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爱着的那座村庄|原创

👦 文华

<h3>  浅秋时节,天色向晚,金城阴云密布,在幽暗的气氛里,第一滴雨像珍珠般掉落,然后无数的雨珠串连成线,压抑着飞扬的灰尘…… 真喜欢这样绵绵的雨,长长地落着,忘记了黄昏,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季节。想必这样的雨夜是适合乡愁的。 我坐在窗户底下,慢慢地听着这些稀里哗啦的雨水,打在楼下的树枝上,也啪啪啪地打在窗台上,渐渐湿了的便是那浑然不觉的故乡了。 故乡在哪里?只剩下了回忆。 </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div> 终日似机器人一样的上班、下班,人也日渐麻木了,对周围的事物好像也失去了任何的兴趣,唯有对故乡的依恋确实是那样的一缠一绵、悠远,总是在梦里梦萦魂牵。 梦中的故乡,一草一木映入我的脑海里,像一首山水田诗,更像一幅水墨画,镶嵌在我的梦中。 心中深爱着的那座村庄,只有一千余口人的规模…… 站在故乡的土地上,我用眼角的视线仰视苍穹。远处,薄雾掩遮的村庄,在深秋的绿意中,有一种闲情静怡的韵味,无人喧哗,无人打扰,静静的,它就在那里,就在我视线可及的范围。近处,盆钵里栽养着不知名的植物,它们缺少了城市高楼阳台上那些盆景的高贵,非凡脱俗的气质,但却不影响它们旺盛而又顽强的生命力,这是另一种生命的展示,平淡,朴实,勃勃生机。 清晨的阳光执着地透过窗棱,洒落在熟睡的被角,麻雀喳喳地早起,妒忌着自己安然的梦乡,朦朦胧胧中的昵喃贪吮着阳光的味道,那般踏实,无所顾及地放肆着那份拥有……   当初升的太阳升起,把第一缕光照射到大地,阳光穿透云雾,云雾便慢慢消散。于是,故乡忽又处在一片明朗之中,一片宁静之中。 炊烟是农人的生命,炊烟是村庄的一道风景,炊烟又意味着家道中的兴衰。当晨曦微露,东方吐白时,缕缕炊烟伴着鸡鸣犬吠从聚集的村落中升起。那袅袅炊烟飘逸缭绕,婀娜升空,轻灵飞舞。这个时候我看到炊烟升起时,心中不用说就多了一份亲切和温暖,知道母亲在给她的孩子们做饭。 屋外隐约传来父的纵容:让他再睡会吧!还早呢!之后便是母亲做饭劳作的窸窣之声,极尽地轻盈。无论何时懒起,一眼便可望见的总是饭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守望,那是爱的早点!渐渐地习惯了被呵护的感觉,近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光着脚丫撒欢的酣畅淋漓,那高高土堆上的乐趣远远胜过如今孩童五花八门的玩具。春天里我们去翠绿的田野里帮锄草,夏天里我们去河里游泳捉鱼,秋天里我们在金色的田野里收获希望的果实,冬天里我们穿着厚重的棉衣在冰上玩耍。 那调皮的天真,那天真的快乐,充盈着整个村庄。以至多年之后,那一张张熟悉的孩童的脸庞已变化无常,可无法忘怀的愫依然深藏心房! 依旧如昨,虽然历经风霜,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在心里的某个角落。 </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div> 村庄的土地上有我一块熟悉胎记。 在村庄里,梦想就像田里的庄稼一样,总被春雨润育得绿油油的,更被阳光照耀得金灿灿的! 在阳光灿烂的晴天,山村里更是一种繁忙的景象,人们忙着耕种,忙着收获,忙着为红红火火的日子苦干实干,忙着为富裕美好的生活而讴歌。仿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不因外面诱惑而轻意改变自己对故乡的热爱,他们像大山一样守护着家园,过着有滋有味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那时,我就有一种感觉:农业绝对不是一首田园牧歌。