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都不贱》二

平沙落雁

小说作者 张爱玲<div><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朗</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读 平沙落雁</span><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图片 网络</span></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a href="https://www.meipian.cn/1lqbuqxm?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 class="link"><span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nbsp;</span>《同学少年都不溅》</a></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div> <h3>从此同房间的都叫他绿牙齿。 四个人一间房,熄灯前上床后罪热闹。恩娟喜欢在蚊帐里枕上举起双臂,两只胳膊扭绞个不停,柔弱无骨,模仿中东艳舞,自称为“玉臂作怪”。赵珏笑得满床打滚。窗外黑暗中蛙声阁阁,没装纱窗,一阵阵进来江南绿野的气息 各人有各人最喜欢的明星,一提起这名字马上一声锐叫,躺在床上砰砰砰蹦跳半天。有一次赵珏无意间瞥见仪贞脸色一动,仿佛不以为然。她先不懂为什么,随后也有点会意,从此不蹦了。仪贞比她们大两岁,父亲是宁波商人,吸鸦片,后母年轻貌美,弟妹很多,但是只住着一个楼面。 有时候有人来访,校规是别房间的人不能进来,只好站在门口。嗓子好的例必有人点唱,不是流行歌就是“一百零一支最佳歌曲”,站在门槛上连唱几支。 <br></h3> <h3>恩娟说话声音不高,歌喉却又大又好,唱女低音,唱的“啊!生命的甜蜜的神秘”与“印第安人爱的的呼声”赵珏听得一串寒颤蠕蠕得在脊梁上爬,深信如果在国外一定能成名。她又有喜剧天才,常摆出影星胡蝶以及学胡蝶得“小星”们得拍照姿势,翘着二郎腿危坐 ,伸直了两臂,一只中指点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架在这只手上,中指电在手背上,小指翘着兰花指头,一双柔荑势欲飞去;抿着嘴,加深了酒窝,目光下视凝望着,专注得成了斗鸡眼。 只有赵珏家里女佣经常按期来送点心换洗衣服,因此都托她代买各色俄国小甜面包,买了来大家分配。<br></h3> <h3>“仪贞总要狠狠得看一眼,拣大的。”恩娟背后说。 仪贞面貌酷肖旧俄诗人普希金,身材却矮小壮实。新搬进来的芷琪,微黑的脸蛋也有拉丁风味,厚重的眼睑睫毛,深黝的眼睛,笔直的鼻子;个子不高,手织天蓝绒线衫下,看得出胸部曲线部位比较低,但是坚实。她比她们低好几班,会跳跸跶舞,没有音乐,也能在房间里教恩娟跳社交舞,暑假又天天一同到公共游泳池里游泳。 练琴的钟点内,芷琪有时候偷懒,到赵珏的练琴间来找她,小室中两人躲在钢琴背后,坐在地下。这年暑假芷琪的寡母带他们兄妹到庐山去避暑,在山上遇见了两个人,她用英文叫他们“蓝”“黄”。 “蓝在游泳池做救生员,高个子,非常漂亮。黄个子小。”忙又道:“黄也好。蓝先下山。那天我刚到游泳池,在里面换衣服,听见他跟我哥哥说再会,已经走了,又说:‘望望你妹妹哦!’” 故事虽然简单,赵珏也感到这永别的回肠荡气 教芷琪钢琴的李小姐很活泼,已经结了婚,是广东人,胸部发育得足,不过太过成熟了。 芷琪道:「我表姐結婚了。表姐夫非常漂亮,高個子,長腰腰的臉,小眼睛笑起來瞇著,真迷人。我表姐也美,個子也高。 趙玨知道她不會告訴恩娟這話。恩娟因為趙玨看過性史,有一次問她性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知怎麼再也說不出口,畫了個簡圖,像易經八卦一樣玄,恩娟看不懂,也只好算了。 自從丟了東三省,學校裏組織了一個學生救<br></h3> <h3> 國會,常請名人來演講。校中有個籃球健將也會演講,比外間請來的還更好,是旗人,名叫赫素容,比趙玨高兩班,一口京片子字正腔圓,不在話下,難得的是態度自然,不打手勢而悲憤有力,靠邊站在大禮堂舞台上,沒有桌子,也沒有演講稿,斜斜的站著,半低著頭,脖子往前探著點,只有一隻手臂稍微往後掣著點流露出一絲緊張,幾乎是一種陰沉威嚇的姿勢。圓嘟嘟的蒼白的腮頰,圓圓的弔梢眼,短髮齊耳,在額上斜掠過,有點男孩子氣,身材相當高,咖啡色絨線衫敞著襟,露出沉甸甸墜著的乳房的線條。 趙玨在紙的邊緣上寫起:「赫素容赫素容赫素容赫素容赫素容」,寫滿一張紙,像外國老師動不動罰寫一百遍。左手蓋著寫,又怕有人看見,又恨不得被人看見。 食堂坐三百多人,正中一張小板桌上一隻木桶裝著「飯是粥」,鍋巴煮的稀粥。飯後去舀半碗粥,都成了冒險的旅程,但是從來沒碰見她。出來進去擠得水洩不通,倒有時候在人叢中看見她。不論見到沒有,一擠到廊下,看見穹門外殷紅的天──晚飯吃得早──<br></h3> <h3> <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