起来,小于个子大,站在炕上,头要顶到顶棚了,把个春花笑得不成成。</font></h1><font color="#010101"><br></font><h1><font color="#167efb">吃了一个月,村里啥情况慢慢知道了,也就见怪不怪了。这天派到翠花家,翠花杆面,婆婆坐在炕上哄娃,娃蹴在婆腿边耍哩。翠花听着小于进了院跟公公说话,赶紧把面下上就去搬炕桌,一抬腿进了里屋,眼瞅着娃勾子一撅,一疙瘩就到炕上了,听着公公一句:“走,进屋吃饭。”啥都来不及了,把娃往婆的怀里一墩,轻声说“娃把了”,扯过一床被一撒就把那一疙瘩连婆的腿盖上,炕桌压在被子上。婆也明白,娃搂得紧紧的。客刚好进来,翠花说,炕上坐,炕上坐”。客说,被揭了吧,坐席上就成。公公进来一看就明白,赶紧说,我屋就是被上坐,坐!坐!咱一搭吃。翠花把公公轻轻朝婆跟前一拉,指着炕桌对面跟小伙子说,你坐,你坐,我捞面去了。公公就知道自己的身边有啥了,还是一脸的笑,说着笑着,这面就上来了。面是薄、韧、光,汤是酸、尖、香,有滋有味,欢欢喜喜。</font></h1><font color="#010101"><br></font><h1><font color="#167efb">小于知道吗?咋不知道,一进屋那个味就不对。人家能用睡觉的被子给你盖上,实在是赶上了,没有办法的办法,心里想的还是咱,咱还能揭这个短吗?为这点事嚷出去,咱以后还在这工作吗?</font></h1><font color="#010101"><br></font><h1><font color="#167efb">小于没言传,不等于没人言传,不久队长知道了。一次队长到公社开会,吃饭的时候书记顺便问小于工作咋样,队长说这小伙子踏实,人也好,把这事也说了。不久小于提了秘书。</font></h1> <div><br></div><h3><br></h3><h1><font color="#167efb">3.</font></h1><h1><font color="#167efb">还是说这个队吧,队长的二儿子叫宏盛,保管的儿子叫有财,两人打小就是同学,初中毕业就文革了,都回乡劳动。学不能上,很多人就认为上学是白花钱,迟早都是个种地。保管也是这看法,就成天让有财跟着牛屁股转。队长不这么想,说国家迟早要用有文化的人,总提醒宏盛不要把学习撇了。宏盛家里的书看完了,借亲戚的、借老师的,只要有机会,尽量让娃到县上书店转转,每次去总要买个一两本。后来学校复课闹革命,攒的学生多了,老师不够用,边远的学校多半用代课老师,代课老师或者是队里的会计,或者是高初中毕业的学生,来代替正式老师上课,宏盛和有财被安排在相邻的两个学校。这两个学校都是五个年级三个老师,复式上课。校长是正式教师,教五年级,一、三年级在一个教室由新来的代课教师上课,二、四年级在另一个教室,由生产队的会计代课。校长简单说了一下复式班上课的方法,一、三年级的课本各给了一套,第二天就上台开讲。</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宏盛听父亲的话,是个有心的娃,在家三年,除了劳动,自学了高中全部课程,还看了不少书,写了不少笔记和心得。当天晚上,把一、三年级的语文、算术看了一遍,回忆了当年老师给他上复式课的方法,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在学校他喜欢文体活动,自身条件好,班级之间的球类比赛少不了他;学校的板报、教室后墙的学习园地既有他的字迹,也有他的作品;他还识谱,是校文艺队的姣姣者,这下当代课教师全用上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那边的有财,原来上学的时候就不太用功,基本上是混,回乡三年,只是个劳动,所学的那些东西基本还给了老师。他拿到了新课本,翻来翻去,就觉得书上的字都是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他不知道明天的课该如何上。</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学期结束,公社的教育干事开校长会,当汇报到新的代课教师这一块时,宏盛的校长竖起了大拇指,有财的校长直摇头。</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第二年,宏盛就成了少数代课教师转正的正式教师。有财原地踏步,两人的工资错了一多半。村里人议论纷纷,保管的脸子搁不下,一想到队长,心里就是个疙瘩。</font></h1> <h3><br></h3><h3><br></h3><h3></h3><h1><font color="#167efb">4.