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

浩瀚

<h3><ul><li>  轻风走过山坡,记忆穿越长廊,岁月的年轮在秋去冬来的季节交替中一天天地走近又一年年地远离。从少年青丝到夕阳暮雪,总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推着我们长大。时间飞过千山,现在的我们忘记了多少曾经认为深刻的悲伤和喜悦?无数次跌跌撞撞之后,我们的天空是否依然晴朗?</li></ul></h3> <h3>  生活原本是柴米烟火,不是所有的苦怨都讲的出来,日子越往前,沉睡心底的心愿可能越来越来不及实现,而那静水流深,由来难以释怀的情感也将永远被时光的飞沙逐渐掩埋,可只要自己的梦里住着阳光,就别太在意结果会怎样。心怀梦想,淡然生活,愿世间每一段或短或长或沉默或坦诚的情意,都能为人珍惜,被小心安放。 </h3><h3> 也许有时候被人群冷落不应觉得失落,被心上的朋友遗忘不应该觉得悲伤,也许被人遥远地念着应该动容,也许在这素朗的冬日里,所有心中一遍遍升腾起的欲望都会被即将到来的冬雪淹没,索性什么也别再提起。</h3> <h3> 思绪沿着街角游走,生命中最初的老地方,守着往日的余温,小心地保存着那些尘埃旧事,期待着你我某年后的一天能过来开启。小时候的黄昏,常倚在院子里的杨树下,望着那些大人们忙忙碌碌,来回穿梭的背影,萧索莫名。<br></h3> <h3> 那个存放着我少年时光的老院子,常让人想念。这里有我许多难忘的记忆,这里有我住过的小屋,种过的小花,有我至今仍在想念的朋友。春风乍起的三月,院子里的凤仙花开了,彩色的花瓣美得如蹁跹的蝶;大门西边一面的篱笆墙上,粉白的蔷薇花爬满墙面,小小的花朵却热情锦簇,花期也最长, 门口的蔷薇花香会一直绵延到暮夏时分。</h3><h3> </h3> <h3> 院子中间是一条小路,小路两边由北到南座落着四五排红砖墙的房子。 路边耸立着笔直的白杨树,零星布满院落的梧桐,几乎每间房子的门前都栽着一棵不算太高的酸石榴树。当九月的酸石榴长到拳头大小,每天中午上学前我就会摘几个带到学校,课间时间拿给同学们尝,看他们被酸得张着嘴淌口水的样子,当时觉得很是好玩。</h3><h3> </h3> <h3>  院子里的西北角是我住过的小屋,北面的窗外,曾是一畦的冬瓜地,夏天的冰雹过后,打开窗子,看着瓜秧七零八落,一地圆滚滚的大冬瓜都躺在地里,可能那时吃了太多食堂里的冬瓜粉条汤的缘故,以至于如今菜市场里的大冬瓜很难再勾起我的食欲。屋子南面是一大片红紫色的牵牛花,任性地着盖满整个地面,朝开暮谢。每当那些培训班结束拍合照时,爸爸和那些伯伯们都选择在这里,一个个表情严肃。我不敢踩在牵牛花地里走,怕花的下面会藏着蛇虫。</h3><h3> </h3> <h3>  寒冷的冬夜里,我和小梅子还有另一个院子里的小伙伴艳华,我们三个用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在街口买了一斤炒香的奶油瓜子,几个五分钱一条的泡泡糖,跑去小梅子的屋里,守着一个小蜂窝煤炉,烤着火,边吃边眉飞色舞地聊。几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时而笑得淌泪,时而气得跺脚,空气里弥漫着欢声笑语和奶油瓜子的香甜。那是我们的少年时光,那时候我们感觉不到寒冷,也觉不得孤单。 </h3><h3><br></h3> <h3>  那些当年来过我小屋的同学和朋友们,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小梅子已经十多年没有消息,艳华后来在初中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以后就再没见过。年前听朋友讲去看艳华 ,老友相见她们特别高兴,还聊起许多我们从前的事情……渐渐的我们,就像一棵大树上的枝枝蔓蔓,长大了伸向各自不同的天空里,再见面似乎是很难的事。<br></h3> <h3> 周六下午放学很早,捋着屋后的院墙,我顺着小路回来,鞋子上常沾满绿色的苔藓。只要不回老家,我就提着拴着长绳的铁桶到屋后的院子里面打来井水,搬个小板凳,再把老爸的收音机提出来,边听广播边坐在开花的梧桐树下洗衣服,微风吹过来,紫色的桐花儿摇落到树下,落在了水盆里。我把它捡起放到地上,让它和其他花瓣待在一起,随风渐渐吹远。待晾好刚洗完的一铁丝的衣服,把下周要穿的白色球鞋刷干净,还要抹上一层鞋粉再摆在窗台上,做完这些,请允许十一岁的小女孩有点小自豪。</h3> <h3>  食堂门前的桐树下挂着一面铜锣,饭好的时候,师傅就会走出来,象征性地敲几下,开饭了。那些给我打过饭的师傅们,听说现在大多已经相继故去。<br></h3> <h3> 印象最深的是门卫的王大爷,他慈爱和善,平易近人。他不止一次地用一根细细长长的竹竿帮我勾出落到房间里的钥匙;有一次爸爸不在我回不了老家,大爷骑着自行车送我去城西的公交站坐车;他还悄悄地告诉我西边那扇侧门上小锁的秘密:丫头,别看是锁着的,你只要稍稍用力一拉就会开的。