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玉的爱与恨

如惠文堂

<h3><i><font color="#167efb">她将自己的才华留在光和影的胶片中,将自己的脆弱无助埋入了黄土。</font></i><br></h3> <h3>张曼玉刚刚过完她的54岁生日,脸上胶原蛋白已流逝,眼尾细纹丛生,皮囊老去,灵魂却永远轻舞飞扬。 息影十余年,张曼玉自在做自己。从一个亦舒笔下优雅时髦的都会女郎,变成一个玩黑金摇滚的朋克女郎。 </h3><h3>签约唱片公司、组自己的乐队、玩架子鼓、扫电吉他、用辨识度极高的烟嗓唱后摇。</h3><h3><br></h3><h3>受西方教育长大,张曼玉爱上一个人就会一头栽进去。若情变了,她也不委屈求全,迅速挥剑斩情丝,另觅下一个良人。</h3><h3> 那一次,她某任男友把她写的情书曝给了八卦周刊全文刊登,被世人拿来做谈资与笑料。 这时,关锦鹏来找她拍《阮玲玉》。阮玲玉在25岁时自杀身亡,留下字条“人言可畏”。 张曼玉出演阮玲玉那一年是26岁,拿了柏林影后。她接受采访时说自己完全懂得阮玲玉的心情。<br></h3> <h3>懂归懂,她俩生活在不同的时代,有着不同的教育背景,包括彼此的性格并不一样。</h3><h3><br></h3><h3>阮玲玉在人言之中选择了自绝于世,而张曼玉则在苦难中升华开花,由一个花瓶演员绽放成华语影坛的Number One,一次次恋爱,一次次潇洒转身。</h3><h3><br></h3><h3>阮玲玉主演过一部电影叫《新女性》,新女性韦明在旧时代争取婚姻自由,嫁给了所爱的人,生子以后被抛弃,被迫到社会上谋生。</h3><h3><br></h3><h3>这让人想到了鲁迅先生的《伤逝》,两个相爱的人结合后,感情在柴米油盐的平淡中消失殆尽,子君黯然回首,转回她奋尽全力逃离的旧时牢笼。</h3><h3><br></h3><h3>现代的亦舒爱极鲁迅的文章,仿写现代的子君,《我的前半生》改编成电视剧风靡一时,当然现在的罗子君从失败的婚姻中走出后,成长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h3><h3><br></h3><h3>不过从民国看到现在,嫁给爱情其实也不是一个特别靠得住的事件。</h3><h3><br></h3><h3>天空常出现一种云,中间温厚蓬松如新打的棉絮,蔓延开来越来越薄,而且成撕裂状,好像无奈挣扎后的绵延痛苦,如同爱情在婚姻中逐渐破裂消散的形状。</h3><h3><br></h3><h3>新女性韦明离开婚姻后,到学校做音乐老师,被校董王博士调戏。爱上编辑余海涛,却害怕婚姻的伤害。</h3><h3><br></h3><h3>王博士用各种方式威逼韦明就范,她并不屈服,写的小说被出版社看中,稿费却不能预付。女儿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无奈之下决意做“一夜的奴隶”,嫖客却是王博士。</h3><h3><br></h3><h3>羞愤之下,韦明甩了王博士一巴掌,当晚服毒自尽。临终前她激动呐喊“”要活,我要报复!“”</h3><h3><br></h3><h3>报复什么,报复不公平的男权社会?电影上映没多久,阮玲玉服毒自尽,留下字条:人言可畏。</h3><h3><br></h3><h3>从“五四运动”开始的新女性运动,如时代吹起的肥皂泡,也曾折射出七彩绚丽的光芒,却一触即破。</h3><h3><br></h3><h3>易卜生的戏剧只写到娜拉出走,而鲁迅生生则关心新女性出走后,在新建构的生活方式中是否有活下去的能力。子君是娜拉出走后的延续,黯然落幕是那个时代的悲剧。</h3><h3><br></h3><h3>思考现在这个年代,貌似平等了很多的女性,即便在以爱情为前提的婚姻中,依旧下意识吹起一个找到依靠的肥皂泡。</h3><h3><br></h3><h3>女性保持独立性是个相当艰难的事情,并不是事业成功就可以做到。</h3><h3><br></h3><h3>任何一个人都是在文化的潜引默化下成长,女性被物化和自我物化的思维模式如慢性中毒,除非万分清醒,并且真正具备独立的思维,解毒才是可能的。