我们从大地上要获得一把粮食,就要付出皮肉之苦。故乡那个村庄的人们一年从头忙到尾,春节过后出了二月二,一到三月,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耕地、种玉米、种洋芋,洋芋富含丰富的淀粉,是一种营养均衡的保健食品,所以在家乡普遍种植。种完洋芋、玉米也开始施肥、除草做后期的护理,人们把丰收的希望都寄托在秋天。 春季,喜欢独自在雨后新霁的清晨,参差上下的梯田,对鸣的山鸟;溪潺风动之间,泉声回应着山色;袅袅炊烟下,鸡犬之声相杂;翠丛桃红映发,往复创变的美,片片扑人眉耳。 最喜闻乐见的,是在炙烤的仲夏,有三五孩童在河里欢声的戏水,村庄的屋映入水,击起的水花褶皱了屋,童言伴着蝉鸣,掺杂着故乡的麦香,傍着石门口雄颀且职守的石拱桥,让人久埋心底的童真泛滥不止。 入秋了,地里的黄瓜老了,辣椒长得正好。苹果熟了,如一张张笑脸挂在树上,让人垂涎欲滴,让人口水直流。这时候,满山的红叶也红了,秋风习习,层林尽染,红红火火。这是个丰收的季节,欣喜的笑容挂在每一张脸上。 冬季,是故乡人们最闲的季节,人们没有活干,就蹲在墙根里晒太阳,拉呱聊天,惬意非常。 望着他们欣喜的笑容,我情不自禁地给他们一个个注目礼:给生命行礼、给大地、给父母、给乡村,给农业一个深深的敬意! </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div> 我是饮小河水长大的,对故乡的小河有着深深的眷恋。 闲暇时,我常常思念故乡的那条小河! 小河从山间弯弯曲曲走来,河水清澈见底,时常能看到鱼儿在水里穿梭,这清清的河水还时常带来山间的落叶,那落叶尤如一叶小舟顺流而下,漂过家门前,顺流而下。 那清澈见底的小河是我童年的乐园。夏天我们在河里嬉戏玩耍,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常在一起打水仗、洗澡、摸鱼,摸鱼是我们玩的最开心的一件事了,那一寸来长的小鱼就躲藏在河水中的大石头下面,我们几个小伙伴常常围着一块大石头,手慢慢地摸下去,我们每次都能有所收获,把抓到的小鱼放到瓶瓶罐罐里带回家,同时也把欢乐带回了家。可是到了家以后,我们却经常要受到家长的“责骂”与“暴打”,骂过了,打过了,过了些日子还是要去的,因为只有那条小河能给我们带来欢乐。 那条小河就是我们的生命之河,天气暖和的时候,女人们总是来到河边洗衣服,那爽朗的笑声总在大山回荡,让山村里充满着欢乐。有时,在山上干活的人们累了,也坐在河边歇歇,看着顺流而下,直到消失在目光的尽头。 小河的远处是山的家乡,有树的队伍。山林淡淡的蓝色笼罩着山坳。那若有若无的淡蓝似流动的飘带一点一点吞噬着 它所能够到达的一切领域。给淡蓝给小河穿上了薄雾青岚的新衣,引小河一步一步走向神秘的腹地。小河它就这样不停地奔跑着,那动听悦耳的流水声,如一首毫无修饰的原生态民歌,将山里人平凡的日子唱得那么的充满情趣,唱得那么的富有诗意。 听着河水轻轻的歌唱,直到绘声绘色地将梦想点缀,心里有说不出的惬意。渴了,再喝上一口清清的河水,不但醉心,还透心,不但清心,还养心。长大成人后,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去过大江南北,喝过很多地方的水,但总是觉得家乡的水最甜、最可口、最解渴! 小河弯弯曲曲的流过,流过了白昼黑夜,流走了春夏秋冬,流进了两岸的村落,流进了我们的心窝。每次忆起来曾经的点点滴滴,我无法走出记忆的河床,而何时方能到达别样的彼岸。 </h3><h3><br></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四</h3><h3> 在故乡,民歌和秦腔好似五谷一样,在地里生,在土里生长。 