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捧岁月献给母亲

清醒

<h3>家是我们成长的摇篮,是温暖的避风港,是我们一生最牵挂的地方。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父母是农民,家中兄妹5人,但我们很幸福、快乐,因为我们的父母心地善良,乐观豁达,左邻右舍都愿意与我们亲近。夏秋时节的晚上,我家场院简直就是天然大会场,大家端着饭碗到我家院子里,或蹲或站或随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吃着,笑着,聊着。母亲毫不吝惜她的小咸菜,总是托家底般的拿出咱们家所能拿出来的东西与大家共享。在那个物质匮乏的时代,一块粗面馍馍、一口咸菜也是无比珍贵的。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家风家训,它们就像春天里的一缕春风与我们并肩同行,时刻教导着我们、提醒着我们……于是,我们学着父母的样子,学会了与人分享。</h3><h3><br></h3><h3> 一.往事不堪回首&nbsp; </h3><h3> 1982年,土地刚责任到户,我家虽然姊妹多,但我们的父母勤劳能干,所以,在当时,我家还算是殷实。无奈,老天无情,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遭遇狂风暴雨。正值壮年的父亲吃饭时嗓子总是疼,到医院检查:食道癌晚期!母亲把准备盖房子的钱全部拿出来给父亲治病。父亲拒绝治疗,他知道,这病治不了,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活着的孤儿寡母。但母亲坚持治病,态度坚决,谁都改变不了。&nbsp; 最终,死神还是把父亲从我们身边拽走了。父亲睁着眼眼睛躺在软草铺上停止了呼吸。母亲几度昏厥,她要与父亲一起走。主事的堂哥用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合上父亲的眼睛。父亲望着破旧的茅草屋,家徒四壁,怎忍心撒手人寰?那圆睁的双眼是在告诉我们:他真的舍不得丢下我们呀!父亲就这么睁着眼睛被装进了棺材,8个人抬着他,把他安葬在我家的麦田里。&nbsp; 父亲脱离了苦海,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们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家,全部压在了母亲的肩上。<br></h3> <h3>二.卖瓜拾闺女</h3><h3>母亲扛起重担,领着我们在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中度日……我和母亲到县城卖自家地里种的香瓜,遇到一名叫居玉荣的女孩,20来岁,和父母生气离家出走,跑到了人生地疏的凤台。天快黑了,她不知该怎么办。姐姐口渴,问我们讨了个瓜吃。几句话工夫,姐姐认定我和娘是好人,非要跟我们回家。劝她回自己家,她就哭。我们家一没得住,二没得吃,如何养得仙女姐姐?自然不想让她去。娘只有我这么一个闺女,对女孩儿有先天的亲切,说什么一口稀饭匀着喝。于是乎,居姐姐入住我的穷家。我们是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原本善良,天上掉下个居姐姐,家里虽穷,但只要我们有饭吃,就绝不让姐姐饿着。姐姐很是感激,我们相处融洽,宛如一家人。母亲时常乐呵着说自己有福气,又得了个闺女。但她老人家始终没忘记居姐姐原本有娘,她娘找不着丫头,一定很焦急。在母亲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居姐姐终于说出了她家的地址:利辛县展沟镇展沟小学。哦!她真幸福,爸还是小学老师呢!母亲当即带上她,送她回家。路费还是从邻居家借的。我真服了老妈:一个字不认识,怎么把她送到利辛的呀!母亲却说:鼻子下面就是路!尽管她没有笑,尽管她不知道什么是幽默,但她“鼻子下面就是路”的勇往直前的精神已尽在不言中了!我常抱怨:因这素不相识的人欠债,值得吗?送走居姐姐,母亲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旧早起忙活一天的生计。当时,不知道什么力量支撑着她,现在看来,是尚未成人的三哥、四哥还有我!一定是!她像老麻雀保护小麻雀一样尽她的所能庇护着自己的孩子。三哥、四哥早早辍学,在家干活。可惜了四哥那难得的绘画天才!我也不想上学,可母亲无论如何硬坚持让我读书,没有任何说教,只是严厉的坚持。我想回家干活,我什么活都会,做饭、洗衣服、放羊、收庄稼,还会下河摸鱼。