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秋色尽 满眼看风流

pleasant宁

　　不经意间错过或遗落的情怀无论飘向哪里，只要记起就不会丢失

——题记

  云涌来，晴朗的天转眼暗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很快路面泛起点点水泡，路两边的景色隐入雨丝织就的迷茫中，只见闪着水色光亮的柏油路面在前方曲折、延展……

        雨幕后是一片美妙的世界，温山软水奇岩瑕雾，身临其境不免叹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感叹：若非怜惜秋色远，何须甘苦千里行。  

　 几天来游历名声鹊起的恩施大峡谷，徜徉举世闻名的神农架……无时无刻不沉浸在神奇、惊叹难以言表的美好里。可堪疑是画中、人间天上，如此情景交融，感慨自是颇多。

        很快就是十一小长假了，好暇以待的人们将纷纷上路，这里会挤满观光的游客，届时很难如我现在一般悠闲信步的与大自然“相互”倾听和交流了吧。可以预计，很多人只好收获“来过、看过”，过后谈起只剩下“很美”的模糊印象，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无奈和遗憾了。

   我和朋友们的旅行接近尾声，此时在这名为画廊路的山道盘桓，车窗外渐次闪过的画面，一桢一幅的嵌刻进记忆。随处都是景，一路皆入画，我们的车队且走且停，大家不时拍照留念，或惊呼赞叹，或忘情沉思，只为这不染尘俗、置缘化梦的满目风流……

　　雨和雾是行程中感触最深且不能不提及的两个词。这里的雨雾是婀娜飘逸的霓裳和醉人秋色的缠绵，如果要我来诉说身在其中的感受，我会说：如果你此生没有一场浪漫的暧昧，这里一定是绝不能再错过的机遇。风缭柔顺，径曲林深，岩蕴侠影，鸟鸣禅音，自是几多深邃悠远。有了雨雾的消息则媛媛兮风华，林深处美人来矣，空气里都隐约飘流着情色的气息呢……

恩施大峡谷是曼妙轻纱的迷蒙，走在崎岖盘桓的栈道，置身缓缓飘流的水汽，透过薄雾望向周围景物，那山岩、那树木、那溪水和瀑布都褪去了原有色彩，迷离在白雾后面若有若无，简直就是一幅浓墨淡抹的写意画。

贪色耽路，一不留神前面的旅伴失去了踪影，驻足听，隐约传来谈笑，在涓涓流水声中飘渺空远。只得尽量加快脚步，听闻自己呵哧气喘……转过一块巨石，朗朗清明，哪里还有一丝雾气？三两朋友正在不远处流连，听闻脚步转身望过来，脸上笑着。这时才发觉从未想到过，早已熟得生“厌”的朋友原来竟然如此可亲可爱……

在神农架的神农顶情景又是不同。站在“无与争峰”的高点远眺，群山起伏云遮雾罩，葱葱茏茏静寂恒远。忽然，云雾如潮水涌来，万马奔腾，以吞云蔽日、摧枯拉朽的气势荡涤一切阻挡。顷刻，所见、所想、所闻统统消失在水世界当中。

        云卷云舒总有情  莫踌躇  雾里乾坤应犹在  看好风
      须臾之间，风再起雨雾顿开，天地明亮，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眼前。脚下升腾起茫茫云海，极目望去，那海不曾一丝流动，如同牛奶般浓稠质感，宛若水银泻地铺满沟壑、山谷。仔细再瞧，其实云海内部在不停翻卷蠕动，缓慢但奇妙地变换形态。风在作用，翻滚的云海中有缕缕丝纱状云絮抽离，连绵不断整齐地向空中漂移，那是云烟！而山、群山，淹没在云海里只露出山脊或山顶，一群群，一点点，分明是点缀在瀚海中的砂岸，又像是过江之鲫踊跃攒动……

　　山里的雨驾驭飘忽的云忽来忽去，人在其中不断体味着晴雨变换。阵雨后阳光由云隙照下，晚秋斑驳的叶，色彩更灿，旖旎摇摆在冉冉升腾的雾气中，氤衬着旅人惊喜的脸。

        如此，在我而言，身边的美景、过眼的云烟虽则仍然绮丽壮观，可有更奇特的情景不时浮现、缠绕，那是在这如诗如幻环境里萌发的梦……

　　沿溪涧边栈道蜿蜒前行，一座茅舍若隐若现。走近，茅棚板墙柴扉欲掩，疏篱曲径落叶青苔，老者扶杖额手远眺，院角禾稼煮酒半开。上前询问得知，一众好友应邀前来此时该在山中逶迤徘徊了。此时、此地、此景、此人：

        一万青山尽，三樽月泉明

        晨渔煮秋色，暮鼓晚钟声

      隐士自有别样性格，一壶薄酒几杯清茶，想不会曲水流觞式小资雅致，而天地风云、江山社稷，少不得都在酒中指点、评说了。

  欲参与其中体味、经验那种洒脱、豪放，索性打开心扉让思维自由驰骋……

那白髯老者会不会忽然离去，留下客人把酒频仍。只嘱童子带言：

        “君且尽欢我去也，千里难还路不平，莫辞行”。

        没有告别，不留牵挂，也许再见，也许永别，只为心里的向往和远方召唤。那份决绝和潇洒所谓几何，知己乎？美人乎？不重要，超然脱俗的境界只教人顿感卑微。不禁把魏晋名士嵇康和钟会“何闻来”、“何见去”的故事相比，彼重意轻言与此性至疏礼二者之精髓相印、相佐，堪堪成趣。一时神往，竟不知身在何处了……

　　那种心悸的感动多年以来不曾体验，真想让时间停顿乃至光阴倒转，恍惚里我心无旁骛的对话前古，陶醉在倾心向往的侠肝义胆、名仕风流……

      有人唤我：“想什么呢？大家笑你半天你竟不觉，千万画卷如你般痴迷何时看完？”。哑然失笑，顺声音看去，同伴们早走到前面，身后甩下一路说笑声……望着他们的身影：义堂、阿芬夫妇，建军、李静伉俪，永彬、亚丽……老甄和妻熊总，文郁、老牟，他们相互扶持、帮携，成就一幅甜蜜的风景。心有所动，问妻：“你脚伤有恙何必等我”？其实心里蛮是愧疚。“快走吧，瑶瑶和燕铭都转过那片树林了”。果然，远远地传来串串二人辨识度鲜明的笑声。

　　我一直试图追索旅行的意义，那是什么呢？这一刻我有了明确的认识。惊叹美丽风景也好，感怀异域民风也罢，说到底这些心理活动都是对自己生命状态和生存环境的对比、评判。

永不满足才会执着探寻。平凡、普通的日常生活中是这样，而每每另我们心驰神往访奇问密的旅行不也是如此吗？

掬抔清冽山泉洗却周身疲惫，感到生命的火焰蓬勃不息。

人，只有人才是最美、最可贵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