</h3> <h3>在那个年代,新女性,即便是如初芽一样幼嫩不堪风雨的新女性,上海也是最适合成长的土壤。</h3><h3><br></h3><h3>阮玲玉在15岁以前,在母亲的督导下,接受了较完整的新式教育,憧憬自由,品味不凡。喜欢读《邓肯自传》,邓肯是现代舞之母,无论是舞蹈还是生活,不守成规,不落俗套,主张女性要超越“肉欲的对象”。<br></h3><h3><br></h3><h3>阮玲玉公然和自己的恋人同居,不计较名分,这在当时是相当新潮的举动。她做了女明星,貌似走向独立女性的道路,实际在那个年代,女明星也多数沦为男权社会的消费品。</h3><h3><br></h3><h3>在荧幕上,她多饰演悲苦的女性,在现实中,她遇到一个又一个自私的男人。</h3><h3><br></h3><h3>她正逢默片的黄金时代,荧幕上的青年女工、忧伤的母亲,被侮辱的作家等将她的事业推向巅峰。而荧幕生活与现实生活的交织叠染,她在荧幕外渐渐向深渊跌落。</h3><h3><br></h3><h3>事业和爱情,别人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好像撕裂的巨力,扯得她痛无可诉。</h3> <h3>阮玲玉6岁失去父亲,母亲去给人帮佣养活她,这一直是她竭力隐瞒的出身,直至被一个她以为可以托付的男人出卖。</h3><h3><br></h3><h3>在母亲做工的张家大院中,张家少爷张达民被十五岁的阮玲玉迷倒,两小无猜,甜如蜜枣。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肯定不被张家人接受,两人便先行同居,流连于咖啡馆、百货公司、电影院和舞场。</h3><h3><br></h3><h3>这对阮玲玉并不是悲剧,反而有新女性挣脱枷锁获得自由的崇高感。对于她来说,爱情是超越一切的。</h3><h3><br></h3><h3>这也是她和张曼玉最大的不同,对于前者来说,爱情是必需品,而对于后者来说,爱情是调味品。</h3><h3><br></h3><h3>张达民分得了一批家产,他显然是个不事劳作的公子哥,又爱赌博,家产很快挥霍一空。阮玲玉出来做演员是生活所迫,家庭的开销,侍奉母亲的费用都迫在眉睫。</h3><h3><br></h3><h3>她在张达明哥哥的引荐下,从女校退学,进入了明星影片公司。第一部戏就成为《挂名夫妻》的女主角,一夜成名。</h3><h3><br></h3><h3>然而她和张达民的感情却在日益辉煌的事业中,在金钱的纠纷中被切开一个个小口子,两人血脉相连的情感如渗血的沙漏,最后枯干溃败。</h3><h3><br></h3><h3>不能说他俩不曾相爱,他和她的出生有天生的沟壑,即便曾经视而不见,生活的迷雾总会渐渐散开,一切凸现。张达民视金钱为挥霍品,而阮玲玉却要日日记账,收支清晰。</h3> <h3>上海战火飞纷,阮玲玉和张达民在一帮朋友的陪伴下,到香港过了一段闲散的日子。在黎民伟和林楚楚夫妇的介绍下,认识了她的第二个男人,茶叶大王唐季珊。</h3><h3><br></h3><h3>张达民在香港乐不思蜀,而阮玲玉始终思念上海,忧伤而惆怅,那里是她的事业之根。</h3><h3><br></h3><h3>张达民要求阮玲玉求干爹,英籍贵族何东爵士给他介绍一个工作,如愿以偿在轮渡上做了买办,工作清闲,适合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h3><h3><br></h3><h3>战火停歇,他死活不愿跟阮玲玉回上海。阮玲玉只有带着养女小玉和一条叫“娇丽”的狗,返回上海。</h3><h3><br></h3><h3>鲁迅先生说:人必须活着,感情才有所附丽。阮玲玉貌似一个事业成功的新女性,骨子里却是“人要有感情,才能够活着”。当一段情感失效后,她便苍白无力地转入下一段。</h3><h3><br></h3><h3>她明知唐季珊的历史,年过四十,茶叶大王,联合电影公司董事,风流倜傥。广东乡下有老婆,却热衷搜集女明星,影后张织云就是他的旧爱。