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11）滑冰

包容

冬天里的农村是安静的。原野里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偶尔几只小鸟出来觅食，叽叽喳喳的在雪中吵闹，竟然把胆小的兔子惊跑，扬起一溜飞雪。北风，夹裹着寒冷生气地撵走了不安分的小鸟，在田野里逡巡，仿佛是现在的城管队员。太阳，坐在天上打盹，偶尔地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村庄里到处是积雪。房子上，面向太阳的一面，有些积雪融化了，露出黑色的麦草，仿佛是一幅水墨画。厨房里冒出的炊烟，在白雪的映衬下，娉娉袅袅地融入了北风，一起向南方奔去，寻找暖暖的春天。

路面上的积雪被踩的七零八落，人们走在上面，半融的积雪“扑哧、扑哧”笑着，笑的花枝乱颤，溅起些许泥雪。

冬天的村庄是悠闲的，大人们都相互串门了，坐在家里，谈古论今说忠孝，家长里短话桑麻。这些，是我们不感兴趣的，我们的兴趣在雪地，在河里的冰冻上。

我与三、四个玩伴从屋里溜出来，转身就跑到了生产队的鱼塘边，鱼塘里的水已经结厚厚的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晃眼。

“下去滑冰了！”我们欢叫着，一个个跑到了冰面上。我们在冰面上奔跑着，欢跃着，犹如出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自由飞翔。

一会儿，我们都跑的满头大汗，纷纷脱下棉袄，穿着衬衣在冰上嘻闹。

“有树枝的地方冰薄，谁敢去？”一个小伙伴指着倒在鱼塘里的一棵树说。那棵树的周围还没有完全结冰，我们在冰面上的奔跑，振动的波纹正在那里一圈一圈地漾开。

“我去，看我的！”我自告奋勇，心中充满了豪气。

我一边跑，一边顿脚，树枝旁的水波纹也欲来欲大，冰冻在我的脚下慢慢地起伏着，我随波起舞，如在众人围观的舞台上，表演着独舞，自信，豪情，洋洋得意。

冰面发出“咔嚓”的响声，一道道裂纹迅速向远处炸开，我急忙转身想往回跑，晚啦！

只听“扑通”，我随着碎裂的冰块一起沉入水中。棉裤的浮力又把我托上水面（棉花渗水很慢），我急忙向树枝边游去，抓住树枝时，两条棉裤腿已经摆不动了，太沉啦。我爬上了树，急忙跑上了岸边。

那几个小伙伴还楞在那里，目瞪口呆。

“快点把棉袄拿给我啊！”我带着哭腔喊道。这时候，心里才知道害怕，才后悔自已的逞强。

“怎么回家了？”我望着他们，心里害怕回家：被母亲知道了，一定被揍个半死。
“用火把棉裤烤干了，大人就不知道啊。”一个小伙伴说，“我去家给你拿火柴去。”他说完就急忙跑回家了。
我们几个找一个有阳光的墙根，又帮我找了一些干草，点起火，我把棉裤脱下来，光着屁股，用树棍挑起，在火上烤起来。
寒冷顺着我的脚慢慢地爬到了身上，看着湿淋淋的棉裤，我欲哭无泪，默默地裹紧棉袄。小伙伴都围在火旁默不作声。
忽然，一个邻居大婶从这里路过，“掉冻窟啦？”她问，没有人回答。
“赶紧回家吧！”她又说，“我叫你母亲不打你。”她向我保证。
“我怕……”我低声地说。
“没事，没事。”她连忙拽着我，“赶紧回家！别冻坏了。”
我顺势就和她回家了，否则，怎么办啊？
回到家里，母亲一看，就明白了一切，急忙把我脱光，扔进了被窝。
这时，我才泪水涟涟，是害怕？还是感激母亲没有责打？现在已想不起来了。

儿时的冬天，给我许多快乐的记忆。而滑冰这件事，记忆犹其清晰。那明晃晃的阳光，起伏的冰面，逞强舞蹈的我，最后光着屁股，烤着湿淋淋棉裤的一群孩子，纯朴的画面，时常定格在脑海里，飘浮于睡梦中。

现在的冬天，感觉已没有小时候寒冷了，在这个小城也很少见到有人在河面上滑冰了。若有，我的孩子，是否也如我，重复我童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