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师傅的自行车铺

指手摩天

<p>  【两年前,当我骑行路过休宁县时,自行车修理铺的汪师傅不仅为我修理好了自行车,还请我和他的全家一起吃了午饭。我清楚地记得汪师傅把盘中唯一的一条从太平湖钓的小鱼夹到了我的碗里。这件事让我非常的感动,并写了一篇游记记录下了这件事。</p><p> 今年,当我再一次骑行路过休宁县时,特意到汪师傅的自行车铺看望了汪师傅一家。汪师傅的一家依然是那样的热情,不仅请我吃了他爱人刚买回来的橘子;他的爱人还给我的保温壶里加满了早上新煮的开水;汪师傅还帮我把亏气的后轮胎打足了气。</p><p> 久别重逢,汪师傅的爱人再次给我俩拍了一张合影。照片中,汪师傅依然是那样的精神,真诚,坦然。受他的感染,我的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p><p> 是的,没有人能够在真诚面前无动于衷!</p><p> 还是让我再重温一下两年前的那次感动吧。】</p> <p> 汪师傅的自行车铺开在黄山市休宁县的县城里。我是在从黄山市出发骑行去齐云山的路上碰巧看到了他的车铺并邂逅了他的一家的。</p> <h3>  今天,是我此次安徽之旅正式骑行的第一天。而昨天,当我从黄山市火车站取到我那辆从北京西客站托运到黄山市的自行车时,刚一骑就感觉链条有些发涩,因此,今早从青年旅舍出发时我特意给链条上了点油。另外,这次骑行要历时两个月,从秋天骑到冬天,考虑到气温的变化,带的衣服也就比较多,连羽绒服和抓绒裤都带上了,因此就选用了那个大号的驮包。不曾想由于驮包过于庞大与那个比较秀气的后车架不很搭配,尤其是昨天我还突然发现后车架的支撑杆向里弯曲了,导致驮包也随之向车轮方向贴近,已经摩擦到辐条了。于是,就想找一家自行车修理铺拾掇拾掇车,但由于行程紧迫,一直未能如愿。今早,在离开黄山市时还在一路寻么,但还是没有在路边看到一家自行车修理铺,心想,还是先出发再说吧。就这样,骑出了黄山市。</h3> <p>  在从黄山市到齐云山的路上,有一段辅路非常的破旧不堪,低档次的沥青经过阳光高温的暴晒已经完全爆裂,路面凹凸不齐,满是碎石子和沥青渣子。可是,已经骑进来了,再想回到宽敞整齐的主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主路与辅路是被一条宽宽的植物隔离带分隔着的,而且很长一段路程都没有出口。因此,只好被迫坚持着,颠颠簸簸,左腾右挪地尽量躲避着大鼓包和大深坑。就这样,几公里后,终于遇到了一个出口,赶紧拐把骑到了主路上。溜着边,踩着脚蹬子不紧不慢地骑着。</p><p> 路上车辆并不太多,由于是郊外,行人也很少。但当我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一位悠闲的路人朝我走了过来,好奇地向我打听着有关骑行的事情。聊了几句,他突然低下头来打量着我的前轮轮胎,然后惊呼道:你这车轮边缝里咋进了这么多碎石子啊?我很是一惊,连忙下车支好车,走到车前,蹲下一看,果不其然,在车胎与车圈的缝隙里紧紧地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子。这一定是刚才路过的那一段破旧路面的结果,这种情况极为少见,因为车胎在打足气的状态下外胎与车圈是紧紧地挤在一起的,连灰尘和泥沙都很难进入,况且,在北京去车站托运自行车前我还特意给前后轮打足了气,怎么会塞进如此多的石子呢?我随手从地上找了个尖尖的条形石块捅了捅那些夹在轮胎缝隙里的碎石,根本就无济于事。那位路人赶忙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从中选出一个比较大的,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递给了我。我接过来后,用它抠了抠,很费劲地抠碎了一块稍大的石子,其余的就根本无能为力了。我只好告别了那位好心的路人继续上路了。</p> <p>  我想最好能找到一家车铺,把车胎里的气放掉,把碎石子清理干净后再打足气。