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离开

笔尖独白

早晨，我在卧室收拾行李箱，2岁的你突然不玩玩具了，跑到我身边，叫了声：“妈妈~”声音被拉得很长，然后你就低着头撅起了小嘴，你好像察觉到我要离开了。

我蹲下身，抱了抱满脸不高兴的你，一边拍着你的后背，一边说“天天，乖乖的~”然后起身继续收拾行李。
你安静地拿着玩具汽车，站在那里望着我收拾行李。很久后，你突然带着哭腔说：“妈妈，要去哪里？”我一时语塞，要怎样告诉刚刚满两周，从未和妈妈分开过的你，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我拎着行李箱要出门了，你突然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地垫上，说：“妈妈，坐下，给我念书吧？好吗？”我在犹豫，你和往常一样，仰着头满脸撒娇的说：“妈妈念书吧，拜托啦！”你知道的，每次一说拜托这个词，我就会忍不住要做你请求的事。我说：“好呀！天天选书吧。”

我抱着你读完了一本书，说：“妈妈，要走啦！”然后，起身，关门。在楼道里等电梯的我，听到屋内哭声一片。虽然每日上班前，你都会如此，可是，今天不一样，我即将要离开你。

 我很内疚，没能在出门前再多给你读一本故事书，再多陪你一会儿，再多抱你一会儿，多亲亲你的脸蛋儿。

此刻，飞机缓缓加速、起飞，透过窗，我看到这座城市正在一点点缩小。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晚饭后和你散步，头顶有飞机飞过，你说：“妈妈快看，飞机！”这时候我总是会故作惊讶的叫起来“呀！真是飞机呢，我们天天真细心，真厉害。”你特别认真的告诉我说“爸爸就是坐飞机飞走的。”我说：“是呀，爸爸出差的地方太远了，所以要坐飞机走，妈妈过几天也要坐飞机找爸爸去，你和爷爷奶奶在家要乖乖的听话，好吗？”然后，你就低头不语了，嘴巴撅的高高的。我不想看着你难过，可是，又担心我突然的离开会让你接受不了，所以近一周来的连续几日，我都在和你渗透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这件事情。
 
飞机缓缓穿过这个城市的一个又一个小区，此刻的你，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抬头看飞机的时候，想起妈妈？
 
 
离开的第一日
 
晚上六点，你站在阳台上看到楼下幼儿园小朋友都放学了，你知道妈妈要下班了，跑到门口等着妈妈下班开门。往日里，妈妈总会准时开门。可是今天，门却久久未开。

很久之后你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赶快从鞋柜里拿出妈妈的拖鞋，每天只要妈妈一进门，你就会蹦蹦跳跳的递给妈妈拖鞋，说“妈妈，快穿上吧！”妈妈总是来不及放下手里的包包就张开双臂抱起你，亲你的小脸蛋，说着“我的宝贝太暖心了，谢谢宝贝~”可是，许久之后，门依旧未开，奶奶告诉你刚刚是隔壁小尊尊的妈妈下班了，你听后大哭起来，哭喊着“妈妈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晚上十点半了，你已经在门口转了很多圈了。奶奶把客厅、走廊的灯关了，叫你今天来奶奶屋里睡觉。可是，你什么都没说，跑书柜上拿了好多书，然后又去奶奶屋地垫上拿了很多书，全都放到妈妈房间的床上，就像平时睡觉前的你一样，总是会拿很多很多书放到床上，然后对妈妈说：“妈妈，念书吧！好吗？”可是今天，偌大的房间，没有妈妈，你一个人爬上床，一本一本的翻着书，突然就大哭起来。奶奶过来安慰你，你哭着说：“妈妈，在哪里呀？”那一夜，泪水浸透了你的枕头。
 

离开的第二日
 
早晨刚睡醒的你就开始找妈妈，奶奶给妈妈发了视频通话，可是妈妈在香港，刚换的手机卡，网速特别慢，特别卡。透过屏幕，你看到了妈妈，一开始的你特别兴奋的大声喊“妈妈～妈妈～”然后又特别难过的问，“妈妈，你在哪里呀？你回来呀！你回来呀！”句句声嘶力竭。妈妈跟你说：“你乖乖的，妈妈过几天就回家了。”可是你很委屈的说，“我要妈妈现在就回来。”妈妈还没来得及说话，视频就断了。我急忙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的你哭着喊“为什么我看不到妈妈了？妈妈在哪里呀？奶奶你给我弄弄吧，呜呜呜~”然后使劲的拍打手机，好像弄一下就可以又在屏幕中看到妈妈，好像弄一下妈妈就能立刻回到你身边。傻孩子，打电话是看不到妈妈的，就像香港距离天津两千多公里，妈妈也不可能立刻回到你身边去。奶奶说挂掉电话后，你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至此，奶奶不敢再让你和妈妈联系了。
 
