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往事

立山

今天是我们下乡50周年纪念日。
回首往事，当时难忘的点点滴滴，便会像电影一般，一幕一幕地出现在眼前……

一

初到连队，由于专门为知青建造的宿舍还刚开工，我们一群男生就集体住宿在大仓库里。

几十架双人床，自由结合，三、五一堆地分布在仓库内。各自将蚊帐挂起后，隐隐约约，犹如迷宫。我们同校的七、八位同学，集中在仓库东北角，围成了一个舒适的“小天地”。

一段时间过后，入队教育进行得差不多了， 秋收尚有时日，农活又不多，常有空闲时间。

一天中午，刚吃完午饭，大家聚在仓库午休，有的干脆躺在床上准备午睡。我与“阿道夫”（孙根林）偸偸溜出仓库，开始了策划好的“秘密行动”——到大田里捉蟹并煮熟了“吃个痛快”。

初秋艳阳高照，稻田里一指深的灌浆水，平静地泛着银光。狭窄的田埂背阴处，每隔几步，就会有一只大闸蟹潜伏在清水下。简直是不费功夫，我们一路“捡”过去，不到半小时，便拎着半铅桶的“战利品”凯旋了。

在早已“打过招呼”的老职工家厨房，我俩手忙脚乱地洗蟹、烧火、下锅 …… 当我们把煮熟红透、盛满一脸盆的蟹捧回仓库宿舍，藏进我的上铺蚊帐时，大伙儿午睡正酣，谁也没有发觉。

下午，棉花地里干活时间不长。收工后，大家都四散忙自己的事去了，留在仓库里的人不多。

我和根林钻进蚊帐、爬入双人床上铺，开始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一打开覆盖在上面的脸盆，一股浓烈的蟹鲜味扑鼻而来！我们面对面分坐床铺两端，兴奋地从装得满满的脸盆里，你一下、我一下，不停地拿出诱人的大闸蟹，揭开亮红的蟹壳，剔除蟹腮等杂质，蘸着各人饭盆里的香醋，大快朵颐 ……

不大一会儿，放食渣的那个脸盆中，已经堆起二、三十只蟹壳与“没工夫”咀嚼的众多蟹钳、蟹脚。我们已经没兴趣“再战”：嘴舌被米醋浸涉得发白，又涩又麻。

这时，同学们陆续回到宿舍。蟹肉香气“暴露”了我们的秘密。凡是掀起蚊帐、探问助兴的，我们便顺手“赏”他一只大闸蟹！很快，盛蟹的脸盆就见底了……

那天，直到晚上睡觉，仓库的东北角一隅，还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蟹香，久久不散。

那次难忘的“蟹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我那参差不齐的下门牙，便是那时放肆猛吃，不小心被蟹钳拉扯错位的，因而留下了终身的纪念。