驮包里虽然带着一个打气筒,但很小,打起气来非常吃力,不像车铺的电动打气或者是那种长长的打气筒,几下就能完事,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用它的。</p><p> 前方看到了一家小型的汽车修理铺,骑上前去询问。老板娘低头看着我单薄的轮胎说,这事有点悬,这给汽车轮胎打气的发动机马力大,弄不好会把你的小轮胎打爆。无奈继续前行。</p><p> 在快进入休宁县中心时,突然,我眼前一亮,看到了汪师傅的这个自行车修理铺。我如遇救星般地下车推了过去。</p> <p>  车铺很小,只是路边一排住宅楼无数底商中的一间店铺。店铺上方已经退了色的条形底板上贴着五个浅红色的立体大字:自行车修理,连个名称也没有。</p><p> 此时,老汪正蹲坐在敞开的店铺内。上身穿着一件白领白边带白色横条的深蓝色T桖衫,下身穿着一条深色的西裤。留着一款非常有个性的发型。就是那种头的周边近乎光头而头顶上却像是盖着一个薄薄锅盖似的寸头,这种郭德纲式的发型本来满大街都有,并不稀奇,我也曾留过。而汪师傅发型的个性在于他在脑门的正中间向着头顶处由宽变窄地刨出了一个凹槽,再加上一张清癯的脸庞,整个人显得高爽而又精干。</p> <p>  我把前轮拆下,拧下气门盖儿,放掉车胎里的气,用手指扒拉,用嘴吹气,把沾在轮胎边上的碎石子和石渣清理干净,然后拿起汪师傅家的气筒子打起气来。汪师傅不时地用手指挤压着轮胎提醒着我差不多了。打足气,重新安装好后,我向他讲了驮包快要贴到辐条了的毛病。只见他伸着头朝着驮包下方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原来在长形后车架的前中后各有三个螺丝孔以供支撑杆连接,只要把连接在中间螺丝孔上的支撑杆拆下来连到后面的螺丝孔里就会扩大遮挡驮包的面积从而有效地阻止驮包贴近车轮和辐条。他看着我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自己弄?”我以为这种小活他也许懒着干吧,于是便说:“行,我来。”他从墙边架子上的工具箱中挑出一把六角扳手扔给了我。我从中找出一个尺寸合适的便忙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就说:“要不,你给我十块钱我来弄?这样会快些。”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怕我花钱才建议我自己动手的。同样是怕我花钱才小心翼翼地报出了这么一个低廉的价格来征求我的意见的。我连忙说:“好啊,好啊。那就麻烦您了。”我是巴不得呢,时间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因为一会儿还要找家饭馆吃饭,然后赶到齐云山登山,下山后,还要在天黑前赶到南屏村或者是西递村住宿。所以对我来说,时间是异常得宝贵。</p> <h3>  只见老汪有条不紊却又非常熟练地地拆下弯曲的支撑杆,放在一块皮垫上,再在支撑杆上盖住一块皮垫,左手扶住支撑杆,右手拿起一把小锤轻轻地砸了几下,支撑杆很快就被砸直了。为了更加有效地遮挡驮包,他还特意向外砸弯了一点点。他的细心与专业令我十分钦佩。他一边砸还一边对我说,这种铝制的货架承重力很差。我说,是的,是的,我去西藏骑行时,因为行李重,用的都是钢货架,非常结实,就是重了一点儿,但价格却比铝制的还要便宜。老汪还说经常有像我这样的骑行者在他这里修车,让我尽管放心。他在帮我安装的时候发现车身上的许多螺丝都已经松动了,便不嫌麻烦地又挨个紧了紧。他看了看链条后告诉我不要再上链条油了,因为链条轴上已经有了很多的油垢,这样很脏不说,还会影响速度,影响链条的使用寿命。我想,这也一定是刚才骑行那段破旧不堪、尘土飞扬的路面的结果。老汪说完,用当地话向一直在旁边的一位帅气的小伙儿,也就是老汪的儿子小汪嘀咕了几句。小汪二话不说,拿起一把小铁铲儿,推起我的车子向车铺外面的空地走去,然后支住车子,蹲下身来用小铁铲儿刮链条轴上的油垢。见状,我赶紧过去,用右手抓住车座往一侧一推借助脚撑使后车轮离地,再哈腰用左手抓住脚蹬子一转,这样,小汪就可以把小铁铲儿贴住链条轴,迅速地将链条轴上的油垢剔了下来。</h3> <h3> 一切整理完毕,又可以放心地轻装上路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情舒畅了很多。