中午，爷爷奶奶在房间午睡，你一个人跑到沙发上，自己蹬着沙发靠背，踮着脚丫，把沙发后面照片墙上能够到的爸爸妈妈的相框都摘下来。坐到沙发上，指着照片说，妈妈，妈妈~然后，有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你的脸颊流下。

静静的午后，你一个人在想妈妈，在偷偷的抹泪儿。

爷爷奶奶发现你不在房间午睡，想过来陪你，可是，你看到爷爷奶奶后，哭的更委屈了。

妈妈离开的两天里，你的鼻尖因为长时间哭，而红红的，嗓子也很沙哑了。
  

离开的第三日
 
你好像，已经明白了，在家里等不来妈妈，所以你总是想出去，到每一个妈妈曾经带你去的地方，找妈妈，或许你真的认为妈妈可能在其中的一个地方。
走到妈妈常带你去的滑梯旁，你小声嘀咕，没有妈妈；
走到中央广场，健身器材附近，你小声嘀咕，没有妈妈；
走到妈妈常带你去的超市、菜市场，你小声嘀咕，没有妈妈；
走到妈妈上、下班的班车站点，你小声嘀咕，没有妈妈……

离开的第四日
 
刚刚你身边路过了一个长发披肩的阿姨，你又一次的问爷爷：“这个是妈妈吗？”爷爷说：“你说呢?”你跑过去，抬头望着那个阿姨失望的说：“你不是妈妈！”阿姨很奇怪的看了你一眼走了。这已经是你说过的第多少句“不是，妈妈”了？你总是明知故问，好像问一下，再去看，就有可能是妈妈了一样。
 

白天黑夜在日复一日思念的更迭中度过……
 

离开的第十日
 
爷爷奶奶告诉你，今天妈妈要回来了，你要听话~所以你一整天都特别乖，生怕做错了什么，妈妈就生气不回来了。
你最怕妈妈生气了，每次做坏事前总是小声地问：“妈妈，可以吗？”
每次看到妈妈不说话了，总是小心翼翼的问：“妈妈，生气了吗？”
每次做错事，总是低着头，撅着小嘴，满脸可怜的表情说：“妈妈，对不起~”
每次和妈妈搭积木，你故意碰倒妈妈的，妈妈就会假装很伤心的哭着说：“这是我的房子，天天弄坏了，怎么办呀？呜呜呜~”你总会跑过来抱抱我，说：“妈妈，别伤心，天天给你搭房子。”每搭一会儿，还会回头看看我，其实你是特别骄傲的等着我夸你，如果我假装继续不高兴，你就会使劲对我笑，给我飞吻。我想，你的确是很在乎妈妈吧~
 
我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你马上飞奔跑到门口，大声的喊着：“妈妈真的回来了！”傻呵呵笑着的你熟练的拿出拖鞋给我，摆好放到我脚前，速度快的好似你在和谁比赛，好像慢一点，拖鞋就被别人拿走了。

我坐在卡座上吃饭，你嗖一下子爬上来，坐到我旁边，使劲往我身边挪了挪。桌上有几盘菜，每盘菜都有好几种蔬菜，你一种蔬菜一种蔬菜的夹到我的碗里，说：“妈妈，这是蒜苔，可好吃了~妈妈这是鸡蛋，快吃吧~妈妈，这是粉条，多吃一点～妈妈，这是胡萝卜，妈妈，乖乖哒……”不停地傻笑，不停地拍拍我的肩膀，不停地说：“妈妈回来啦。”不一会儿，我碗里就已是满满的蔬菜了，而且不带重样的。你一会儿夹菜，一会儿靠在我的身上，用头蹭蹭我，小声跟我说：“妈妈，天天想你啦！”然后害羞地低头。妈妈紧紧地抱你在怀里，轻轻的说：“妈妈也想天天了。”
奶奶刚要从盘子里夹一些粉条尝尝，你突然大声指着奶奶喊起来：“不能吃，要给妈妈的！”我说：“你要给奶奶夹一些菜，奶奶做菜很辛苦的，这么多菜，妈妈吃不完呀，大家一起吃才好吃。”你才对奶奶说：“奶奶吃吧”。

我从行李箱拿出来很多在香港，澳门，深圳买的特产，给你，你高兴极了，一边吃一边说：“真好吃，妈妈给天天买的，谢谢妈妈！”你把一个个小盒子放到地上，然后蹦蹦跳跳的跳过它们。你把每一种东西，都打开，每个吃一口，然后把它们在茶几上依次排开，看着它们，再看看妈妈，你不停地傻笑，整个晚上你高兴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睡前，我给你读了一本又一本故事书，你还是久久不肯睡去，你大概是担心醒来会找不到妈妈吧，不然为什么深夜熟睡时还是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呢？

夜深了，妈妈亲吻你的额头，“晚安，宝贝！下次妈妈无论去哪里，无论多么的困难，都一定会把你带在身边的！”
 
 
回来已经一周了，才有时间写下这些字，这一周里的每分每秒我都在用心的陪着你。
 

2018.09.18 天天已睡着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