无论是在太阳悄悄爬上树梢的清早,还是在月亮轻轻落到水里的夜晚。也不管是在油菜开了花的春天,总会有秦腔、民歌在田里土里,山上坡上回荡着;不论是黑发染成白发的老人,还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小伙,总会哼上几首民歌或者唱几段秦腔,唱声就像雨露一样滋润着村庄,就像阳光一样点缀着山里人的梦想。 “后帐里转来了诸葛孔明”、“喝喊一声绑外。”这是人们出门干活时常唱的秦腔。虽然唱声有时像杀猪时一样干嚎,有时又像翻江倒海的粗犷豪放,有时又像声嘶力竭般厚重苍凉,但唱声往往是这边唱那边合,这山映那山,仿佛人在唱中劳动,鸟在歌中飞翔,小溪里的水在歌中奔流。 故乡人唱民歌就像山里人种下的高粱、玉米、糜谷一样,在阳光下成长,在朴实的乡风中拔节,在山里人的梦想中成熟。什么劳动歌、情歌、仪式歌,应有尽有,更是丰富多彩。他们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是在田里坡上,高兴时总是情不自禁地唱起情歌,仿佛这情歌在山里人心目中,没有男女之分,也没有老少之分,想唱就唱,不管走调不走调,只要唱得大声,只要声音洪亮就行。 在村庄里最流行也最有意思的是情歌,小伙若看见心爱的姑娘在对面山上,就用歌声表达对姑娘的爱,便大声地唱道:“三天没见你的面,肚子里的疙瘩成了蛋!”这时,如果那边的姑娘听见了,明白歌中的含义,也用山歌表达自己的心思,便唱道:“多次上山不见哥,急得小妹眉生火!”多么形象、生动的描述啊!其语言,毫无造作之感,直指生命的本真;其情感,火辣、真挚,回肠荡气,如烈酒般醉人。 若谁家女儿出嫁时,也要唱哭嫁:“一周两面岁抱手上,白天夜晚不离娘,若是女儿性情犟,不拿糕点就拿糖……”这时,在场的人们似乎都被这早已听熟了的歌声感动了,一边帮着办酒席,一边劝姑娘别哭了,因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 我时常从那听不清唱词的声乐中,感受到这时的唱声有着特别的亲切,蕴含着山里人特有的真情和善良,村庄因此多了几许缠绵而厚重。 </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div> 初秋时节,踯躅在城市的夜色中,我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故乡的小山村的刚刚过去的夏夜来。</h3><h3> 乡村的夏夜与小城相比少了份浮躁、嘈杂、燠热、流光溢彩。山风徐徐而来,柔软的、清凉的,象水流过,拂去身体表面多余的热量,一天的疲劳也顿时荡然无存。 夜色慢慢来临了,人们便走出家门,或端着小板凳,或抬出毛竹编的凉床,或坐或躺在院子里乘凉,谛听着虫之弹唱,鸟之孤鸣,就会把白天的劳累抛到脑后,让夜的优美和宁静流淌在心间。享受到这份劳累后的舒坦,于是想到造物对在土地上劳作的人们,多少还是怀着恻隐之心的,它一面驱使人们为了生计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一面又用柔情的手抚慰人们的生存之苦,使之感到一些慰藉。 人们尽管能享受到自然的清凉,但恼人的蚊子很多。那时,驱散蚊子的唯一办法就是燃烧一种有异味的蒿草。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到野外砍一捆蒿草回家,放在院子里暴晒。傍晚收工,母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晒得大半干的蒿草,像扎辫子一样扎成一米多长的匀称的扁平条状,千百年来人们都用它驱赶蚊子。于是,浓浓的白烟在竹席傍边弥漫开来,人仿若在云雾缭绕的仙境,那嗡嗡作响的蚊子闻到蒿草的气味,随之逃之夭夭,一会儿竹席上就没有了恼人的蚊子袭扰。 