</font></h1><h1><font color="#167efb">队长的侄女桃花一家跟保管是房前房后的邻居,保管跟队长有了疙瘩,看桃花就不顺眼,看桃花的儿子石头也不顺眼,总想找个机会出出气。他天天几趟要从桃花篱笆院子路过,这一天他看到篱笆上多了只破袜子,那是石头扔的,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等到天黑他把那只破袜子拿了回来,又找了块布片片,到了狗窝,把狗眼盖住,把破袜子缠到狗鼻子狗嘴上捏紧一顿打,再解开拿走,悄悄把破袜子放到原处。保管知道狗受了大委屈是要记仇的,那臭袜子的气味它肯定记住了,它会寻仇人的。第二天一早,石头上学,刚走出不远,一只狗从后面跟过来,照腿就是一口,石头大吼了一声,狗一愣,再没咬就跑了。多亏是冬天,穿得厚,皮肉刚破了一点。石头哭着回来一说,是保管家的狗咬的,桃花就要去寻保管理论,让石头他大一把拉住了,说就破了点皮,不算啥,你去寻事,下次狗肯定不咬咱娃了吗?我有办法叫它永世咬不成。桃花问有啥办法,石头他大就悄悄给她说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这狗本来是认得周围邻居的,尤其是石头,有时来了还喂个两口,跟石头摇尾巴是常事,这回怎么就翻脸了,应该是狗主人的事,保管有时候阴得很,石头他爸经过一些事,知道该怎么对付。过了两天,集上买了一副羊下水。晚饭后桃花炖羊杂的时候,寻了一个糠得有些蔫了的青萝卜,还有一团细麻线都洗净,横七竖八把萝卜实实的缠了扔进锅里,半熟的时候夹到碗里,又夹了两小疙瘩羊杂,叫石头按说好的去做。</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屋外已经黑实了,石头悄悄溜到保管院旁,轻轻一声唤,狗摇着尾巴来了,扔给一块羊杂,狗叼上就吃,尾巴摇得欢的,又扔给了一块,尾巴摇得更欢了,最后一大块扔下去,还没落地,狗跳起来一大口实实地咬住,只见这狗突然痛苦地张口甩头,要叫出声来,要甩掉嘴里的东西,可是萝卜大的把嘴堵实了叫不出声,牙齿深陷在麻线左缠右绕的蔫萝卜里又甩脱不开,萝卜大的嘴要张得更大才能将牙脱开,却不可能张得再大了,可怜的狗一转身窜回了窝,连刨带抓,终于把滚烫的萝卜弄了出来。接下来几天,狗嘴先肿后烂,吃不进喝不进,一嘴牙多半脱落,半个月后,可怜的狗狗活活饿死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保管知道谁干的这事,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只好忍着,又干干挨了个肚子疼,心里那个火烧的。</font></h1> <br><h1><font color="#167efb">5.</font></h1><h3></h3><h1><font color="#167efb">队长的家也不安宁,先是老妈心口疼得吃不下,赤脚医生不顶事,公社卫生院也不顶事,屋里的羊卖了,洋芋卖了,鸡蛋、鸡也卖了,队里的事顾不上,都交给了副队长。福不双降,祸不单行,接着老父亲也躺倒了,气上不来,喘得不行,天一冷,越发喘得不行。宏盛刚结婚另过,空的那间偏房拆下的椽也卖了,宏盛也尽自己的能力出了钱,实在是再拿不出了啥。队长就跟支书说,要从队上借二百元钱,他家的事村上都看得清,支书也知道队长上任十多年来给队上办了不少好事,紧要的时候也应该帮帮队长,一说就同意了这事。队长一急当时没写个借条让支书批一下,回去给会计一说,会计就给他支了200元,巧不巧队长也没有给会计打个借条。</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会计的老婆跟保管的老婆是亲姊妹,两个人好得象一个人,队长借钱没打条子这事就到了保管耳朵里。</font></h1><br><h1><span style="line-height: 1.8;"><font color="#167efb">队长前前后后忙了一冬,到开春,两位老人先后都无常了。刚好《一打三反》运动开始,公社接到无名举报,说某某大队某某生产队队长贪污公款多少多少,公社责成秘书小于下去调查此事,要他深入细致了解实际情况,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不要急于下结论。(注:“一打三反”运动源于1970年初中共中央发出的三个文件,1月31日发出的《关于打击反革命破坏活动的指示》,2月5日发出的《关于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倒把的指示》和《关于反对铺张浪费的通知》。)