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八十五

冰箱灯

心语一则 <h3>母亲悄然度过了85岁生日。</h3><h3><br></h3><h3>往年在母亲生日的时候,亲情圈里发的发图片,发的发祝福语,什么感言呐,美文呐,也会弄上一两篇。</h3><h3><br></h3><h3>但是,今年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沉默不代表忘记,而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h3><h3><br></h3><h3>母亲的身体已是病入膏肓,不可逆转。我们不愿惊动上苍,总是在心里乞求,——时光机啊,你可否忘记母亲,让她老得慢些?病魔呀,你可否失忆一次,哪怕让她得到片刻的轻松安宁!……</h3><h3><br></h3><h3>然而老天并不眷顾,就在母亲生日到来的前三个礼拜,母亲在父亲搀扶下练习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在是顺着墙根滑坐下去的,问题本不大,但是,由于母亲手腕跟腰椎本来都是受过伤且已发生病变,这个小意外,虽然没有增加新的骨折,但对母亲极度脆弱的身体来讲,依然是重创。</h3><h3><br></h3><h3>家里平时是备了药的。经过大哥和父亲的一番护理,擦伤和瘀肿很快得到恢复,但是,母亲的脚再落地就困难了,一点都使不上劲,就算俩人搀扶挪动几步都很是困难。</h3><h3><br></h3><h3>“十一”是大节,离母亲生日也只有八天时间,我们的团聚当然也包含了祝贺的意思。</h3><h3><br></h3><h3>知道母亲的情况时,便跟父亲说了买轮椅的事情。“十一”当天回到老家所在的县城,跑了多家药店都不太满意,后来通过打听,在一家康复理疗店看中了一款合适的轮椅。这期间老父亲打了几个电话来让不要买任何东西,他总是怕花钱。我只能哄他说没买没买,是空手回来的。</h3><h3><br></h3><h3>坐着侄儿的车回来,很是顺当。当把轮椅从车上卸下来时,父亲上前来照例一通责怪。当说到这款轮椅能平躺睡觉,能上厕所时,父亲来了兴致,马上学起了使用方法,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显然是很高兴的样子。母亲现在的身体太难弄了,有了这个轮椅作帮手,父亲的担子多少会轻松些。</h3><h3><br></h3><h3>轮椅拼装起来后,我当即把母亲推到十多年没住过人的老屋去看了看,老屋还是过春节搀着母亲来看过,母亲看到老屋似乎又想起了许多往事,心情很是激动,前言不搭后语说了好多话。</h3> <h3>老家的房子(这里指三哥家)房基填得较高,原来的坡道太陡,父亲推轮椅的话,上下是很困难的。这天天要暗下来的时候,大哥招呼几个侄辈和荆州赶回来的堂弟一通忙呼,沙石水泥砖头瓦罐片齐到位,经过两小时的奋战,一条一米来宽两米来长的坡道大功告成。</h3> <h3>二哥国庆当日赶回来跟上次一样,还是晚上十点多钟,次日为母亲请来了专业的保健理疗师崔姐。崔姐一通针灸、火罐加按摩,另外再来一番精神鼓励,奇迹出现——,母亲竟然能在一人的搀扶下站起来,还可以走动,长的一次走了十来分钟。</h3> <h3>今年的国庆,天气奇好。放眼望去,蓝色的天幕下,远处几台收割机在金色的稻浪里喧嚣奔忙。丰收的喜悦挂在每个人的脸上,人们都忙极了,以至于我们一连几天把母亲送到巾河小街上想给她剪一下头发,总是被告之“师傅在拖谷,没空!”。</h3><h3><br></h3><h3>金秋好时节,老屋院子里的桔子也渐次熟了。这天利用晚饭前的功夫,我们推着母亲,一行祖孙四代十来人热闹地前往。</h3> <h3>桔园其实是隔壁幺爷家的,二分地的样子,原来是块空地,委托父亲照看,十多年前父亲便种上了六七棵桔树。桔树蓬蓬勃勃地长着,撑满了院子,桔子也很多,早熟的已落了一地。</h3><h3><br></h3><h3>我们年轻一发的已经来过多次了,这次陪母亲来,阵仗是不一样的,氛围也不一样,母亲的确一辈子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前呼后拥的“待遇”。但是,母亲这一路来去都没有言语,就算孙辈们激情纷挠的摘桔场面,她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时而落漠,时而新奇,有人喂给她一块桔片,便伸嘴接过,笑意盈盈,眯缝着眼望着对方,——她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思维。</h3> <h3>采摘完成后,我们原路返回。老屋后侧上水泥路有坡有坎,大家合力抬起母亲的轮椅;三百米的距离,大家心有灵犀的一人推一段。每一步路看起来我们都走得很轻松,沐浴着晚霞的余辉,这一图景真的是温馨而惬意。但实际上我们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很沉重,毕竟好景不常在,时光不倒流,面对日渐老去的母亲,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一些好的意境留给老人,也是想把这一幕幕永久地刻在自己的心底,用以驱离一些内心的惶恐和内疚。</h3> <h3>这期间趁着空档,利用崔姐的关系,我们随着大哥二哥姑父一道,再次到天门实地探访了新落成不久的天门市社会福利院和中医院医养结合中心大楼。找相关人员仔细了解了各机构的服务设施、功能特色。</h3><h3><br></h3><h3>有心送二老到托养机构养病是18年过春节时就提过的话题,这回再次轮番劝说,父亲还是一百个不愿意。他说走也要在屋里走,这一去就回不来了。</h3><h3><br></h3><h3>老人思想守旧也在情理之中,一则担心别人说起来不光彩,说是儿孙一堆,还要到外面去托养;二则地方又远,外面环境人员都不熟,缺了亲情就没有安全感,会心生焦虑;三则费用高,认为是花冤枉钱。面对老父亲的一套说理,大家只能相顾无言。</h3> <h3>这一次我们照样是在母亲身旁陪伴了五天,依旧是短暂的欢聚后又要面对难捱的清冷。</h3><h3><br></h3><h3>在与母亲道别时,她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我们要远行,眼神也不像原来勾勾地“赶人”了,漠然地望着众人离去……</h3><h3><br></h3><h3>生命法则无人能违背。肆虐的病魔无时无刻不在摧残母亲的肌体,模糊着母亲的意识。祝福再无用处,我们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诵念:母亲,请您安好再安好!</h3><h3><br></h3><h3>谨以此短文祝贺母亲八十五岁寿诞。</h3><h3><br></h3><h3> (二O一八年十月)</h3> 微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