大爷呵呵地笑了起来,于是我恍然大悟,这样一来 ,贪玩的我和小梅子不用担心回来晚了进不来门了。</h3><h3> 我一点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有事没事地常跑去大爷屋里玩耍,看一帮叔叔伯伯们在他那里下象棋。冬天蜂窝煤炉的火灭了,我就拿铁夹子夹着个煤球跑去王大爷屋里去引着,自己又跑回屋看故事书,常常看得忘记过来拿煤球,大爷就托着铁簸箕里烧得红通通的煤球 ,远远地喊“丫头,你又忘记了,看看都要烧过了”!大爷一边嗔怪着,一边帮我把蜂窝煤放进炉膛里摆正。逢周末王大爷去食堂帮忙时,我也跟着去凑热闹,还跟食堂里的那些师傅们去学厨艺,学会了做好吃的花卷和肉包子。</h3>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在途径城北的一个村子时,恰巧遇到王大爷,当时他已经退休多年,大爷眼神呆滞,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孩子一样的说:丫头,我得了脑血栓了……我忽然揪心的难过,我问他怎么不去县城或市里再仔细检查一下 ,他苦笑着摇摇头说不去了,这里是他的家……我只好轻声安慰大爷,让他保重身体。明知道这是敷衍,明知道他的生命已经快到了尽头,却无能为力,我强忍住眼角的泪,轻声安慰他。……几年后,从爸的口中得知大爷已经去世的消息,我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大爷慈祥的面容和说过的话语又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p> <h3> 在等信号灯的十字路口,车流人海之中,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大脑忽然空白,忘记自己身居何处,要去往哪里,该直行还是拐弯?低头,用几秒钟的时间想起,然后继续前进。 什么时候开始,把记忆弄丢了?<br></h3> <h3>  那年的那天,生病的母亲躺在床上,我把房间里的电视打开,给母亲调到她原来最爱看的戏曲频道,才几分钟的光景,母亲说:“燕子,关电视”。我赶紧关掉。又过了几分钟,“燕子,把电视打开。”母亲又说道,我又打开。就这样反反复复十几次。她常会无意识地用那仅能动的右手把床头的整卷纸撕碎,会把枕头丢到地上,但父亲从不责怪,他慢慢地收拾着,一次次把地上的枕头拣起来轻放在床头。他默默地望着母亲,不语,也许这样的凝望,只有母亲会懂。母亲的脸上已经不再能有任何表情 ,只有在梦中才会偶尔听见她嘴里发出的似笑非笑的呜咽声。疾病让母亲丧失了很多从前的记忆,她不会给自己的孩子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她会忘记刚刚说过的话,她也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喜好,可母亲却始终记得这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记得她唤了多年的孩子的小名。</h3><h3> 再到后来,母亲已不能说话,只是她常常用眼神久久地看着我,我想母亲当时是想跟我说很多话,她的心里是清楚的,可却终不能讲出来。<br></h3> <h3>  又值重阳,公园里的菊花开得正灿烂。老人孩子纷纷攘攘,人海涌动,游园观花,笑声一片。这是母亲最爱的花 ,如果天上人间有路,我好想走过这条路牵着她温热的手过来一起看,这连绵的菊花海……</h3> <h3>  午夜梦里,我对母亲说,公园里的菊花开的正好,赶快好起来,我推着你一起去看……我还要带你走进你喜欢的电影院,去实现那些从前你没机会实现的小愿望,我要挽你的手 ,一起去看远方的山和海 ,我们还要去很多地方,那些美丽的地方你都还没有来得及走过。</h3><h3> 小时候的我常常趴在母亲的背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此刻的母亲,在照片上微笑着,安静地躺在我的背包里,从四年前的那天起,默默地陪伴我的每一次旅途。</h3> <h3> 终究还是走不进旧日的时光,它距离今天实在太遥远,只有在每个无眠梦回的午夜梦里,那些曾无比熟悉的影子,反复重叠在一起,相互追逐不休,给我们在外飘荡的心带来一点点安慰。<br></h3> <h3>  很多朴素的事,大多是很久以前的事。经年后再想起,依旧会让人湿了眼眶。那些碎碎念念的过往,渐渐地尘封在心底,在记和忘之间,掩于岁月。愿我们的朋友,多年以后依然在心上;愿我们的心,在历经风雨之后,依旧如天空般晴朗。</h3> <h3>图:云岫</h3><h3>文:浩瀚</h3> <h3>背景音乐恳求,晨跑时无意间摇到,好听。</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