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古寺褐马鸡

朗月清风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一日在经幡漫卷的高原,降央卓玛的歌声像一片融化的雪,悄然叩开了我灵魂深处的茧房。仓央嘉措的诗行在风中飘散,忽然懂得世间有一种追寻,无关轮回,只为此生的眼瞳能与某种神圣相遇——譬如镜头与雉类的相望,是跨越物种的灵魂对视,是用脚步丈量山河时,为心中那抹羽色写下的朝圣长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摄影于我,本就是一场与自然的苦恋。而雉类的魅力,正在于它们将大地的沉稳酿成了羽衣的诗篇:体型高大却不喜远翔,偏爱在腐叶层踱步,步态如宫廷乐师拨弄琴弦,羽衣似织锦上的云霞流转,连尾羽扫过蕨类的弧度,都带着贵族的雍容。四大马鸡尤是其中翘楚——白马鸡的素裳染着雪线的清辉,藏马鸡的蓝羽浸着圣湖的波光,蓝马鸡的翎羽缀满星辰的碎屑,而褐马鸡的绛红耳羽,分明是黄土高原滴落的血与火,在历史的褶皱里灼烧出不屈的印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些高原的精灵,命运因水土而异:藏地的马鸡借由寺院的晨钟得以庇佑,羽翅掠过转经筒时,经幡的流苏为它们拂去征途的霜尘;唯有褐马鸡,在汉地的黄土高坡与人类周旋千年,猎枪的回响曾让它们的栖息地支离破碎,如今只剩寺院周遭的山林,成为最后的诺亚方舟。2017年的秋日,当我在山西玄中寺的山门前驻足,晨雾正从柏树林间漫起,忽见几羽褐马鸡踏碎露珠而来——赤红色的耳羽如燃烧的火篝,蓝黑色的蓑衣沾着松针的碎金,竟在僧人的诵经声里,踏出了天地间最庄严的舞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它们不怕生人,甚至会在镜头前梳理尾羽,让金属般的光泽在晨光里流淌。寺僧说,这些灵雉早已把经堂的飞檐当作栖身的枝桠,把香客的脚步当作自然的风吟。当快门声与暮鼓晨钟重叠,当羽翎与经幡共同掠过镜头,忽然明白:所谓净土,从来不是远离人间的桃源,而是众生放下屠刀时,眼底共同闪烁的温柔。在这里,褐马鸡的每片羽毛都写着宽恕——宽恕了猎枪的过往,宽恕了红尘的喧嚣,只将优雅与坚韧,刻进与人类共生的年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刻翻看相册,雪中的白马鸡正啄食红景天,秋林里的褐马鸡踏碎一地鎏金,这些画面早已超越了摄影的范畴。它们是大地写给文明的信笺,用羽色诉说着:当我们学会以敬畏代替征服,以凝视代替占有,每个生命都能成为照进灵魂的光。就像仓央嘉措转过的佛塔,就像经幡掠过的山冈,所有的跋涉与守候,最终都将在某片羽翅的振动里,寻得心灵的归处——那是比来世更珍贵的相遇,是此身与自然最动人的重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玄中寺位于山西省交城县西北十公里的石壁山上,始创于北魏延兴二年(472年),建成于承明元年(476年)。因此地层峦叠嶂,山形如壁,故又改名“石壁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从北魏到隋唐,玄中寺先后驻锡过中国佛教净土宗的三大祖师,弥陀净土信仰从士人阶层迅速向中国民间流传,进而开宗立派,并远播朝鲜、日本,玄中古寺成为继庐山东林寺之后,中国佛教净土宗的又一个祖庭。</span></p> <h3>寺院四周皆绝壁</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玄中寺周围山林里,生活着一小群濒临灭绝的褐马鸡。由于宗教信仰的原因,冬天缺少食物时,寺里僧人就会撒谷物喂褐马鸡,久而久之,这群褐马鸡就不怕人,人雉和谐共处。</span></p> <h3>净土灵雉,人鸟和谐。</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