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谈红楼：一个最没有意思的酒席

鲁焕清

        之所以要置办酒席，必定是有事，或者喜事，或者悲事。《红楼梦》描写了很多酒席，不管是贾母置办的，还是凤姐、宝玉置办的，抑或是薛蟠、冯紫英置办的，都办得有声有色、趣味盎然。但是有一个酒席除外，那就是第31回王夫人置办的一个酒席。可以这样说，这是小说中最没有趣味、没有意思的一个酒席了。

        这个酒席为什么“无意思”？并不是因为挑选的日子不对。王夫人办酒席的这个日子正是“端阳佳节”，这可是“登高顺阳”的好日子，这可是与春节、清明节、中秋节并称的我国汉族四大传统节日之一。按理，这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日子。在现在，这个日子更是被列为国家法定节假日，甚至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在这样一个日子，王夫人作为贾家的主要领导之一，不但“蒲艾簪门，虎符系臂”，更是设席宴请诸位，完全顺理成章。

        这个酒席之所以“无意思”，也不是因为客人不赏光。这个酒席，可是王夫人专门为“薛家母女”而设的。薛姨妈是谁？那可是王夫人的亲姐妹呀，和自己的姐妹以及自己心仪的未来儿媳妇一起喝酒，这该是天下美事之一。何况，出席这一天酒会的不仅有“薛家母女”，更还有自己的宝贝儿子、黛玉，以及迎春姊妹，还有说笑话根本不用打草稿的“开心果”、贾家内当家、自己的侄女凤姐。可以说，来的都是她最核心圈的人。

        选的日子不是问题，来的客人也不是问题，酒席本身没有任何问题，那么，为什么在这个酒席上，大家随便“坐了一坐就散了”呢？最主要的问题还出在她自己身上。因为她“不自在”。她为什么“不自在”？因为昨天午间发生了一件事，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很看重的丫头金钏儿竟公然在她面前“调情”。她一气之下，就把金钏儿赶了出去。她“气色行事”的“不自在”，自然也让很会察眼观色的凤姐“如何敢说笑”，也显出一种“淡淡的”态度。

        这个酒席上，“不自在”的不仅仅是王夫人，更还有宝玉、宝钗和黛玉。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总是会有很微妙的故事发生。这一天他们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一向知书识礼的宝钗怎么样？“淡淡的。”为什么？因为昨天宝玉当着众人的面“奚落”她是“杨妃”，触到了她心头的“痛点”。宝玉原想找个机会套套近乎，但见宝钗“也不和他说话”，便也变得“没精打采”、“懒懒的”了。而刚刚和宝玉和好的黛玉，一见宝玉“懒懒的”模样，本来就“喜散不喜聚”的她，“形容也就懒懒的”了。

　　于是，整个酒席虽然“高朋满座”，但却完全没有节日应有的氛围，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淡淡的”、“懒懒的”，要么不想说，要么不敢说，都提不起什么精神，就连本来想有点意思的迎春姐妹“也都无意思了”。“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样的酒席散得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