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华工三老 图书馆 体育馆 文学院楼 陈少锋绘</h5><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h1> <b>茶山 风景那时独好</b></h1><p class="ql-block"> 陈少锋</p><p class="ql-block"> 2018年5月28日</p><p class="ql-block">提起茶山,我们这些华工子弟可谓无人不晓,无人不登,无人不留下无边的畅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茶山就在华工的东南方,隔茶山塘独立一座,就山本身而言并不奇特,高也不过七十多米,我们还是小朋友的那时嘴里含着糖果还没融化完就已然登顶。但若将它置于大地理环境中去拷问,还真有点英雄本色!</p> <h5>华工东区冯秉铨先生、张进先生故居 陈少锋绘</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站在山顶,北望,南岭从粤北山势依次叠秩,至此,已然蓝黛如波悄无峻势;南眺,珠江挟云贵高原气势滔滔,奔此,其若水聚野阔极目妖娆。珠江三角洲平原以其富饶平阔之势及至无垠。茶山虽小,但“雄踞”山水交汇之处,衔云山,吞珠水,浩浩汤汤,景物风骚、故事纵横,大千世界,尽收眼底,非他山所能比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年茶山脚下湖光山色之间便是各名牌学府独踞一方:华南工学院、华南农学院、华南师范学院、暨南大学、广东机械学院等象牙塔林立其中。众多科研机构星罗棋布:广东省农业科学院、中国科学院华南地化所、植物所、土壤所、化学所、十六所、有色院等散落其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纵目所至,一串串池塘掩藏在山峦绿影丛中。民国那些年为激励中山大学师生情怀祖国山河即为它们赋予以洞庭湖、鄱阳湖、西子湖、洪泽湖这些响亮的名字。此时湖面波光粼粼,绿荫掩隐红墙绿瓦,这景这名儒雅如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徜徉于斯,冒冒然略知筚路蓝缕。老朽伏骥,懵懂间与罗明烱、冯秉铨、龙庆中等大伽交臂而行;少年砥砺,热烘烘各种补习班、夜校、与新一届高考全日制幸运生相向而奔。历炼文革野火,不尽春风又生发。恰逢改革开放,葱笼蓬勃、鹏程待势!</p> <h5>华工东住宅区一角 陈少锋绘</h5><h3><br></h3><h3>茶山以东,放眼望去,农科院岗峦起伏纤陌桑田。至若上班晨钟回荡、田园轻纱曼绕、岗峦云蒸霞蔚、层林绿野仙踪。散漫奶牛隐约其中,拖拉机欢叫不息,科学家与农工们但务耕耘,不计收获。</h3><h3><br></h3><h3>东南远处元村厂房鳞次栉比,烟囱林立。假如你身历其农场境内,定倍感果林飘香,稻花如浪,绰约风姿景色犹如当年迷倒我们那代人的朝鲜电影《鲜花盛开的村庄》。</h3><h3><br></h3><h3>近处的牛舍里呵护着刚国门开放从丹麦进口的纯种棕色花奶牛,粗糙的放牧栅拦逶迤于平缓起伏的牛草地、玉米田、山岗线,映衬着远处的厂房烟囱轮廓,构成了一副典型的十八世纪欧洲工业革命的田园风光。</h3><h3><br></h3><h3>如此美不胜收,假若你想装腔作势背上一块画板佇立在孤树下,那么不必拉开架势,你就俨然是一位艺术大师了。
<br></h3><h3>当然,发现风景比描绘风景更需悟性。
</h3> <h5>铁路闸口 中山大学旧牌坊 陈少锋绘</h5><h3><br></h3><h3>那些年茶山有点寂寞,山脚下的广九单轨铁路悄悄地穿越茶山脚,从西向东静卧在农科院广袤的实验田野上,然后宛延伸至远方。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列火车,晃悠悠地进入山沟,一声呜号似远亲探访而至,唤醒沉睡的茶山,出了山沟再打个招呼后继续赶路。
<br></h3><h3>茶山脚西南方不远有一处铁路与公路交汇点,矗立着一棵高大的木麻黄,还有一座孤独破旧的砖木小值班房、两条木闸,还有悬挂在值班房屋檐下的风雨信号灯。它们简陋地组合成我们称之为“铁路口”的地方,那是工农学院乃至附近五山大片地区进入广州市区的咽喉要道。</h3><h3><br></h3><h3>铁路闸口每天车马稀疏,但当看闸人哨声急促地响起,预示火车将至,铁路两旁的木闸拉了下来拦住来往人员车辆,这时的闸口变得人欢马叫,人们都庆幸能一睹䒱汽机车吞云吐雾的雄姿,数一数有多少节车厢。伴随着火车呜的一声呼啸而过,木闸提起人车尽兴散去,铁路口又恢复了平静。</h3><h3><br></h3><h3>日落之后,夜幕下的铁路口被雪白的探照灯照得明晃晃,黑乎乎的背影中可见斑驳的中山大学旧牌坊映出残缺的幽亮,暗底衬托着明亮的木麻黄、小砖房、红白相间的木闸,好一副深沉的怀旧国画。
<br></h3><h3>忆往昔,蹉跎岁月,画图难足,似积墨如黛,挥毫出片片留白。唯叹惜那时留白太多,很多原本应该精彩的地方都成为空白!
