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燕散记】……《五》

寒 江

【词 忆王孙】中秋 寒江旧友

冰轮瑶镜嫰寒侵，照我林庐沁我心。一点相思泣古今。掩遐襟，汉水蒲帆和月吟。

【幽燕散记】……《五》

野舍悬匏访林泉

孟秋之晨，天有些阴沉，走在京郊大运河畔的小路上，空气显得很新鲜。拜访京郊葫芦园主李林泉老人，已是许久的願望。李老先生别号“桑葫稼翁”，早年学习历史专业，酷爱诗词书法，中年后参透世事，心向田园。于是，在京郊一隅，购得广达十几亩的荒原，建园造屋，过着平静闲逸的生活。

如今，老人已成为远近闻名的葫芦种植艺术家。远远望去，竹架林立，一片苍翠。走进园内顿时感到景象欣然，大小不一，品种各异的葫芦悬于竹架，虽未到收获的時候，但各式各样的葫芦早已秀果琳琅。有大型的瓢葫芦，中型的亚腰葫芦，修长的油葫芦，扁圆的苹果葫芦。最可人的是体积极小的袖珍葫芦。小可盈握，甚是可爱。老人虽然年近八旬，却精神爽烁，红润的面庞与深邃的双目透出老人不凡的经历。老人热情的接待我，并向我介绍了葫芦的栽培历史，真是别开生面，大长见识。

原来葫芦在我国已有两千多年的栽培历史了。〈诗经〉中多有记载，〈卫风〉云：齿如瓠犀。〈小雅〉云：南有灵木，甘瓠累之。葫芦中多子，乃中华民族伟大母性的象征。另外，“葫芦”二字与“福禄”二字谐音，早已是民间百姓的吉祥物。提到葫芦的品种，老人更是侃侃而谈，说到葫芦品种有几十个，大者有三尺多高的巨型葫芦，小者则如豌豆大小，其型周正，其质坚硬，名曰：草里金，可做女子耳坠儿，精美异常且价格昂贵，前清年间可高达二三十两纹银一对。当代著名诗人艾青就收藏着一对清代草里金，可谓稀世珍品……

随老人漫步到园中住所，小小的三间瓦房玲珑的结构让人想起道观里的“鹤轩”。堂屋的门楣之上有一块匾，上书“桑葫轩”三个苍劲的颜体大字。进得屋来，沿山墙一排博古架颇为瞩目，在错综的架格上摆满了葫芦，老人介绍说，这里摆放的三四百枚葫芦皆为多年珍藏的上品，有乾隆時期的押花葫芦，有咸丰时期的鸡心葫芦，有清晚期的花瓶葫芦，有民国以来的烙画葫芦。我被一枚极小巧而色泽铮亮的亚腰葫芦吸引了，忍不住拿来把玩，老人热情的讲解道：“这枚叫作手捻儿葫芦，是专门放在手中把玩的珍品。把玩的久了，浑身暗红透亮，不仅感观可爱，还可医治年迈人手指颤抖的老病呢”。

老人请我入坐品茶，我吃惊地望着小几上的茶具，原来老人用的茶具全是葫芦制成的。从茶壶到茶盏，连茶叶罐儿无一不是各色葫芦制品。吃茶時即感到茶香又闻到葫芦器皿特有的清气，真是高雅异然。老人很健谈，详细地向我讲述了葫芦的食用与药用知识，以及近年来由他本人开发的葫芦工艺品。老人将书法绘画的技法运用特殊的烙画笔绘于葫芦之上，配以各式样的底座，竟显典雅之风。如今老人的葫芦作品，已享誉京华，并远销海外。尤其是老先生绘制的《金陵十二钗》《锦绣中华》等葫芦作品，得到了极高的评价。我们的话题又转入了诗词，老人兴致正浓，立身高吟了一首杜甫的《除架》诗，诗云：

束薪已零落，瓠叶转萧疏。

幸结白花了，宁辞青蔓除。

秋虫声不去，暮雀意何如。

寒事今牢落，人生亦有初。

我合掌赞许老人的知识渊博，老人的禀性豁达而直率，一再邀请我也来一首。盛情之下我不敢违，起身望着窗外密阴阴的葫芦架，踟躇片刻读了一首杨万里的《咏瓠》诗，诗云：

笑杀桑根甘瓠苗，乱他桑叶上他条。

向人便逞庾藏巧，却到桑梢挂一瓢。

老人笑道：“好风趣的诗啊，你得给我写下来”。言罢取出纸笔，命我记录了此诗。我趁机向老人索要墨宝，老人非常高兴，言道：“忘年之交，又是诗友，一定得写”。老人展卷提笔，望着我有些消瘦的身板，恢谐地说：“即为葫芦而来，就题一首明代高启的《摘瓠》诗吧”。老人运笔潇洒，笔力遒劲，诗云：

轮困卧霜露，秋晓摘初归。

自笑诗人骨，何由似尔肥。

此时此刻我感到老人种葫芦，爱葫芦的恬淡心志，何等之诚啊！他已把整个生命融入到葫芦中去了。人若如此，何愁不快乐呢？

向晚我告别了李老先生，相约改日来学习葫芦制作技艺。老人欣然允若，并赠送我一枚手捻儿小葫芦为念。健硕的身影，久久的佇立在葫芦园门口，向我挥手。此刻一丝眷恋油然而生，这也许就是人间真情吧！

阴云密布，小雨如丝。秋气氤氲总是那么可人，悄悄的驱走暑热，给人带来清爽的凉意。透过迷蒙的雨线，我感受着秋的味道，向着悠悠的小路走去……

【对联】大运河

遐观浅浪流春夏，

野望涓波贯北南。

【对联】大运河

一水清姿歌大运，

千年逸韵载神州。

【对联】桑葫轩

野舍竹蹊藏隐士，

桑葫藤蔓有真情。

【对联】山水

方寸小葫书锦绣，

一支峻笔寄雄心。

〈桑葫稼翁〉李老先生赠我的小手捻儿葫芦。

寒江旧友收藏的文玩葫芦。

寒江旧友收藏的文玩葫芦。

寒江旧友收藏的文玩葫芦。

寒江旧友收藏的文玩葫芦。

不慕阳春白雪，

甘为下里巴人。

撰文摄影……寒江旧友

截稿日期……2018年9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