</h3><h3><br></h3><h3>然而,一个渴爱的女人怎么可能应对一个情场高手的花样追求,即便张织云警告她“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h3><h3><br></h3><h3>阮玲玉已经沉溺,她在1933年4月结束和张达民的同居关系,同年8月,与唐季珊同居。她以为她找到了归宿,却落入一个充满控制欲的花花公子的罗网。</h3> <h3>阮玲玉的要强和她介怀的出身,致使她活得像一个刺猬,不顾一切地与外界对抗。在感情中她把所有的刺拔掉,醉心做一个柔嫩芬芳的女子,渴求完全放弃自我地被人呵护。</h3><h3><br></h3><h3>她对张达民始终心怀希望,认为他会浪子回头,直至希望的最后一丝光芒也被黑洞收去。她被唐季珊圈养在豪华的别墅中,心甘情愿被控制和占有,被猜忌和打骂。</h3><h3><br></h3><h3>在情感世界,她是一个乞者,和事业辉煌的对比荒谬而令人心酸。</h3><h3><br></h3><h3>阮玲玉开始拒绝蔡楚生的影片邀约,包括《南国之春》《粉红色的梦》等,后来他拍《渔光曲》捧红王人美,名声大震,跻身一线导演。</h3><h3><br></h3><h3>阮玲玉开始接受他的电影邀约,两人感情渐渐升温。因为家庭出身的相似性,两人产生同病相怜的感受,情感在彼此的慰籍中渐渐滋蔓开来。</h3><h3><br></h3><h3>然而蔡楚生已有妻室,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阮玲玉已经站到了人生绝望的悬崖边上,一脚就要踏空。</h3><h3><br></h3><h3>阮玲玉和张达民分手后,一直都还供给他生活费。后来,张达民潦倒后又向阮玲玉要高达五千元的巨款,这次阮玲玉果断拒绝。 于是张达民一纸诉状诬告阮玲玉偷张家的东西给唐季珊。而唐季珊为了自身清白,让阮玲玉出一张声明,声明二人经济是自立的。 这个官司全城热议,连小孩子见到阮玲玉都指指点点,耗尽了阮玲玉活下去的勇气。 实际上阮玲玉吞药被发现后,唐季珊害怕自己的面子受损,将她送至较远的日本医院,在寻找私人医生的过程中也失去了最佳的救治时期。<br></h3> <h3>阮玲玉死后,名声达到了巅峰,被公推为“中国电影圈内最有成就”的女演员,公司举行公葬,送葬人群高达30多万,并有影迷相继仿效自杀。</h3><h3><br></h3><h3>张达民依旧荒唐,公开两人的“情书”,拍阮玲玉的传记片,演自己,电影血本无归。出书《我和阮玲玉》消费过往。32岁死于肺病。</h3><h3><br></h3><h3>唐季珊继续自己的灿烂情事,尽管他在阮玲玉死后当众表白今生今世不再娶妻,最终还是和民国知名美女,剑桥大学毕业生王右家在北平结婚。最后因偷腥,被王右家抛弃,又过几年,生意失败,倾家荡产,老境凄凉。</h3><h3><br></h3><h3>不过唐季珊兑现了阮玲玉在遗书中的嘱托,将养女小玉视为己出,小玉受到良好的教育,婚姻幸福。也一直供养阮玲玉的母亲直至她去世。</h3><h3><br></h3><h3>蔡楚生后来的事业如日中升,《一江春水向东流》创造了国产电影的卖座记录。</h3><h3><br></h3><h3>也许,在某个结工的日子,他也会在摄影棚最后一丝灯光中,点燃一支烟,想起那个当年在溺水时等他伸手的女子。然他终究是要奔赴前程的,不能伸手救起一个会绑缚在自己身上的负重。</h3><h3><br></h3><h3>他后来叹息阮玲玉:“她终究是一个太温情,感情太脆弱的人”</h3><h3><br></h3><h3>无论张达民还是唐季珊,都严守了阮玲玉的出身秘密,这是他俩对阮玲玉的最后一丝尊重吧。这个秘密,是蔡楚生宣告给世人的。<br></h3><h3><br></h3><h3>阮玲玉是当之无愧的默片皇后,在有声电影来临之时,却因嗓音问题不能像胡蝶那样华丽转身。</h3><h3><br></h3><h3>事业遇到瓶颈,情感遭遇灭顶之灾,她决然离去。她将自己的才华留在光和影的胶片中,将自己的脆弱无助埋入了黄土。</h3> <h3>图片来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