</h3> <h5>华工校园西湖(左上远方为旧中山大学法学院大楼) 陈少锋绘</h5><h3><br></h3><h3>这条交汇于铁路的唯一通向市区的公路是民国时期的产物。它并不宽敞,会车时还得避让,两侧全是农田,由木麻黄忠实地陪伴着一直伸入城区——广州。我们这些住五山地区的“乡下人”管到城里去叫做"出广州"。</h3><h3><br></h3><h3>那时的广州城并无高楼林立,假若晴好黄昏,你站在茶山顶便能远眺红霞万朵映照羊城的美景,越秀山赭石色的影子剪出了中山纪念碑纪念堂玲珑浮凸的剪影。你甚至可以纵贯整个城区清晰望见远在最西南的芳村白鹤洞广州造船厂高大的吊机。</h3><h3><br></h3><h3>庄严的父性山川与温柔的母性江河混沌交融孕育出了千年世界级大城。白云晚望、越秀红楼、珠海丹心、红陵旭日、双桥烟雨、鹅潭月夜、东湖春晓,无不一一勾勒出广州的美丽。广州历经千年沧海桑田,城市的中轴线岿然不动,城池井然。古人选址筑城高瞻远瞩,着实让今人汗颜,也让我们五山的小朋友们"朝思暮想”,那里确实五光十色。<br></h3><h3>
从羊城宛延而出的一水,如白缎般自西向东飘逸而去的是我国三大水系之一的珠江。来自大海的潮长潮落踊动着江水,横流于茶山南边平阔的原野之中,可谓大江东去千帆竞渡,祖国的南大门从这里面向世界。</h3><h3><br></h3><h3>背靠大陆素面朝海,在茶山就有这种感觉。
<br></h3><h3>早在丝绸之路的那个年代,宋人已借道眼前的珠水直出外海,南海波罗神庙祈福"海不扬波"。及至清朝闭关锁国仅剩一口通关也只保留了这里,足见其举国无双的显赫地位。无奈世道变迁、香火中断、钟声已绝,空留“扶胥沐日”羊城八景。取而代之的是黄埔港,千年厚积薄发,吊机林立,万轮竞渡。
<br></h3> <h5>华南工农学院附属小学 陈少锋绘</h5><h3><br></h3><h3>港口对面是一座小山岗的长洲岛。站在茶山顶可隐约望见长洲岛小山岗半腰处的孙中山总理纪念碑,这就是著名的黄埔军校旧址。这所学校影响了中国近现代历史的进程,其作为举足轻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我们小学三年级时组织去过那里参观海上先锋艇,就在孙总理遗嘱下吃午间干粮,那时就已熟记了中山先生的名句。时至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句话还是一知半解。</h3><h3><br></h3> <h5>民国时期的中山校园一景……洞庭湖畔 陈少锋绘</h5> <h3>中山先生领导的力量代表了当时最先进的生产力——民族资产阶级;代表了当时最先进文化,但为什么就没成功?而毛泽东先生代表当时最广大劳动人民——农民,共产党就成功了。</h3><h3><br></h3><h3>历史从来听命于真理,尽管偶有偏差。</h3><h3><br></h3><h3>目光越过长洲岛,极目处便是珠江口。伶仃洋、莲花山、虎门要塞共同组成了蔚为壮观的珠江出海口。珠江的五大出海口:虎门、横门、蕉门、崖门、磨刀门,哪个门最为大器?唯有虎门。</h3><h3><br></h3><h3>宋瑞伶仃苦渡之叹道出野蛮战胜文明的无奈;</h3><h3>元抚虎门硝烟迷散乱起蛮夷瓜分大国的悲景。</h3><h3><br></h3><h3>历史倒车从来出自夜郎自驾,与车大车小毫厘不沾。</h3><h3><br></h3><h3>纵观祖国历史深度,从封建社会变成半封建半殖民地以鸦片战争之始;横阅祖国地理宽度,各大江大河入海口争雄磅礴壮观之最,二者纵横交汇一点,勿庸置疑,便是交点虎门。</h3><h3>也只有虎门有资格扮演此独步天下的唯一角色!</h3><h3><br></h3><h3>遥望南端七星岗是为古海岸遗址,见证了珠江三角洲的沧海桑田。海洋与珠江亲密无间,海退则陆进,自然如此,社会亦然。</h3><h3><br></h3><h3>至此,你会感到那时登上小小的茶山竟能环视如此丰富的景观——大城大江大动脉,乡村乡野乡思愁,历代历史历无穷。原始乡野和现代城市在茶山的视野中隔空对话,句句精华。</h3> <h5>我的家 华工东区东一集五、东一集四住宅 陈少锋绘</h5><h3><br></h3><h3>幸运的是我家就在茶山脚下一湖之隔的地方。唯茶山的官方正名叫鸡笼岗,本是一派湖光滟潋的茶山塘居然也被跟着叫做鸡笼岗水库,真有点村野粗俗,让人尴尬。其实它的美丽完全可冠以茶山翠湖的雅称。
