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凤凰,你飞向了何方

平湖秋月18224551

<p> 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我正上初中。放暑假了,我很快将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我就去了姨母家。</p><p> 我姨母是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北大毕业生。姨母有时给我讲一些她在北大上学时的情景,她们当年上课经常走西门,当年的北大,西校门是一道古典式的大门,学生和教员们经常熙来攘往,穿过门洞,有一种学府气韵很“入眼",正对西门,通往办公楼去的汉白玉石桥,被同学们称为“小金水桥”,据说在楼前草地上的两个华表和天安门前面的两个华表是配错的一对。不知是兵乱,还是工匠的疏忽,我曾问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姨母说也就那么一说,也没人去核对。</p><p><br></p> <h3>  我表哥是西安美术学院毕业的,是个画家,也画油画,我去爱看他的作品,在我小时侯,他还给我画了一幅画像。</h3><h3> 姨母没有女儿,对我们三姐妹更是疼爱有加。姨母家隔壁有一幢不太大的日式楼阁,住着一位南京的沈老太太,和我姨母关系很好,因我姨母也喜欢画画,她画的花很逼真,画的小动物,还有小鸟,蝴蝶活灵活现。姨母和西安有名望的女画家,人称“蝴蝶王”的王冰茹女士是早年的同学,关系很好,经常来往。</h3> <h3>  沈老太经常来看姨母画画,她们很能说到一块儿。姨母对我说,:“沈老太的侄女从南京来了,和你年令相仿,你和她去玩吧!”正说着,沈老太带着她侄女来了,只见她侄女,大眼睛,双眼皮,身材苗条,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连衣裙,很文雅。见到我对她侄女说:“艾慈,这下好了,你有伙伴玩了,你俩去家里玩吧!”接着拍着她侄女的肩膀对我说:“你们好好玩,艾慈可是我们家的凤凰,宝贝啊!去吧,我们俩老太太在这儿说说话。姨母也说去吧,玩一会儿早点回来,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h3> <h3>  我高兴地和沈艾慈手拉手来到她家,日式楼有地下室,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后面有花园,楼阁的四周除过两个门外,便是四个咖啡色的百页窗了,这完全是一种古老的东洋式建筑。她热情的请我到屋里边,于是我便同她踏着青砖垒的台圿来到屋里,一进门看到的便是一种考究的家具,带有西式风味的摆设。</h3> <h3> 趁着艾慈给我倒茶的功夫,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圆桌,圆桌上摆放着一瓶鲜花,鲜艳夺目,被雪白的桌布衬托着很好看,圆桌的两侧是两张半圆形的单人沙发,靠左边窗子底下是一张双人床,床单很漂亮,被子叠的很整齐,床前放着一排咖啡色木质雕花屏风,镶着很精美的苏绣,靠右边窗子底下放着一张写字台,上边摆着一个小型书架,一张玻璃台板下是她们的一些照片,玻璃板上放着一本书,大概是她正在看的吧。</h3> <h3><b>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山水风景画,还有四调儿,(南方称之为四条屏),是上山下山虎,窗外,树影婆娑,微微摆动,桂花树的清香味随着一阵风飘进来,屋内舒适极了,使人感觉到安静,幽然,白色的窗帷轻轻拉开了一角………</b></h3><h3><b> 这时,艾慈端着一个果盘放着几个苹果和一串葡萄很客气的招呼我。接着,我们之间愉快的畅谈起来。谈话中得知她是六九级学生,现在在江苏省丹阳县插队劳动,父母在南京工作,她姑母和姑父过去都是留美学生,感情很深,姑父文革中受迫害致死,姑母深深的怀念着姑父,姑父屬虎,所以姑母在家中挂上有虎的四条屏,常言道:“虎是兽中王,声威震八方,引到家中來,逢凶化吉祥!当然这只指向征性的東西了。</b></h3> <h3>  姑母没儿没女,很爱她这个侄女,她很热情,也很健谈,我倆有相見恨晚的感觉,只見沈艾慈秀外慧中,聪颖过人,气质高雅,谈吐非凡。长长的睫毛下长着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仿佛一下就能看到人的心里。唐代诗人白居易说“感人心者,莫乎於情。”艾慈就是这样。