尽管如此,我还是背起母亲用几十种色彩的布缝制的花书包走进学校的大门……一天放学,突然发现居姐姐在!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模样很讲究的不老的老头,后来才知道这个举止与我们不同,模样颇为讲究者是居姐姐爸爸。很是亲切!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姐姐!在大人的交谈中,终于明白,原来,居姐姐看上了我三哥,要和三哥好。她这次可不是离家出走。记得我问她怎么又来了,不嫌咱家穷?她揪我的小辫,说“舍不得你这个机灵鬼!”,我还信以为真呢,天天跟屁虫似的跟着她。二嫂笑我没心眼,我才似懂非懂的远离了她。老看到居姐姐哭,问她为什么,她却一个劲否认。晚上大队放电影,三哥不见了,我很想去看,姐姐哭着不去,害得我也没看成。大嗓门的三哥爆发了:我又不是收破烂的!我不要!捡个人就当老婆,我不干!紧接着是娘很低但很有力的责骂……小小的我明白了咋回事。臭三哥,你真想打光棍呀!这么好的妮子哪里找,没福气!</h3><h3>居姐姐走了,再也没有消息。至今!<br></h3> <p class="ql-block">三. “鞋匠”老妈&nbsp; </p><p class="ql-block"> 而今,87岁高龄的老母亲总是闲不住,不仅帮我们做家务,还做了许许多多虎头鞋,这些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出来,虎头、鼻子、眼睛、虎须,完全用丝线绣上去,栩栩如生。起初,母亲把这些精致的小鞋子送给左邻右舍刚刚会走路的宝宝们,大家如获珍宝,一双鞋穿小了也舍不得扔,传给需要的亲戚朋友的孩子穿。母亲成了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但凡有比较金贵的孩子,大多到我母亲这求得一双虎头鞋,男孩子鞋长眼睛,女孩子鞋圆眼睛。没有人知道母亲究竟做了多少双鞋。因为常年纳鞋底拉线绳,她的右手中指勒出一道深深的沟。&nbsp; 我时常劝她不要再做了,没事时到外面走走转转,活动活动,总比老坐在家里做鞋好些。她从不肯听,依然每天做完家务就坐下来一针一线的纳鞋底、绣鞋面,而后,用锥子把鞋底、鞋面缝在一起。&nbsp; 母亲的鞋成了工艺品。&nbsp; 我把这些小鞋子拍成照片放到空间里,一位山东的网友硬求着我卖给她一双,她太爱自己的女儿,希望女儿能穿上这么精美的传统工艺品。我被她的诚心打动,给她邮了一双圆眼睛的虎头鞋。我把这一切告诉母亲,她欢喜得像个孩子,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鞋子,能穿在山东娃娃的脚上。&nbsp;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购买的越来越多,我不是为母亲做了件好事,而是加重了她的负担,她更加不分昼夜的做鞋。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如此劳苦,便帮忙纳鞋底,就这样,我成了“鞋底工”。只可惜,我只会纳鞋底,鞋面上那些精细的鼻子、眼睛、虎须,看着我就眼花,别提动手去做了。邻居们经常动员我赶紧把老母亲的手艺学会,要不然,以后的孩子可就穿不上这么美的鞋了。真的是我天资笨拙,每天与“工艺鞋王”朝夕相处,深得鞋王的真传,做出来的鞋子总是貌似神异。我担心我做的虎头鞋会吓坏那些可爱的娃娃们,选择了放弃。&nbsp; 来找母亲学手艺的越来越多,起初是几个邻居老太太,后来,许多小媳妇也来学,再后来,几乎成了队伍,严重影响了我的午休。母亲却忙得不亦乐乎。我郑重地向母亲建议:请把您的客人们带到楼下学习。母亲唯恐我把不高兴挂在脸上,笑眯眯地向我讨饶:俺们声音小可照?有一天中午,我都睡着了,“盛大姐,盛大姐!”“盛大娘!盛大娘!”一阵接一阵的呼喊把我拉回现实。我真的生气了,“老妈,老娘!求求你,把她们带到楼下可照!”说话的当儿,这群痴心的学徒们早已到了门口。母亲生怕她的客人们听到我带有怨气的声音,替我打圆场,“来吧!快进来!俺家丫头招呼你们来!”“哎呦,盛大姐,你丫头真孝顺!你真有福呀!”天哪,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放弃午休,赶紧的给这些热火朝天的鞋匠们腾地儿。&nbsp;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那月光一般安静慈祥的老母亲,从来不会说豪言壮语,她用行动向我们诠释了该怎么做人做事。我愿秉承母亲的一切,做一个如她一样安静祥和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