</h3> <h3>民国时期的中山校园一景……古建筑林立</h3><h3>(今华工与华农之间) 陈少锋绘</h3> <p class="ql-block">不过这是一件好事,身处卑微的人最有机会看到真正的社会,最能踏实做人,也最能潜心做学问。回想一个世纪之前民国政府慧眼如炬,选此地兴办教育,良心用苦。茶山之下,五山之域,进可入千年繁华都市,出可循万里海外世界,退可去乡野索趣,潜可钻山林碧野。此非为官之所,更无商贾集市,但却是不可多得的学问之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至于远处繁华胜地,衣冠楚楚,市井旌旗,盛况空前。坐于万方之位,最易得意忘志,不知其为虚幻镜像。而茶山地域,寓于山野寂寥,水蓝月影,距于鼎盛一箭之地,既不废于时代之外,又可冷眼炎凉态世。“博学慎思,明辨笃行”,中山大学校训犹言在耳。守望平和格致:</p><p class="ql-block">笑对铅华落尽,月色如洗;</p><p class="ql-block">叹嗟飞花万盏,悄然而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蜇居此处,如闲云悠哉而隔岸观万千气象,心生空灵之感,是为风水宝地!</p><p class="ql-block">茶山,风景这边独好!</p> <h5>华工的老教工俱乐部(62年~98年,当年盛况空前) 陈少锋绘</h5><h3><br></h3><h3>如今再登茶山之颠,四周高墙林立,难望原野,赫然间茶山己身居城市中心。昔日的单轨广九铁路已然扩充为五路“纵队”,浩浩荡荡成阵列排开,和谐号高铁列车每时每刻穿梳往来。曾经的“铁路口”已荡然无存,代之以“一桥飞架南北,五山变通途”。高架桥的下面是曾经辉煌的中山大学校门牌坊,虽己翻新,处境却显得窘迫。</h3><h3><br></h3><h3>尊重历史,在追星赶月的时代更应提倡,这不是简单的态度问题,而是要回答"我们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的哲学命题。</h3><h3><br></h3><h3>以往五山人赖以“出广州”的木麻黄路,早已湮没在高端CBD商务区的广州新中心里,渺无踪迹。茶山顶上文革时期残存的战壕也已被悄悄填平,代之以山顶公园。
</h3> <h5>旧中山大学百步梯、法学院 陈少锋绘</h5><h3><br></h3><h3>岁月似乎就这样静静地度过,但恍惚间眼前景像日新月异、时代进程波澜壮阔。静与动、旧与新,交织出茶山的深遂时空。无论如何,今上茶山,已无登临送目之感。唯凝眸苍穹,回归心田。
<br></h3><h3>茶山,请问您:还能找到一座像您那样,登临而能一睹景物翩翩、风情万种的山吗?</h3><h3><br></h3><h3>乡愁与繁胜齐舞,怀旧共俱进一气。</h3><h3><br></h3><h3>人已秋风却断想春日,是为喜,是为痴?<br></h3><h3><br></h3><h3>这时,一丝弱弱的声音附耳答道: 时已逝,情境迁。勿跟我,心随去。
<br></h3><h3>情之越深,言之越少,声之越细。
</h3><h3>茶山以天簌丝语欲给人启示: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愿景,不唯眼中所望,更存在于心灵与上苍的对话。
<br></h3><h3>茶山啊,明白您使命般的劝导。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理,但于情扪心自问,终究还是喜欢这一句话:</h3><h3>茶山,风景那时独好!</h3><h3><br></h3><h3>(完)<br></h3><h3><br></h3><h3><br></h3><h3></h3> <h3>民国时期的中山校园一景……主要教学楼(今华工华农之间) 陈少锋绘</h3> <h3>注:本文章是请教了同学彭一斌老师作指导,作为当年湖南师范大学中文专业年级中文科代表,他又邀请了当年本级中文专业高知们一起进行了指导,大到文章结构,小到用词用典,无不悉心教导。在此向他(她)们致谢!</h3><h3>另文中亦收录了罗珙同学诗一般的金句,在此亦向他致谢!</h3> <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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