我拍拍手上的灰尘,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来不好意思地递给了老汪,连声道谢,准备出发。不曾想他说出了一句令我十分吃惊的话:“吃了饭再走吧?”</h3><h3> 他出乎意料的热情让我有点不知所措,连声说:“不了,不了,我到前面随便找家饭馆随便吃点儿就行了。”</h3><h3> 他听后,依然盛情挽留我,说:“不嫌弃的话,还是在家吃了再走吧,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只是吃个便饭。”</h3><h3> 我被他的热情实实在在地感动了,欣然应允。于是就跟着老汪的爱人进了堂屋,又穿过堂屋进到了后面的厨房。老汪的爱人弯腰把水龙头水管下面的一个盛满水、水里有条金鱼的水盆拿开让我洗手。</h3> <h3>  饭桌是老式的八仙木桌,桌子的一边靠着墙边。桌子的两边各摆了一把椅子,我和老汪分别在两边坐下。老汪的爱人分别给我和老汪盛了一大碗米饭,我担心吃不了刚要推脱,老汪马上就劝我不要客气,多吃点儿,吃完好赶路。还用筷子指着自己的饭碗向我比划说,他早上就吃了一大碗面条,中午又一大碗米饭,晚上还要吃多半碗。桌上一共四盘菜,一盘炒芹菜,一盘臭鳜鱼,一盘鸡腿和羊肉块,一盘辣子白切鸡。老汪特意把臭鳜鱼放到了我的跟前一再让我多吃,他自己却一口未动。他还指着臭鳜鱼旁边的一条小鱼对我说,这是他专门从天平湖里钓的,这种鱼只有本地有,让我全吃了。他说钓鱼是他最大的爱好,有时会和朋友一起去千岛湖钓鱼。一边说还一边为我打开了一瓶腐乳酱豆腐,放在了我的碗边,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当地腐乳,让我务必尝尝。这时,一位三岁左右、穿着粉色花布衣服的邻家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爬上了长条凳子,两只胳膊趴在饭桌上顽皮地看着我,说了一句我完全听不懂的当地话。老汪一边往小女孩手里塞了一根鸡腿一边用普通话说,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人家是来旅游的。女孩抓着鸡腿跑了出去。老汪告诉我,他是一家三口。楼下是修车铺和堂屋厨房厕所,楼上是卧室。知道我是从北京来的他还指着他的爱人对我说,他爱人刚刚从北京旅游回来。我看着老汪的爱人问道:是吗?在北京都去哪儿玩了?老汪爱人乐呵呵地说,都去了,都去了。长城故宫十三陵都去了。她还说,她的表妹就在北京。说着,她掏出手机,找出了表妹在北京的小区花园和门牌号的照片给我看。我问,你啥时去的北京啊?她说七月份。我说,那一定很热吧?她说,不热不热,比我们这儿凉快。说这话时,她的脸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h3> <h3>  我把手机递给了老汪的爱人,让她给我和老汪照个相。照完后,我接过手机一看,发现把老汪照虚了,让她重新再照一张。老汪连忙摆手笑着说,不用啦,我虚了无所谓,只要你清楚了就行了。</h3><h3> 老汪吃完了出去了,老汪的爱人和小汪才坐下来和我一起边吃边聊。热情的小汪还拿出自家制作的醪糟倒进我吃完米饭的空碗里。老汪的爱人在旁边说,这样吃糯米还有一点生,和鸡蛋配在一起吃味道就更好了。</h3><h3> 吃完饭,我提着灌满了老汪爱人从娘家带回来的、加了一根苦瓜泡出来的苦丁茶的水壶走到了门外。把水壶放进了车斜梁的水壶架子里,戴上头盔和手套,从兜里掏出了钱对老汪的爱人嗫嚅道,我交点饭钱吧?遭到了老汪爱人的一口回绝:交什么饭钱?我又不是开饭馆的,收饭钱就不会留你在家吃了。我那不大真诚的手把钱重新又塞回了裤兜里,脸上露出了尴尬的微笑。</h3> <h3>  离开时,本想和老汪打个招呼再走,可老汪却不见了踪影。过往的邻居却在和坐在门口板凳上的小汪打着招呼。我说,你认识的人不少啊?小汪抬手指了指说,这条街上都认识。</h3><h3> 我推车走出车铺,冲她母子俩挥了挥手,上车,沿着一溜底商门前的空地骑出20多米后,见一出口,便拐上了马路,一使劲,朝着齐云山方向奔去。</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