夜深后,竹席上露水渐重,为了避免露水侵害孩子们的身体,母亲会将熟睡中的我们一个个背回屋中。第二天醒来,发现睡在屋内,才模糊记得是母亲用柔弱的肩膀一个个将我们背回屋内的。 小山村的夏夜时光,像一幅永远画不完的画,任凭时光流逝,幸福永驻;小山村的夏夜时光,像一条长长的河,任凭波涛激荡,幸福满满;小山村的夏夜时光,像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任凭探路者永不停息,幸福永远就在路上…… 盛夏,那份美好而酸楚的记忆却荡之不去,那乡村夏夜动听的故事,那遥远银河淡淡的清辉,那长长烟把袅袅的烟雾,那慈祥的老母亲深情的关爱,就像潮水一样漫进我的心间,使我回忆后感觉新切和温暖,怀念后感到醇朴和恬祥。 </h3> <h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div> 乡音难改,故土难离。 回到家乡,偶尔漫步村中,熟悉那些善良热情的面孔,从他们那声声热情地直呼我的乳名时,总是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乡情。 原我总觉得村庄很小很小,现在觉得我的村庄很大,大多来像我这个在村庄里出生在村庄里长大的人,想想还真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呢!大得来像我这个常在流浪途中奔忙的人,总也无法把村庄里的人和事全都清清楚楚记下。而我每次站在山岗上望着我的村庄时,觉得我的村庄很大,大得来让我真无法把它尽收眼底,大得真无法把它装在心间带走。 我每次回家,总觉得那条通往村庄的乡间小道,虽然今天已变成了宽阔平坦的公路了,但还是觉提它很长,长得来似乎让我永远也走不完。回到小村庄,正好赶上了一个邻居的儿子结婚的喜宴。一大早,似乎整个村庄都沸腾了,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个个脸上都含着微笑,心里都充满着喜悦。男的帮忙买菜和搬桌子,小孩们嘻嘻哈哈地帮着搬板凳,女的帮着洗碗和做饭,好一派热闹的场面。开席时,山里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按辈份围坐露天酒席,那散发着乡土味的鸡鸭鱼肉等,虽然没有城里的高档,但并不亚于城里的气氛浓厚,一个个憨厚的微笑,一句句不加修饰的话语,在烈性酒的浸泡下,却显得更加的憨厚与淳朴。 村庄就是这样,凡哪家的事,大家齐心协力,大家你帮我帮你,直到活儿干完为止;到红白喜事,有喜事大家一同来祝贺,有难事一同解决;再到平日里的一声亲切的问候,哪怕一句笑活,也是大家分享,哪怕一段佳话,也是大家传颂;播种时,他们往往梦想着自己地里的庄稼长得绿油油的;在收获时,他们梦想着丰收后的日子甜蜜而温馨;在进城时,他们梦想着年底将要修的楼房跟城里的楼房一样漂亮;去城里打工时,他们梦想着发了财后回家创业,带动更多的山里人致富;送儿子上学时,他们梦想着儿子将来能考上大学,以实现祖祖辈辈都没能实现的梦想…… 在村庄里,似乎个个都有梦想。梦想就像春天的花朵一般,时时散发出醉人的芳香;更像田里的庄稼一样,在明净如水的月夜里,滋滋地抽穗拔节…… 故乡永远点缀着我美丽的人生。 </h3> <h3>  田文华,男,甘肃庄浪人,曾就读于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现供职于某省直机关,业余时间笔耕不辍,自娱自乐,有百余篇小说、散文等在《人民文学》《十月》等报刊发表,部分作品被收编入《读者》《神州魂》等书籍,先后发表新闻作品千余篇,出版书籍2部,多次获各类新闻、文学奖。<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