</font></span></h1><h3> </h3><h1><font color="#167efb">小于先找到支书,把接到群众举报的事给支书通了个气。支书很惊讶,说这件事我知道呀,队长给我打了招呼的,是因为啥啥事情借的钱,是我同意的,这怎么能叫贪污?小于问,如果没有确切证据,谁有这么大胆子诬告呢?支书说你等等,我让人把队上的会计叫来就清楚了。支书喊了个人去寻会计。大队部僻静,小于问了问支书这些年来这个队长表现咋样,支书说这个队长工作能力强,认真负责,以身作则,从没有听说过多吃多占的事,十几年来经历了很多次考验。去年小于在这个大队蹲过点,在这一点上与他掌握情况相符。过了一阵,会计来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支书:“前一项队长借钱了吗?”</font></h1><h1><font color="#167efb">会计:“借了。”</font></h1><h1><font color="#167efb">支书:“多少?”</font></h1><h1><font color="#167efb">会计:“200。”</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支书看了看小于,意思是,听着了吧,借的。小于看着这二人,心想,可能是诬告了,但还是没有底,脑子一转,有了,眼见为实,看帐啊!转过来跟支书说:“能不能把帐看一下。”支书说:“那有啥不行!会计,你再跑一趟,把帐拿来。”又过了一阵,会计把帐本拿来了。</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生产队的支出收入很少,一年也没有几张纸,一下子就翻到了去年下半年,一行行看,看到当前,没有借钱的这一笔记录,可能错过了,翻过来再从去年年初查起,小于和支书指头点着一行行地过,一直到帐本的最后一行,还是没有队长借钱的这一笔记录。小于看看支书,支书看看小于,再看看会计,茫然地问会计:“你不是说队长借了嘛,咋帐上没有?是没借?”“借了!支书”“帐哩?” 会计翻到最后一页,粘着张字条:“队长今天借现金贰佰元整,没打条子,也没有支书的条子。 X年X月X日 会计某某某字。”支书急了:“队长以后给你补条子了没有?”“没有!”“真没有?”“真没有!没有条子,没有凭据我咋能记帐,我哪敢开这样的玩笑。” 支书转过来转过去,到会计跟前低声问:“这事你都跟谁说了?”“谁也没说”“不对!谁都没说公社里咋知道的?你肯定跟人说了,再好好想想!”会计想了又想,说:“跟我媳妇说了。”支书一拍桌子:“明白了,你先回,把帐放这儿,再不要跟任何人说今天这事。”</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会计走了,支书转过身问小于:“一打三反运动刚开始就出这事,你看咋办?”小于看了看支书没言传,在屋里转过来走过去,返过身说:“把队长叫来!” 又过了一阵,队长来了,队长看气氛有点不对,问寻他有啥事情。支书直接问:你借钱咋不打条子?队长一愣,猛然答道:哎呀!我忘了!我补条子去!转身要出去。“回来!晚了!”支书厉声道:“你干了十几年的队长,从没见你出过差子,这回是咋了?帐上没有那一行字,过了半年,去年年底帐都扎死了,你这条子咋补,往哪里补?能补上嘛?”几句话把队长堵死了,队长头上的汗冒开了。小于看着队长这个样子,就对支书说:先让队长回去吧。队长失神地走了。支书说,这队长半年来咋这么不顺,家里的两个老人病的,能卖的卖光了,房子还扒了一间,两个老人还是没熬出来,又摊上了这事。</font></h1><h3> </h3><h1><font color="#167efb">小于郑重地问支书:“队长是个好人吗?”</font></h1><h1><font color="#167efb">支书:“好人!”</font></h1><h1><font color="#167efb">小于:“是个能人吗?”</font></h1><h1><font color="#167efb">支书:“能人!”</font></h1><h1><font color="#167efb">小于:“以前有过这种错吗?”</font></h1><h1><font color="#167efb">支书:“没有!”</font></h1><h1><font color="#167efb">小于:“看队长这样子象是故意要贪这钱吗?”</font></h1><h1><font color="#167efb">支书:“不象!”</font></h1><h1><font color="#167efb">小于:“队长借钱的事你还跟谁提起过?”</font></h1><h1><font color="#167efb">支书:“支部委员大队会计(兼文书)、民兵连长知道。”