她还说到她们在农村的生活,那里主要种水稻,经常在地里插秧,拔草,一直到收割。总之那里的生活是很艰苦的。她还说美丽的南方的春天是来的很早的,农田的活路比较忙,她和同学們迎着朝霞出工,披着晚霞收工的集体生活过惯了,来西安看望姑母这段時间,她感到很寂寞,她让我经常来她家做客,我愉快的答应了。</h3> <h3>  我們彼此都爱看书,又相互谈到几部中外名作家的作品小说等,说话间她起身打开大书柜的玻璃门,我一看简直惊呆了,上下足有十层整齐的摆放的滿滿的书籍,有好多书都是我家原來也有的,只可惜文革中被当作封,资,修抄走了。比如我早先看过的伟大的世界文豪,俄國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书中的主人公聶黑留道夫和女主人公卡秋莎马斯洛娃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复活》的艺術品质,按照列宁的說法,是一部抗议当時俄国資本主义現实环境最清醒的現实主义巨著,使人百看不厌还有在家刚看完的我国著名作家茅盾的长篇小說《子夜》,书中的主人公吳蓀甫是一个有魄力,有手腕的民族工业家。还有《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我国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也叫《还魂記》等几十本书,还有《唐詩》《宋詞》等,有我看过的,也有我沒看过的,她让我隨便看,我选了几本书准备回家后再看。</h3> <h3> 紧接着,她又打开留声机取出几张唱片,问我爱听那首歌。自从我家的留声机文革中被抄走后,我就一直沒听过歌了,我一看,大部分是前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小路》,《山楂樹》,《紅苺花儿开》等,还有《春江花月夜》,还有我国的二胡独奏《二泉映月》《賽馬》《汉宮秋月》刘天华的《病中吟》,俞丽拿的小提琴独奏《梁祝》,还有不少我国的古典音乐,我們都放著听了,那時还沒开放,只能將声音放的很小,一曲曲悠扬动听,听的人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这优美,令人陶醉的音乐中了,这簡直就是一种心灵的慰籍,听觉的享受,使人久久不能忘怀。</h3> <h3> 过了几天,我去給沈艾慈还书,她見到我很高兴,闲聊了一番后,就聊到中国的古诗词上了,艾慈自小出身名门,饱读诗书,见识广博,自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从她的言谈举止中,能看出她是在清淡而真实的做著自己。她还背了不少李白,杜甫的詩,我也給她背了从小父亲教給我的岳飞的《滿江紅》,李清照的《武陵春》等古詩詞,我們还共同讲到宋代四大詩人陆游和唐婉悽美的爱情故事,我倆一直聊了很久很久。</h3> <h3>  开学兩星期后,我去姨母家,姨母告知我说沈家已搬走,我感到很突然,很失落,问姨母是何因,姨母說沈老太太不便告知,艾慈給姨母說,她会永远記住我,会永远想念我的,她也会经常怀念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曰子。于是,我去了她家院子一看,人去楼空,熟悉的景致蕩然无存,凤去台空,真像是李白《登金陵凤凰台》的詩中:凤凰台上凤凰遊,凤去台空江自流。沈艾慈這只美丽的凤凰不知飞向那里去了?</h3> <h3> 院子已經成为街道办的一个紙盒厂了,楼阁的门上已经挂上了办公室的牌子,工人們忙出忙进,看到这一切,我又想到了李煜的詩《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囘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顏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也会永远记住好朋友沈艾慈,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在我眼前晃动。</h3> <h3>  尽管这个故事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但是沈艾慈和我短暫的相处一直不能忘怀,这只美丽的凤凰,不论你現在何方,我衷心的祝福你平安,健康,幸福,快乐!</h3><h3><br></h3><h3> 姚孝悌</h3><h3><br></h3><h3> 2018年10月13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