</font></h1><h1><font color="#167efb">小于:“那就好,晚上召开支部会。”</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小于跟着支书到他家吃的后晌饭,跟支书一块走有两个目的,一是去吃饭,二是如果支书就借钱的事曾经跟其他支部委员说过,那借钱就是真的,如果没有说过,这件事就复杂了,就是说包括支书在内支部的人是否在经济上也有问题,所以关键是开会之前支书不能与支部其他成员单独接触了,说得不好听的就是怕串供。路上,他们顺便去了治保主任民兵连长的家,让民兵连长立即通知支部其他人员晚上开会。小于注意到支书跟民连长说话时,神色语气一切正常,看来问题不象想象的那么复杂,这样就可以先跟支书统一一下思想。</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吃完饭,小于和支书都点上了烟。支书问小于对这事是个啥想法。小于慢理斯条和颜悦色地又一次问支书:“你实话实说,借钱的事,大队会计和民兵连长是不是真的知道?你为啥要给他们说这事?” 支书正色说道:“小于,你来咱这儿蹲点不是一天两天,上上下下的情况也是有一本帐的,我是个啥人你应该清楚。队长是个刚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张这个口,就因为两个老人的事把家弄成了那个样子,正常的人都会有怜悯之心,何况我们是基层干部,能看着不管吗?能不帮吗?之所以要给那两个支部委员说,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事,让他们思想有个准备,下一步该我们出手相助了!”看着支书越来越激动的样子,小于被感动了,两双手握到了一块。“有你这话就好,支部会上该咋说就咋说。”小于又正色道:“即便借钱是真的,你们从支部到生产队在经济管理上都存在问题,既然队长向你请示要借钱,你为啥既不要借条,也没有签字?现在运动一个接一个,多少人政治上思想上经济上没有问题都让人鸡蛋里挑出了骨头,咱们还让人钻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搞得咱多被动?如果告的这个人利用这次运动的机会,在下面把这个火煽了起来,造成更大的不良影响,你说这个场子该咋收?”“作为支书这事我有责任,会上我会自我批评的。你倒底是个啥意见嘛?”</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 小于长吸了一口烟,坦坦说道:“借钱这事一没条子,二没批示,帐上又没记,钱确实叫拿走了,寻事的人咬得紧,咱勾子再稍稍一松,队长就是个贪污犯,没问题铐子铐上走了,一辈子就完了。凡事要实事求是,队长是个好人、好干部,是事情紧急一时忘了打条子,能有人证明确实有借钱这个事,而且不是一个人,这就关系不大了。再说谁家没有个紧急难场的事,何况这是为了两个老人弄成这样,这是大孝啊!中国人讲究孝道,这个优良传统,还是要传下去的。所以,这个事推一推就过去了,拉一拉就过来了。我的意见:第一,是公社领导的意见,也是我的意见,不要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第二,帐不能改,队长立即想办法把钱还上,附在帐本最后面的那张条子销了。第三,你是主管,可以督促队长补个条子,也可以见到会计再落实一下,这两条路哪一条都可以走却没有走。支部就这个问题认真检讨,严肃经济纪律,举一反三,防微杜渐。第四,生产队会计有责任,他可以向队长追补回借条,也可以向支书你反映,而不能随便吹枕头风。第五,这件事传播范围有多大,影响有多大,从会计媳妇那里入手,尽快查清楚,搞请目的,肃清不良影响。如果出于个人恩怨,批评教育,如果另有目的,坚决打击,决不宽容!”小于一口气说完,支书长出了一口气,说完全同意。随后,他们一起到队长家,支书说了几句既严肃又宽心的话,并要他立即想办法借钱把这个窟窿堵上,还表示他如果借不上钱,支部几个人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帮助他。队长很感动,说这事是他自己做的不好,给组织添麻烦了,一定马上借钱把窟窿堵上。</font></h1> <h1><font color="#167efb">晚上的会开的很好,第二天就查出了问题出在保管身上,仅仅是给公社发了个匿名信,没有造成大的影响,支部严肃批评了保管和会计,又根据会议记要及处理结果给公社打了书面报告,公社对小于这次的工作表示满意。</font></h1><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